回去時陳楚圓總算有了開車的興致,曲深玉坐在副駕駛座上,為自己系上了安全帶,看著窗外的夜景。
因為天色還不算太晚,所以路上仍然有堵車的情況發生,讓陳楚圓車開得不算快。
c市的路況讓耐心不怎么好的她,也習慣了等待。
曲深玉去外地上了三年大學,如今回來就已經對一些街道感到陌生了,所以車開了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這不是去陳氏公館的路,不由問她:“不去公館了嗎?”
曲深玉對c市的街道再陌生,也是記得公館的位置的,因為陳氏公館位于c市的一個大公園內,而那個公園幾乎可以說是c市的一個地標性建筑。
“不去了,”陳楚圓道,“公館人太多了,看著煩。”
陳氏公館住著陳家一大家子人,除了老爺子,還有陳楚圓的大舅二舅和姨媽,再加上他們生的孩子,三代同堂,可以想象是怎樣的熱鬧。
但除了大舅那一家子外,陳楚圓對剩下的都看不太上眼,如果不是考慮到安全問題,陳楚圓根本不會想過去。
不過冷靜下來之后想了想,陳楚圓還是放棄了暫時住過去的打算,她自己住過去都嫌煩,就更不用提曲深玉了,所以她還是決定暫時先住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里。
至于安全,這倒是不用擔心,之前住的別墅安保不行是因為離學校近,人來人往,不僅有陳楚圓這種愛開派對經常有人造訪的業主,還有那種專門租別墅就為了釣學校拜金和看偶像劇看傻了的男男女女,導致人員魚龍混雜,物業又沒法管,畢竟像陳楚圓那些朋友,審核嚴了肯定會覺得煩,久而久之,安保便松懈了下去。
但只要遠離了那個地方,也不用太擔心安全問題,畢竟大部分高檔小區都還是比較注重安全問題的,別墅區那邊只是特例。
陳楚圓的想法總是瞬息萬變,曲深玉沒有自作多情的認為她是因為自己才改變主意的,聞言微微點頭,便將眸光投向窗外。
——如果不看向外面,她就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該往哪里放了。
在陳楚圓面前,她總容易手足無措。
車很快開到了目的地,助理在陳楚圓變了想法后就找保潔過去收拾了,陳楚圓開門看了眼,見裝修還不算過時,不是她住不下去的水平,這才走了進去,伸了個懶腰:“這幾天就先住這兒吧。”
她甩掉高跟便赤腳回了臥室,曲深玉彎腰將她穿的細高跟放進鞋柜才自己換了鞋去了次臥。
完全陌生的環境讓曲深玉感到了些許不適,身為一個很念舊的人,曲深玉受不了睡覺的時候身邊沒有熟悉的氣息,她按了按額角,有些猶豫要不要回去將被子之類的帶過來,還是先把衣服都放床-上暫時先應付一晚。
還沒等她做下決定,便聽見了門外傳來敲門聲。
曲深玉走過去開門,陳楚圓臉上貼著泥膜,驟然看去還有些嚇人,她將對方今天披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扔給對方,回來時沒注意,她脫衣服時才注意到自己還披著曲深玉的外套呢。
接過外套,曲深玉看到陳楚圓打了個哈欠,然后把手機遞到了她面前:“加我。”
說出去都沒人信,到現在陳楚圓都沒存曲深玉的電話號碼,更沒有主動加她,當然,這對陳楚圓來說沒什么稀奇的,因為上學那會兒老師有突然通知告訴曲深玉這個班長讓她去通知同學時,她真的都是靠漂流瓶去聯系陳楚圓的。
以至于這會兒曲深玉都有點意外她竟然會主動要求自己加上她。
不過事實上,陳楚圓其實是記得曲深玉之前的號碼的,在發現她去了外地上大學時,還主動去加了,然后陳楚圓就發現,曲深玉連電話號碼都給換掉了,像是要跟過去徹底斬斷似的。
但陳楚圓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可這難得的碰壁卻讓記仇的陳楚圓自那以后連路上看到曲深玉都是翻個白眼繞道走,根本不搭理她。
曲深玉抬眸看向陳楚圓,對方眼神亂飄,似乎下一秒就可能奪過手機轉身就走,對要面子的陳楚圓來說,她是不可能會主動放下-身段去加自己不喜歡的人的。曲深玉猜,可能是因為她一直沒加陳楚圓,才讓她做出了這種行為。
但不加陳楚圓,對曲深玉來說并不是件多不合適的事,反正還可以電話聯系,而加了好友卻得面臨她時不時的拉黑刪好友,很容易就讓人心力憔悴——曲深玉還沒想給自己找這種麻煩。
然而陳楚圓都主動提了,曲深玉自沒有拒絕的道理,不然陳楚圓將這事埋在心里,沒準哪天就爆發了。
不對,現在估計也已經在心里把這事記下了,沒準哪天翻舊賬就會翻出來,曲深玉頓了一下,才將手機遞回去,陳楚圓一眼沒看,直接拿著手機就走了。
過了一會兒,曲深玉的手機便收到了陳楚圓發來的消息。
是一張截圖,截下了陳楚圓自己設置的跟曲深玉的聊天背景。
是那天陳楚圓在車上拍的,她攫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鏡頭,清凌凌的眸子淬著淚,與屏幕外的曲深玉對視,看得她不由窒了窒。
旋即,心頭便漫上了羞意,讓曲深玉不由想起了那晚做的夢,更深的紅便從白皙的肌膚中透了出來。
曲深玉過了會兒才緩緩回神,眸中不由浮出淡淡的惱意,她不太理解陳楚圓突然給她發這張截圖的意思,暗示她想現在看她哭,還是就是單純的恐嚇?
可……恐嚇什么?
亦或者,就想看她因此而悲憤惱怒?
曲深玉自認對陳楚圓的一些行為足夠了解,此時也猜不透,她不會給自己徒增煩惱,便直接關了手機躺下了。
但她到底不適應這樣陌生的環境,猶豫了一下,曲深玉將原本掛好的西裝外套拿了下來,然后蒙在臉上輕輕一嗅。
枝葉青草的香味混著帶著些許奶意的檀木香頓時充盈在了鼻尖,熟悉的味道讓她眉眼松了松,于是她便將外套放在了枕頭上,就著這樣的氣味入眠。
而另一邊,沒能等到回復的陳楚圓卻是撇了撇嘴。
睡著了?
還是看到了但是不想回?
大概是后者,畢竟她又不是過了很久才發的,陳楚圓翻了個身想,曲深玉好像從來都不會生氣,上學時便是如此,耐性好的讓別人看她都覺得跟看菩薩似的。
要知道,曲深玉是唯一一個跟陳楚圓同桌多年,還能忍住不去跟老師說換座位的人。
但真的有人天生脾氣就這么好嗎?
就算是把陳楚圓寵成這樣的爸媽,有時候都會被她氣到離家出走,還得陳楚圓出門把人哄回來,但曲深玉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情況,最煩陳楚圓的時候也就是不聽她講話一個人安靜看書,然后把座位往一邊移一點,但若是陳楚圓非要靠近,她也不會躲,陳楚圓要她什么東西,僵持一下,她還是會給的。
陳楚圓不由想,是討好型人格嗎?
以前陳楚圓是沒考慮過這些的,只以為曲深玉是脾氣好,但她本就是得寸進尺的人,哪會因此而偃旗息鼓,直到瞧見曲深玉曾經的住處,陳楚圓才隱約意識到,曲深玉的性格成型,也許跟她的家人脫不了關系。
不過這跟自己好像也沒什么關系,畢竟她脾氣越好,那不是越方便她作威作福嗎?
想歸這么想,陳楚圓還是覺得心里有點不太舒坦,但她也不太說得清,是哪種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