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梁星灼呼吸一滯, 酥麻感從四肢蔓延開,大腦嗡嗡作響,手僵硬地垂在腰側。
周歸與一開始只是輕輕碰他的雙唇, 試探一般。
如此,梁星灼都沒有反抗的意思, 周歸與用手掌托著他的后腦勺,梁星灼因為這個動作仰起頭, 直視周歸與的眼睛。
漆黑的雙目深邃不見底,不過幾秒鐘,梁星灼就陷了進去。
周歸與再吻下來就不只是碰一碰了。
男人掌心寬大溫熱, 輕易攏住梁星灼細長的后頸。
手指稍稍一捏脖上的軟肉, 梁星灼微顫, 后頸開始發麻發熱,忍不住輕哼出聲。
周歸與趁機探入舌尖, 霸道、強勢, 梁星灼很快被他主導,僵硬的雙手恢復生機, 抬起來主動去勾住周歸與的脖子, 也開始用舌尖回應他。
周歸與將梁星灼的腰和后腦勺扣得更緊。
梁星灼控制不住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哼哼唧唧,很小聲, 渾濁不清,夾雜在兩人愈來愈重的呼吸之間。
周歸與親得好兇,也親了好久。
一分開, 梁星灼大口呼吸,家里安靜, 將他急促的喘息聲襯得更加明顯。
梁星灼脫了力,腦袋靠在周歸與肩頭, 一呼一吸,熱氣全往周歸與脖頸間撲。
周歸與有一下沒一下捏梁星灼后頸的軟肉,另一只手圈著他的腰。
梁星灼瞇了瞇眼,感覺舒服,坐在周歸與懷里,懶懶的不動。
忘了是誰先笑起來。
梁星灼眼前還是周歸與親吻他的畫面,唇上的觸感仿佛還在,他悄悄用舌尖舔了舔。
“梁星灼。”
周歸與突然叫他名字,梁星灼立馬縮回舌頭,佯作正經,“嗯”了一聲。
叫完一聲周歸與又沒了動靜。
梁星灼隱隱感覺周歸與有話要說,安靜等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星灼聽見周歸與深呼了一口氣,緊接著,周歸與兩手掐著他的腰,把他從自己懷里帶起來。
面對面對視。
如果不是梁星灼還勾著周歸與的脖子,人也坐在他腿上,他們兩個現在頗有種談判的正式感。
“梁星灼。”
周歸與正視梁星灼的臉,又叫了他一聲。
梁星灼回他一聲“嗯”,看似淡定,實則心臟跳得飛快。
“我喜歡你。”
“不是哥哥對弟弟的那種喜歡,是男人對男人的喜歡。”
梁星灼被很多人告白過,小學就有女同學給他寫情書,女同學紅著臉當面遞給他,粉紅色的信封,封口用的愛心貼紙。
很多男生就算不喜歡對方,面對情書和告白也會害羞,舉止變得靦腆。
梁星灼不會,也沒有因為這份喜歡產生任何情緒,每次都是禮貌回絕,對人說不好意思,謝謝你。
他人對自己的好感,接收得多了,到后來不需要當面挑明,自己也能感知幾分,比如蘇漫羽。
周歸與是個例外。
他的感知能力在周歸與身上沒有發揮作用。
十年積累的兄弟情分,無形之間變成了一種慣性思維,也模糊了親人和情人之間的界限。
梁星灼第一次在被人告白之后,開口說的既不是不好意思,也不是謝謝你,而是詢問對方:“什么時候開始的?”
周歸與不需要回想:“去年。”
“什么時候?”
“除夕,跟你在陽臺放煙花的時候。”說完,周歸與想了想,補充道,“完全確定的時間節點是這個,但不是一瞬間喜歡上你的,在那之前就有感覺自己不對勁了,只是有意無意在逃避。”
除夕放煙火?
在豈不是在他斷片之前……
梁星灼稍稍回想,感覺不對,奇怪問道:“那你事后為什么跟我說是色欲熏心?你的解釋在我看來就是在表達,那晚如果換成其他男人,你也會這么做,我沒理解錯吧?“
周歸與:“沒有。”
梁星灼瞪大眼睛:“那你還——”
“我騙你的。”沒等梁星灼說完,周歸與先開了口。
梁星灼轉而問:“什么是騙我的?”
“色欲熏心是真的,但不是隨便來的男人都行的色欲熏心。”
周歸與看著梁星灼,如實說:“那晚如果是其他男人,我會馬上送他去醫院。”
這話聽著舒心。
梁星灼終于不覺得自己是個飛機杯了。
不過不耽誤梁星灼追問:“你當時為什么不說實話?”
周歸與:“我不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
“星星,我沒有把你拽到這條路來的打算。”
眼下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梁星灼還坐在他腿上,再說這話實在沒什么可信度,周歸與自己都覺得心虛。
不想拽不也拽了。
梁星灼卻說:“你沒有拽我,是我自己走過來的。”
聞言,周歸與松開了搭在梁星灼腰上的手,眼神不忍、不舍,卻堅決、認真。
“你還有反悔的余地。”
“星星,你依然是自由的,盡管我喜歡你。”
周歸與的一言一行搞得梁星灼心里酸酸的。
他忽然意識到,周歸與的隱忍克制、糾結猶豫,原來一點都不比他少,甚至因為從最開始就是年長的那一方,他總是背負更多的責任。
周歸與給他最大限度的自由,自己卻被這些責任束縛得克己復禮,唯恐稍有差池,耽誤他高飛。
梁星灼低頭吻了吻周歸與的唇,摟著他沒松手。
“我喜歡你,我不反悔。”梁星灼堅定地說。
周歸與問:“喜歡哥哥還是喜歡我?”
現在冷靜下來,梁星灼明白了這兩個自稱之間的差異。
他同樣堅定地回答:“喜歡你。”
并原樣重復周歸與說過的話:“周歸與,我喜歡你,不是弟弟對哥哥的喜歡,是男人對男人的喜歡。”
除夕那晚的藍色煙花,在這一刻,又在周歸與心里重新放了一遍。
周歸與再次抱住梁星灼。
梁星灼笑著問:“你怎么不問我什么時候開始的?”
“不重要。”周歸與低聲說。
“那什么重要?”
“這個瞬間你是喜歡我的,這就夠了。”
梁星灼想起網上流行的那句“人一生就活幾個瞬間”,反過味來,問:“你怎么這么容易知足?難道你覺得我是一時興起?”
周歸與咬住他的耳朵,聲音含混:“沒關系。”接著吻他的臉。
一時興起沒關系。
以后反悔了沒關系。
遇到更喜歡的人沒關系。
在那之前,周歸與只想抓住這個瞬間。
梁星灼無奈:“什么沒關系,你……唔……”
周歸與沒耐心聽梁星灼說完,又吻了上去。
梁星灼沒兩秒就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開始熱情地回應。
他學著周歸與之前的樣子,用舌尖撬開周歸與的薄唇,還沒深入,周歸與突然停了下來。
兩人喘著不勻的呼吸,眼神交匯仿佛能拉絲,梁星灼貼上去,要繼續親。
周歸與不給親,還用兩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
梁星灼不高興了:“干嘛呀!”
周歸與眉心微蹙:“我還沒刷牙。”
“……”
梁星灼愣了幾秒,沒忍住笑出聲。
“我都沒嫌棄你,你自己嫌棄個什么勁兒啊。”梁星灼真服了周歸與這個潔癖了。
周歸與在這方面格外執著:“我先去洗漱。”
說完,周歸與把梁星灼從自己身上抱了下去。
梁星灼像小尾巴一樣跟著周歸與走到衛生間。
周歸與要刷牙,他就給周歸與擠牙膏。
周歸與要洗臉,他就給周歸與遞洗面奶。
接二連三的給周歸與整無奈了,他用洗臉巾擦干臉上的水珠,轉頭跟梁星灼說:“我又不會跑,你不用這樣守著我。”
梁星灼從前就是一個很會表達愛的人,如今更甚以往,揚著一張天真白凈的臉,滿眼都是周歸與:“我好想你,怎么看都看不夠。”
周歸與聽得臉熱,輕咳一聲,半開玩笑打岔:“我上廁所你也看?”
梁星灼下意識:“我能看?”
周歸與被他反應逗笑,挑眉道:“你還真想看啊。”
梁星灼“啊”了一聲,后知后覺感到難為情,沖周歸與扔下一句“你好煩!”,跑了。
周歸與站在原地直樂。
上完廁所,一打開門,梁星灼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來了,直愣愣守在衛生間門口,站崗似的。
周歸與險些撞著他。
“哎。”周歸與無奈地笑了一下。
“周歸與。”
梁星灼一本正經叫他名字,一本正經地問:“我們現在算什么關系?”
周歸與微怔。
片刻之后,周歸與選擇把定義權全部交給梁星灼。
“你想我們是關系,我們就是什么關系。”
梁星灼也不客氣,直言:“我特別喜歡你,我想馬上跟你談戀愛。”
能從梁星灼口中聽到這樣坦蕩大方的示愛,就算在夢里,周歸與也不曾奢望過。
如果完全遵循本能,他會馬上說好。
可是他做不到。
他是哥哥,他比梁星灼年長,年長的一方既要正確引導,也要負責兜底。
經過思量,周歸與還是要煞一煞風景。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超乎預料,他和梁星灼都要需要一盆冷水。
“跟我來,我先給你看個東西。”
周歸與帶著梁星灼進了自己臥室。
他拔了充電線,拿起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把手機遞給梁星灼。
梁星灼一頭霧水接過,低頭看。
屏幕上是周歸與跟大洋的聊天界面。
5:11
周歸與:[大洋,再租一頂帳篷,我家的帳篷兩個人睡太擠了]
8:07
大洋:[你跟秦彥約好的吧,這是鬧哪一出]
[圖片/]
[你倆鬧別扭了?]
[這點事兒群里直接說唄,還私聊,整得見不得光一樣]
梁星灼點開大洋發的圖。
是他和秦彥的聊天截圖,秦彥昨晚睡前也給大洋發了消息,意思跟周歸與差不多,讓大洋租帳篷,他不跟周歸與擠一頂。
“我和秦彥都不打算跟對方睡一頂帳篷過夜,在群里直說怕對方尷尬,所以就…一樣的腦回路,干了一樣的事情。”
“你大概因為我們都沒在群里表態,對這個事情產生了誤會,今天才翹課趕回來。”
周歸與語氣聽起來跟平常說話無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多努力克制情緒。
“星星,我沒有騙過你,我和秦彥沒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性。誤會推著你向前走了一步,現在誤會澄清了,你再好好想想,這一步到底要不要走。”
停頓片刻,周歸與繼續把該說的說完。
“你這十年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我們關系很親密,這種狀態直到上個月才打破。你不習慣生活里突然少了我,無法馬上擺脫心理上對我的依賴,這是很正常的,新的生活需要時間來適應。星星,還記得我跟你說的一句話嗎?世界廣袤無垠,遠在你想象之外,你才開始一段新的人生,是你對我的依賴,讓你只把眼光放在了我身上。”
“同性戀要面對的困難和壓力,你應該能想象一部分,過年我家里那一出,你也看到了……那只是山崩海嘯的冰山一角 ……”
這部分對周歸與也像大山一樣壓在身上,畢竟他以前是計劃把同性戀的秘密帶進棺材的,他說得斷斷續續。
梁星灼這時伸手抱住了周歸與,牢牢抱住,用行動傳達自己的態度。
“說完了嗎?”梁星灼問。
周歸與回答:“說完了。”
“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周歸與怔怔,隨后失笑。
他真的被少年人的一腔熱忱和無畏心性打敗了。
周歸與回抱住梁星灼,明明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和呼吸,開口時,周歸與仍感覺做夢一般,充滿了不真實感。
“好。”
梁星灼激動抬起頭,用手指著點了點自己的嘴巴:“剛才欠的,補上。”
周歸與低頭吻他。
梁星灼被周歸與親得暈暈乎乎,雙腿發軟,站不住。
周歸與托住梁星灼的屁股把他抱起來。
身體忽然懸空,梁星灼本能用腿夾住了周歸與的腰,不讓自己掉下去。
“男朋友好輕。”周歸與用鼻尖蹭他的臉,“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梁星灼被他蹭得感覺癢,笑著躲,“別這么弄,好癢。”
“那要怎么弄?”周歸與低聲問。
同樣的字眼,經過周歸與的嘴巴說出來意味就變了。
梁星灼臉色漲紅,小聲警告:“不許色色。”
周歸與笑,手從衣角鉆進去,沿著腰線下滑,梁星灼哼叫連連。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發出這種聲音。
沒有外物阻擋,被周歸與候時的住握,梁星灼在他手里顫了一下。
周歸與被他不受控制的生理反應取悅,也開始活動手指取悅他。
他親吻梁星灼紅腫的唇,及時反饋:“寶寶好燙。”
周歸與的手指太靈活了,沒一會兒梁星灼就有些耐受不住:“慢一點……”
周歸與卻直接停了下來。
梁星灼更不滿了,又催促:“我還沒……好難受,你繼續嘛……”
周歸與抱著他往衛生間走。
梁星灼臉色漲紅,忍住羞恥問:“……你對衛生間有特別情節嗎?”
周歸與坦坦蕩蕩,否認:“沒有。”
再解釋:“四件套前兩天才換過。”
“衛生間方便收拾。”
梁星灼:“……”
合理,是潔癖的邏輯。
潔癖一邊扒拉兩人衣服,一邊還在描述細節:“上次弄得到處都是,我用花灑把墻都沖了一遍,還有盥洗臺的柜門,上面沾……”
梁星灼羞憤欲死,直接上手捂潔癖的嘴:“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再說了!”
潔癖握住梁星灼的手腕,拿開:“嘴不需要你摸。”
再握著他的手,放在另外一個地方:“這里才需要。”
那地方燙得梁星灼都有點握不住。
洗了澡從衛生間出來,外面的天都黑了。
兩人餓得饑腸轆轆,家里沒食材,梁星灼點了麥當勞,這個送餐快。
周歸與收拾完衛生間,餐也送到了。
梁星灼找了部電影跟周歸與一起看,邊看邊吃飯。
心情好連帶著胃口也好,梁星灼比平時吃得多,周歸與不愛吃這些,今晚也吃了不少。
點了一大堆竟然一點沒剩,全吃完了。
收外賣垃圾的時候,周歸與放在臥室的手機響了起來。
梁星灼按下暫停鍵,起身去幫他拿出去。
來電顯示大洋。
梁星灼接起來,開了免提,放在周歸與嘴邊。
“你小子補覺睡到現在啊,一直不回我微信。”
周歸與看了梁星灼一眼,梁星灼心虛目移。
周歸與:“忘了,什么事?”
“明天早上九點出發,直接在高速入口匯合。”
“好。”
大洋問:“你跟秦彥到底怎么了?”
周歸與:“沒怎么,就是不想擠著睡。”
“行吧,帳篷我定了。”掛電話前,大洋跟周歸與確認,“咱弟周末不回來是吧?我跟我老婆準備去超市買食材了,弟不在就照著六個人的量買了哈。”
周歸與看向梁星灼,用眼神問他要不要參加。
梁星灼點頭,表示要去。
周歸與跟大洋這邊改口:“他已經回來了,明天跟我們一起去。”
大洋爽快說好。
又問:“帳篷呢?是不是再租一個?”
剛說完不想擠著睡的周歸與:“不用。”
“他跟我睡。”
大洋:“……”
“周歸與你特么的別太雙標了,弟擠著睡就沒事是吧。”
周歸與:“嗯哼。”
“受不了弟控了,你這輩子跟弟過去吧,以后弟結婚了,他家里都得給你留個臥室。”
大洋罵罵咧咧掛了電話。
梁星灼在旁邊笑,沖周歸與得意挑眉:“聽見沒,讓你這輩子跟我過。”
周歸與“嗯”了一聲:“還讓你給我留臥室呢。”
“不用留,禮尚往來,我也讓你跟我睡。”
“女主人睡哪?”
“沒有女主人。”
梁星灼認真地說:“我們的家,只有我們兩個男主人。”
還說:“房本兒寫你名。”
雖是扯閑篇兒,周歸與還是被梁星灼這一句話戳到了。
我們的家。
多美好的詞。
周歸與笑道:“你的名字不寫啊。”
“不寫,我承諾過你的,以后買了房要寫你名字。”
“哎。”
周歸與揉揉梁星灼的頭,心軟得不行:“我們星星可真是個戀愛腦。”
072
電影沒看完, 外面開始刮大風,感覺要下大雨。
相較于白天,夜里降溫不少。
梁星灼光著腳露外邊兒有點冷, 電影劇情進入高潮部分,他看得挪不開眼, 就近撈了個抱枕搭在腳上。
周歸與留意到梁星灼的小動作,伸手摸了摸他的腳, 冷冰冰的。
“又不穿襪子。”周歸與嘴上說了他一句,說完就起身給他拿襪子去了。
梁星灼伸出手想去拿遙控器按暫停,周歸與跟背后長了眼睛似的, 邊往臥室走邊說:“不用暫停。”
“好吧。”
梁星灼還是把遙控器拿到了手邊, 想著一會兒給周歸與退兩三分鐘進度條。
周歸與還拿了一條薄毯出來。
見他出來, 梁星灼拿起遙控器要退進度條。
周歸與站在旁邊抖開薄毯,披在梁星灼肩上, 說:“不用退, 這電影我看過。”
梁星灼“咦”了一下:“那你沒說換一部。”
周歸與不以為然:“二刷也挺有意思。”
梁星灼笑了笑,裹緊毯子, 正準備把襪子拿過來穿上, 周歸與先他一步拿到手上。
“看你的,我給你穿。”
周歸與單膝蹲跪下去。
梁星灼身上好幾處都怕癢, 腳是最敏感的。
周歸與剛碰到他的腳,梁星灼如同觸電一般往后縮,冒出兩聲輕輕的笑, 說好癢。
誰都無意嬉鬧,氣氛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調情似的。
周歸與被梁星灼的反應勾得心癢,喉結重重地滾了滾, 握住梁星灼的腳,不顧他哼笑叫癢,將襪子往上套。
梁星灼這大半年長高了些,腳碼切沒什么變化,在男生里還是算小腳,纖細秀氣,腳趾粉潤,足弓修長,兩只腳都沒有繭,觸感像白嫩絲滑的玉。
周歸與眸色漸沉,走神的間隙力道沒控制好,梁星灼感覺腳被狠狠捏了一下,本能“啊”了一聲。
結果“始作俑者”竟然說:“怎么這么愛叫。”
梁星灼想起下午在衛生間的廝混,一下子臉熱,臊得慌。
他抽出那只被周歸與握住的腳,壓在腿下,不讓周歸與再碰。
“你怎么這么色。”梁星灼以牙還牙,瞪周歸與,“還倒打一耙。”
再輕哼一聲,罵他:“壞東西。”
周歸與握住梁星灼另外一只腳,他又要往外抽……好吧,抽不出來。
他力氣比周歸與小好多。
“這只還沒穿。”周歸與拿過另一只襪子。
梁星灼伸手要去搶:“我自己穿。”
周歸與舉高,不給。
梁星灼又氣又想笑:“你幼不幼稚。”
周歸與:“看你的電影,別管。”
“你打擾到我了。”
“幫你穿襪子也能打擾你?”
“你是幫我穿襪子嗎?”梁星灼活動腳趾,戳了戳周歸與的手背,“明明在吃我豆腐。”
周歸與傾身壓上來,兩手按在梁星灼身后的沙發靠背上。
梁星灼的視線被周歸與全部擋住,被他圈在身下。
“這才叫吃豆腐。”
說完,周歸與低頭吻住梁星灼的唇。
梁星灼沒幾秒就忘了正在看的電影,半推半就,被周歸與壓在了沙發上。
應反起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周歸與準備子衤庫梁星灼扯的時候,被他按住了手。
梁星灼呼吸急促,紅潤的嘴唇被周歸與親得泛水光,像草莓味的果凍,聲音更是軟得不行:“不來了……”
“為什么?”周歸與有一下沒一下按他的腰窩。
按一下,梁星灼感覺癢就抖一下,像某種開關,周歸與玩得樂此不疲。
梁星灼只好又按住周歸與另外一只手。
“不許鬧了。”他小聲地說。
周歸與要掙脫梁星灼的手輕而易舉,但他就這么被梁星灼按著,突然變得很乖。
梁星灼的T恤被推到半月要,平坦如紙薄的小腹中氣空在露暴,周歸與的視線落在上面,好像一撮一撮的小火苗在跳舞。
……要命。
梁星灼有意不往周歸與正米青神的地方看,偏過頭,難為情地說:“……沙發會弄月莊的。”
周歸與潔癖都不發作了:“沒關系。”
梁星灼臉色漲紅,差點就被這個澀鬼蠱惑了。
“那……那也不來了……”梁星灼小聲嘟囔,語氣委屈,“我手現在還酸呢,久好要次一你……”
周歸與又笑。
梁星灼本來就羞,周歸與一笑給他笑得更不好意思,氣道:“起開,電影還看不看了!”
周歸與:“我看過了。”
“……”
氣得想咬人。
梁星灼又舍不得真咬,最后只能又罵了周歸與一句:“壞東西。”
說完感覺威力太小,又補充了一句威脅:“我不跟你好了。”
周歸與太喜歡梁星灼生氣又拿他沒辦法時的小動靜了。
“不跟我好跟誰好?”周歸與湊近親他。
梁星灼偏頭躲開,嘴硬:“你管我,反正不跟你好。”
“可是我想跟你好。”
周歸與吻著他,又叫他寶寶,示弱服軟。
梁星灼吃軟不吃硬,躲了兩下就回應上了,在周歸與一聲又一聲的寶寶里迷失了自我。
夜深人靜。
梁星灼被周歸與抱去衛生間洗澡,順便掃了眼電視。
之前那部電影不知道什么時候放完了,系統隨機播放了另外一部電影,放了三分之一了。
梁星灼用頭頂了頂周歸與的胸肌,哀怨道:“你賠我電影,精彩劇情全都沒看到。”
周歸與輕聲說:“下次陪你重新看。”
“手酸。”
“一會兒給你揉。”
“口渴了。”
“我去給你倒水。”
“壞東西。”
“嗯,我是。”
周歸與把梁星灼放在淋浴間的地上,在盥洗臺洗了手,去廚房倒了杯水,拿到淋浴間給梁星灼喝。
梁星灼喝完,眼神閃躲,不去看他和周歸與的衣服,尤其是周歸與那件黑T恤。
梁星灼背過身趕人:“你去主臥的衛生間洗。”
周歸與似笑非笑:“使喚完就不要我了?”
“我們要是再一起洗,洗完天都亮了。”梁星灼耳朵紅得不行,催促道,“好了,你快出去,我現在清心寡欲、心如鐵石。”
周歸與沒再逗他。
“好,你自己洗。”說完,周歸與拿著被子離開了衛生間,順便幫他帶上了門。
梁星灼擰開淋浴,趁水溫變熱之前,把身上沾了東西的衣服脫了。
剛脫完最后的內褲,衛生間的門又打開了——周歸與進來給他送換洗的睡衣。
干濕分離區的玻璃門還沒拉過來,梁星灼掛不絲一站在周歸與面前。
他下意識想拿什么遮一下,轉念一想,了次幾好摸都摸,還怕看嗎?
梁星灼保持淡定拉過玻璃門,還淡定地使喚了周歸與一句:“臟衣服你順便拿出去。”
周歸與卻拉開玻璃門,徑直走進來,從身后抱住梁星灼。
梁星灼這下裝都裝不下去了,扭捏掙扎:“哎呀真的不來了,放開我……”
“不來了。”周歸與的下巴擱在梁星灼肩上,與他耳語,“我只是想你跟你一起洗。”
“我幫你搓背?”
好黏人。
梁星灼耳根子軟心也軟,點了點頭,說好。
周歸與三兩下把自己扒干凈,換下來的衣服跟梁星灼的堆在一起。
一個澡洗了快一個小時,差點又洗出火來。
洗完澡,周歸與去收拾客廳,把沙發套拆了,跟換下來的衣服一起放盆里泡著,等明天早上再扔洗衣機。
梁星灼吹干頭發,拿上手機和充電器,進了周歸與的臥室。
等周歸與收拾好自己,關燈進屋,梁星灼已經躺在床上玩了半小時手機了。
周歸與掀開被子,剛躺下,梁星灼把手機一放就貼了上來。
“我現在總能跟你一起睡了吧。”梁星灼抱著周歸與的腰,動作膩膩歪歪,語氣頗為得意。
周歸與挑眉,手搭在梁星灼屁股上,意有所指:“這么急切?”
梁星灼扭扭屁股,把周歸與的手擠開:“我是字面上的意思,周醫生你不要過分解讀。”
周歸與反問:“梁同學不給睡嗎?”
梁星灼別別扭扭:“今晚不給。”
“那什么時候給?”
“……等通知吧,稍安勿躁。”
周歸與沒忍住笑出來,親了親梁星灼的臉:“男朋友你好可愛。”
梁星灼指了指沒親的那邊:“那你再親我一下。”
周歸與照做。
梁星灼心滿意足:“好了,關燈吧,你男朋友困了。”
周歸與看著他:“我沒有嗎?”
梁星灼裝傻:“有什么?”
“晚安吻。”
梁星灼湊上去親了親周歸與的嘴巴。
周歸與這才把燈關了。
次日。
鬧鐘沒響周歸與就醒了,一看時間還不到六點。
梁星灼在他懷里睡得正香。
不是夢。
周歸與睡不著,索性起床,他輕手輕腳下了床,留梁星灼繼續睡。
周歸與把昨晚泡的衣服放進洗衣機,然后去洗漱,再換了身衣服,出門買早餐。
梁星灼喜歡吃小區附近的一家海鮮餛飩,這家生意好,只做早餐。
以前上班上學都來不及吃,排隊排太久了。
今天正好起得早,周歸與也有時間,排隊買了兩份拎回家。
剛走到單元樓,周歸與的手機就響了。
梁星灼給他打的電話。
周歸與接起來還沒說什么,梁星灼在那邊急切地開口:“你人呢?”
“買早餐去了。”
梁星灼怔怔地“哦”了一聲,過了幾秒,心不在焉地問:“買了什么?”
“小區門口的海鮮餛飩,你喜歡吃的。”
“那家排隊排好久。”
“還行。”也就四十多分鐘。
周歸與察覺梁星灼情緒不對,隱約猜到緣由,問:“起床看見我不在家,嚇到了?”
梁星灼悶悶“嗯”了一聲,聲音低落:“我以為你后悔了。”
“我看你睡得香,沒有叫你。”周歸與認真地說,“下次我會留個字條。”
梁星灼心情好了一點,問:“你到哪了?”
“進電梯了。”
梁星灼走到玄關,打開家門,探頭瞧電梯間的樓層數變化。
“9、10、11、12……”
數到21的時候,電梯門打開,周歸與從轎廂里走出來。
梁星灼趴在門框邊,眼巴巴地看著他。
周歸與走過來揉揉他的頭,逗他:“誰家的望夫石?”
梁星灼回答:“你家的。”
周歸與:“那你應該叫我什么?”
梁星灼后知后覺意識到不對,輕推周歸與一把:“美得你!”
周歸與輕笑,換鞋進屋。
吃過餛飩,兩人收拾好露營要用的東西,準備出門。
梁星灼翻出了去年用獎學金買的沖鋒衣,今天去山里,穿著正好。
他讓周歸與也換上了同款。
昨天回來得匆忙,梁星灼沒帶駕照,這次沒法開車了。
兩人開車前往匯合地點,大家都踩著點到的。
秦彥一個人沒開車,坐的大洋的車。
程訴老婆買了零食,等三輛車都到了,給每輛車都分了分。
大洋最先注意到周歸與和梁星灼的沖鋒衣,一下車便調侃起來:“嚯,你們兄弟倆這穿的,跟情侶裝似的。”
梁星灼心虛得不知道怎么接茬兒。
周歸與倒是大方,摟著梁星灼的肩膀,反問回去:“般配么?”
梁星灼瞪大眼睛看了眼周歸與,以為他要馬上出柜。
結果大洋根本沒往那方面想,依然沒正形:“絕配,天仙配。”
說完還讓程訴過來看他倆,問程訴覺得般配不。
梁星灼偷偷松了口氣。
看來除非他和周歸與當面接個吻,否則這幫相熟的朋友,根本不會認為他們關系發生了變化。
梁星灼剛這么想,一轉頭,跟秦彥的視線撞個正著。
秦彥跟程訴和大洋的反應都不同。
沒有調侃,他只是站著車邊遠遠看了他們一眼,看完什么都沒說,又上了車。
073
零食分完, 大家各自上車,準備出發。
這個露營地是新開的,在隔壁城市, 大洋之前去玩過一次,他的車在最前面帶路。
周末高速車流量大, 跟車容易跟丟,進入高速, 周歸與跟梁星灼說:“星星,設個導航,大洋在群里發了個定位, 你看看。”
話音落下好幾秒, 周歸與沒聽見梁星灼吱聲。
他看了眼梁星灼, 不知道在發什么愣。
周歸與換成左手握方向盤,右手碰了碰梁星灼的肩, 問:“怎么了?”
梁星灼看了看自己和周歸與身上的沖鋒衣, 嘆了口氣:“都怪我嘚瑟,今天不該穿這身的。”
“為什么?”
“我覺得秦彥發現咱倆在一起了。”
周歸與回想剛才匯合那幾分鐘, 秦彥都沒跟他們搭過話, 梁星灼也一直在他旁邊。
他只能想到一種可能性:“秦彥在微信上跟你說了什么嗎?”
梁星灼卻搖頭。
“沒有。”
“他就是看了我們一眼。”
周歸與詞窮片刻,安慰梁星灼:“你太緊繃了, 放松點兒。”
“是不是被大洋嚇到了?他那人說話一貫沒什么正形,你又不是不知道。”
梁星灼搖搖頭:“跟大洋哥沒關系。”
“可能你覺得我草木皆兵,但我就是有種很強烈的直覺。”梁星灼憂心忡忡望向周歸與, “哥,如果秦彥真的看出來了怎么辦?”
“他會不會跟其他人說?現在他就坐在大洋哥車上……大家知道了會不會……”
梁星灼一想到最糟糕的結果就害怕。
今天出來玩兒的這一撥人, 是周歸與最要好的朋友。
要是被最要好的朋友說同性戀惡心,或者覺得他們兄弟倆搞在一起是亂/倫背德……都太殘酷了, 梁星灼不愿意周歸與承受這種傷害。
也擔心這些外界的聲音,會動搖他們剛剛剛確定的戀愛關系。
梁星灼體會到了一些周歸與這些年的感受。
為什么要死守同性戀的秘密,為什么說自己心里有鬼,為什么難以自洽……如今這些為什么,身處同樣的境遇,他都得到了答案。
周歸與握住梁星灼的手,手指穿過指節的間隙,跟他十指相扣。
梁星灼看向他。
“別害怕,星星。”
梁星灼以為周歸與下一句要說“有我在”或者“我會保護你”之類的話,他這些年聽了太多。
沒想到周歸與竟然說:“不管發生什么,我們一起面對。”
梁星灼一臉驚訝。
周歸與用余光掃了掃梁星灼,見他這副表情,疑惑道:“怎么這么看著我,我說的不對嗎?”
“沒有不對,太對了。”梁星灼笑了笑,感嘆,“就是不像你會說的話。”
“我哥也有不再大包大攬的一天,這算是變相肯定我長大了?”
周歸與聽明白后,解釋說:“以前我是哥哥,你的弟弟,你年紀又小,作為家里唯一的大人,我必須要對你負責。”
“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是情侶,兩個人在一起應該平等相處,互相扶持,遇事有商有量,共享喜怒哀樂。”
梁星灼聽得無比動容,要不是顧忌周歸與正在開車,一定會湊上去吻他。
“轉換角色很快嘛,男朋友。”
梁星灼退而求次,抬起兩人交握的手,低頭吻了吻周歸與的手背。
“周歸與,我好喜歡你。”
梁星灼停頓片刻,因為周歸與剛才的話,擔心變成了決心,他認真地說:“我們說好了,不管發生什么都一起面對,不是喊口號,而是要切實做到。”
“切實做到的意思是,從這一刻開始,我舍棄掉我的自以為是,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需要我對你放手,否則不管你如何為難,我都不會心軟離開你。”
“這是我喜歡你,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誠意,周歸與,我要你也對我這樣,你能做到嗎?”
周歸與沒有絲毫猶豫。
“能做到。”
并給出同等分量的回應。
“梁星灼,從這一刻開始,我和我們都是我的第一順位。”
“所謂第一順位,就是優先考慮,優先在意,以及絕不舍棄。”
“這是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誠意,我也要你對我這樣,你能做到嗎?”
梁星灼同樣果決。
“能做到。”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浮現同樣愉悅的笑容。
梁星灼好奇問道:“以前你的第一順位是什么?”
周歸與脫口而出:“你。”
“只有我?”
“嗯。”周歸與輕笑一聲,自我調侃,“也就是這種心態,造成了你說的大包大攬吧。”
“其實你剛才沒有說我們是第一順位,我又驚訝了一下,不管轉念一想,我理解了。”
梁星灼會心一笑:“你是真的有在跟我平等相處。”
“你是想告訴我,先有自己,才有我們,一段健康的戀愛關系,從來不需要一方為了另一方犧牲,自己和我們也不會變成對立面。”
周歸與“嗯”了一聲,夸他:“我們家狀元就是聰明。”
梁星灼驕傲:“嗯哼。”
周歸與把話題拽回最開始。
“聊遠了,你不是問我秦彥如果看出來了要怎么辦,他會不會跟其他人說嗎?我的想法是,如果他看出來并且跟其他人說了,那就索性坦白。”
“如果你不想出柜,我們就不承認,反正秦彥也沒實證,說穿了只是一種猜測。”
“這件事可進可退,我怎么選都可以,看你的意思。”
梁星灼一時半會給不出答案:“你讓我想想。”
周歸與:“慢慢想,不急。”
一個小時后,一行人抵達目的地。
私家車只能停在山腳,露營地老板派了一輛面包車下來接他們。
上山可以選擇和步行,時間還早,大家決定步行到半山腰,吃過午飯再搭觀光車到山頂的露營地。
帳篷和食材都讓露營地的人先用車拖走了,他們只留了隨身的背包輕裝簡行。
這座山海拔不高,開發程度比較大,供游客休閑娛樂為主,全程棧道,沒有特別難走的地方,觀光車站點也多,不想繼續走了,隨時可以坐車。
景色一般,大部分人為造景,沿路商業化氣息較重,好在空氣不錯。
一行人除了梁星灼都有健身的習慣,爬這種山跟散步一樣,完全無壓力。
梁星灼一開始還行,走到三分之一,上坡樓梯變多之后,腳程明顯慢了。
周歸與當然跟他同行,兩人漸漸跟大部隊拉開距離。
“累了我們就去坐車。”
周歸與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梁星灼。
梁星灼接過仰頭喝了一大口,雙手搭在棧道木頭欄桿上,呼吸有點急。
周歸與拿過礦泉水就著瓶口也喝了一口,再擰蓋放回背包里。
梁星灼偏頭打量周歸與。
同樣的路程,周歸與臉不紅氣不喘,他還背了個包,里面裝著兩人份的個人物品。
再看自己,全身上下就褲兜里裝了個手機,卻累得跟體測過一樣。
本來這樣對比已經很顯著了,這時他們身邊還走過一群老頭兒老太太,個個神采飛揚,腳步輕盈,沒一個停下來歇腳的,為首那個一身腱子肉的老頭兒還說自己跑上山頂都沒問題。
“……”
梁星灼扯出一個干巴巴的笑,自嘲:“未老先衰就是我這樣的。”
“不怪你,你身體底子不好。”周歸與先給他挽尊,再提議,“但身體素質還是有可提升空間,可惜我平時讓你運動,你都犯懶。”
梁星灼真的不喜歡運動,他是信奉生命在于靜止那類人。
不過他身體素質實在太差了,動不動就生病,讓周歸與操心不說,自己也難受。
梁星灼感覺這么下去不是辦法,主動說:“要不我加個運動社團試試?正好最近學校社團在招新。”
“可以。”周歸與想了想,說,“說到運動社團,你們京大的排球社,特別是男排,是每年大學聯賽的奪冠熱門隊,很有名的。”
梁星灼點點頭:“有聽說,招新的時候他們攤位特別熱鬧,好多人填申請表,還不是填了就能進,要參加理論考試,及格了才可以加入社團。”
簡單說,社團設有門檻,對排球一竅不通的人是進不去的。
這還只是入社門檻,要上場參加比賽那就更難了。
他聽趙之遠說,排球社的正式隊員都有運動員證書,大部分是一級,替補有二級證的也不少。
非體大運動社團能有這種水平,放眼全國的高校也找不出幾個。
周歸與高中和大學都有進學校的排球校隊,現在工作了,一有空還會跟程訴他們約球。
梁星灼經常看周歸與打球,排球相關的理論知識是有的,進社團應該沒問題。
不過。
“我進社團也是當氛圍組吧,肯定冷板凳都輪不到我坐,要不我還是去健身房找個私教算了。”
周歸與想法跟梁星灼卻不一樣。
“我覺得進社團比找私教好,像你說的,氛圍。運動社團每天會組織社員進行基礎訓練,這個運動量你要是堅持下來了,別說一個學期,一個月變化都不小。”
“私教屬于花錢買服務,你自己掌握主動權,加運動社團是進入一個集體,類似軍訓,你想想自己軍訓的感覺,跟去健身房一樣嗎?”
“面對主觀不情愿又必須做的事情,給自己增加一些外力監督,更容易堅持。”
梁星灼被周歸與說服了。
“好,我回學校填申請表。”梁星灼給自己打氣,“爭取下次爬山體力超越老年人!”
周歸與被他逗笑:“出息。”
下一秒,梁星灼話鋒一轉:“今天就不超越了,我們坐車去。”
周歸與無奈說好。
往前再走幾百米就有一個站點。
站牌顯示,下一班觀光車三分鐘之后到。
公共衛生間在站點對面。
秦彥從衛生間出來,一抬頭就跟對面的周歸與和梁星灼打了個照面。
秦彥穿過公路,走到他們旁邊。
周歸與問他:“怎么就你一個,程訴他們呢?”
秦彥:“分路了,他倆成雙成對的,我擱那跟電燈泡一樣,受不了。”
周歸與:“那你現在繼續走還是坐車?”
“本來打算坐車的。”秦彥看了他們一眼,意有所指,“現在還是不坐了。”
“我也不想做你倆的電燈泡。”
果然看出來了!
他就知道!
梁星灼警覺地看向秦彥,問:“你告訴其他人了嗎?”
秦彥淡聲:“我沒興趣幫你們出柜。”
梁星灼微怔。
秦彥轉身走了。
趁人沒走遠,梁星灼追了上去,叫住他:“秦彥哥,等一下。”
秦彥停下來,再回頭表情有些不耐煩:“我都說我沒——”
“對不起。”
梁星灼愧疚地看著秦彥:“對不起秦彥哥,我用惡意揣測你了,以為你背地里會……抱歉,請你原諒我的小人之心。”
秦彥愣了好幾秒,倏地輕笑。
“你如果真的小人之心,又怎么會追上來跟我道歉。”
說完,觀光車也到了。
秦彥提醒他:“回去吧,車來了。”
梁星灼抿抿唇,又說了一遍對不起才離開。
秦彥走進棧道,走了幾步停下來,回想剛才梁星灼追過來跟自己道歉的畫面,嘴角漾開一抹苦笑。
至此,他感覺自己完全輸給了梁星灼。
他從未想過為自己的小人之心道歉。
坐上觀光車后,周歸與問梁星灼追上去跟秦彥說了什么,梁星灼原封不動跟他復述了一遍。
“……哥,我覺得自己是個壞人。”梁星灼垂著頭,還在反思,“自從知道秦彥哥喜歡你之后,我一直在嫉妒他,討厭他,怕他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今天甚至揣測他會因為看出我和你在一起了,心生記恨背地里做些什么……我真是……我怎么可以把你朋友想得這么壞……”
周歸與安慰他:“人都有陰暗面,很正常,別用神的標準要求自己。”
“你意識到自己不對后,不僅沒有無視過錯,還第一時間跟他道了歉,足以說明你是個坦誠的人。”
梁星灼抬眸:“真的嗎?”
周歸與:“真的。”
梁星灼:“那你說秦彥哥原諒我了嗎?”
“我覺得他都沒怪過你。”周歸與如實說,“你追上去的時候,連我都沒想到你是去道歉的。”
梁星灼好奇:“那你以為我追上去干嘛的?”
周歸與挑眉:“再警告他兩句?”
梁星灼瞪大眼睛,感覺不可思議:“我在你心里是這么可惡的人嗎?”
“逗你的。”
這班觀光車沒兩個人,他們坐的又是最后一排反著的座位,周歸與摟著梁星灼的肩膀,湊近吻了吻他的唇。
“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一直都是。”
074
中午, 一行人在半山腰找了個飯店解決午餐。
吃飽喝足,午后日頭也大起來,陽光曬人, 剩下的半程山路大家選擇坐車。
到山頂露營地還不到下午兩點,把帳篷支好后, 大洋掏出兩副撲克,張羅玩會兒斗地主。
大洋女朋友揪他耳朵:“晚上燒烤的串兒還沒弄呢, 你就想著玩牌了?”
“哎哎哎,疼,媳婦兒。”大洋賠笑求饒, “在外面呢, 給我留點面子。”
“哼。”女朋友松開大洋耳朵, 看了看時間,說, “那就玩到五點吧, 到時候大家一起弄,晚飯應該趕趟。”
“行。”
大洋把撲克牌拆開, 跟其他人說:“來來來, 玩會兒,我特地帶了兩副牌, 咱四個人正好。”
大洋女朋友和程訴老婆對玩牌沒興趣,山頂有咖啡廳,裝潢看著頗有格調, 他們打算去喝個下午茶。
“星星不玩牌跟我們一起吧?姐姐請你吃小蛋糕。”順便邀請了梁星灼。
梁星灼笑著婉拒:“不用了,姐姐你們去吧, 我想看他們玩牌。”
“ok,你要是無聊了就過來。”
“好。”
兩人手挽手地走了。
梁星灼其實對玩牌也沒興趣, 但他想跟周歸與待著,哪怕只是坐他旁邊玩玩手機也行。
明天他就要回學校了,就算國慶在近在眼前,他們也有好幾天見不著面,他現在一分鐘都不想浪費。
周歸與何嘗不是這個心思。
大洋準備拆第二副撲克的時候,周歸與開口說:“這副別拆了。”
“四個人一副牌咋玩兒?”大洋一頭霧水。
“我不玩兒,你們仨玩一副正好。”
“你怎么不玩兒?”
周歸與吐出三個字:“陪弟弟。”
說完,周歸與起身,沖梁星灼伸出手:“走,我們也去附近逛逛。”
梁星灼握住周歸與的手,也從地墊上站起來。
大洋拍了拍自己腦門,真受不了:“星星都多大了,還要你陪?”說完,問梁星灼,“弟,你說,需要你哥陪嗎?”
梁星灼喜滋滋點頭,沒一點猶豫:“需要。”
“……”
周歸與在一旁直笑。
程訴遞給大洋一個同情的眼神:“看吧,這就是挑撥離間的后果,你是今天才知道他們哥倆好嗎?”
大洋沖兩人揮手:“趕緊走趕緊走,擱一邊兒哥倆好去。”
“走了,你們玩兒,我們五點前回來。”
“好。”
周歸與和梁星灼一走,秦彥忽然起身。
一個接一個的,大洋快給搞出ptsd了,看著秦彥脫口而出:“你也要去?哥倆好變哥仨好啊!”
秦彥直接給大洋背上來了一掌,無語道:“好你個頭。”
“我他媽去拿煙。”
秦彥走了幾步,鉆進了隔壁帳篷里。
大洋挺懵,問程訴:“他是不是生氣了?”
程訴中肯評價:“感覺有點兒。”
“不是……生啥氣啊?我沒說什么吧。”
“是沒說什么。”程訴寬慰大洋,“算了,他可能今天氣兒不順,別計較了。”
“倒也不至于計較,就是納悶。”
秦彥拿完煙就回來了,抖了抖煙盒,咬住一根點上。
“你們抽不抽?”秦彥把煙盒往中間遞了遞。
程訴沒接:“不抽,有味兒,回家熏著孩子。”
秦彥撇了眼這孩子奴:“你今晚又不回。”
程訴:“還是不抽。”
大洋拿了一根,秦彥摁燃打火機,手攏了攏火,幫大洋點上。
洗牌的活兒落在了不抽煙的人身上。
吐了口煙圈,大洋直接問:“秦彥,我剛才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秦彥:“沒有。”頓了頓,補充,“不好意思,剛才我不是沖你,今天我有點煩。”
程訴洗著牌說:“看出來了,平時沒見你主動拿煙抽。”
大洋也關心:“煩什么?遇著事兒了?”
遇是遇著了,卻不是能拿出來說的事兒。
秦彥只能回答:“沒什么,過兩天就好了。”
“來來來,打牌,今天我要贏你們倆。”
見他不想說,兩人也不再問了。
程訴打趣道:“要我倆讓你嗎?心煩的人。”
秦彥不屑:“用不著,哥們兒我憑實力贏。”
“好大的口氣!”大洋挽起袖子,“我也要大殺四方,你倆等著給錢吧。”
秦彥:“一會兒打臉了別喊疼。”
“少說廢話。”大洋有底氣得很,“今天周歸與那貨不在,知道這叫什么嗎?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程訴:“摸牌吧,悟空。”
大洋笑罵:“我去你的。”
走出一段距離后,梁星灼牽住了周歸與的手。
“如果我還只是你弟弟,你現在會撇下牌局陪我嗎?”
周歸與回握住他,十指相扣。
“會。”周歸與看著梁星灼,“牌什么時候都能玩兒,明天你就回學校了,我想跟你多待會兒。”
這話梁星灼愛聽,不過嘴上傲嬌:“原來當你男朋友也沒有特別優待嘛。”
話音落下,他們頭頂飄過一個熱氣球。
梁星灼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指著熱氣球跟周歸與說:“哥,我也想坐這個!”
他對這種高空體驗項目沒有抵抗力,沒看見還好,一看見就想試試,比如滑索啊峽谷秋千啊直升機之類的。
熱氣球以前去土耳其旅游的時候坐過一次,這里景色比不上土耳其,但今天天氣好。
周歸與對梁星灼一向有求必應。
兩人走到熱氣球項目的乘坐地點。
這個項目收費不低,玩的人不多,不用排隊。
周歸與打量了一番現場環境,跟梁星灼說:“這里的氣球是系留飛,跟我們在卡帕坐的不一樣。”
梁星灼問:“什么意思?”
周歸與指著不遠處的熱氣球跟他解釋:“系留飛就是有纜繩牽引,飛行高度只有五六十米,折算成飛行時間,大概就十到十五分鐘,我們在卡帕坐的熱氣球是自由飛,飛行高度和飛行時間比系留飛多得多。”
這么一說梁星灼就懂了,他回憶了一下:“在卡帕飛了有一個小時?”
周歸與“嗯”了一聲。
“還在熱氣球上看了日落,好漂亮的,我拍了好多照片。”說著說著梁星灼就開始想念了,“有時間我們再去土耳其玩一次。”
“好。”
周歸與見梁星灼已經在懷念土耳其了,問:“是不是對這里的氣球失去了興趣?”
“說實話有點兒。”
“不過?”
梁星灼吃驚:“你怎么知道我還有‘不過’?”
“一起生活了這么久,要是連這個都感覺不到,我們也是虛度光陰了。”
梁星灼:“也對哦。”
“不過!”梁星灼接著說,“我還是想坐坐看,不管怎么說都能上天。”
“怎么這么愛上天。”周歸與捏捏梁星灼的臉,打趣他,“我們星星上輩子是小鳥嗎。”
梁星灼順著他的話說:“那你上輩子就是一座山。”
周歸與想了想,接受:“可以。”
梁星灼:“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說你是山啊?”
“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
周歸與挑了挑眉,看梁星灼:“是因為這個書名吧。”
梁星灼眼睛一亮:“沒錯,就是這個!”
又傲嬌起來:“煩死了,我還沒說你就懂了。”
周歸與配合道:“行,下次我裝一下不懂。”
梁星灼還是有話說:“那我會怪你不懂我的梗。”
“……”
周歸與認命了:“你真是我祖宗。”
梁星灼:“你有什么不滿嗎?”
“沒有。”周歸與牽著他去買票,“我甘之如飴。”
“甘之如飴?”梁星灼瞇眼,“給你三秒糾正自己的措辭。”
周歸與立刻:“我樂在其中。”
梁星灼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周歸與:“你在其他人面前也這樣?”
“怎么可能。”梁星灼理直氣壯地說,“我只作你,在別人面前我可是很有禮數的一個人好不好。”
周歸與失笑:“那真是我的榮幸?”
梁星灼:“不然呢?你就偷著樂吧!”
兩人買了票,被工作人員帶入場地乘坐熱氣球。
他們挑了一個小型的,算上工作人員氣球上就三個人。
熱氣升騰,氣球緩緩升空,地面的一景一物漸漸從具體的形狀變成不同顏色的小點。
雖比不上在卡帕坐的熱氣球,氣球升空后,梁星灼還是很開心,拉著周歸與看這看那,小孩兒似的。
隨行的工作人員除了負責飛行安全,還帶了相機給他們拍照,這項服務包含在票價里。
“兩位帥哥是情侶吧?要不要抱一個,我幫你們拍。”
繼去年在商場被說般配后,這是他們第二次被外人當作情侶。
不對。
這次不能說是當作了,他們確實是。
周歸與沒有接話,只看向梁星灼。
梁星灼發現周歸與總是把選擇權交給自己。
要不要談戀愛,要不要公開,以及現在小到要不要在外人面前承認他們是情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讓自己選。
周歸與說他是自由的,也確確實實給他百分之百的自由。
不過梁星灼忽然忍不住思考,那周歸與呢?周歸與想要的是什么?
“……我的想法是,如果他看出來并且跟其他人說了,那就索性坦白。”
梁星灼想起早上在車里周歸與說過的話。
當時他們聊的重點是他的訴求,聊解決方法,所以當時就算聽真切了也沒留意到,周歸與其實也隱隱表達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現在反過味來,梁星灼一下子就知道周歸與要什么了。
愛會在彼此之間雙向流動。
周歸與悄無聲息、永不停歇流向他,他也想盡其所能回應周歸與,盡管周歸與從不向他索求。
梁星灼挽住周歸與的胳膊,靠著他,舉止親密,對工作人員大方承認:“對,我們是情侶。”
“這樣給我們來一張吧。”
工作人員笑著說好,夸他們般配,上相,怎么拍都特別好看。
十多分鐘后,氣球平穩落地。
回到地面,工作人員把在氣球上拍的照片都傳到了梁星灼手機里。
梁星灼一張一張翻看,翻到他挽住周歸與胳膊拍的那張時,停住了。
“我男朋友這張怎么笑得這么開心呀。”
梁星灼戳了戳周歸與的手,將手機遞過去給他看,明知故問。
周歸與沒回答,反而正經問他:“你不介意嗎?”被其他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梁星灼知道周歸與在問什么,坦然回答:“我一直不介意,只是沒想過馬上公開,打算相處一陣子再說。”
“但是通過剛才我發現了,出柜這事兒吧,挺爽的,極大滿足了我對你的占有欲。所以,我決定了,”梁星灼看向周歸與,笑容與堅定并存于臉上,“之后只要有人問我,你是誰,我都不會再回答你是我哥了。”
“周歸與,你是我男朋友,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人面前,你都是。”
075
梁星灼和周歸與在周邊溜達到五點左右, 回帳篷那邊幫忙穿燒烤串兒,準備晚飯。
天黑后,露營地燃起了篝火,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熱鬧到凌晨才結束。
睡覺前, 梁星灼跟周歸與約好五點多起來看日出。
再三叮囑周歸與一定要叫醒他,不要放任他睡到自然醒。
鬧鐘一響, 周歸與叫梁星灼起床,梁星灼困得眼睛都睜不開,靠著周歸與的肩膀都能再睡過去。
直到太陽從地平線升起, 霞光漫天。
清晨山里有霧, 打眼看去, 好像給日出罩了一層朦朧的薄紗。
梁星灼的睡意幾秒間散盡了,拿起手機各種拍, 拍日出, 也拍他和周歸與。
吃完早飯,一行人下山返程。
回沽南的路上, 梁星灼挑了三張照片發了個朋友圈。
周歸與開車不得空, 一直到中午去餐廳吃飯的時候才看見。
三張照片分別時日出照,他和梁星灼面朝日出的背影。
配字簡簡單單四個字:[日出, 與我]
他和梁星灼的共同好友早就在下面評論開了。
同行露營的這幫人無外乎打趣他們精神好,昨天玩到凌晨今天還能起大早看日出。
周歸與作為當事人一眼看出端倪。
“你這個逗號……”周歸與似笑非笑地看著梁星灼,“應該不是手誤點錯的吧。”
梁星灼故意不說:“你猜?”
周歸與把屏幕側過去, 點開第一張日出照:“日出。”
左滑,第二張是他的背影:“與。”
再滑, 第三種是梁星灼的:“你。”
說完,周歸與笑道:“男朋友, 你這跟官宣有什么區別,嗯?”
梁星灼變相承認:“這么含蓄竟然也被你發現了。”
周歸與問:“只有我發現了嗎?”
“柳應白也發現了。”
梁星灼把自己手機屏幕倒過去給周歸與看。
柳應白正在跟他私聊。
[?]
[你朋友圈那個逗號……有情況?]
[官宣戀情?]
[你跟你哥在一起了?]
梁星灼引用最后那一條回復了兩個字:[是的]
柳應白發了滿屏的“啊啊啊啊啊啊啊”,以及:[怎么回事!!!!]
[天哪你們進展怎么這么快!]
[親了嗎?絕對親了吧!]
[做了嗎做了嗎做了嗎]
[急急急急急急急急]
[能接視頻嗎?打字限制了我的發揮]
[你人呢!]
梁星灼回了他一句:[我在外面吃飯,晚點跟你說]
柳應白:[ok]
梁星灼收回手機,跟周歸與感嘆:“男同的敏銳超乎我的想象。”
周歸與的關注點卻在:“我記得你去年生日,他送了你一箱……”
話沒說完就被梁星灼打斷:“你不用什么都記得!”
“好。”
周歸與看著梁星灼笑了笑,笑得梁星灼臉紅耳熱。
吃過午飯,兩人就近看了一場電影。
因為是談戀愛后看的第一次電影,兩人應景地選了一部愛情片。
……結果無聊的劇情讓兩人在電影院睡了兩個小時的覺,最后還是被散場后進來打掃的阿姨叫醒的。
“下次還是不應這種景了。”從電影院出來,梁星灼打了個哈欠對周歸與說。
周歸與深有同感:“好。”
梁星灼買了下午四點多的高鐵回京柏,看看時間,這會兒差不多該往高鐵站走了。
別離愁緒從上車那刻就拉滿。
從電影院到高鐵站這一路,梁星灼數不清自己說了多少句“不想回學校”,周歸與一直安慰他馬上就國慶了,一周時間過得很快。
說到國慶,梁星灼后知后覺想起一個事兒。
“國慶你不回老家嗎?”
去年因為他高三放假時間短,國慶是周忠惟和楊佩書來的沽南,可是往年每次國慶都是他們回去。
今年……
他是不可能跟周歸與回去了,那個家不再有他的容身之處。
但周歸與似乎找不到不回去的理由,就算因為過年和升學宴的事情,周歸與跟家里鬧得不愉快,但根據梁星灼對老兩口的了解,他們多半還是會跟周歸與打電話,讓他國慶回老家一趟的。
周歸與卻說:“不回。”
梁星灼微怔,驚訝道:“你爺爺奶奶沒打電話?”
周歸與:“打了。”
“那你怎么還……”
“我說要上班,走不開。”
梁星灼沉默片刻,了然道:“你肯定又挨說了吧。”
周歸與不以為然:“也沒說我什么,再說放假排班表出了,我確實有兩天班,三號和五號兩天,中間交叉著,沒法回老家。”
“可是往年你都提前跟同事調班。”梁星灼嘆氣,“他們肯定知道你是不想回,否則怎么往年會調班回去,今年卻直接說要上班沒空。”
周歸與“嗯”了一聲,沒一味輕描淡寫寬梁星灼的心。
“沒關系,本來就不想瞞著。”
“我是不想回,至于為什么不想回,他們不是不知道原因。”
梁星灼沉默了幾秒,試著問:“他們有問起我嗎?”
“有,問你國慶在哪過。”
“你怎么說的?”
“回家過。”
周歸與握住梁星灼的手,用力捏了捏,變相表達自己的態度。
“別多想。”
“十年前我把你接回來的時候,就認定你是我一輩子的家人了。”
梁星灼伸手抱住周歸與:“你也是。”
兩人抱了一會兒,周歸與輕聲催促:“好了,你該進站了,一會兒趕不上了。”
梁星灼極不情愿嘟囔:“我不想回去。”
“不上學了?”
梁星灼嘆氣:“你能變成掛件就好了,我去哪都把你帶著。”
周歸與拍拍他的背。
千般不舍,梁星灼還是坐上了返校的高鐵。
晚上班會結束,柳應白給梁星灼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在京大校門口,讓他出來吃個宵夜。
……怎么說呢,偉大的八卦精神。
柳應白的學校跟他的學校之間要跨三個區。
人都來了,梁星灼也不好回絕,索性叫上宋嘉航,還有趙之遠和鄭光一起。
——省得挨個出柜,一次性出完得了。
吃宵夜的時候,幾個人聽梁星灼說完,只有宋嘉航和鄭光震驚了好一會兒,柳應白自不必說,趙之遠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總體來說,大家都不抵觸,還祝他跟周歸與長長久久,梁星灼也悄悄松了一口氣。
睡前梁星灼跟周歸與在微信上聊起這件事,還慶幸地說:[忽然覺得外界的惡意也沒那么大]
周歸與:[因為你周圍人都很好]
梁星灼:[也對]
周歸與:[我也找個合適的時機跟程訴和大洋說]
[省得他倆一直琢磨跟我介紹對象]
梁星灼:[你現在可是有對象的人了]
周歸與:[嗯,用弟弟換的]
梁星灼躺在床上直樂。
談戀愛會讓人冒傻氣。
周一。
上午下課,梁星灼去社團招新的地方,在排球社領了申請表。
排球社趕在國慶放假前安排了理論考試,國慶返校,梁星灼收到了考試通過的短信通知。
國慶后的第一個周五,排球社組織了一次迎新活動。
梁星灼對同專業的一個學長印象深刻。
除了柳應白,這是他在現實中看到第二個長發男生。
而且這個學長跟柳應白還不太一樣,他的長發不是假發,是真頭發,穿的是男裝不是女裝,給人感覺也跟柳應白完全不同。
話不多,不愛笑,冷著一張臉,長相斯文,舉手投足有種不可侵犯的脫塵氣質,像是從古畫里走出來的人。
社團骨干成員自我介紹的時候,他上臺也只說了一句話。
“我叫宗潯,漢語言大二,是社團經理,負責社團的新媒體運營和拍攝工作。”
梁星灼感覺他跟神仙似的,渾身冒著仙氣兒。
這個印象被打破是在社團第一次晨間訓練的時候。
梁星灼他們這一批純新手是不跟正式隊員一起訓練的,自然,帶他們訓練的也不是教練,而是經理。
社團經理有兩個,除了宗潯還有一個計算機專業的學長,本來該那個學長帶他們訓練,結果學長有事抽不開身,臨時讓宗潯來頂一天。
宗潯跟他們這幫新手大眼瞪小眼,兩三分鐘后,宗潯拿出手機說:“我另外找個人帶你們,等會兒。”
說完就去外面打電話了,讓他們這幫人原地休息。
就在梁星灼感覺今天訓練多半黃了的時候,一位高個子男生走進了操場。
見他來,宗潯明顯松了口氣,走上去跟他說話,高個子捏了捏宗潯的臉,又把手里剛買的早餐遞給他,最后才朝他們走過來。
“不好意思,今天晨間訓練耽誤了大家時間。”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排球社前社長,嚴義,你們宗潯經理對運動一竅不通,今天就由我來帶你們訓練。”
前社長。
迎新活動的時候現任社長提過一嘴,說今年要帶著大家再創輝煌,不會令前社長帶領社團拿下的榮光蒙塵。
梁星灼暗中打量嚴義,他看起來確實是個人物,有球隊王牌的氣場。
第一天訓練,強度不大,五十分鐘就結束了。
梁星灼累出一身汗,喝著水往宿舍走,準備回去洗個澡。
也是閑下來他才注意到,原來嚴義帶他們訓練這段時間,宗潯一直都在。
這邊一結束,嚴義就往宗潯那邊走,拿過他手里的水,仰頭喝了一大口,又自然地把宗潯吃剩的蛋黃解決了。
宗潯從兜里拿出一張濕巾,拆了包裝給嚴義擦額頭的汗,兩人不知道在說什么,梁星灼竟然在宗潯臉上看見了笑意,嚴義摸他頭發,他也不躲。
該說不說,宗潯跟嚴義同框,不知不覺就有人情味了,兩人明明截然不同的氣場,站在一起卻并不違和。
梁星灼感覺自己也跟趙之遠半斤八兩了。
腐眼看人基。
這兩人也太像小情侶了吧!
老盯著別人看不禮貌,梁星灼收回視線,掏出手機跟周歸與發微信,說自己訓練結束了,問他有沒有起床,要不要打半小時電話。
過了兩分鐘,梁星灼收到了周歸與發來的語音通話邀請。
梁星灼邊走邊跟周歸與閑聊,快到宿舍的時候,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是早上一起訓練的社員。
梁星灼沒記住他叫什么名字,盡管這人跟他搭了一早上的話。
“梁星灼,你吃早飯沒?”
梁星灼讓周歸與“等等”,摘下耳機回答他:“還沒,怎么了?”
男生熱情地說:“你想吃什么?我馬上要去食堂,幫你帶一份。”
梁星灼客氣婉拒:“不用,謝謝。”
“沒關系,順便的事兒。”男生甚至說,“或者你跟我說一下你宿舍號?我買了跟你送過來。”
梁星灼隱隱感覺不對,態度更堅決:“真不用。”
“我今天不想吃早飯。”
“我先走了,再見。”
說完,沒等那個男生再說什么,梁星灼扭頭走了。
同一時間,周歸與在電話里幽幽道:“這么快就有人給我男朋友送早餐了?”
076
梁星灼輕輕嗓, 強調:“你男朋友已經拒絕了。”
周歸與慢條斯理地問:“男朋友太招人惦記了怎么辦?”
梁星灼認真回答:“不要緊,再招人惦記,你男朋友也只惦記你一個。”
電話里傳來周歸與的輕笑, 聲音磁磁的,聽得梁星灼耳朵酥麻, 嘴角跟著上揚。
“走到哪了?”周歸與問。
“剛剛經過宿管辦公室。”梁星灼邊走邊回答,“馬上到樓下了。”
“回宿舍先洗個熱水澡, 出了汗又吹風容易感冒。”說到這個,周歸與又開始溺愛孩子了,“馬上入冬了, 你們晨間訓練還一直在室外嗎?要不你等開春了再參加。”
梁星灼都忍不住笑:“你這家長怎么回事啊, 誰之前一本正經勸我運動, 還說什么‘面對主觀不情愿又必須做的事情,給自己增加一些外力監督, 更容易堅持’, 怎么,現在不讓我堅持啦?”
“怕你生病。”周歸與嘆氣, “我又不在你身邊, 誰照顧你。”
梁星灼寬慰他:“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哪就那么脆皮了, 我一結束就把外套穿上了,冷不著的。”
“好。”周歸與再次,“你想堅持就堅持, 但一定不要勉強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 放心,我沒熱愛運動到那種程度。”
周歸與聽見了鑰匙晃動的聲音, 問:“到宿舍了?”
“快了,還有一層。”
“那掛了吧,你去洗澡,我吃個早飯也去上班了。”
梁星灼有意惹他:“哥哥不陪我洗澡嗎?”
周歸與沉默了幾秒,語氣有些耐人尋味:“你想我怎么陪?”
“就打電話呀。”梁星灼得寸進尺,“視頻我也是沒問題的。”
周歸與輕呵一聲:“哥哥有問題。”
梁星灼偷笑,還在明知故問:“哥哥能有什么問題?”
“梁星灼。”
周歸與忽然叫梁星灼的全名。
梁星灼隱約猜到周歸與要說什么,事實證明,他還是保守了。
“一大早別找干。”
“我過去也就兩小時。”
這種字眼周歸與只有在跟他廝混的時候才會說。
聊著閑天兒,冷不丁聽到一句半句,梁星灼立刻臊紅了臉,左右看看,沒人,才罵:“說什么呢你!”
“不讓干還不讓說啊。”尾音上揚,分明不知錯。
梁星灼羞得不行,下意識脫口而出:“誰不讓干了。”
說完意識到不對,想反駁,發現也沒什么好反駁的。
確實沒不讓干……
他最近沒少看gv,嗯……性知識也是需要學習的,再說他倆也不搞柏拉圖,遲早的事兒。
周歸與在那頭直笑。
梁星灼是沒性羞恥,但臉皮薄也經不起周歸與這么笑,又氣又無奈:“不許笑了!”
“好。”
周歸與勉強打住,笑是不笑了,人還是蕩漾的。
“我們星星真是個可愛寶貝。”周歸與笑著說,“便宜我了。”
這人真是……
一會兒欺負他一會兒又說好聽的,梁星灼想生氣都氣不出來了,只能哼了一聲表達不滿。
“壞東西。”
“掛了,剝奪你陪我洗澡的資格。”
“沒關系。”周歸與說,“線上看不了,改天線下看。”
“線下也不給你看了。”
“那我給你看。”
“我不稀得看。”
“看一眼吧。”周歸與引誘他,“我最近天天去健身房,肌肉練得更好了。”
梁星灼不說話,梁星灼在克制。
“晚上拍照給你看?指哪拍哪。”
梁星灼內心已經在尖叫了。
“男朋友想看哪里?”
“……胸肌腹肌人魚線。”梁星灼沒能克制住。
周歸與還在釣:“人魚線下面不想看嗎?”
梁星灼臉都快燒起來了,這時有人從樓上下來,他沒敢說話,等人走了,才低聲說:“回頭咱倆因為涉黃被網警盯上了,都是你的錯。”
周歸與無辜地問:“看個大腿怎么就涉黃了?”
梁星灼微怔:“什么大腿?”
“人魚線下面不是大腿嗎?”
“……”
好好好,是他下三路了,他以為是……
梁星灼正想說點什么含糊過去,可惜周歸與沒有放過他。
“你以為人魚線下面是什么?”
梁星灼裝傻:“沒什么。”
周歸與點到為止。
逗貓不能太過,小貓會炸毛。
宿舍近在眼前,梁星灼順勢說:“那我去洗澡了,你上班慢點開車。”
周歸與“嗯”了一聲:“我上午排了三臺手術,比較忙。”
“好,你忙你的,我今天也滿課,忙完跟我說一聲。”
“行。”
掛斷電話,梁星灼掏出鑰匙開門,走進宿舍。
趙之遠和鄭光已經起床洗漱好了,準備去吃早飯。
“第一天都訓練這么久啊。”趙之遠看了眼時間,催他,“你快去洗個澡,早飯我們幫你買,你收拾完直接去教室。”
明天不能跟周歸與打這么久的電話了,梁星灼暗暗琢磨。
嘴上沖趙之遠感激道:“好,謝謝你們。”
趙之遠擺擺手:“客氣。”
“那我們先走了,你記得鎖門。”
梁星灼點頭:“好。”
時間有點趕,梁星灼不敢再耽誤,趕緊拿衣服去洗了個澡,吹干頭發換了身衣服,裝上書,包一背,直奔教學樓。
白天不覺得,睡了一覺,第二天起床,梁星灼渾身酸痛。
說實話有那么一瞬間梁星灼想放棄不干了。
轉念想到自己答應過周歸與的,要好好鍛煉身體,硬是咬牙從床上爬了起來,按時去操場參加社團的晨訓。
今天帶訓的人不是嚴義,宗潯也不在,是本該負責他們訓練的計算機系學長。
有昨天嚴義帶訓做對比,梁星灼偷偷感嘆了一把,還是嚴義更專業,不愧是帶領隊伍拿過全國冠軍的王牌隊長。
不過梁星灼目標只是強身健體,經理的水平對他來說足夠了。
晨訓一周,梁星灼第二天再起床,身體的酸痛感減輕很多。
他的身體正在慢慢適應運動強度。
梁星灼第一次通過運動獲得了成就感,每天打電話都跟周歸與要夸獎,還沾沾自喜,說自己這么練下去說不定也會有漂亮的肌肉。
周歸與無比捧場,說拭目以待。
不過晨訓也有讓梁星灼煩惱的地方。
一開始只是有一起訓練的社員要給他買早飯買水,后來開始有人來看他晨訓。
男男女女都有。
半個月之后的一天。
梁星灼訓練完一頭汗,被物理系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攔住表白了五分鐘。
聽男生說完,梁星灼回了一句“謝謝,但是抱歉,我有男朋友了”,他自認為這話足夠勸退人,結果這男生反而驚喜發問:“我靠?你不是直男啊,太好了!”
梁星灼:“?”
不是,同學你會不會抓重點啊。
梁星灼又強調了一遍:“我有男朋友了。”
物理男爽朗起來:“沒關系啊,我不介意,我等你分手。”
“……”
梁星灼的禮貌到此為止,冷臉撇下一句“我們不會分手”,扭頭走了。
沒想到這都不算完。
中午下課,物理男又出現在教室門口約他吃飯。
梁星灼說自己要跟室友一起吃,物理男又自來熟地說那就一起。
“你要一起我就不去了。”梁星灼看向趙之遠和鄭光,淡聲說:“你們去吃吧,我回宿舍點外賣。”
物理男這才收斂,自己給自己打圓場,說臨時想起有事,改天再來找梁星灼吃飯。
人一走,趙之遠嘖嘖評價:“真夠死纏爛打的,佩服他的臉皮。”
“我感覺他還會來,沒這么容易打發。”鄭光拍了拍梁星灼的肩膀,安慰,“你做好心理準備吧星星。”
梁星灼眉心緊鎖,煩死了。
后面幾天果然跟鄭光說的一樣,物理男不知道在哪打聽的,對梁星灼的行程了如指掌,一天能跟他偶遇八百次。
梁星灼一開始還理兩句,被他煩多了,直接無視。
物理男也不惱,一個人也說得起勁兒。
周五那天,晨訓結束,物理男湊上來,問梁星灼周末安排。
梁星灼只顧走自己的,任他說什么問什么都不理。
直到物理男來一句:“你說你有男朋友,怎么從沒見過他來找你啊。”
“你們異地是吧?”
“異地你還怕什么?我可以當你在京柏的男朋友。”物理男一步跨到梁星灼面前,攔住他的路,低頭與他平視,“考慮一下我唄,你不會失望的。”
梁星灼生理不適,退后一步,冷眼看著他:“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別著急拒絕嘛,你考慮考慮。”
物理男挺腰站直,在梁星灼讓他滾之前,先走了一步。
他前腳剛走,周歸與的電話后腳就來了。
梁星灼心情正差,一股腦跟周歸與罵了個爽,罵完舒服多了。
“……算了,傻逼一個,不說他了。”梁星灼把話題轉回周歸與身上,“你下晚班了?”
“嗯,剛查完房,等同事來交班。”
“吃早飯沒?”
“交完班去吃。”
梁星灼輕聲說:“那你吃完就回家補覺,我哥工作好辛苦噢。”
周歸與笑了笑,問他:“你下午還有兩節馬哲?”
“對。”
“幾點下課?”
“四點半。”這周末周歸與要上班,不能來京柏,梁星灼懂事地說,“你睡你的,睡醒再給我打電話,我下了課就沒事了。”
周歸與說好。
梁星灼到教室的時候,周歸與也到家了,微信上給他發了消息。
梁星灼讓他洗了澡馬上去睡覺。
周歸與過了半小時發了張照片給梁星灼。
他坐在床上,懷里抱著梁星灼床頭的小熊。
[陪睡員已就位]
[我睡覺了]
[男朋友好好上課]
梁星灼覺得周歸與好可愛,把那張照片看了好幾遍,保存下來。
再回復:[好,做個好夢]
早上被物理男騷擾的壞心情一掃而空,一直到下午上課,梁星灼心情都很好。
當然,如果下課前沒看見物理男在教室后門沖他招手的話,梁星灼的好心情能持續一整天。
“一會兒我先走,不跟你們一路了。”
梁星灼一邊往包里收東西,一邊跟趙之遠和鄭光說。
鄭光:“躲他做什么,一會兒我幫你罵他。”
梁星灼不想跟爛人糾纏:“不用,越理他越來勁兒。”
趙之遠似笑非笑地跟鄭光說:“放心吧,用不著我們出手。”
鄭光疑惑:“什么意思?”
趙之遠不說話了。
幾分鐘后,老師宣布下課,梁星灼拎起包第一個站起來。
物理男在后門,梁星灼打算從前門走。
剛走兩步,梁星灼就聽見物理男在身后叫他:“梁星灼!”
梁星灼擰眉罵了句傻逼,繼續往前走。
這時候,有個熟悉的聲音也從身后傳來。
“同學,借過。”
話不是沖他說的。
梁星灼感覺聲音的主人不可能出現在這里,可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
教室走道寬敞,過兩個人都沒問題。
周歸與站在物理男旁邊,偏偏讓他借過。
物理男莫名看了周歸與一眼,察覺到對方有意找自己茬兒,語氣也不善起來:“借什么,路這么寬還不夠你過啊。”
“不夠。”
周歸與迎上物理男的視線,淡聲:“你礙著我眼了,讓開。”
077
物理男被周歸與激怒, 張嘴就罵:“你他媽——”
“哥!”
梁星灼像一陣風越過物理男,沖到周歸與面前,自然挽上他的手, 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你怎么來了?”
周歸與揉揉梁星灼的頭,眼神溫柔, 笑著說:“來接你放學。”
梁星灼開心得不行,嗔怪道:“那你都不跟我講, 我看你一直沒跟我發微信,以為你還在睡覺呢。”
“給你個小驚喜不好嗎?”周歸與握住梁星灼背包的提手,“包給我。”
梁星灼把背帶撇下肩膀, 挽著周歸與不撒手。
“也好啦。”
兩人親昵說著話, 完全忘了物理男的存在。
鄭光走到物理男身邊, 幸災樂禍地說:“哥們兒,不是要做我們星星在京柏的男朋友嗎?現在他外地的男朋友來了, 你不上去跟人交流交流?”
物理男臉色難看得不行, 什么都沒說,扭頭走了。
趙之遠:“感覺他以后不會再來煩星星了。”
鄭光嗤笑:“肯定不會, 除非他不要臉。”
梁星灼和周歸與走過來跟他倆打了個招呼。
周歸與主動問:“星星晚上想吃火鍋, 一起去吧?”
趙之遠調侃道:“你倆去吧,我們就不做電燈泡了。”
鄭光也附和:“就是, 歸與哥你是不知道,因為你這周上班來不了,星星在宿舍愁的啊, 一天說八百次想你。”
“我哪有說八百次!”梁星灼難為情地辯駁,“也就幾十次吧……”
趙之遠嘖嘖:“別解釋了, 越描越黑。”
“……”
四人閑聊著離開教室。
周歸與陪梁星灼回宿舍放了東西。
梁星灼拿手提袋裝了一套換洗衣服,跟室友說了聲“周末不回來住”, 喜滋滋地周歸與走了。
周歸與是臨時起意來的京柏,沒開車,沒有提前訂酒店,不過這兩天是尋常周末,住宿不緊張。
往校門口走的路上,梁星灼問周歸與:“還住老地方?”
這幾次周末,他們都就近住京大附近的五星級酒店,去的頻繁且規律,上次退房的時候,前臺都提醒他們的累計消費已經到升級vip額度了。
周歸與提議:“換個地兒?程訴跟我說京柏新開了一家溫泉酒店,他上周帶老婆孩子去過,體驗感還不錯。”
“好哇。”
玩水什么的梁星灼來者不拒。
“那我叫個車。”周歸與掏出手機。
梁星灼“嗯”了一聲,后知后覺想起來:“你坐哪一班高鐵過來的?”
“14:57那班。”
梁星灼算了下時間,眉心微蹙:“那你才睡幾個小時啊。”
“五個小時左右。”周歸與沖梁星灼笑笑,“我不困,沒事兒。”
“睡這么少還不困……”
開心勁兒過去,梁星灼忍不住心疼他:“你今天在家休息多好,跟我說一聲我買票回去嘛,反正我周末閑著。”
周歸與叫完車,抬頭看他,似笑非笑的:“那可不行。我這個外地男朋友再不出現,墻角都要被人撬穿了。”
梁星灼耐人尋味地“哦”了一聲:“某人吃醋了?”
“啊。”周歸與摟住梁星灼的肩膀,垂眸道,“男朋友太招人惦記,我以后怕是有吃不完的醋了。”
梁星灼左右看看,趁沒人注意他們,飛快地吻了吻周歸與的唇。
“別吃醋了,給你吃點好的。”梁星灼輕聲哄他。
周歸與抿抿唇,不知足:“就這么點兒?”
梁星灼扭捏:“在外面呢……”
“換個地方就可以了?”周歸與饒有意味反問。
梁星灼“哎呀”一下,裝傻,牽著他往前走:“快走快走,車要到了。”
周歸與掃了眼手機屏幕:“車還在三公里之外。”
梁星灼不管:“那也快走。”
“星星。”
周歸與忽然叫他,梁星灼以為有什么事,回頭看去,周歸與低頭吻了下來,退開前,舌尖有意無意掃了掃他的唇瓣。
還說:“禮尚往來。”
“你也吃點兒。”
一瞬間好像有一股電流沿著尾椎竄到后腦勺,梁星灼感覺酥酥麻麻,腦袋空白了幾秒。
直到余光瞥見周圍路過的人頻頻投來打量的目光,梁星灼倏地回神,佯裝淡定牽著周歸與走,步伐暗暗加快了不少,被碎發擋住的耳朵,風吹過,露出淡粉色的一角。
周歸與:“感覺你現在更容易害羞了,是我的錯覺嗎?”
梁星灼口是心非:“我沒害羞。”
“還老是口不對心。”
“我沒……”梁星灼說一半停了下來。
否定反而更像承認。
一口氣走了好遠,周圍已經沒有那些打量的目光了,梁星灼才說實話:“還不都是你老欺負我。”
周歸與冤枉:“我怎么欺負你了?”
“你……”梁星灼抿抿唇,哼了聲,“你經常調戲我,還吃我豆腐。”
“跟男朋友親熱怎么能叫吃豆腐呢。”周歸與湊近問他,“你不喜歡嗎?我可都是跟你學的。”
梁星灼:“我哪有教你這些?”
周歸與:“是誰問我不陪他洗澡嗎?”
“……”
梁星灼輕咳一聲:“就問了那一次。”
“又是誰讓我拍腹肌給他看?”
“沒天天讓你拍……”
“上周日早上誰先睡醒摸我來著?”
梁星灼直接上手捂住了周歸與的嘴,臉羞得緋紅:“再說絕交了。”
周歸與順勢舔了舔梁星灼的手心。
梁星灼癢得直笑,蜷蜷手指,松開了。
“周歸與你煩死了。”梁星灼打他。
周歸與隨他打,還在笑。
男朋友傲嬌、口是心非、臉皮薄,太可愛了。
兩人打打鬧鬧走到校門口,司機差不多也到了,兩人上車前往溫泉酒店。
酒店環境不錯,有公共湯池和私人湯池,周歸與這個潔癖當然選擇后者。
私人湯池就在房間里面,不用出門就能泡,辦好入住,拿到房卡,兩人先去房間換了浴衣。
臨近飯點,兩人沒有先泡湯,而是去樓下吃晚飯。
晚飯選擇很多,看了一圈,梁星灼早就把火鍋拋諸腦后,指著海鮮自助的牌子說:“哥,我想吃那個。”
周歸與牽著他往海鮮自助的區域走。
餐飲單獨計費,海鮮自助走的中高端路線,人均四位數,相對于其他餐食,吃這個的人少很多,環境自然更好,海鮮品類豐富且新鮮。
梁星灼胃口不錯,加上周歸與不讓他動手,剝蝦剝殼,各種投喂,一餐下來他吃了不少。
離開餐廳的時候,梁星灼揉了揉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還拉周歸與的手過來摸:“我好撐呀,你看我肚子,都鼓起來了。”
周歸與摸完順勢攬住梁星灼的腰,輕“嗯”一聲,說:“我要當爸爸了。”
梁星灼笑出聲,伸手摸了摸周歸與的額頭。
“這也沒發燒啊,怎么就說胡話了。”
周歸與:“結婚吧,你和孩子我都會負責的。”
梁星灼笑得不行。
兩人沒有馬上回房間,梁星灼吃太撐了,拉著周歸與在周邊逛了逛,走一走消食。
溜達了一個小時才慢悠悠回房間。
一進房間,周歸與就把梁星灼攔腰抱了起來,似乎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
突然騰空,梁星灼“啊”了一聲,勾住周歸與的脖子。
氣氛拉絲,空氣升溫。
周歸與抱著梁星灼往主臥走。
梁星灼湊近吻他的臉,小雞啄米一樣,吻一下,退開,又湊上去。
“哥哥,我們不是來泡溫泉的嗎?”明知故問。
周歸與把梁星灼放在床上,人壓上去,單手撐在他的耳側。
“一會兒再泡。”
梁星灼用食指抵著周歸與的薄唇,故作正經:“不許澀澀。”
周歸與張嘴咬住他的食指,沒用力,只是拿牙齒輕輕地碰,舌尖舔舐,又弄得梁星灼感覺癢,縮著指頭往外抽,笑聲從唇舌間溜出來。
梁星灼用被周歸與吮濕的食指摩梭他的臉。
“周歸與,你是小狗嗎?這么愛舔人。”
周歸與聲音渾渾的,一雙眼睛俯視他,凝視他,目光幽深,好像要把梁星灼吸進去似的。
“不給舔嗎?”
梁星灼歪歪腦袋,把手指伸到他嘴邊:“給,就寵你一次。”
周歸與得寸進尺:“這個舔過了,想舔別的。”
梁星灼說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澀。”
周歸與沒反駁:“那你現在知道了。”
梁星灼“嗯”了一聲,周歸與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俯身吻了下去。
他難得吻得不急切,慢慢緩緩,動作輕柔。
梁星灼的每一聲喘息都清楚地落在周歸與耳邊,漸漸的,喘息跟親吻融為一體,吻得重,喘得便也重。
聲音此起彼伏。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歸與抬起頭。
看著身下的梁星灼,他輕笑道:“男朋友皮膚真白。”
梁星灼呼吸還是亂,低頭看了自己一眼,浴衣綁帶已經散開了,左右兩側布料敞在兩邊,前胸小腹的皮膚都暴露在空氣中。
周歸與直勾勾盯著他看。
梁星灼毫不留情評價:“澀狼。”
周歸與坦蕩承認:“對,我是。”
梁星灼笑起來,感嘆:“真沒想到我哥談戀愛是這個樣子。”
周歸與問:“你以為我什么樣?”
“柏拉圖?周醫生穿襯衣都系到頂扣,結果皮下竟然是個悶騷。”
說著,梁星灼也拉開了周歸與浴衣的綁帶,衣服散開,垂下來,掃在他的小腹上。
梁星灼摸了把周歸與的腹肌:“哇,哥哥好in。”
周歸與單手抓住梁星灼兩只手的手腕,一起壓在他腦袋上。
反問:“你不澀?”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嗯?”
梁星灼囂張無比:“對啊,不行么?”
周歸與更囂張:“不行。”
不止嘴上功夫,周歸與還上手了。
一聲輕哼從梁星灼鼻腔溢出來。
他聲音破碎叫周歸與:“周歸與,你玩賴。”
周歸與用力捏了一下。
梁星灼臉紅到脖子根,眉頭一皺,不受控制發出一些撩人的聲音。
“你才是不許百姓點燈。”梁星灼不滿控訴,扭了扭被周歸與控住的雙手,又罵他,“壞東西。”
越說周歸與越壞,聲音沉沉:“叫我一聲就放開你。”
梁星灼服軟:“周歸與。”
周歸與又捏他一下。
“周歸與!”梁星灼受不了了。
又是一下。
梁星灼快哭了,改口:“哥哥。”
周歸與彈了彈它,梁星灼身體輕顫。
“還是不對。”
梁星灼耐心告急:“提醒一下。”
周歸與吐出三個字:“望夫石。”
梁星灼愣了愣,懂了。
但是不照辦,哼了一聲:“美得你。”
周歸與又用力了。
梁星灼被刺激得抖了一下,眼眶通紅。
周歸與低頭吻他,軟硬兼施:“寶寶。”
梁星灼聽得心軟,被周歸與拿捏得死死的。
好煩。
周歸與反復這樣叫了他好多聲,梁星灼心軟人更軟,妥協了。
“……老公。”
周歸與滿意了,笑著說:“再叫一聲給你獎勵。”
梁星灼軟乎乎地向他索要獎勵:“老公,動一動。”
周歸與反而一動不動了。
服務停止,梁星灼被撩得不上不下,難受得扭來扭去,一低頭,周歸與已經退到了自己間腿雙。
“很乖,好孩子會得到獎勵。”他低聲說。
從前周歸與這么說完之后,會喂他吃糖。
今天角色對換,他變成了周歸與的糖。
078
梁星灼一個男處小哪里受得住這種刺激。
沒一會兒就交代在里嘴與歸周, 的下不吃里嘴,弄在了他臉上。
梁星灼喘著不勻的呼吸,不知所措地說:“我把你弄臟了。”
“你……你去漱個口……”梁星灼也為自己小聲辯駁了一句, “不過我都說我忍不住了,叫你讓開的……”
周歸與的喉結在梁星灼眼皮底下重重地滾動了兩下。
梁星灼哎呀一聲, 羞得捂臉。
“你,你……”梁星灼都無語倫次了!
周歸與還在笑, 起身抽了兩張衛生紙,把臉擦了,還評價:“有點月星。”
“這周沒有自己弄?”
梁星灼避而不答:“周醫生, 我不是你的病人。”
味道在停留在口腔, 周醫生抿抿唇, 替病人做了回答:“看來是沒有。”
“……”
梁星灼左顧而言他:“你不是有潔癖嗎?”
周歸與脫口而出:“你又不臟。”
這人還真是!
梁星灼根本沒辦法對周歸與生氣,偏過頭, 故意不理他, 用手撐著床坐起來。
原本就懸掛在腳踝的內褲,這一坐直接滑到了地毯上。
梁星灼伸手要去撈, 身體前傾, 下一秒屁股就被周歸與掐了一把。
“撅這么高是在邀請我嗎?”他調笑道。
周歸與從身后架著梁星灼的胳肢窩,輕松把人舉起來, 轉了個面,讓梁星灼面對自己,再一手托著他的屁股, 像小時候抱他那樣,讓他坐在自己手臂上。
這么一活動, 上衣也從身上掉下去了。
梁星灼不著寸縷,但周歸與只裸著上半身, 褲子還穿得好好的。
周歸與一只手被他坐著,另一只手也不老實。
梁星灼剛身寸完,身體還在不應期,周歸與哪怕只是碰碰它,他也會顫抖,忍不住發出嗚咽聲。
梁星灼可憐巴巴地躲周歸與的手,嘴上:“誰邀請你了,我撿內褲呢。”
周歸與:“撿內褲做什么?”
梁星灼:“當然是穿了。”
周歸與“哦”了一聲,抱著梁星灼走了幾步,好心幫他把地上的內褲撿起來。
梁星灼抬手要拿,沒想到周歸與手臂一揮,直接把內褲扔到了更遠的地方。
“……”
周歸與有一下沒一下地掐著梁星灼光溜溜的屁股,漫不經心地說:“穿什么,穿了還得脫,麻煩。”
梁星灼氣得一個勁兒錘他。
果然是個壞東西!
梁星灼不肯再坐在周歸與手臂上,雙腿牢牢圈住他的腰,小腹抵著他的腹肌,貼得緊緊的,不讓周歸與的手鉆進去。
周歸與禮尚往來,索性兩只手都不碰他了,像一棵樹似的,隨便梁星灼怎么掛。
沒有周歸與的手做支撐,梁星灼再怎么圈緊周歸與的腰、摟著他的脖子也感覺自己隨時要掉下去,十分沒安全感。
梁星灼嬌氣巴拉地抱怨:“你怎么不抱我。”
周歸與睥睨他一眼:“你不想讓我碰。”
“碰和抱是兩回事。”梁星灼自有一番邏輯。
他用手指在周歸與寬厚的背肌上滑來滑去,看似命令,實則撒嬌:“哥哥抱我。”
周歸與兩手托住梁星灼的屁股,眼神深,聲音沉。
“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在找干。”
沒等梁星灼回答,周歸與先低頭吻上了他前胸粉色的小點。
房間里響起兩人沉重的呼吸,伴隨梁星灼斷斷續續的chuan叫。
再回床上,周歸與跟梁星灼一樣了。
肌膚相親,分不清誰比誰更燙。
周歸與伸手從床頭拿了一個東西過來,遞到嘴邊,咬住,往外一撕。
去掉塑料包裝,周歸與把東西放在梁星灼手上,聲音含混:“弟弟幫我穿。”
這時候叫他弟弟……
梁星灼感受到一股隱秘的爽感,他拿著東西,靠這段時間看gv學習的知識,磕磕絆絆幫周歸與穿好。
有點小,勉強裝下。
梁星灼關心道:“會不會勒?”
“將就。”
周歸與擠了些由滑閏在自己手上。
梁星灼清晰感受到周歸與在那個弄攪意肆方地的過入進被未從。
周歸與極有耐心幫他放松,怕他住不吃,怕他會痛。
等周歸與一瞬間的入進正真,哪怕梁星灼身體和心理都準備得足夠充分,還是不太耐受地眉心緊鎖,呼吸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
周歸與抱著他哄,言語上、行動上都沒有一絲敷衍和急切。
梁星灼搭在周歸與背上的手不停蜷縮,修剪平整的指甲幾乎要陷入后背的皮膚里,留下深深淺淺的指甲印和微紅劃痕。
等梁星灼那口呼吸緩緩吐出后,動始開才與歸周。
梁星灼體會到了健身男的可怕體力。
他差點被去過暈干。
夜深人靜。
周歸與起身去拿紙巾盒,用紙巾給梁星灼擦肚子,擦干凈后撿起地上的東西,一并扔進了垃圾桶。
梁星灼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被周歸與抱著去洗澡。
沒等周歸與幫他清理完,梁星灼就兩眼一閉昏睡過去。
一夜無夢。
這一覺梁星灼睡得特別沉,要不是肚子咕咕叫,他還能繼續睡。
梁星灼半睜開眼,房間窗簾緊閉,遮光性強,不看時間分不清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
他一偏頭便撞上了周歸與的視線。
周歸與不知道已經醒了多久,一直這么抱著他,安靜看著他。
“是不是餓了。”周歸與揉著梁星灼的肚子。
梁星灼在他脖窩蹭蹭,他們身上有一樣的味道,好聞,他好喜歡。
“餓了。”梁星灼懶洋洋地問,“幾點了?”
“快中午了。”
“我睡了這么久?”說是這么說,其實梁星灼不知道他們昨晚做完已經幾點了。
“十個小時吧。”周歸與吻了吻梁星灼的額頭,“怪我,把我們星星累到了。”
梁星灼輕哼一聲,使喚他:“我想吃飯。”
“出去吃還是叫餐?”
“不想動。”梁星灼翻了個身,后背朝他,“我再瞇會兒,飯到了叫我。”
“好。”
周歸與在手機上叫完餐,也躺下來,從后面抱住梁星灼。
梁星灼喜歡被周歸與這么圈著抱,主動往他身上貼了貼。
躺了沒兩分鐘,梁星灼感覺不對勁兒。
硌得慌。
梁星灼睡意都硌沒了。
“你都不累的嗎周醫生。”梁星灼笑得無奈,提醒他,“你昨天上了夜班才睡五個小時。”
周歸與抱著梁星灼不撒手:“我如果這么容易累,你該哭了。”
梁星灼罵他:“流氓。”
說歸說,這么貼著梁星灼也不可能沒反應。
周歸與的手還不安分,沒一會兒兩人都精神了。
又做了第二次。
中途送餐的敲門,周歸與把梁星灼抱起來,但不分開,就這么走到玄關,沖送餐的說:“放門口就行,謝謝。”
送餐的:“好的,周先生。”
等人一走,周歸與把梁星灼頂上門在壓。
梁星灼怕門不隔音,咬著嘴唇不敢出聲。
周歸與混賬死了,梁星灼越不敢出聲,越要招他發出點動靜。
被抱去洗澡的時候,梁星灼已經不跟周歸與說話了。
周歸與笑著哄:“我錯了寶寶。”
梁星灼不理他。
“我不欺負你了。”
男人事后的嘴,騙人的鬼,梁星灼才不信。
周歸與兩手捧住梁星灼的臉,扭過來面對自己。
“男朋友理理我。”
說完,吻了吻他的唇。
梁星灼強迫自己硬起心腸,推他:“我不要你親。”
周歸與厚臉皮,學他平時撒嬌的語氣:“要嘛。”
梁星灼險些破防。
熟男撒嬌太犯規了。
梁星灼板著臉,讓看起來很冷酷:“少來,我不吃這套。”
周歸與虛心請教:“那男朋友要怎么才會消氣?”
梁星灼哼了一聲:“消不了了,某些人罪孽深重。”
周歸與“啊”了一聲,裝作為難:“那可怎么是好。”
梁星灼瞪他:“你再演。”
周歸與立刻不演了,老實巴交望著他。
梁星灼的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
可算給周歸與找著臺階了:“我抱你起來擦干,然后我們吃飯好不好?”
梁星灼扭過頭,到底“嗯”了一聲,沒拒絕。
周歸與先起身,再把梁星灼從浴缸抱出來。
盥洗臺涼,周歸與抽了張毛巾墊好,然后才讓梁星灼坐在上面。
他用浴巾給兩人擦干身上的水,把梁星灼抱回床上。
衣柜里有換洗的干凈浴衣,周歸與拿出來,準備幫梁星灼穿。
梁星灼先一步搶走,沒給周歸與這個機會。
穿好衣服,周歸與去門外拿了餐,叫梁星灼過去吃。
吃飯的時候,周歸與各種軟磨硬泡,梁星灼終究沒扛過猛男的糖衣炮彈,原諒他了。
兩人在溫泉酒店待到了周日下午,確切說是在房間。
梁星灼這個周末都沒怎么穿衣服。
兩人不知疲倦地廝混,周日下午退了房,時間還早,梁星灼堅持要送周歸與去高鐵站。
往常周歸與都是開車來開車走,先送梁星灼回學校,不像高鐵站的離別氛圍這么重。
梁星灼的情緒持續低迷,在送站口時徹底爆發了,止不住地哭,舍不得周歸與走。
周歸與怎么哄都哄不好,只好改簽了票,推遲一個小時再走,梁星灼的情緒這才慢慢平復下來。
周歸與帶梁星灼去附近星巴克,給他買了一杯星冰樂,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著。
攝入一些甜食后,梁星灼心情好了一點兒,回想自己剛才的情緒失控,他內疚得不行:“對不起,都怪我攔著你,否則你都上車了。”
周歸與揉揉梁星灼的腦袋,輕聲說:“傻不傻,這有什么對不起的,能跟你多待會兒我求之不得。”
梁星灼低落道:“你還是要走的……”
周歸與安慰他:“我下周又過來,五天時間很快的。”
梁星灼搖搖頭:“很慢。”
“哥哥,你不在我身邊的每一天,我都度日如年。”
周歸與聽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何嘗不是如此。
梁星灼深呼一口氣,強行把自己從低迷情緒里拽出來,另起話題,跟周歸與聊聊開心的事兒。
相處的時間才叫快。
梁星灼感覺沒跟周歸與說幾句話,他又該走了。
兩人再次來到送站口,梁星灼狠心催周歸與快走,周歸與要抱抱他,他也說不抱了,一抱更舍不得。
周歸與安檢結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梁星灼眼眶紅紅望著他,視線交匯,梁星灼猛地轉身跑了。
他不敢繼續看下去。
再看下去他就想沖上去把周歸與拽出來了。
一直到坐上車,梁星灼在他視線里跑著離開,邊跑邊抬手擦眼淚的背影,還在周歸與腦中揮之不去。
手機響了一聲。
梁星灼在微信上問他上車沒。
周歸與對著車窗拍了個照,發給他。
[剛上車]
[你到學校了跟我說一聲]
梁星灼秒回:[好噢]
[你也是]
周歸與發了個摸貓貓頭的表情包。
梁星灼下午的眼淚哭到了周歸與心里,等他回到沽南的家,打開門面對冷清的房子,他竟然不想踏進去。
想馬上開車去京柏,見梁星灼。
沒有梁星灼在的地方根本不是家。
周歸與理解了梁星灼說的很慢是怎么個慢法。
只要存在分別,就算每周見面,在一起的時間也難逃限定感,以及相聚過后的戒斷反應。
如此反復,沒有盡頭。
周歸與合上門,換鞋進屋,沒開燈,一個人在沙發上靜坐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