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 51 章
◎出生后(1)◎
產(chǎn)房里彌漫著消毒水摻雜淡淡血味的奇特味道。
手術(shù)臺上, 池柳打過麻醉后陷入某種清醒又混沌的矛盾感——他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腹部被什么一層層劃開,但痛覺神經(jīng)仿佛消失了,思維也變得如死水便遲緩。
這種時候其實很容易喪失自我存在感。
還好, 一只戴了隔菌手套的大手緊緊握著他的,即使疲憊地閉著眼睛, 他也感覺到初祈存在感十足的注視。
眼睛吃力地睜開, 池柳不出意外地看到男人心疼又緊張的模樣——初祈和醫(yī)生護士一樣, 也穿了層隔菌服, 他本來就很不適合穿這種衣服, 配上此時的表情便顯得更加滑稽。
就好像這位無所不能的邪神大人馬上就要碎掉了一般。
池柳無奈地彎了下唇——很想吐槽對方也不必夸張到這種地步吧,奈何因為麻藥的作用無法控制自己的舌頭, 便也隨對方去了。
初祈深切又擔憂地注視著手術(shù)臺上的青年,仿佛在輕聲說著什么。
池柳耳朵嗡嗡作響, 卻也讀懂了男人的唇語:“親愛的,別怕,我在……”
于是池柳安心地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
不知過了多久, “哇”地一聲輕啼在產(chǎn)房回響。
出生幾分鐘后,醫(yī)護人員才剪斷了嬰兒的臍帶。
之后,護士利落地為象征性哭了幾聲便乖巧地安靜下來的嬰兒清理干凈,又小心翼翼地用柔軟的嬰兒毯把他包起來,接著將他輕輕放在了池柳的懷里。
小小的柔軟的嬰兒此時還未睜開眼睛, 卻仿佛已經(jīng)懂得了什么,乖巧又安心地偎依在沉睡著的青年懷里,張著小嘴試圖說點什么, 卻因著身體的語言系統(tǒng)還未成熟、什么都說不出來。
很想用意識直接和池柳交流, 卻又怕吵醒他, 便努力用鼻尖眷戀地蹭了下池柳的臉頰——如小獸一般。
怕吵醒池柳,護士小姐輕聲道:“初總,恭喜您,小朋友非常健康。”
這個小朋友明明混著怪物的血統(tǒng),但表面看起來竟然和普通的人類嬰兒別無二致!
許多嬰兒剛出生時眼睛都暫時未睜開,但這個寶寶眼睫毛好長,眼睛外部輪廓又大,長開后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寶寶!
初祈依舊緊緊握著青年的手,直直盯著青年血肉模糊的腹部,滿臉心疼,直到青年腹部的傷口被縫合完成,他才徹底松了口氣。
他這才看向池柳懷中那個嬰兒,接著他一怔——那小小的嬰兒皺巴巴的,簡直像個紅猴子。
初祈看著他,一股隱秘的喜悅在心頭翻涌——這就是他和小池的孩子。
看著看著,他突然疑惑地歪了頭:“為什么這么丑?”親愛的明明超好看!
幸好他擁有很多休假世界的財產(chǎn),這孩子即使丑了點,也應(yīng)該能生活得不錯——休假世界的書里那個詞兒叫啥來著——啃老。
護士:“.…”真的不想和這種毫無常識的新手爸爸溝通啊!哪有親爹直接說自己孩子丑的!而且這個小朋友明明以后會超漂亮!
嬰兒自然也聽到了這話。
剛剛還無比乖巧的小朋友不滿地向上揮舞著柔軟的小手,看起來很想打人——他似乎明白哭出來會影響媽咪,但是,又真的很想哭!
爸爸果然很壞啊!
于是,初祈的腦海里驀然響起一道響亮的哭聲,夾雜著“爸爸壞你才丑!”的控訴——嬰兒似乎故意把聲音放大,幾乎刺穿了初祈的耳膜!
初祈:“.…”
耳邊被那哭聲弄得嗡嗡嗡的,初祈“嘖”了聲捏了捏眉心,瞪著那個調(diào)皮的嬰兒問護士:“剛出生的小孩兒都這么壞心眼嗎?”小家伙兒剛剛絕對是故意的吧!
護士不滿地看著他,眼里滿是控訴:“初總,這已經(jīng)是我見過最乖的小朋友了!您別不知足!”小家伙兒明明有怪物的血統(tǒng),卻乖巧得連哭都沒哭幾聲!
孩子爸怎么搞的!竟然說一個剛出生的人畜無害的小嬰兒壞心眼!
初祈看著那柔軟小臉兒上明顯浮出幸災(zāi)樂禍的孩子,抽了抽嘴角,卻到底沒繼續(xù)分辨什么。
他只是俯下身,輕輕將一個吻印在沉睡著的青年白皙的額角。
……
文秘書和箱箱第二天下午提著水果和各種營養(yǎng)品趕到了醫(yī)院。
去池柳房間的路上,剛好碰上笨拙地抱著小朋友去接種疫苗的初祈。
他眼睜睜看著他老板打發(fā)走了人家護士,接著拐進角落里,十分幼稚地跟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斗嘴!
過了一晚,小朋友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纖長濃密的眼睫下,大大的黑眼珠葡萄一般滴溜溜轉(zhuǎn)著,不滿地瞪著自己的親生父親。
初祈:“我說了,你現(xiàn)在是個人畜無害的人類嬰兒,人類嬰兒是不會動動小手兒就能讓水杯漂浮起來的!”那一定會嚇壞親愛的!幸好小池那時沒看著!
“啪”地一聲。
嬰兒揮舞著的小手兒化作一小截藍藍的可愛觸手,抽在初祈臉上。
初祈快要瘋了,他道:“這個更不許!”親愛的更會嚇壞的!
這時又有護士來無語地催促:“初總,請您不要再欺負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這很不人道!請盡快跟我們?nèi)ソo小朋友接種疫苗!”
懷里的嬰兒似乎贊同地糯糯“哼”了聲,接著傲嬌地扭過頭,不再看初祈。
初祈眉角一跳:這個任性的小鬼……
他深吸一口氣,到底抱著懷里的嬰兒,聽話地跟上了護士的腳步——他答應(yīng)過小池的,絕對會聽護士的話!
……
躲在拐角的文秘書看得目瞪口呆——該說真不愧是boss呢,還是該說這個孩子真不愧是boss的孩子呢?
箱箱一只手里珍惜地抱著一只小熊玩偶,他怔怔看著那個遠去的嬰兒,扯了扯文秘書的衣角:“寶寶會喜歡我送他的新禮物嗎?”
文秘書一怔,溫柔地彎了眉眼,揉了揉少年的發(fā),道:“放心吧,會的。”就算小朋友不喜歡,小池也會讓他喜歡的。
文秘書很快帶著箱箱去了池柳的病房。
推開門,一簇燦爛的冬日陽光打在地上,房間里一派安寧靜好。
清挺削瘦的漂亮青年正靠在床頭,劃著平板在看什么。旁邊有嬰兒床,和各種嬰兒用品。
文秘書很自然地帶著箱箱走過去,果籃營養(yǎng)品放在床頭,在床邊的沙發(fā)上坐下來,他調(diào)侃道:“池老板看流水?”
小池的酒吧應(yīng)該很賺的!——吸引一個人開刀第二天就能這么認真地看著的文件,只有錢相關(guān)的文件吧!
池柳動作一頓,輕輕笑開。他放下平板,朝文秘書看過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琥珀色的眸子卻明亮又溫和。
他挑了眉回答道:“流水上午看過了。”很足夠養(yǎng)他的小朋友。
文秘書一怔:“那剛剛是?”
池柳:“我之前提交的關(guān)于《玩家游戲手冊》的信息。今天我又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坐標。”其實里面只是末尾隱晦而簡略地提了一句:若有一天道路毀于一旦,重新建立起來需要一個坐標。
這話其實莫名其妙的,但不知怎地,他很在意。
文秘書瞳孔一縮,有什么在瑩綠的瞳仁里劃過,他很想快速把這話題帶過去,于是他干脆拿了個蘋果削起來,失笑道:“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么?你放心,那邊局勢已經(jīng)徹底好轉(zhuǎn)了,不用一個當務(wù)之急是養(yǎng)好身體的人再操什么心了。”
麻藥勁已經(jīng)過去了,腹部冒著血氣的縫合傷口確實在隱隱作痛。
于是池柳隨意聳了聳肩,接過那顆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大口,一笑:“好吧。”
文秘書想把話題帶得更遠些,于是問道:“小家伙兒的名字想好了嗎?”結(jié)婚證兩個人之前已經(jīng)領(lǐng)過了,但出生證是要提前想好小朋友名字的吧!
“啊那個啊,”池柳忍俊不禁地眨了下眼:“團團。”頓了下,他著重補充道:“初祈想的。他說小朋友長開一點后像個團子。”他的審美才不是這樣!
文秘書抽抽嘴角:“請務(wù)必告訴我,這不是大名。”如果這真的是大名——也難怪小家伙兒那么討厭他的親爹!
池柳挑了眉:“當然是小名。”他怎么可能讓那個幼稚的男人這么糟蹋小朋友的大名。
小朋友的大名他已經(jīng)填到出生證上了,小朋友很滿意。
文秘書失笑道:“那就好!”
……
一直到夕陽西下的傍晚,文秘書才帶著箱箱告別。
池柳收下了箱箱的小熊玩偶,并認真向他道謝。
初祈帶著小朋友回來時,池柳已經(jīng)吃過了晚飯,已經(jīng)入夜了。
初祈把孩子遞給池柳,頭疼地捏了捏眉心:他帶這個任性的小家伙兒打疫苗、填各種表格、做各種檢查、和護士學著給他喂奶粉、幫他洗人生中第一個澡……做邪神做了這么多年,初祈第一次感覺到累——為什么這個小孩兒剛出生就如此任性!
而且他只對他任性!
池柳把小朋友抱在懷里,已經(jīng)變得玉雪可愛的嬰兒乖巧地蹭了下池柳的臉頰,接著在青年溫暖的懷抱里緩緩睡去。
初祈看著這一幕磨了磨后槽牙——他就知道小家伙兒之前全是故意的!他明明可以這么聽話!
池柳看著懷里的孩子,神情溫柔得不可思議,他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進嬰兒床。
這才無奈地看向男人,仿佛已經(jīng)猜到發(fā)生什么,他淡淡道:“你也不用和你親兒子生氣吧。”
初祈在床邊坐下來,抱住了池柳,委屈地撒嬌:“寶貝,你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對我的!”
說話間他吻上青年,黏黏糊糊地同對方親熱著。
池柳攬著他的脖頸,任對方親吻著。大手滑入青年單薄的衣襟,輕輕撫上青年已經(jīng)變得平坦的腹部——那里有個還在冒著血氣的口子。
池柳輕“嘶”了聲,正要讓對方放手,便聽男人在他耳邊黏糊地呢喃:“親愛的,我的寵物用處很多的。”
池柳一怔:“什么?”
初祈:“寶貝你千萬別怕,只是我的寵物而已…….”
說話間,深藍的觸手帶著某種帶著濃烈異香的黏膩液體緩緩爬上了青年的腹部…
安靜的房間里,池柳被那股涼意激得身子一抖,接著,他驀然睜大了眼睛: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道血氣的疤痕、正在痊愈……
【作者有話說】
來啦~大家假期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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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 52 章
◎出生后(2)◎
靜謐安寧的房間里, 月光灑了滿地。高大俊美的男人和衣側(cè)身躺在病床上,自青年身后緊緊抱著對方勁瘦的腰。
幾條冰涼粗|壯的深藍觸手自男人的后脊破出,不急不緩地涌動:有的觸手纏上了青年雪白的腳踝、順著線條漂亮的小腿向上攀爬, 最終覆上了青年的腰腹;有的觸手探進青年的衣領(lǐng)、順著微微凸起的脊椎向下…….
那些觸手到處泛著強烈冷香,存在感十足的香氣幾乎要將池柳整個吞沒……
“唔……”
池柳縮在初祈的懷里, 身體緊緊弓著, 淺藍的寬松睡衣被貪婪涌動的觸手撐著, 青年面上覆上層淺淺的薄紅, 貝齒緊緊咬著淺色的唇, 頭皮發(fā)麻地感受著腹部的傷口一點點愈合長好的過程——麻癢而滾燙……
初祈心疼地咬著青年的耳垂呢喃,聲音沙啞而溫柔:“寶貝, 再忍一下,傷口馬上就好了……”
池柳“唔”了聲, 緊緊閉上了眼睛。
床邊,搖籃形狀的嬰兒床里,變得更加玉雪可愛的小嬰兒安穩(wěn)地沉睡著,小小的柔軟嘴巴里偶爾吐出一只小泡泡。
……
第二天, 腹部傷痕徹底消失的池柳出院回到了家。
初祈美名其曰遵照公司規(guī)定休陪產(chǎn)假,賴在家里不出門,連累得文秘書忙到起飛不說,還不得不冒著被老板捏碎的風險、一天至少甩八個電話過來!
池柳一身修身居家服,認真給小朋友沖泡好奶粉, 看著書房的方向抽了抽嘴角:初祈正在書房里接文秘書的電話。
池柳就很無語:那個男人明明不得不處理很多工作,明明在家里連溫度適宜的奶粉都沖不好,硬要賴在家里除了給別人添麻煩還有啥用啊!
他轉(zhuǎn)身走進臥室, 嬰兒床里, 初團團小朋友正抱著箱箱送的小熊玩偶, 睜著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咿呀咿呀笑著:勉強承認那只水母手下是好手下啦~
這只熊熊,敲軟敲可愛耶!
這時他歪了漂亮的小臉兒向床外看去,眼睛一亮:媽咪!
他立刻將小熊忘到一邊,朝青年張開肉肉的小短胳膊,張著小嘴“啊啊呀呀”地叫著——卻因為身體語言系統(tǒng)本身沒有練習過語言,怎么都無法發(fā)出正確的讀音。
池柳溫柔地把小嬰兒抱進懷里,小朋友怎么都無法發(fā)出正確的讀音,只好垂頭喪氣地用意識和池柳交流:“媽咪,嗚嗚我是不是不厲害了吖,說不出話嗚嗚QAQ”
池柳心臟軟得一塌糊涂,他看著懷里的孩子,溫柔地彎了眼眸,道:“但你可以讓水杯飛起來,對不對?我在醫(yī)院的時候都看到啦,那超厲害的。說話可以慢慢學。”一個嬰兒正常來說,一般八到九個月才會叫爸爸媽媽。
池柳:“而且,如果你剛出生就什么都會,我可是會很失落的。”如果他的小朋友剛出生就是個什么都會的天才,不需要陪伴、不需要他手把手教,他依舊會為他的寶貝開心和自豪,但,總會因為他這個家長本身的無用而失落啊。
小朋友立刻重新咿咿呀呀地笑起來,頰邊浮起甜甜的酒窩,他柔軟的小手親昵地碰了下池柳的臉頰。
池柳心中涌起一種寧靜至極的幸福感,他極力忍住了親一口小朋友軟乎乎的臉頰的欲望,晃了下乳白的奶瓶,挑了眉:“吃飯?”
池柳握著奶瓶緩緩傾斜,小朋友乖巧地抱住了溫度適宜的瓶身,將奶嘴含入口中。
……
嬰兒吃飽了就容易犯困,即使是初團團這樣的天才嬰兒也不例外。
池柳將甜甜沉睡著的小朋友小心翼翼地放進嬰兒床里,臥室緊閉的窗外,暮色已至,一戶一戶亮起了溫暖的燈火,每一扇窗子里、都是一個家。
而現(xiàn)在,他們家也是這萬家燈火的一部分。
池柳溫柔地看著小朋友半晌,才轉(zhuǎn)身出了房間,向書房走去——已經(jīng)傍晚了,該吃晚飯了。
今晚他很想吃陽春面。
只是剛站到書房門前,初祈堅定而冰冷至極的聲音便透過大門隱隱傳出來:“不,我不允許任何人就那件事打擾小池,基地的人也不行。”
他的聲音驀然低沉下來,透出如獸一般的威脅:“聽著,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向池柳提起那件事。”
池柳一怔,書房里的初祈已經(jīng)掛了電話,打開了房門。
池柳站在一地璀璨的夕色里眨了下眼,連琥珀色的眸子里都盈滿了鮮活的暖意,他失笑道:“不對我提起什么?——抱歉,不小心聽到啦。”
嗯合著除了那什么勞什子寵物,初祈還有新秘密?
初祈瞳孔微微一縮,俊美的面上卻很快浮出個微笑,他說得又急又快:“沒什么,親愛的,只不過是英望一些討厭的工作,你知道的,到了年底各個公司都會忙起來,那些財報啦文件啦即將到來的年會啦,都超煩人的!”
池柳無奈地捏了把對方的臉頰,挑了眉道:“知道工作很重你還好意思丟文秘書一個人在公司應(yīng)對董事會?”
初祈傾身抱住了池柳,像大狗一般將臉埋進青年的頸窩,很委屈地道:“親愛的,我只是行使我的正常的休陪產(chǎn)假的權(quán)利!”英望每個員工都有帶薪產(chǎn)假或陪產(chǎn)假的!沒道理他這個總裁沒有!
池柳抽抽嘴角,很想反駁但又實在找不出啥反駁的理由,只好抬眼望了下天花板,拍了下男人的背:“行吧。還有,放開啦,該吃晚飯了。”
……
晚飯池柳如愿吃到了熱氣騰騰的陽春面——兩人一起制作版。
嬰兒床被推了出來,放在餐桌邊——池柳擔心已經(jīng)醒來的小朋友無聊,便將他帶在了身邊。嬰兒床上的吊鈴被打開了開關(guān),圓盤上垂下的可愛玩偶隨著音樂聲旋轉(zhuǎn)起來,初團團興奮得像只小貓一般、伸著短短的小手去抓。
池柳津津有味地吃著面,初祈邊吃邊瞥向初團團,每當初團團就要夠到玩偶,初祈沒拿筷子的左手食指便漫不經(jīng)心在桌面一叩——吊著玩偶的圓盤便如被什么控制一般,詭異地伸高一些,初團團便永遠都摸不到那些玩偶。
初祈滿意又幼稚地看著這一幕——他才沒有刻意報復小家伙兒昨天深夜故意把他瞬移出病房!
只是書上說了,適當?shù)母泄俅碳び欣趮雰旱囊曈X聽覺發(fā)育!作為父親,他是為他好!
初團團夠了很多次都沒夠到,終于意識到了什么,葡萄般的大眼睛瞪向初祈:爸爸好壞啊!怎么這么壞!QAQ
初團團從來不屑向媽媽告狀。
他瞪著初祈,攥了攥小小的手指。
初祈驀然捏了下桌角,迅速拿出手帕覆上嘴巴,驚天動地地咳起來:“咳咳咳!”
池柳訝然地抬起頭:“?”因著所謂寵物的“誤會”,他沒往初祈的面里加特殊的“佐料”來著,按理說初祈應(yīng)該嘗不出任何味道才對。
這是怎么了?
此生第一次體會到“辣”是什么感覺的初祈舌頭痛得發(fā)麻,他瞪大眼睛看向那張嬰兒床:這小鬼改變了這碗面的性質(zhì)!——他是他的孩子,當然有改變物質(zhì)性質(zhì)的能力,但,他竟然用到這里!
他把它變成了一碗可以作用在祂們身上的辣椒!看起來還是面但實際上是一整碗可以對他親爹產(chǎn)生劇烈作用的辣椒!
初祈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罪!
池柳有點擔心地看著難得連臉都紅了的男人,正要問怎么了,便見再也受不了的初祈迅速起身,大步走進廚房關(guān)上門,直接拎起飲水機上的桶裝水,忍無可忍地將水灌入自己口中。
初團團終于勝利碰到了垂吊下來的玩偶,咿咿呀呀地甜甜笑著。
完全不知發(fā)生什么的池柳看著廚房抽抽嘴角,又若有所思地看向笑得人畜無害的初團團:是他的錯覺嗎?
他竟然從一個可愛嬰兒的笑里看出幸災(zāi)樂禍!
初團團感受到媽媽的注視,立刻不要那些玩偶了,他朝池柳伸出小短手:“媽咪,媽咪~”
池柳無奈地彎了眼眸,用消毒紙巾擦過手,才伸進了嬰兒床的護欄,小朋友立刻松松握住了青年纖長溫暖的食指,更加開心地“咯咯咯”笑著。
……
日子就這樣溫馨又啼笑皆非地過著,就如很多普通人家一樣。
很快到了年底溫溪的前輩路嵐女士的忌日那天,池柳主動給溫溪和齊藤放了假、為他們留下祭拜的時間,自己也終于要重新上班了。
臨走前,池柳很認真地叮囑初祈要好好照顧小朋友,不會的地方要及時電話他。以及不許幼稚地欺負小孩子。
高大俊美的男人系著違和的圍裙,像個真正的家庭煮夫一般站在門口送池柳,他微笑著:“親愛的,你怎么會這么想呢?我怎么可能欺負一個嬰兒。更何況,我可是他的父親。”
說著他親昵地親了口池柳的臉頰,道:“寶貝,你放心去吧。我會做好晚飯。就是記得早點回來。”他戀戀不舍又癡迷哀傷地看著青年:“你得記得家里還有人等你。”
池柳抽抽嘴角轉(zhuǎn)身離去,假裝沒看到趁他不注意偷偷跳進他口袋的眼珠——他只是去上班,又不是去出差!用得著這樣黏糊嗎!
但到底沒有把那顆眼珠丟出去。
等到池柳人走后,初祈才關(guān)上大門,微笑消失得一干二凈。他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接著,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看向已經(jīng)自動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嬰兒床——自然是初團團搞的鬼。
嬰兒床里的初團團依舊睜著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只是瞳仁邊緣開始泛著模糊的紅光,小手上一根手指已經(jīng)變成了深藍的可愛觸手,一點一點涌動著。
就像一只真正的小怪物——可愛版。
初祈頭都大了。
他微微一笑,俯身看向小嬰兒:“聽著,寶貝,從今天起我們要制定家庭法則。第一條就是,絕對絕對不許在媽媽面前露出你的觸手。”
頓了下,他補充道:“會嚇到他。”
初團團生氣地吸著奶嘴,咿呀著表示反對:才不會噠!媽咪說了,媽咪最喜歡他啦!不管他是什么樣子,媽咪都會喜歡他噠!
初祈小心翼翼地朝嬰兒伸出手表示友好:“寶貝,在他回來前,我想我們——”可以好好相處。不然家不成樣子親愛的一定會生氣!
話音未落,初團團小手化作的觸手就揪住了初祈的頭發(fā),笨拙地往外拽著,仿佛想把那縷頭發(fā)拽下來!
眉頭狠狠跳著的初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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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 53 章
◎出生后(3)◎
中午的西餐廳里, 池柳邊吃著意面邊看向桌面上的手機,面上是某種無奈又溫柔的笑意。
對面的文秘書再自然不過地調(diào)侃:“boss帶小孩表現(xiàn)如何?”說實話,他真的是想象不到那個傲慢自我又幼稚的boss照顧小孩的樣子啊!
怎么想被boss照顧的小孩都很慘吧!
但, 幸好初團團同學不是普通的小朋友!
池柳輕笑出聲,干脆把手機豎起來, 放開點聲音, 給對方看:
那是家里客廳的實時監(jiān)控屏幕, 而初祈對此毫無察覺。
屏幕里, 嬰兒床中玉雪可愛的小朋友穿著小熊圍兜、咬著奶嘴, 他總算放開了初祈的頭發(fā),只是依舊“唰唰唰”揮舞著藍色的小觸手、甩在初祈臉上——他控制身體變化的能力變強了!這樣超好玩噠!
屏幕里的初祈忍無可忍地拎著嬰兒的后領(lǐng)把他拎起來:“聽著, 給我住手。小家伙,我警告你——”
屏幕外的池柳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文秘書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一時之間腦子里瘋狂刷屏吐槽了很多件事情,但最終吐出口的卻是:“……你別擔心,咱們團團不是普通的小朋友,被這么拎起來應(yīng)該也沒事!”但親爹這么帶孩子也太過分了吧!
話音剛落, 文秘書便看到視頻里的小家伙不甘示弱地反擊——
初團團另一只暫時屬于人類的可愛小手輕輕一攥,初祈俊美的頭顱便“嘎嘣”一聲以詭異的角度歪了下,一條成熟的深藍觸手自后脊骨處驀然涌了出來——準確說,是被有血緣關(guān)系的誰呼喚了出來,觸手出來后, 便被無形的力量打成了一條可愛得詭異的蝴蝶結(jié),還是死結(jié)。
被拎著懸在半空的小朋友揮舞著雪白的小短手小短腿,幸災(zāi)樂禍咿呀咿呀地笑著。
清清楚楚看到boss狠狠磨了下后槽牙的文秘書:“.…”能讓boss有憋屈地磨牙的一天, 團團小朋友真不愧是boss的孩子!
初團團這時已經(jīng)靈活地從初祈的手里掙脫了出來, 靜靜懸浮在半空中!——這孩子開始掌握懸浮的能力了!
初祈額角蹦跶的青筋幾乎實質(zhì)化, 他的頭顱折得更厲害,更多深藍的觸手忍無可忍地自脊骨里涌了出來,一股腦涌向初團團的方向,想抓到這個任性的小鬼——初祈此時的表情就像在說,不抓到他我就不是他親爸!
兩人(怪)幼稚做著你追我逃的游戲,深藍的觸手海浪一般此起彼伏地翻涌著,“轟隆隆”的響聲接二連三響起,客廳布局很快被毀得不成樣子,家具東倒西歪的,看著怪可憐。
初團團小朋友卻因為這“游戲”徹底快樂了起來,“咯咯咯”甜甜笑個不停。
看著老板狼狽的樣子,文秘書終于沒忍住,幸災(zāi)樂禍地笑出了聲:真的很爽怎么辦!
平時可都是boss那種無良資本家壓榨別人,竟然也有被誰壓榨吃癟的一天!
池柳收起手機,挑了眉微微一笑:“爽夠了嗎?”
文秘書立刻憋起笑:“噗嗤,爽夠了。”頓了下他推了下眼鏡:“你放心,boss不會敢讓你看客廳的慘狀的,絕對會在你回家之前收拾好。”畢竟,boss甚至不敢讓小池知道本體!——哪怕,他已經(jīng)暴露得四面漏風了。
池柳抽抽嘴角,清冷昳麗的眉眼間卻有溫柔又無奈的包容:“我知道他是怎樣的。”
文秘書喝了口白葡萄酒,又隨意問道:“你們問過醫(yī)生小團團該吃什么食物嗎?”怪物和人類的混血唉,好像吃啥都不合適,這么小的孩子營養(yǎng)可要跟上才可以。
池柳:“薛醫(yī)生說,六個月前喝奶粉就可以。之后,再輔以你們的食物補充更多營養(yǎng),到時候可以磨成干粉加進他的奶粉里。”和純粹的怪物不同,小家伙擁有人類的嗅覺和味覺,他很喜歡奶粉里的奶香和甜味。
文秘書聞言很是慈愛地笑了——他知道小家伙一周歲禮物要送什么了!他那邊還珍藏了兩罐眼珠罐頭——一罐給箱箱,一罐就可以給小團團!
提起這些,池柳才想起見文秘書的目的,他開門見山地道:“對了,我想問你件事情。我覺得初祈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看多了狗血霸總小說的文秘書立刻豎起三根手指:“我可以保證boss沒有外遇他雖然傲慢自我情商又低但愛你愛得要命!”
池柳抽抽嘴角,臉莫名有些紅:“我知道。”
頓了下,他回憶著聽到的那通電話,若有所思地看向文秘書,琥珀色的瞳仁溫和又銳利:“基地那邊最近有發(fā)生什么需要聯(lián)系到我才能解決的事情嗎?”
文秘書瞳孔一縮。
他心虛地灌了一大口葡萄酒,才微笑著超大聲否認道:“沒有!絕對沒有!——小池你已經(jīng)算退役了好好生活就行!更何況那個世界的戰(zhàn)況真的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這一點他沒有撒謊!基地配合祂們已經(jīng)消滅了最后一波高階玩家,并且收繳了他們所有的物資和手環(huán)。勝利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
最近,基地方破譯了那些手環(huán)中遺留的信息——幾百個高階玩家的手環(huán),共同顯示著同一條信息,就好像是那個失蹤的預言+長生能力的司令官故意留下的一般。
而那條信息,關(guān)于小池……
池柳聞言倒是沒有繼續(xù)追問——“戰(zhàn)爭”快要結(jié)束確實是事實。在此基礎(chǔ)上,他不介意接受初祈不想那些事情打擾他的好意。
文秘書緊張地盯著池柳,生怕他再問。
池柳彎了眼眸笑了下,優(yōu)雅地吃掉了最后一口意面:“好吧。”他起身瀟灑一笑:“下午剛好有批酒要過來,你慢慢吃,我先走啦。”
文秘書徹底松了口氣,點了下頭。
他看著青年清雅的背影半晌,無奈地笑了下,緩緩嘆了口氣。
池柳毫無察覺地回到了酒吧里。
午休時間還沒結(jié)束,暫時沒什么客人,溫溪齊藤去外地祭奠路嵐不在,箱箱和幾個人類員工正湊在一起看一本雜志。
池柳便也站在他們身后,好奇地悄悄去看。
花里胡哨的雜志上,每個題目都取得一驚一乍的,倒是很對當下年輕人的口味,比如一個版塊是:
《本周四將有百年難遇的超級月亮現(xiàn)身!天文愛好者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池柳挑了眉:周四不就是今天?百年難遇唉,那今天或許可以給大家放個假看月亮——他今天還可以早點回去,一家三口一起賞月也不錯。
箱箱和幾個員工專注地看完一頁,便翻了頁,另一個版塊題目撞進池柳眼簾:
《您準備好和您的愛侶共度一生了嗎?——我們團隊將為顧客量身定制超浪漫懸崖城堡婚禮!》
池柳一怔,臉便莫名有些紅:他和初祈已經(jīng)領(lǐng)過結(jié)婚證了,但是,好像還差一場婚禮……
一個可愛的人類女孩兒看著那美麗的古堡和相攜的愛侶“哇”了一聲,激動地八卦道:“我聽齊哥說咱們老板也結(jié)婚了!”她眼睛亮亮的:“哇好想?yún)⒓永习宓幕槎Y,看看老板這么完美的人喜歡的人!”
池柳不由得輕笑出聲,他眉角眼梢滿是笑意,道:“到時候請你們都去啊。”
他溫柔堅定地看向那頁雜志:或許,舉辦一場婚禮也不錯。
員工們被嚇得差點跳起來,這時剛好有客人進來,池柳便失笑道:“工作了。對了,今天沒有晚班,給你們放帶薪假。”
被嚇到的員工立刻歡呼起來:“老板你最好了!”
……
白天很快過去,傍晚時,池柳踏上回家的路。
去生鮮超市選購火鍋配菜時,他收到了博導的消息——那個倔強又嚴厲的小老頭兒最近依舊在秋海的英望實驗室和姚不昧一起做項目,突然約他見面。
池柳本就打算找機會和對他有恩的老師見一面,便禮貌又利落地答應(yīng)了。
插曲過后,池柳很快拎著一大袋新鮮食材回到了小區(qū)。
站在家樓下,他抬頭若有所思地望了眼自家玻璃窗,半晌,他還是打開了手機里的監(jiān)控視頻。
里頭很快傳出某種嘈雜聲,池柳看著狠狠抽了抽嘴角:初團團應(yīng)該已經(jīng)玩累睡著了,此時,視頻里全是看得人眼花的深藍殘影!
男人似乎已經(jīng)提前聞到了池柳快到家了,此時涌動的深藍觸手中間的那顆俊美頭顱的表情簡直嚴陣以待!
無數(shù)觸手在家里的客廳忙活著,有的扶起倒地的沙發(fā),有的飛快拖著地板,還有的在水龍頭下嘩啦啦洗著新鮮草莓!——池柳就想,這男人人形明明這么不擅長做家務(wù),沒想到本體還是個家務(wù)小能手?
池柳等那些觸手都忙活完,才不緊不慢地進了電梯。
剛到家門口,那扇門便不差一秒地打開,高大俊美的男人穿著圍裙站在一塵不染的家里,他接過青年手里的袋子,深情地望向?qū)Ψ剑骸皩氊悾瑲g迎回家!收到你的消息,我已經(jīng)提前煮好了火鍋湯底,我們馬上就可以吃飯——小家伙兒剛好在睡覺。”初團團明明名字這么萌軟,怎么精力這么旺盛!整整一下午,那個小鬼都沒有一刻停下來調(diào)皮搗蛋!
這小鬼到底像誰!
池柳笑意盈盈地看著初祈,心臟里有某種要爆炸的暖意在泛濫,他伸手攬住男人的脖頸,輕輕吻在對方冰冷的唇上,琥珀色的淺色瞳仁里蕩漾著明晰的愛意:“我們舉辦一場婚禮,好么?”
初祈驀然睜大了眼睛,“啪嗒”一聲,手中的袋子掉在地上,湛黑的瞳仁里閃爍著興奮的紅光。
他拉了池柳進來,將對方抵在關(guān)閉的門上,俊美的臉上深情得快要將池柳灼傷。
初祈覺得自己的血液和心臟在同時沸騰:“親愛的……”他攬上青年的勁瘦的腰,就要吻下去——
“媽咪,看月釀(亮)!”
一個糯糯的聲音驀然在池柳腦海中響起來。
曖昧旖旎的氛圍消散得一干二凈。
池柳訝然地眨了下眼,失笑著推開了愕然愣在那里的初祈,正要去臥室看看醒來的小朋友是怎么看到窗外的超級月亮的,就聽小家伙的意識興奮地道:
“媽咪,爸爸,月釀好好看吖~”
池柳步子一頓,挑了眉:這次是同時對爸爸媽媽說悄悄話?
初團團:“爸爸我們把它摘下來送給媽咪好不好吖?可是我的觸手還夠不到,爸比來!”
接著,初祈的腦袋歪折了下,他驀然睜大了眼睛:一條深藍粗|壯的觸手被血緣召喚,無法自控地自脊椎中鉆了出來,蔓延著就要向落地窗外涌去——就仿佛真的要去摘下那輪巨大美麗的圓月。
池柳已經(jīng)在向臥室走去。
初祈站在他身后,猛地瞪向臥室,滿臉驚悚,他快瘋了:啊啊啊啊那個任性的欠教育的小鬼!
他不能傷害小家伙兒所以不能拒絕血脈相連者的召喚!
這小鬼怎么可以在親愛的面前對親爸做這些!
“晃啷”一聲,被初團團不甚熟練地控制著的親爸版深藍撞翻了茶幾上的水杯。
池柳步子一頓,若有所思地轉(zhuǎn)了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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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第 54 章(修別字)
◎出生后(終)◎
初祈腦子嗡嗡嗡的, 里頭瘋狂刷屏“完了要被親愛的拋棄了!”,他整個人瞪大眼睛僵在那里,脖頸以詭異的姿態(tài)彎折著。
因著主人的狀態(tài), 自脊椎鉆出的深藍觸手終于結(jié)束了拉鋸戰(zhàn),徹底被小朋友控制, 瘋狂向落地窗外涌去, 像童話里的豌豆樹苗一般奮力向天上攀去。
池柳抱臂站在那里, 靜靜看著初祈和那條可怖的觸手, 唇角噙著點狡黠的笑意。
初祈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胸腔, 他的聲音慌亂而干澀:“親、親愛的!我——”
池柳挑了眉:“你怎么?”
初祈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任何話, 驚惶委屈得像只即將被拋棄的大狗。
池柳終于笑出聲,他走上前, 扶了下男人歪折的俊美頭顱,在那薄唇上印下一個親吻,接著道:“首先,你看過那些錄像帶, 應(yīng)該知道的,我在深淵副本核心見過你的本體。其次,基地每個人都知道,那座宮殿里只住著邪神大人。”沒有誰會敢要邪神大人做什么寵物——除了邪神大人自己。
“最后,”池柳指了下天花板上那個紅點:“一般有孩子的家庭都會安裝家庭監(jiān)控, 他出生前我就裝好了。”
他攬上男人的肩,柔軟的手掌撫在男人裸|露在外的脊骨處,摩挲著那條如有生命般依舊嘎吱嘎吱往外涌動著的深藍觸手, 冷香瘋狂地充斥著整個空間, 池柳在男人的唇間曖|昧地低語:“你猜, 我在咱們家裝了多少個攝像頭?你再猜,我昨天通過攝像頭看了你、看了小朋友多少遍”
初祈瞳孔一縮。
池柳捏了下對方的臉頰,彎了眼眸:“我愛你的一切。”
“嘎嘣”一聲。
初祈垂下的雙手驀然炸開,瞬間化作繚繞的深藍觸手,圍著池柳瘋狂涌動。胸前的肋骨刺破骨肉長出了體外,心跳聲大得讓人頭皮發(fā)麻,無數(shù)器官晃啷晃啷地晃著、想要沖破本體到外頭去!
初祈此時像個真正的可怖怪物般,聲音啞得嚇人:“親愛的……”
池柳又親了男人的唇:“乖,去處理下食材,我去看團團。我們馬上吃飯。”
說罷,便轉(zhuǎn)身向臥室走去。俯身溫柔抱起小嬰兒的一瞬,初團團開心地咿呀著,立刻把親爸那條觸手忘在腦后,伸著小手朝媽媽撒嬌。
安靜的客廳里,初祈怔怔看著客廳半晌,面上才緩緩浮出個深情癡迷又興奮的微笑。他將那條已經(jīng)延伸至無限遠的觸手一點點塞回去,接著將頭顱扶正、教訓過不聽話的器官,便心甘情愿地往廚房走去。
……
吃過晚飯后,一家三口坐在寬闊的陽臺一起賞月。
即使家里有地暖,陽臺上也依舊有些冷,初團團戴了毛絨熊頭帽,裹了厚厚的羊毛毯,縮在池柳懷里看向天上那輪巨大得泛了紅的月亮,就想:真的不能摘下來送給媽咪嗎?
池柳對此毫無所覺,讀了初團團心的初祈卻瞪向讓人很不省心的嬰兒,直接將意識送到了對方的腦海:“不可以!”月亮落下來休假世界會毀滅!
初團團其實很聽話地放棄了這個想法,卻傲嬌地往池柳懷里拱了拱,不理初祈:哼,爸爸兇,好壞!
小區(qū)里此時很熱鬧,到處都是賞月的人們。
隔壁的陽臺也是一家人在賞月,老奶奶坐在沙發(fā)上,輕拍著懷里的小女孩兒慈祥地問道:“囡囡明天想吃什么呀?外婆給做。”
小女孩兒奶聲奶氣地道:“想吃魚!”
女孩兒爸爸架著長焦相機想拍月亮,這時恐懼又興奮大叫著:“媽老婆閨女你們快來看我好像拍到尼斯湖水怪了!——哎呀雖然剛剛嚇了一跳拍糊了!”
池柳立刻想到剛剛那條升向天空的驚悚觸手,抽了抽嘴角,低頭點了下初團團的小鼻尖,溫和地教育對方道:“以后不許像剛剛那樣捉弄爸爸。你瞧,嚇到鄰居了。不能給別人添麻煩,知道么?”
初祈并未在意這一幕,他歪了頭,若有所思地看向隔壁,默默咀嚼著“老婆”這個陌生的詞,面上浮出某種奇異又興奮的微笑。
初團團:“好噠媽咪!”他伸出肉乎乎的雪白小手,用意識在池柳腦海里表決心:“媽咪團團以后會只做好事噠!”
池柳寵溺地失笑道:“好。”
初團團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亮亮的,他決定立刻要媽媽看到自己做的好事!——剛剛隔壁的小姐姐說想吃魚耶~
小小的手攥了攥,某片寂靜無人的公海中央便憑空卷起一場劇烈的海龍卷!無數(shù)魚蝦被龍卷風卷入上空的云層——
深冬秋海市的氣象悄無聲息地發(fā)生著變化。
晴朗的圓月之空緩緩泛上烏云,池柳訝異地眨了下眼,小區(qū)里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
“我去,天氣預報說這兩天都是晴天啊,怎么突然要下雨!”
“下雨也沒啥,反正已經(jīng)拍好了超級月亮!”
“啊下雨了!——不,下魚了?!”
……
隨著“噼里啪啦”的聲響,無數(shù)活蹦亂跳的海鮮落向地面,閃光燈比剛剛更加頻繁地亮起來——畢竟,這種魚雨比超級月亮還要難遇啊!
一條燦金的活鯛魚落入隔壁陽臺,小女孩兒興奮地拍起手來:“外婆,看魚魚!要吃魚魚!”
小區(qū)里比之前更加熱鬧,池柳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在自家陽臺亂爬的海蟹,他抽了抽嘴角,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旁邊的男人。
初祈像個真正的人類奶爸一般,露出某種很無奈的神情:“是他,老婆。”
初團團看著池柳,小臉兒浮出甜甜的酒窩,他很開心地揮舞著小手:“團團做好事!”
池柳還沒反應(yīng)過來初祈叫了什么,看著懷里的小家伙,他心里泛著軟意,道:“這次就當你做好事啦。但是,以后不許再這么做了,好嗎?”
頓了下,他溫柔地解釋道:“寶貝,這個世界自有其嚴密而復雜的運轉(zhuǎn)規(guī)則,你不能隨便干涉它,知道嗎?”比如氣象不該人為改變。
初團團聽得似懂非懂,但媽媽的聲音實在太溫柔了,于是他用小手輕輕碰了下池柳的臉頰,認認真真道:“我知道啦,媽咪。”
池柳彎了眼眸:“乖。”說罷,他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初祈叫了什么,耳根緩緩泛上紅意,他猛地瞪向初祈。
初祈依舊深情地微笑著:“老婆——反正我們之后會舉辦婚禮,不是么?”
初團團天真的聲音同時在兩人腦海中響起來:“媽咪,爸爸,老婆是什么?”
池柳輕咳出聲,面上緩緩泛上誘人的薄紅,他踩了下男人的腳:“不要在孩子面前亂叫!”他也不明白為什么他聽“親愛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但被叫老婆就是很羞恥啊啊啊!
池柳眉角一跳,抱著孩子站了起來,他轉(zhuǎn)移話題道:“收拾下這里的海貨我們以后吃。”他走向屋子里,邊道:“對了,順便說下,我明晚和人約了飯,就不回家吃飯啦。”
初祈的微笑瞬間凝滯在嘴角:約飯!老婆和誰約飯!在哪里約飯!為什么要約飯!
……
即使初祈因為這事徹底失眠,晚上肆無忌憚地伸出了整整八條觸手緊緊纏著沉睡的池柳,第二天,池柳依舊瀟灑地出門上班了。
初祈抱著暫時佯裝乖巧的初團團,像個真正的家庭煮夫一般癡癡地望著青年的背影,半晌,他伸出空著的那只手,碰了下自己的左眼:有眼珠里的名字在,他可以輕而易舉隨時知道老婆在哪里!
他微笑著看向懷里的孩子:“小家伙兒,你也不想晚上很晚才能看到媽媽,對嗎?”
初團團含著安撫奶嘴,有點失落地擺了擺小手:“嗚嗚嗚想媽咪。”
初祈微笑著騙孩子:“好的,記住寶貝,如果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就是你想見媽媽,知道嗎?”
……
池柳對父子倆的“陰謀”毫無所覺。
他一整天都在工作,間或聽著員工們興奮地談?wù)撝壴铝粱蛘唪~雨的話題會心一笑。
很快到了晚上,他按照約定去了那家餐廳。
落座后,服務(wù)生很快上了他們點的清蒸魚,興奮地道:“這可是昨晚從天上新下的魚!絕對保證新鮮!請慢用!”
池柳微笑著道謝,隨即看向?qū)γ姹扔洃浿猩n老不少的小老頭兒,溫和而尊敬地道:“老師,這家魚一向做得很好吃,您嘗嘗。”
向來嚴肅古板的秦老教授此時面對最看好的學生,倉皇地別開了臉,面上竟浮出愧意來,他最近壓力似乎很大,頭發(fā)花白雜亂,眼圈很黑,聲音也有點啞:“好、好。”
池柳一怔,將一杯熱茶推過去,有點擔心地問道:“老師,您還好么?”頓了下,他道:“有什么事您盡管說。”
秦教授這才看向他,蒼白嚴肅的面上浮出點違和又勉強的笑來,桌上滿是皺紋的手握了握,他先是道:“我老頭子能有什么事,就是、學生又來麻煩我找工作罷了,現(xiàn)在工作不好找啊。”
池柳一怔,瞳孔一縮,張了張口想說什么,秦教授已經(jīng)打斷了他:“小池,基地那邊之前出了一份資料,來自最后一批高階玩家的手環(huán)。我想給你看下,聽聽你的想法。”
池柳關(guān)切地緊盯著老人:“好。我?guī)湍础!?br />
秦教授臉色蒼白得幾乎要暈過去,他打開一旁的公文包,里頭裝著兩份資料,眸子里劃過道掙扎,他嘆了口氣,挑出其中一份,遞給了池柳。
池柳就要翻開,秦教授已經(jīng)站了起來,面上是某種解脫了的灰敗,他道:“你回家再看。老師先走了。”說罷便佝僂著身體,向外走去。
池柳立刻起身攙扶住對方。
秦教授看向他,眼圈有點紅,他終于露出個真心的笑,道:“小池啊,你活著老師是真為你開心。不能做研究了也沒啥,活著就好,啊。聽說你結(jié)婚了,以后好好過日子。”說罷他堅定拂下青年的手,走了出去。
池柳擔憂地看著,隨即立刻翻向自己手中的資料——里頭全是白紙。
他利落地走向隔壁那桌,拉下了那桌顧客直直豎起的報紙,看向被戳破后滿臉震驚的初祈:“我要老師包里另一份資料。”
他老師被誰脅迫了——因為,他那種公正無私最不屑走后門的性格,根本不可能給學生介紹工作。
那人很可能脅迫老師將一份資料交給他——那資料大概率會對他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
而老師,選擇保護學生反抗那人的脅迫,只給他一疊白紙。
池柳捏著初祈手臂的手一緊,皺了眉:“快。”他又不是紙糊的,不需要一個年邁老人的保護,當然是他應(yīng)該保護那個老人。
初祈怔怔看著青年,久久沒有動作——早在那個老頭兒說起那份資料時,他就已經(jīng)知道那是什么了——雖然,他還沒想到脅迫那老頭兒的是誰。
哪怕那老頭給池柳真的資料,他也絕對不會讓池柳看到。
他絕對不會讓他的小池知道那些。
一旁嬰兒車里的小朋友第一次看到這么嚴肅而緊張的媽媽,半晌,他決定實現(xiàn)媽媽的愿望。
小小的手攥了攥,早已離去的老人公文包里的文件出現(xiàn)在桌面上。
池柳一怔,瞪了眼初祈,立刻拿起翻看起來。
初祈剛要動作,卻被池柳狠狠踩了腳,他睜大眼睛看著青年,手掌微微發(fā)抖,連呼吸都不由得慢下來——他的小池如果知道那些……
池柳很快翻看著,隨即,手里的資料“啪嗒”一聲掉到地上,他驀然睜大了眼睛。
玩家手環(huán)里的信息是:玩家母星想要重新恢復入侵的路線,需要鏈接這里的坐標——玩家使用的坐標是儲存在他們太空港中心電腦里數(shù)以億計的凌亂代碼。
那些早就被初祈破壞得干干凈凈不可復原。
僅剩的一段在池柳的身體里——當年,高階控腦玩家在司令官的指揮下,將這段代碼留在了他的大腦。
這就是他的大腦遲遲無法恢復的原因。
池柳怔怔看著自己的掌心:想要這段代碼徹底消失,唯一的辦法是他死……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背后的人要脅迫他的老師給他這份資料。那人讓他陷入了徹底的兩難困境:要么死,要么做這個世界的罪人,引來新的入侵……
池柳耳邊嗡嗡嗡的,手緊緊攥起來,眸色越來越冷。
“砰”地一聲。
在餐廳服務(wù)生驚異的眼神里,初祈起身緊緊抱住了青年。
“寶貝,”初祈的大手覆在青年后頸,聲音啞得不可思議:“聽我說,我會解決一切事情,你別擔心,好么?”
嬰兒床里的初團團面上滿是擔憂,他咿呀叫著,拼命用意識和池柳交流,聲音帶著哭腔:“媽咪……”
池柳霎時回到了人間,他深吸一口氣,笑了下,聲音柔和,又冷靜得不可思議:“我沒事。你先放開,我們得先照顧團團。”他們真是失職的大人啊,竟然讓一個小嬰兒為他們擔憂。
初祈抿了抿唇,緩緩放開對方。
池柳走幾步,立刻將小朋友抱進懷里,他鼻尖碰了下小家伙兒鼻尖,溫柔地安撫道:“沒事,寶貝。抱歉,讓你擔心了。”
團團將臉埋進池柳的懷里,小小的手指緊緊攥著青年的衣襟,池柳溫柔又堅定地承諾著:“放心,媽媽總會陪在你身邊。”
初團團輕輕“唔”了聲,這才安心下來,他往池柳的懷里拱了拱,更加眷戀地依賴著對方。
池柳安撫好孩子,又迅速給文秘書和鄭隊發(fā)了消息,簡單說明情況,要他們查清老師那邊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并提供保護和支援。
最后,他才看向一臉緊張生怕他自殺的初祈,笑了:“我們先回家。”頓了下,他溫柔地補充道:“親愛的。”
初祈睜大了眼睛,幾乎跳出胸腔的心莫名被安撫下來,他上前攬住青年的肩,吻在青年額角,輕輕道了聲:“好。”
……
很快回到家里。池柳先哄著初團團睡覺,接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照常忙碌著。
廚房里,他利落切好橙子,轉(zhuǎn)身無語地看向初祈。
俊美的男人像只大狗一般僵直著站在那里,緊緊盯著池柳手里的刀子。
“砰”地一聲輕響,菜刀被池柳撂到桌上,青年抱臂看向初祈,好笑地問道:“你到底多怕我會自|殺?”
初祈傾身狠狠抱住了他,喃喃道:“老婆,我……”
池柳的臉埋在男人挺闊的胸膛,鼻尖滿是讓人安心的異香,他唇角浮出個無奈的笑:“我不會自|殺的。”看到敵人的信息就隨便付出生命,這很蠢好吧。
頓了下,他回抱住初祈的腰,溫柔而堅定地道:“但我要你打開我的大腦,去找那段代碼,把它毀掉。”如果找不到或者毀不掉——那就到時候再說。
總之,先嘗試一切能嘗試的辦法——那信息大概率不會有假,否則初祈也不會阻止基地那邊聯(lián)系他、拼命阻攔他得知這個消息了。
初祈聞言驀然睜大了眼睛。
池柳在男人的懷里彎了眼眸,琥珀色的瞳仁里滿是狡黠:“我知道,你能做到。親愛的,”他認認真真道:“我相信你。”
廚房里一瞬沉默。
半晌,初祈啞著聲道:“.…好。”
……
廚房里到處彌漫著橙子的香氣和某種冰冷的異香。
纖瘦高挑的青年軟倒在一只怪物懷里。
無數(shù)深藍觸手在這方空間瘋狂地翻涌,半身人形的初祈緊緊抱著青年,面上滿是哀傷的占有欲。
“寶貝,”他俯身親了口青年的唇:“我會輕一點……”
一條最柔軟的觸手小心翼翼地探上青年的眉心,接著,一點點鉆了進去。
一絲血跡流了下來,初祈伸出只人手,輕輕地抹干凈,面上滿是心疼。
觸手在青年的大腦里小心翼翼地翻找著,初祈越來越緊地抱著青年,俊美的面上越來越心疼——
得知這個消息后,他就立刻徹底隔絕了池柳和這些信息——他甚至拒絕了基地檢查池柳的身體以最終確認消息的準確程度。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想池柳知道這個消息分毫。
池柳愛這個世界,所以他根本不敢讓他知道——如果不是他在這里有了個家,他其實一點都不在意這個世界是否毀滅。
邪神就是如此冷酷的存在——他會對抗那群老鼠,并不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他只是單純討厭他們。
新的入侵會發(fā)生也沒關(guān)系,反正他有能力將那群老鼠擋在“那個世界”,絕不讓這個家受到威脅。至于人類為了抵擋新的入侵要付出的額外的犧牲,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可池柳愛這個世界,愛那些人。
初祈俊美的面上浮起一個無奈的笑。
觸手翻遍了池柳的記憶,終于找到了四年前那個所謂暗示——它緩緩用力……
昏迷的池柳眉間一蹙。
“很快就好了,老婆。”初祈像安慰小孩兒般輕輕撫著青年柔軟的黑發(fā):“無論發(fā)生什么都有我在,我們一家三口會永遠在一起。寶貝,我好期待和你舉辦婚禮啊”
……
半晌,那截觸手自青年的大腦中抽出。
青年額上的傷痕徹底消失無蹤。
初祈溫柔地打橫抱起沉睡的青年,向臥室走去——鬼知道掐掉那個暗示有沒有用。
但他只要讓老婆覺得有用、徹底安心就好。
至于那些骯臟下賤的老鼠——如果不是怕大量使用時間和空間的力量會影響休假世界本身,他不介意直接折疊空間去到那群老鼠所謂的母星、徹底搗毀它
他們最好祈禱他的老婆孩子和這個世界永遠安好,不然——
初祈湛黑的瞳仁邊緣閃爍著冰冷的猩紅光芒,他微笑著踏進臥房,小心翼翼地將青年放在床上,為青年換上睡衣、蓋上棉被。
隨即他也鉆進棉被,在青年身邊躺下來,將對方撈進自己的懷里緊緊抱著——就像惡龍抱著他的珍寶。
初祈閉著眼睛,貪婪而戀戀不舍地輕嗅著青年的頸窩:他明天得提前結(jié)束產(chǎn)假去上班了,他要把敢對池柳下手的家伙揪出來,狠狠碾碎……
此時,一條深藍的恐怖觸手像守護的騎士,盤踞在一旁的嬰兒床上,嬰兒床里的小朋友被爸爸施加了安撫的力量,此時也安穩(wěn)地沉睡著。
溫柔的月色照亮了親密無間的一家三口,仿佛美好的歲月在琥珀里永存。
【作者有話說】
抱歉今天晚了,因為是大長章~還有說明下,絕對不會虐的,這是一篇徹底的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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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第 55 章
◎婚禮和初團團小朋友拯救世界記(1)◎
被怪物伴侶侵入大腦后, 池柳沒有任何后遺癥地迎來了第二天。
得知初祈突然要結(jié)束陪產(chǎn)假去上班,池柳也沒什么驚訝,只是道:“那我在家照顧團團。”反正他是老板, 可以邊遠程辦公邊照顧小朋友,雖然可能會累一些, 但也算一種甘之如飴。
“不, 親愛的, ”初祈微笑著吻了口青年的額頭:“還是我來照顧他, 你專心上班就好。”他知道老婆非常重視這份事業(yè), 他怎么能讓養(yǎng)孩子這種事情拖累他呢!
池柳抽了下嘴角,有點無語:“你要帶他上班?”初團團才是個不到兩個月的嬰兒!
初祈俊美的臉上滿是自信:“親愛的, 你放心,我從基地要來了專業(yè)人員來輔助我!”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不會讓小家伙兒出任何問題!
池柳思索一瞬:“那好吧。我下午就去你那里看他。”
初祈無比興奮地答應(yīng)了。
于是,文秘書這天照常打卡上班,刷開辦公室大門時,他瞬間開始懷疑人生!
只見平時冷肅寬闊的辦公室里飄滿了吵吵鬧鬧的雪白孢子, 中間相當違和地放了一輛嬰兒車,玉雪可愛的小嬰兒正眨巴著大眼睛,伸著小手玩上頭吊下來的小熊玩偶,間或興奮地吹一吹那些孢子。
白發(fā)白眸的俊子小朋友都把弟弟妹妹忘在一邊,只踮著腳扒著嬰兒車好奇地往里看, 眼睛亮亮的:真沒想到,那個缺大德的家伙出生后長這么漂亮啊……
好想戳下他的小臉蛋,可是小陳說了, 這么大的小寶寶很脆弱的, 不能碰……
俊子臉蛋紅紅的, 連聲音都比平時軟上很多:“那個,可以和我做朋友嗎?”
團團小朋友聞言“啪”地一下把一只玩偶拍在俊子的臉上,一臉傲嬌和嫌棄:哼,誰要和這么魚唇的手下做朋友哇!
文秘書成功地在一個幾歲小朋友臉上看到要碎的神情。
飄滿這方空間的孢子們還在嗡嗡嗡地笑鬧著,基地的小陳到處追趕著祂們喂祂們水喝……
文秘書恍恍惚惚掐了把自己的手背:嘶,好疼!他沒有在做夢!
英望總裁辦公室真變托兒所啦!
這時他終于想起去看突然來上班的boss——
只見初祈坐在辦公桌后,下頜如以往那樣抵在交疊的手背上,臉色黑得徹底:基地只說會派經(jīng)驗絕對豐富的專業(yè)人士照顧他兒子,但是沒說這個專業(yè)人士還在兼職照顧別人的娃娃!
吵死了那些小鬼!可又不能把他們丟出去!
文秘書抽抽嘴角,還是盡職盡責地上前,請小陳把孩子們都先帶到休息室照顧。之后,他才找初祈匯報工作:“boss,老鄭那邊秘密找秦教授談過話了,他不承認被誰脅迫,也拒絕基地那邊提供的保護。”
秦教授和妻子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曾經(jīng)在基地工作過,很久前便因公失蹤,直到現(xiàn)在都下落不明,而小女兒還在讀研究生。他們本以為是有人利用秦教授的妻子和小女兒來威脅他,但她們現(xiàn)在都好好的。
文秘書嘆了口氣:“基地那邊的領(lǐng)導一直覺得對不起秦教授一家,也不好逼他什么。不過老鄭開始盯他了,暫時沒有在秦教授附近發(fā)現(xiàn)任何玩家,也沒發(fā)現(xiàn)他們一家有任何異常。”
司令官至今仍然下落不明,基地那邊當然懷疑過他通過那條塌陷的秘密通道逃竄到休假世界!秦教授的異常自然讓他們立刻想到玩家。
但很可惜,沒有獲取相關(guān)線索。
初祈的指篤篤扣在桌面:“我可以翻看他的大腦嗎?”
文秘書頭皮發(fā)麻,立刻道:“絕對不可以!boss,秦教授年紀很大了——”老人年紀那么大了,受不住的!
初祈:“他是小池的老師,我當然不會弄死他。”只是挖出想朝小池下手的罪魁禍首而已。
文秘書頭疼地捏了捏眉心:“秦教授不是嫌疑犯,您無法從警方那里獲取正當程序。更何況,小池不會也不會同意您對他的老師做那些。您放心,老鄭在盯,一有什么消息立刻就會通知我們。”
初祈這才不悅地撇了下唇,冷哼一聲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轉(zhuǎn)身看向落地窗外,視線透過云層和大江,準確地落在的對面云中大廈66層的露臺——池柳正在翻看一本上頭有各種婚慶公司信息的雜志。
初祈的眸子驀然柔軟下來。
正在這時,窗外的大江發(fā)出“嘩啦”一聲巨響,水波猛地掀起幾米高的巨浪,浪花最上頭,透明的水被誰控制著凝聚成一只海豚的形狀、正在雪白的浪尖歡快地奔跑著!
江邊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看這奇觀的人類游客!
文秘書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初祈猛地看向大門緊閉的休息室——又是初團團!
這個小鬼現(xiàn)在竟然把外面一整條大江做玩具!
現(xiàn)在就養(yǎng)成隨便使用能力的習慣,萬一以后在人前暴露了怎么辦!到時候親愛的一定會很煩惱!
初祈抽了抽嘴角,不知想起什么,驀然看向自己的冤種下屬。
文秘書喉頭動了動,只覺得那種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果然,下一秒,初祈打開抽屜,朝文秘書灑了漫天紙幣雨,他道:“現(xiàn)在,去把超市各種種類的玩具全部買回來。”說著他浮出個奇異的微笑:“還有,今天一整天我都要照顧小家伙兒,公司所有的會議全部由你代為出席。”
文秘書凄凄慘慘站在一地大額紙幣里,嘴巴張成了“O”形,徹底碎在了那里——要不是得知他的薪資明年將翻三倍,他絕對要離職啊啊啊!
初祈這時已經(jīng)起身去了休息室,推開了門,看著房間里的那幕,他狠狠抽了抽嘴角:俊子和孢子弟弟妹妹們?nèi)荚贫浒阋欢讯褦D在了窗前,興奮地看著江上的水浪表演。
嬰兒車里驕傲的初團團小朋友揮著小手兒咿咿呀呀笑著,糯糯的聲音在初祈腦海里開心地炸開來:“爸爸看我送媽咪的工作禮物!我是不是敲厲害吖!”那個魚魚,和電視機里的一模一樣!
初祈不知第幾次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
依舊是沒什么顧客的午休時間,池柳站在因著巨浪水汽朦朧的露臺,手肘隨意撐在圍欄上,彎著眼眸溫柔地看著那只栩栩如生的奇異透明海豚:團團好像在這方面很有天賦,等他再大一點,他或許該送他去學畫畫或者雕塑。
樓下的裝修聲混著巨浪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溫溪齊藤立在一旁,咔嚓咔嚓拍著照,很時髦地上傳到自己的社交網(wǎng)絡(luò)。
箱箱瞪大眼睛看著這一幕,就想:小寶寶果然好厲害啊,要是有水母形狀的就好了……
溫溪發(fā)完順便刷了下好友圈,剛好刷到姚不昧分組可見的碎碎念:【老秦最近好像不對勁啊,他看我試管用一次就丟都不揪著我罵浪費了!唉,有點擔心。】
看到這她一怔,隨即看向池柳,道:“池哥,我和齊藤去給路嵐姐上墳的時候,碰到你博導了。他是去給他女兒上墳。”那位老人憔悴得不行,那時往女兒的墓碑前放了一大束郁金香,啞著聲念著爸爸對不起你。
池柳瞳孔一縮:他知道那位秦眷師姐。沒進基地前,他每年都會去為那位師姐獻花。
師姐是他博導永遠的痛。
師姐大他很多屆,也是個科學家,她們團隊是察覺到玩家的入侵和祂們存在后進入“那個世界”的開荒者。
那批勇敢的科學家們幾乎算是為后來基地的建立和人類同祂們的合作奠基。
只不過,他們后來失蹤的失蹤,死亡的死亡。
他們真正為這個世界獻出了自己的一切……
此時,初團團或許已經(jīng)有了新的玩具,巨浪已經(jīng)徹底落下。
池柳看著恢復平靜的江面和對面繁華的摩天大樓,眉目間緩緩浮上些許堅定:那是那么多人獻出一切守護的日常,他絕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
哪怕是他自己。
池柳下意識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額心:初祈的觸手曾經(jīng)進|入過里頭,初祈告訴他,那段暗示已經(jīng)被他毀掉了。
池柳垂眸輕笑了下:希望真的如此。
……
時間很快過去。
池柳半下午時把酒吧交給了溫溪和齊藤,往英望走去。
電梯下到樓下時停了下,他看到樓層里有家新店在裝修,還未掛上的招牌寫著婚慶的字樣。
池柳挑了眉:?他剛想選婚慶公司,一家婚慶公司就開到他酒吧樓下?
要不要這么巧!
他并未多想,很快去了英望到了頂層。
剛要刷臉進總裁辦公室,文秘書狼狽不堪地從里頭闖了出來,眼鏡腿瘸了一根,頭發(fā)亂七八糟地豎起來。
一看到池柳,他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肩,抓狂道:“小池!小孩子真是魔鬼啊啊啊啊!”
團團可以玩他親爸還好,但!那群孢子小鬼不敢惹boss只敢逮著他玩啊啊啊啊!
除了俊子他們中有幾個已經(jīng)可以化作人形的小朋友了,他們?nèi)己玩咦右黄鹋赖剿砩蟻y拽!那個小陳還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
太可怕了!
文秘書一臉悲壯:“我先跑了,小池,珍重!”說罷便嗖地一聲竄進了電梯!
池柳抽抽嘴角,終于打開了辦公室大門。
空間里飄滿了雪白的孢子,文秘書走了,幾個雪白的小朋友正和一群孢子圍著頭皮發(fā)麻的俊子和小陳嘰嘰喳喳玩鬧。
隨后映入眼簾的是地面上那個看起來很貴的沙盤游戲模型,大概是文秘書買來的。
它被玩膩了的孩子們孤零零丟在那里,沙子里滾落著一顆微縮月亮,池柳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一眼——他怎么看怎么覺得那顆月亮、好像是真的……
他正要找找初祈在那里,休息室的門“啪”地一聲被打開,給小家伙換完衣服的初祈滿臉疲憊地走了出來。
懷里玉雪可愛的孩子不安分地在爸爸懷里拱著,隨即,他把白嫩而人畜無害的小手伸到了初祈的臉頰上,初祈很心累地隨他去了,接著就聽“嘎吱”一聲——
那只小手兒利落摳出了初祈的左眼珠子——那深處藏了池柳的名字。
超想媽咪的小朋友:“這里有媽咪的味道耶!”
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的池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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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第 56 章(修別字)
◎婚禮和初團團小朋友拯救世界記(2)◎
一番雞飛狗跳后, 池柳送走了小陳和俊子一家,又面不改色地親手幫初祈裝好了眼珠,才帶父子倆回到了家。
辦公室里明明堆滿了文秘書為初團團買來的玩具, 初祈卻只將那個沙盤模型帶回了家。
踏進家門后,他微笑著向池柳解釋那個超大的沙盤模型:“親愛的, 說明書上說, 這有利于激發(fā)孩子的創(chuàng)造力。”
池柳挑了眉:“該夸你?”初總這社會化真是進步飛速啊, 連創(chuàng)造力這個詞都懂了。
初祈接過池柳手中的嬰兒車, 俯身親了口對方, 道:“這是我進步的獎勵。寶貝,今晚想吃你做的麻辣魚。”
池柳笑著吐槽:“明明什么味道都嘗不出來還好意思點菜。”說罷卻還是拎著新買的食材, 走向廚房。
等到廚房的門關(guān)上,初祈才收回深情的視線, 一手推著嬰兒車一手托著超大的沙盤模型,進了嬰兒房。
嬰兒房的地板上鋪滿了柔軟的毛毯,初祈直接把初團團抱到了沙盤模型旁一只巨大的抱枕上。
初團團還不會爬,只能仰面躺在那里, 生氣地瞪著天花板,揮舞著小手小腳:啊啊爸爸實在太壞了!好想媽媽QAQ
初祈曲單膝坐在那里,玩味地拿起光禿禿沙盤里的那顆月球觀賞半晌,再放進去時,那顆灰撲撲的月亮已經(jīng)懸在了沙盤的上空——就仿佛沙盤里是個微縮的真實世界。
接著, 他微笑著看向自己一臉抗議的親兒子:“小家伙兒,做得很好。接下來,你要把他們的一片海洋拿過來。”
他大量使用空間折疊能力容易控制不好力道、影響休假世界, 但小家伙的能力還沒發(fā)育成熟, 現(xiàn)在使用剛剛好。
初團團含著安撫奶嘴盯著爸爸, 糯糯的聲音在初祈腦海中響起:“這樣做真的可以幫到媽咪嗎?”媽咪教過他噠,不可以亂拿別人的東西!
拿那顆球球的時候他不僅弄臟了自己的衣服,還因為拿了人家的東西感到很愧疚QAQ
初祈看著初團團,聲音驀然溫柔下來:“當然,寶貝,這是在保護媽媽。而且,你甚至可以把這稱為,拯救世界。”
他懶得去弄清那群老鼠到底想重新入侵還是想做什么,他只知道,將他們的母星弄得失序和混亂,他們便不會再惦記他的小池和這個休假世界。
初祈溫柔地催促著:“快,寶貝,你能做到。”那顆星球有三顆月亮衛(wèi)星,小家伙兒弄來一顆已經(jīng)覺得厭煩了,接下來得鼓勵他嘗試點不一樣的。
初團團聽到拯救世界這個詞大眼睛一亮:哇,這樣媽咪會不會覺得他更加厲害啦~
他只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小手用力攥了下,嬰兒房里的空間出現(xiàn)一瞬可怕的扭曲,隨即,光禿沙盤上的洼地里出現(xiàn)了一大片湛藍的水域。
浪花沖刷著沙盤上的沙灘,偶爾有來自另一顆星球、長相奇特的海洋生物蹦跶出水面,沙盤上帝初團團興奮地拍著小手:他還沒見過真正的大海!
初祈隨手一指,琥珀色的罩子整個將沙盤籠罩起來,他抱起初團團向外走去,夸獎道:“干得漂亮,小寶貝。”
客廳里彌漫著一種誘人的麻香,隱隱傳來咕嘟咕嘟的做飯聲,初團團在爸爸懷里打了個哈欠,卻依舊滿是眷戀地看向廚房的方向——媽咪做的飯菜好香吖,好想快點長大,吃那些飯菜!
初祈也溫柔地看向那里——他沒有人類飯菜味道的概念,卻也知道,那味道有多么溫暖和動人……
…
麻辣魚和炒菜做得太多沒有吃完,于是,第二天池柳和初祈同時帶了便當去上班。
結(jié)果,進云中大廈的電梯時,池柳和一個男人撞在了一起,男人將池柳包里掉落的盒飯撿起來,池柳邊道謝邊俯身撿起了從男人身上掉落的懷表。
摸到那枚懷表上的名字時,池柳瞳孔一縮。
另一只手下意識摸進口袋,摩挲著一截初祈的骨節(jié)——它乖巧得沒有任何反應(yīng),這說明,對面的男人不是玩家,且現(xiàn)在對他沒有惡意。
那么,為什么他的身上會有刻著秦眷師姐名字的懷表?
一瞬后,池柳如往常般起身,微笑著將懷表遞了過去。
男人身著一身有些年頭的古典西裝,金發(fā)碧眼,氣質(zhì)奇特,他從善如流接過,聲音帶著某種空靈感:“多謝。”
頓了下,他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池柳,紳士地遞過去一張名片,碧綠的眸子里仿佛有深不見底的渦旋:“我是勞倫斯,在你的酒吧下開了一間婚慶工作室。你最近應(yīng)該要結(jié)婚,如果你感興趣,或許我們現(xiàn)在可以去我的工作室里聊一聊。我可以為你策劃一場再完美不過的婚禮。”
池柳瞇了瞇眸子。
勞倫斯朝池柳晃了下手里的懷表,眉頭違和地揚起來——就仿佛什么東西披著人皮在模仿人類:“或許,你對這個更感興趣?不跟來的話,我會立刻毀掉它——你知道么?那老頭兒甚至為了這份遺物跪下來求我。”
頓了下,他調(diào)皮地眨了下眼:“你口袋里的東西沒有任何動靜,不是嗎?池先生,”他笑容燦爛得詭異:“相信我,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
池柳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垂在身下的指緊緊握了下拳,這時,“滴”地一聲,電梯到了樓層,勞倫斯得意地看池柳一眼,微笑著走了出去。
池柳用力摩挲著口袋里的骨節(jié),骨節(jié)似乎感受到池柳的心情,開始膨脹,被池柳按了下去——還沒到時間,即使是陷阱,他也要拿到信息和秦眷的遺物,再殺了那家伙。
他眸子里劃過道冷意,在電梯合上前,利落地跟了上去。
……
那間剛裝修好的屋子與其說是婚慶工作室,倒不如說是某個人惡趣味的展覽廳。
所有墻壁全被涂滿鮮血的顏色,上頭掛著無數(shù)人類血腥器官的照片,空蕩蕩的紅屋子中間,是一顆披著婚紗的巨大人類心臟模型在詭異地鼓動著。
勞倫斯著迷地看向它,隨即在一把紅椅子上坐下來,道:“我就是你們找了很久的司令官。”
池柳在他對面坐下來,直直看向?qū)Ψ剑骸安碌搅恕!敝挥凶罡邔拥拇嬖冢趴赡苣玫疆斈昴桥茖W家的遺物。
勞倫斯道:“我知道你在好奇什么。我做過身體改造,身上有當年那批人類的基因。所以你們的儀器和那些怪物都無法檢測到我。”
說著他癡迷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全然不同的生物基因碰撞組合時既會排斥,也會產(chǎn)生奇跡,正因那次身體改造,我才覺醒了預知的能力。可惜,也只成功了一個我。”
“池先生,或許,你也可以叫我一聲——”他翻看過那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女人的大腦,這個年輕人叫她——勞倫斯微笑著吐出那個詞:“師姐。”
池柳瞳孔一縮,一股強烈的反胃感涌上喉間,他滿面寒霜地看著對方,第一次產(chǎn)生了某種強烈的殺意。
勞倫斯:“你讓我想起她。我們捕捉那批人類時,她同你一樣,將生機主動讓給了她的同伴。我對人類的這種特質(zhì)好奇而著迷——畢竟絕大部分生物是靠競爭和廝殺才繁衍至今,不是么?”
“為什么人類在生死面前可以違背生存的本能?”他們的母星靠入侵不斷壯大,而在母星上,也只有廝殺到最后的人,才能活下來獲取資源。
但人類這種生物竟然不一樣。
勞倫斯說罷自顧自癡迷地沉思了一會兒,隨即將一把型號很舊的槍丟進池柳懷里,道:“我只想做個實驗,看看人類的這種本能是特例、還是共性。”這把槍也是那個女人當年的遺物,用在這里再合適不過。
勞倫斯看了下手表,一副隨時等待觀察樣本的變態(tài)科學家神情:“上午九點整,我們的母星將以你為坐標,成功搭建新的通道——那些暗示不存在實體,實質(zhì)是你的記憶,池先生,就像你們?nèi)祟惐痴b的公式,你就算人為忘記,它也存在于那你的潛意識里,不是么?”
勞倫斯再次露出微笑:“池先生,你還有一分鐘,來選擇結(jié)束你的生命拯救這顆星球,還是,放棄這個世界只有自己茍活下去——”
他在得到預知能力之初,就預見到那位邪神會和一個人類相愛并孕育一個后代。
而太過具體的未來其實是不確定的,圍繞這個人類他預測過很多條分叉的未來道路——對他已經(jīng)資源枯竭的母星來說,最完美的一條道路就是:這個人類因為身負坐標被他的同伴逼死,那位邪神抱著愛人的骸骨陷入永恒的沉睡。
而邪神和愛人的孩子,會徹底發(fā)瘋毀掉他們玩家的母星。
但他們最終會捕捉那個孩子,讓他成為母星新的能源核心——對他們來說,人體的一切都是可利用的珍貴資源,不限食物。而那個孩子,有一半人類血統(tǒng)。
此后,休假世界也會成為他們的牧場。
所以那時他要高階控腦同伴放過了池柳,推動著未來向這條道路發(fā)展。
他甚至從未派人殺過池柳,之前那些要殺池柳的高階玩家也只是他愚蠢的母星上司自作主張派去的。幸好他們沒能成功。
他推進這條道路推進得很順利,進行到現(xiàn)在,未來有兩個小小的分叉:
第一,這個人類自殺,后續(xù)一切照常發(fā)生。
第二,這個人類不選擇自殺,他們玩家母星的入侵道路重新搭建,直通休假世界,這個人類成為罪魁禍首,被同伴逼死,后續(xù)一切照常發(fā)生。
無論是哪個分叉,他們的母星都是最終的贏家。
他清楚主動暴露的后果是會死在邪神手里,但他必須親自推動最關(guān)鍵的一步,而且,他對池柳這個關(guān)鍵人物最后的選擇實在太過好奇和著迷。所以他利用他們通道塌陷前的縫隙來到了這里,潛伏了下來。
而現(xiàn)在,他終于可以見證這一切發(fā)生。
勞倫斯好整以暇地開始倒計時,期待著看到這個人類露出痛苦掙扎的神情:“59、58——”
話音未落,池柳站了起來,冷質(zhì)的聲音隨著扳機扣動的聲音響起來:“搞了半天,你能提供的信息就這些廢話,真是浪費時間。”
勞倫斯瞳孔一縮:“什——”
“砰”地幾聲巨響。
池柳面無表情,連開幾槍打向玩家的眉心:“你真蠢,1分鐘也太久了,我當然選擇先殺你。”
勞倫斯直直倒在地上,睜大了眼睛——不,他還沒有親眼見證結(jié)果,他不能死得這么快——
人類的武器并不能對他造成傷害,他的軀體在地上蛇一般扭動著、滲出藍色的血液,傷口幾秒鐘便開始詭異地痊愈,即將起身時——
池柳將手拿出了口袋。
無數(shù)深藍觸手自他口袋中的骨節(jié)涌了出來,憤怒地撲向地上的玩家,將他徹底吞沒。
一聲恐怖的哀嚎在這方空間響起,隨即很快被再次吞沒。
池柳冷眼看著這一幕,隨即看向腕間的手表:還有30秒就到九點鐘。
結(jié)合初祈的態(tài)度,那個玩家說的不會有假。
池柳摩挲著手里冰冷的槍|支,腦海里走馬燈一般回放著他眷戀和愛著的一切:這個世界的人間煙火、基地、他的同事、他的好友文秘書、他的酒吧他的員工、他在另一個世界的大哥大嫂小侄女……還有那個男人和他們的孩子……
池柳看向那截觸手,命令一般堅定地道:“你的本體必須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知道么?——這是他應(yīng)盡的義務(wù),不許逃避。”
他知道的,只要是他說的,初祈就會答應(yīng),絕對不會亂來。
深藍的觸手仿佛知道了什么,立刻放棄了那殘缺的玩家身體,發(fā)瘋一般涌向他。
池柳神色一冷:“不許過來!”
還有十五秒。
犧牲現(xiàn)在變得很艱難——因為他再也不像更年輕時那樣無牽無掛只想著一腔熱血地做個英雄——他現(xiàn)在有了這么多羈絆。
可這個世界的日常如此珍貴,靠那么多人的守護和犧牲才安然無恙。
池柳深吸一口氣,看著顫抖的手掌中的手槍:明明只要他死了,一切就能結(jié)束……
他其實很擅長犧牲。
可為什么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發(fā)瘋一般涌現(xiàn)著那個男人曾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的話:
“親愛的,相信我……”
池柳皺了眉,咬疼了自己嘴唇:他該像從前那樣信任自己的犧牲、還是該相信初祈會完好無損地守護好他和那個孩子、以及這個世界……
……
此時,大江對面的英望總裁辦公室地面放了已經(jīng)有了森林區(qū)的沙盤,嬰兒車里的初團團睡得好好的,突然哇地一聲啼哭起來。
正匯報工作的文秘書睜大了眼睛,忙上前安撫。
辦公桌后的初祈手微微顫著,驀然站了起來,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里,只留下句“照顧好他”。
文秘書顧不上去想boss去了哪里,忙將初團團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小小的嬰兒依舊玉雪可愛,卻睜著猩紅的眼珠傷心哭泣著,他的小手用力攥起來——
文秘書驚訝地看向沙盤,震撼地瞪大了眼睛:那里、正出現(xiàn)一座座正在倒塌毀滅的軍事化城市……城市出現(xiàn)在沙盤里,城市中的生物卻被遺留在原地。
辦公室里的空間徹底扭曲,文秘書隱隱聽到無數(shù)哀鳴和即將起飛的飛船及通訊塔墜落毀滅的聲音……
他突然有種預感:那顆遙遠星球上的玩家,將再也沒有能力實現(xiàn)入侵……
…….
一片通紅的空間里,最后五秒鐘,池柳終于做出了決定,他正要緩緩放下那枚手槍——那枚手槍卻已經(jīng)被什么狠狠打落在地。
鋪天蓋地的深藍觸手徹底席卷了這方空間,將這里構(gòu)筑成一座密不可分的血肉城堡。
蓬勃躍動著的血肉上張滿了猩紅的眼珠,哀哀顫鳴著。
血肉中間,眸色猩紅的俊美男人將怔愣的青年狠狠抱進懷里,聲音嘶啞得嚇人:“小家伙兒已經(jīng)讓他們的母星徹底淪陷,他們不會再來了。你知道嗎?他的能力本來還不夠做到剛剛這種程度,但即使是之前,也足夠讓那群老鼠放棄入侵了!”
他知道他要先和池柳說這些、讓他放心。
他現(xiàn)在后悔極了——什么成熟的時空折疊能力會影響休假世界一些生命的走向,這些關(guān)他什么事!他早該不顧一切把那群老鼠的母星化作齏粉!
他根本不敢想象,他晚來一步會發(fā)生什么。
初祈狠狠抱著怔愣的青年,仿佛要將對方融進自己的血肉,他的聲音像個普通人類般微微顫抖著:“池柳,我和我們的孩子那樣愛你,你怎么可以做這種事?!”
“我們要舉辦婚禮的啊……”
池柳鼻尖滿是冰冷的異香,他的心臟一片酸麻,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把臉埋進男人的懷抱,聲音悶悶地分辨:“.…你誤會了我剛剛沒想——”頓了下,他還是嘆了口氣,輕輕道:“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半晌,初祈閉了閉眼:“寶貝,是我該說抱歉。”
初祈將一個親吻印在青年發(fā)上,道:“親愛的,今天我們一家三口休個假,好么?”
池柳攥著男人的衣襟,心臟酸軟得一塌糊涂:“好吧。”
英望辦公室里,一條深藍的觸手驀然出現(xiàn)在初團團身上,下一秒,小小的嬰兒在這方空間里消失不見。
只留震撼的文秘書和一地沙盤。
…….
安全溫馨的家里,初祈緊緊抱著池柳和他們的孩子,緊張地享受著這一刻的溫存。
初團團拱在池柳溫暖的懷抱里,無比眷戀地攥著池柳的衣襟沉睡著。
池柳的手臂繞到男人后背,摸了下男人依舊緊繃著的脊背,溫柔地安撫道:“我都說了我真的沒想開槍。”
掌下的肌肉依舊緊繃著。
池柳思索一瞬,轉(zhuǎn)移了話題:“話說我們?nèi)已鲁潜づe行婚禮吧。可以多請點朋友。你有啥關(guān)系好的,都可以請。”
“婚慶公司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他們很快就會把初版方案做出來,到時我們一起修改啊。”
“時間可以選明年暖和一點的季節(jié)哦,那時候團團應(yīng)該都會爬了。”
“哦還有我們改天可以去選選——”婚戒……
話音未落,初祈終于放開他,他深情地望著青年,在青年的唇上印下一個吻:“寶貝,都聽你的。”
他癡迷地看著自己的愛人,面容俊美,神情溫柔得不可思議:“老婆,謝謝你那時信任我。”
池柳抱著孩子,眨了下眼,臉突然有點紅:“哦。”
算了,今天都這樣了,叫就叫吧!
【作者有話說】
來啦~抱歉今天有點太晚了QAQ以及應(yīng)該沒幾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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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第 57 章
◎婚禮和初團團小朋友拯救世界記(終)◎
基地很快接手了司令官事件的善后工作。他們重新為當年那批科學家舉辦了葬禮和哀悼儀式, 并將從司令官那里繳獲的遺物一一還給受害者的家屬。
之后,和平徹底降臨,在“那個世界”工作的基地員工開始陸續(xù)撤離, 長年工作的怪物們也迎來了祂們期待已久的長假或退休生活。
池柳的酒吧比從前更加熱鬧,不僅生意紅火, 每天還有許多怪物上門應(yīng)聘——祂們明明拿到了英望發(fā)放的酬勞豐厚的白班offer, 卻還是主動放棄, 希望去人類世界別的地方工作。
用來酒吧應(yīng)聘的綠色雙馬尾妹子的話說就是:“啊啊啊好不容易不用服役了老娘當然要體驗更豐富多彩的怪生才不要在初總那種可怕任性的老板手底下工作一輩子!”
姑娘的歌喉非常動人, 再加上她最近閑下來常來酒吧, 和溫溪齊藤箱箱關(guān)系變得相當不錯,于是池柳毫不猶豫地錄用了這個新駐唱。
因著酒吧比從前更忙, “那個世界”的相關(guān)工作也需要收尾,池柳和初祈商量后, 最終把婚禮定在了來年的初秋。
時間將近、忙碌的婚禮準備前夕,初團團小朋友不僅會爬了,還學會了跌跌撞撞地走路。
午后金燦燦的陽光打進玻璃窗,把寬敞溫馨的客廳照得暖烘烘的。
池柳正穿著一身舒適的居家服, 隨意坐在地毯上,和文秘書箱箱一起檢查請柬和裝好的伴手禮。
初祈早上主動外出要去拿定做好的結(jié)婚戒指——戒指制作的整個過程他破天荒強調(diào)不要池柳跟,用他的話說就是:他要給親愛的一個驚喜!
池柳抽了抽嘴角,還是隨他去了。
此時,文秘書檢查完一份請柬, 環(huán)視著這間被裝飾成婚房的屋子,一邊和池柳閑聊:“這房子的過戶合同簽好了?”
池柳“嗯”了聲,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貍:啊!賺到錢的感覺真好!喜歡的房子可以隨時全款買下來!
文秘書也忍不住笑著調(diào)侃:“賺得不少啊, 池老板。”
池柳很從善如流地挖初祈的墻角:“那你要過來幫我開分店么?過來的話, 你可以直接拿分店50%利潤分紅, 應(yīng)該不比你在英望賺得少。”
文秘書心里感慨小池真不把他當外人,條件給得這么實在,他推了下眼鏡輕笑了下,他溫柔地看了眼箱箱,澄凈的綠眸里滿是認真,他道:“還是不了,boss救出箱箱后,我向他承諾過,要為英望付出一切。”雖然吧,他要效忠的那位boss大概率壓根兒不在意這些。記不記得都是兩說!
池柳也沒再勉強,只是拍了下文秘書的肩,溫柔地笑了下。
這時,剛學會走路的初團團穿著一身可愛的毛絨絨睡衣,大眼睛亮亮的,不知第幾次邁著小短腿兒跌跌撞撞朝池柳走來,接著“砰”地一聲,故意向前倒去。
池柳輕笑一聲,放下手中的活兒,朝初團團伸出了雙手——下一秒,柔軟溫暖的小小身體跌進了他的懷抱。
快要一歲的初團團仰著精致的小臉兒看向池柳,張著小嘴用力咿咿呀呀說著什么,小小的舌頭卻一直打結(jié),連一聲媽咪都說不出來。
小朋友一怔,失落地把小臉兒埋進池柳懷里撒嬌——嗚嗚爸爸好壞啊,為了逼他開口說話,故意禁止了他用意識和媽咪交流。
文秘書忍俊不禁:“團團還沒學會用聲帶和嘴巴說話?”
池柳彎了眼眸,摸了摸懷里小朋友柔軟的額發(fā),道:“沒關(guān)系,我們已經(jīng)在監(jiān)督他慢慢學了。”他們也帶小朋友去那家私人醫(yī)院看過醫(yī)生,醫(yī)生說小家伙的學習能力和聲帶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之前太習慣使用和依賴能力,導致快一歲了還沒能張口說話。
初團團很想過癮地和媽咪說爸爸無數(shù)壞話,但他卻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心目中最好最溫柔的媽咪壓根兒就一點都沒反對爸爸“禁言”他!
他這時親昵地在池柳懷里蹭來蹭去,肆無忌憚地撒著嬌,又想到壞爸爸,便趁著池柳不注意,偷偷拿走了桌上一排小玻璃瓶中的一個:那是他魚唇的水母手下送給媽咪的結(jié)婚禮物,是用他的水母觸手做噠!
剛剛文叔叔說了,那些瓶子里有各種搞怪藥劑,比如讓人癢癢的藥、讓人忍不住大笑的藥、甚至還有讓人昏迷的藥!
這些是用來給媽咪教訓找麻煩的壞客人的!
初團團埋進池柳的懷里,緊緊攥著那枚瓶子下定決心:哼!他要用這些對付爸爸!讓爸爸知道他的厲害!
……
初祈一直到箱箱文秘書走后才回家,彼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下定決心要對付爸爸的初團團也已經(jīng)睡著了。
白天請柬和伴手禮已經(jīng)被全部檢查完畢,門被打開時,客廳籠罩在溫馨的暖黃燈光里,池柳正在燈下做另一件事情——他正認真地拼著一架昂貴的飛機模型。
初祈先把手里那只超大的可疑珠寶袋藏進玄關(guān)高處的置物柜,這才上前,在池柳身邊坐下來,傾身抱住了對方勁瘦的腰,在青年的頸窩處親昵地蹭著。
池柳也沒停下手里的活,他將小型渦輪機最后裝進機身,才有點無奈地問道:“你又買了什么奇怪的戒指?”真想象不出用那么大的袋子裝的戒指長啥樣!確定婚禮那天能順利戴在他手上?
初祈親著青年的側(cè)臉呢喃:“寶貝,只有那些戒指才配得上你。”
池柳手里動作一頓抓出了關(guān)鍵詞:那些……
怪不得包裝那么大!
不過也沒什么,只要它們中的一枚是可以在婚禮當天順利套進無名指的普通戒指就好!
初祈這時微笑著看向池柳手里的模型:“這是做給小家伙做的嗎?”
池柳笑著搖搖頭:“不是。”
初祈驚喜地道:“那是送給我的?”
池柳抽了抽嘴角:“也不是。”
初祈覆在青年身上的手緊了緊,面上笑容一僵,他盯著那只栩栩如生的模型,瞇了瞇眸子,正要冒出怎么神不知鬼不覺把它偷走的壞水,池柳轉(zhuǎn)過身并著指敲在男人額上,挑了眉道:“不許打壞主意!這是送給小侄女的禮物。”
從得知初祈偶爾為之的小幅度空間能力運用并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池柳便很想去另一個世界探望一次大哥大嫂一家——只看一次,讓他們知曉自己沒事就好。
算了下時間,他的小侄女現(xiàn)在也該上小學了,他依稀記得,那個愛穿公主裙的可愛小女孩兒還有個很了不起的夢想:她想當飛行員。
初祈聽到小侄女這個詞就想起池柳之前提過的事情,他眼神驀然柔和下來,親了口懷里的青年,他道:“寶貝,你現(xiàn)在想去探望他們嗎?”
磨人的小家伙兒現(xiàn)在剛好睡著了。
池柳一怔,心臟處驀然泛起點近鄉(xiāng)情怯的酸軟來——盡管,那里算不上他真正意義上的故鄉(xiāng)。
半晌,他彎了眼眸:“好啊。”
初祈親了口青年的唇,打了個響指,下一瞬,他們便站在了另一間窗明幾凈的客廳里。
池柳怔怔地向陽光明媚、綠蔭的陽臺窗外看去,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涌上心頭。
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似乎不同,這個世界現(xiàn)在是春天的某個午后。
他的大哥大嫂似乎都去上班了,小侄女也不在,家里現(xiàn)在沒什么人。
初祈攬著池柳的腰,饒有興趣地環(huán)視著四周,試圖找出那時候的青年留下的些許痕跡,很快,他將視線定在照片墻上:那中間有張有點泛黃的全家福。
能看出照片時間很久了,主人一家卻分外珍惜,連一點折痕都沒有。
全家福上,女主人抱著可愛的小女孩兒笑盈盈地看向鏡頭,男主人一手攬著女主人,另一只手攬著個漂亮高挑神情溫柔的年輕人,小女孩兒一邊比著耶一邊甜甜笑著看向年輕人。
初祈手指一動,復制了一份年輕人的影像,滿意地握入掌中。
池柳也順著初祈視線看向那面讓人懷念的照片墻,突然,他瞳孔一縮:只見那張全家福的旁邊,有張獨照,照片里亭亭玉立的女孩兒二十歲左右的模樣,正穿著飛行員的試飛服站在一架超酷的飛機前,英姿颯爽地朝鏡頭比著耶。
她另一只手里的手機上掛著一枚快要脫色的小魚形狀毛線裝飾——池柳立刻認出,那是從前他閑暇時織給他們的……
半晌,池柳有點無奈地笑了:原來兩個世界之間時間的流速差異大到這種地步——他的小侄女,竟然已經(jīng)這么大了。
他再次清晰地感知到,他能同他們相遇并變成家人的那段同行時光,是一種多么珍貴至極的緣分。
不過真好啊,他的大哥大嫂依然很幸福,而當年那個小女孩兒也有好好長大,并且真的實現(xiàn)了她的理想。
初祈垂眸看著青年異常柔軟動人的神情,道:“你想和他們見面么?”根據(jù)這家里的氣味,他可以帶青年去他們的工作地點。
池柳輕輕搖了搖頭,他把手里的模型放在桌上,又壓了張他和初祈初團團的全家福在下面,接著他看向初祈,彎了眼眸,瞳仁里滿是璀璨的流光:“我們走吧。”
同另一個世界的存在產(chǎn)生太多交集對彼此都是負擔,這樣子為這份緣分畫上個溫柔的句號,已經(jīng)很圓滿了。
初祈深情地看著青年,隨即攬上對方腰,下一瞬,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這方空間。窗外樹蔭打進空蕩蕩的屋子里輕輕搖晃,就仿佛從未有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故人在這里出現(xiàn)過。
只有桌上的飛機模型和全家福如此真實地存在著。
……
一個月后,婚禮如期而至。
藍天如洗,綠草如茵,海浪擊打著懸崖峭壁,飛濺出無數(shù)雪白的浪花。
夢幻宏偉的城堡佇立在山腰,陽光透過高窗彩色玻璃灑進來,美麗的古堡里到處暈滿彩色的光圈。
優(yōu)雅的《婚禮進行曲》奏樂聲飄滿整個空間,到處盛放著被處理掉花蕊的紅白玫瑰。
臺下坐滿了賓客,視線全都集中在臺上那對無比般配的新人身上。
綠色雙馬尾妹子聚精會神地看著臺上,眼睛簡直在放光——她還是第一次被人類邀請參加婚禮耶!雖然,新人中的另一個是個超可怕的怪物頭子吧。
“嘎嘣”一聲,她把一顆眼珠子放進嘴巴里嚼碎,嚼糖果似的。
旁邊的人類員工眉頭疑惑地一皺,下意識隔開一個位子坐:新來的同事的小零食有點嚇人了吧!那眼珠子做得也太逼真了!
溫溪作為酒吧老員工負責帶她,這時抽了抽嘴角,盡職盡責地肘了下對方,低聲提醒:“不要在人類面前吃這些啊!”嚇出點好歹來要賠很多錢的!
妹子捂著嘴唔唔了一聲,忙把眼珠子吞下去。
這時,臺上特意提前考了牧師證書的婚禮司儀文秘書已經(jīng)念完了第一遍結(jié)婚誓詞,初祈已經(jīng)說過了“我愿意”,接著,文秘書念了第二遍,他看向難得穿了筆挺正裝的好看青年,終于激動地問出那句:“你愿意嗎?”
西裝革履高大俊美的男人興奮地直直盯著青年,在等一個答案——
池柳琥珀色的瞳仁里漾著彩色的光圈,他神情溫柔地看著對面的男人一會兒,隨即拉過對方的大手,將準備好的白金戒指嚴絲合縫地套進無名指里,道:“我愿意。”
無論你是什么,我都愿意永遠愛你。
“哇!!”
臺下響起掌聲,驀然歡呼起來。
池柳看過去,被箱箱抱著的小嬰兒正開心地朝他揮著小手,池柳笑得更加溫柔:無論發(fā)生什么,他們一家三口都會永遠在一起。
初祈興奮地盯著對面的青年,瞳仁邊緣處泛著模糊的猩紅,他終于拿出一只精致古典的戒指,戒面上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心形血紅寶石,他輕輕捧過青年的手,將它鄭重其事地套進對方的無名指,深情地注視著對方:“寶貝,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池柳無語地看著那枚夸張的戒指:雖然有點丑,但它至少是一枚正常的戒指,也行吧!
他正要說什么,卻驀然睜大了眼睛:
“砰”
有心臟在他的無名指節(jié)處跳躍……
那顆寶石是初祈的——
初祈在鮮花掌聲里按照流程傾身吻了下池柳。
文秘書更加激動地看著這一幕,正要宣布下一個流程開始,卻突然僵住了:
只見,初祈拿出了第二枚戒指,將它戴在了池柳另一只手上的無名指上——那是一枚鑲嵌了眼珠的戒指……
接著,是第三枚戒指、第四枚戒指…
池柳的十根手指上很快全都戴滿戒指!每戴一枚戒指,初祈便親吻青年一次。
池柳倒是沒在意那些吻,他只是恍恍惚惚看著自己戴滿對方器官的沉甸甸的手指,狠狠抽了抽嘴角,他就想:他只給初祈準備一枚普通戒指,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臺下的賓客鴉雀無聲,老鄭肘了下姚不昧,輕聲吐槽:“聽說你們的研究還涉獵祂們的行為學和相關(guān)風俗,這辦個婚禮還興戴十次戒指啊?”
姚不昧也看呆了,恍恍惚惚搖了搖頭。
初祈微笑著看向看呆了的文秘書:“不繼續(xù)嗎?”
文秘書反應(yīng)過來:“啊!我宣布,在各位的見證下,你們正式結(jié)為伴侶!不離不棄,永遠幸福!”
臺下的掌聲終于再次熱烈地響起來。
文秘書:“請大家接下來有序用餐!”小池超級用心地同時照顧到了人類和怪物的口味準備了兩套主菜!這一定是一場賓盡主歡的盛宴!
初祈眉目幽深,他只是占有欲十足地看著青年——這個正式把他變成他的的儀式讓他興奮得快要爆炸。
他就要攬著青年的腰下臺——他們會到后臺休息,自婚禮儀式開始,他就已經(jīng)期待獨處時間很久了——
臺下的小朋友覺得報復爸爸的機會終于來了,他摸了摸自己裝了小瓶子的小口袋——他已經(jīng)藏了很久了!連媽咪都沒告訴!
他嗖地一聲看向抱著他的箱箱,咿呀咿呀說得亂七八糟的,聲音糯糯的很好聽,卻沒一句能聽懂的話。
箱箱竟然理解了,他眨了眨眼,慢吞吞道:“你要我?guī)湍惚C埽俊?br />
初團團含著安撫奶嘴,像個小大人般點了點頭。
箱箱歪了頭:“好的?”隨即他看向小朋友已經(jīng)拿出來的裝滿藍色液體的小瓶子:咦,怎么有點眼熟?
初團團:嗯哼,算這個手下識相!
他小手一攥,包包里裝滿了笑笑藥的小瓶子便變得透明隱身,嗖地一聲飛向了臺上的初祈,懸浮在他的頭頂。
初團團的小手又一動,瓶身倒轉(zhuǎn),被隱去顏色的藥水朝初祈傾倒而下——
已經(jīng)下了臺快到后臺的休息室,初祈突然停下步子,身體整個僵在那里。
池柳忙問道:“喂你怎么了?”
初祈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向不遠處那個幸災(zāi)樂禍的漂亮孩子:又是這個小鬼!
這種水母的伎倆本來根本不會對他產(chǎn)生任何影響,但這個小鬼,改造了藥的性質(zhì)!
不行!他現(xiàn)在好想笑!
但太丟臉太有損他的形象了!還是在親愛的面前!
初祈緊緊捂著嘴,眼角已經(jīng)憋出淚來,他勉強微笑著看向初祈:“親愛的,你去休息等我,我很快回來!”說罷便大步往洗手間走去。
池柳若有所思地看著男人匆匆逃走的背影半晌,才無奈地笑了下,走向前臺。
賓客們已經(jīng)開始用餐,文秘書正坐在箱箱旁邊吃一塊灑了佐料的牛排吃得很開心。
池柳接過朝他開心伸著小手的初團團,單手把他抱進懷里后點了下小朋友眉心,無奈地道:“又是你調(diào)皮,對吧?”
初團團把臉埋進青年的頸窩撒著嬌:嗚嗚誰讓爸爸欺負他嘛!
他已經(jīng)好久好久不能和媽咪說話了!
從家長那里跑過來的俊子小朋友仰著小臉兒看著初團團,奶聲奶氣道:“我媽媽說啦,不聽話的孩子要被丟掉哦,不過你被丟掉了我可以勉強把你撿回家~”
初團團小小的身體一僵,他伸出小手抱住池柳的脖頸,糯糯地小聲道:“媽媽…….”才不會對不對?
媽咪才不會把他丟掉!
池柳驀然睜大了眼睛:他們家團團,終于會說話了?
文秘書在一旁欣慰地微笑著:真是一場完美的婚禮!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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