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從小區門口到自家別墅門口這段路, 平常開車一兩分鐘,今天開了十分鐘還沒到,越往前走許知意越發覺得不對。
沿著這條岔路再往前開就是自己家了。
今天又是她生日。
許知意后知后覺這盛大的場面是為了慶祝什么, 她激動從窗外收回視線,轉身一把抓住蔣司尋胳膊, 作勢打了兩下,“你們竟然合伙騙我!”
聲討歸聲討,但嘴角的笑怎么壓也壓不住。
蔣司尋笑笑:“騙你什么了?”
許知意:“什么我爸媽去蘇城吃螃蟹, 你又要臨時去港島處理公事……”說著, 她眼睛睜圓,錯愕劃過眼底, “不會……連周明謙的游艇趴都是你緊急給舉辦的吧?”
蔣司尋但笑不語。
“還真是啊!”
“我也很久沒夜游維港了。”他牽強解釋。
許知意恍然大悟:“難怪周導那晚那么蠢萌了。”一問三不知。
蔣司尋:“……”
不止周明謙蠢萌,寧允整晚都哈哈笑,說蔣舔狗, 其他人各種拿他開涮, 原來是他辦的派對。
后排座椅之間有扶手箱, 扶手箱下面是隱形車載冰箱,隔著冰箱, 她半起身抱住蔣司尋。
“謝謝,你不知道我多開心。”
蔣司尋:“還有更開心的。”
許知意已經能想象到家里此時的熱鬧,興奮無以言表, 抱住他不松手。
這場盛大的生日來得剛剛好, 擱在之前的哪一年都會遺憾,那時她和父母之間還有層無形的隔閡, 她的喜悅和幸福更是無法與他分享, 沈清風還沒進去。
而現在,一切遂心。
他們的汽車終于到達黑金色大門前, 司機停穩。
蔣司尋催她快下去,別耽誤后面的車。
“行李晚上再拿。”他道。
許知意從車上下來,腳下踩空,往前踉蹌了下,被蔣司尋伸手扶住,“怎么了?平地你也能被絆著?”
許知意笑著自我調侃說:“沒出息,被這場面嚇到了。”
站在大門口,像在看一個夢幻的世界,原本數千平空曠的草地上,一夜之間,一座莫奈花園拔地而起。
家里后院的玻璃花房被一比五甚至是一比六擴大后,幾乎是原樣重現在這里。
玻璃花房臨湖而建,那是小區里的人工湖,不可能在自家院子挖個湖出來,于是巧妙借用了家里的泳池,花園依著水才靈動。
眼前是花海,她喜歡的玫瑰,鐘愛的芍藥,賞心的繡球,還有那些她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鮮花,與綠植交相輝映,在初秋的和風里徜徉。
粉挨著紫,紫中夾著紅,紅又被綠包圍。
斑斕如畫。
架起的木格窗上,藤蔓爬滿,窗微微開著,鮮花纏繞,再往前看,另一扇窗爬滿紫藤。
花期不在一個季節,布置的人想盡了辦法。
今天秋高氣爽,大片云朵點綴一碧如洗的天空。
鋪著潔白桌布的一張張長形餐桌分散在這座花園里,餐桌上的桌花絢麗熱鬧,向賓客展示著秋的繽紛。
連玻璃花房里的那條鵝卵石小路,也復制過來,從門口一直蜿蜒進花海,不知盡頭在哪里。
她的這場生日宴與豪華無半點關系,卻是把浪漫給到了極致。
不知道是誰的主意。
撫平了她前二十六年所有的不如意與遺憾。
蔣司尋牽著她進去,提醒她:“小心點鵝卵石,別再被絆著。”
許知意晃一下他的胳膊,兀自笑出來。
何宜安看到了閨女:“知意。”
蔣司尋松開她的手,見她像個孩子似地奔過去。
今天高興壞了。
許知意與媽媽抱個滿懷。
“我家寶貝閨女終于回來了,這幾天見不到,可把你爸急壞了。”
“螃蟹吃到了?”
何宜安笑:“吃到了螃蟹爪。”
根本就沒去蘇城,吃什么螃蟹。
許珩把所有桌花擺放好,從凌晨就開始插花,一直插到下午一點半,父母都說不錯,在他看來差強人意。
何宜安見兒子過來,對閨女道:“今天的桌花都是你哥插的,花藝師在旁邊稍微指導了一下。”
“謝謝哥哥。”許知意上前主動擁抱住許珩。
上次擁抱還是六年前的演唱會現場,許珩主動抱了她一下。
許珩摸摸她腦袋,心滿意足,“平時沒良心,喜歡告黑狀,我暫且原諒你。”
許知意笑:“我保證一個月內都不告你狀。”
許珩用力揉她腦袋:“一個月后再找你算賬。”
何宜安打斷他們:“晚上有的是時間給你們聊,知意,跟我去招呼人,家里親戚都到的差不多了。”
今天她是壽星,需要全程招呼親朋,許知意轉臉看向蔣司尋,以前過生日不喜歡人多就是因為人多了后要招呼,沒法再和他多說話。
蔣司尋道:“我就在院子里,不走遠。”
為了方便她找到自己,他指指右邊第二張桌子,“我在那等我媽,你出來就能看見我。”
“蔣阿姨來了你喊我。”
“好。”
許知意這才挽著何宜安去室內,穿過露天花園,不禁又回頭看一眼,讓人流連忘返,“媽媽,謝謝你和爸爸。”給了她這么一個特別的生日宴。
何宜安:“是司尋的主意,他說你喜歡花,就以鮮花為主題布置。”由于花房太小,坐不下那么多人,未來女婿就重新給閨女打造了一座花園。
專業的團隊花了一周時間,晚上都要加班到很晚,才呈現出今天的效果。
何宜安又道:“院子里這些花都是凌晨才空運過來,很新鮮,司尋也把這些花安排好了去處,生日宴結束后,每位賓客帶一束回去,喜歡花的可以多帶幾束,基本就不剩了。”
家里親戚幾乎每家都插鮮花,她的朋友更不用說,和她一樣,都熱愛花藝,已經紛紛同她說好,宴會結束,要多帶一些花回去,沾沾喜氣。
“綠植移栽到我們家玻璃花房。你哥哥插的桌花,已經有不少親戚預訂,估計還不夠搶。”
許知意又抱了抱媽媽,“謝謝。”他們讓這場浪漫有始有終。
一踏進別墅的門,歡笑聲傳來,屋內談笑風生。
家里親戚她都見過,這幾年每到春節,父母就帶她去給家里長輩拜年,團圓飯一頓接著一頓,見得次數多了,每個人該稱呼什么,一清二楚。
滿滿一屋人,客廳坐不下,餐廳也坐滿。
“我們家知意寶貝回來了,被嚇懵了吧。”
許知意沖姑媽笑,“是真懵了,下車還被絆了一下。”
許向青對侄女招手:“到姑媽這里來,有些日子不見,又變好看了。”
“謝謝姑媽。”許知意欣然接受贊美。
許向青捏捏侄女臉蛋,“越來越像我。”
眾人笑,“原來是夸自己呢。”
許知意坐在沙發扶手上,手扶著姑媽肩膀,與七大姑八大姨寒暄過后,問姑媽,怎么不見表哥。
許向青指指樓上:“巡視領地去了,說蔣司尋把他房間地方占了。”
許知意:“……”
這邊她們話音剛落,那邊表哥傅言洲從二樓下來。
傅言洲與舅舅許向邑的關系比和自己父親還要親近,以前寒暑假經常過來住段時間,舅舅家有自己的房間,就在蔣司尋隔壁。
最近他沒過來,蔣司尋鳩占鵲巢,把一些不常用的東西放在了他房間,剛才他又給清理回去。
“表哥。”許知意揮了下手。
傅言洲問:“蔣司尋呢。”
“院子里。”
走近,傅言洲拍拍她腦袋,“你跟我和許珩才是一家人,他是外人,記住了。”
許知意笑:“好。下回他再占你房間,我幫你一起把他東西掛咸魚。”
許向青瞅著兒子:“你三歲啊。”
造型師來了,她對侄女道:“姑媽陪你去樓上做造型,別搭理你表哥。”
院子里,蔣司尋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兄弟兩人,無語凝噎。
他怎么都沒想到,商韞真把自己哥哥叫上了。
將手里的那朵芍藥插到花瓶,起身迎過去。
蔣司尋直接忽略商韞,對著另一人伸手:“感謝這么遠過來捧場。”
商昀淡笑:“是我不請自來了。提前恭喜。”
他覷一眼自己弟弟,“沾他的光,過來蹭塊蛋糕吃。”
商韞直接問:“知意呢?”
蔣司尋掃了一眼對方手里的禮物,回道:“在屋里。”
商韞:“受人之托,我把禮物給她。”
蔣司尋伸手:“給我吧。”
商韞怎么可能給,他看向大哥。
商昀:“……”
他從來沒這么丟人過。
但怎么辦,還得維護一下,創造個機會,他對蔣司尋說,“你何必跟一個爭不過你的人計較。”
蔣司尋:“……”
商韞:“……”
五分鐘后,三樓東側套房的門被輕叩幾下。
門沒關,里面幾人正在商討妝容。
叩到第二遍,造型師才注意門口有人。
“知意。”商韞站在門口,抬手又在門板上敲了下。
許知意愣了,再三確認,眼沒花,是商韞。
商韞說:“替人捎了一份禮物,擔心人多弄丟了,先給你送過來。”
“謝謝。”許知意快步走向門口,“你怎么上來了?蔣司尋呢,沒看到你?”蔣司尋怎么可能允許他上樓。
“我哥在樓下,他們正聊著。”
商韞把禮物給她,“是副羽毛球拍。”
不需要再問,許知意已經知道是誰送的。
商韞:“齊正琛讓我再帶句祝福給你,生日快樂,萬事順遂。他說生日他就不來了,你結婚那天,他一定到場,再遠他也趕回來。”
許知意眼眶濕潤,握緊了那副球拍:“你轉告二哥,禮物我收下了,謝謝他。”
“二哥怎么知道你要來我生日宴?”
商韞坦誠道:“是我問他有沒有禮物讓我帶來。”
許知意:“……”
商韞:“他說本來要讓傅言洲帶給你,就不用再麻煩傅言洲。”
笑著說完,他下樓去。
走了幾步,他又轉頭說:“生日快樂。”
此時樓下院子里,蔣月如的車到了。
商昀與傅言洲移步到比較遠的桌子,把這張桌花只有一朵芍藥的桌子讓出來。
蔣司尋看見母親下車,款步迎向門口。
母親今天穿了件香檳色緞面襯衫,不再是月白色。
他抱了抱母親:“謝謝媽。”
蔣月如替兒子整理襯衫領口,“謝什么,今天你這么重要的日子,我當然得見證,不然多遺憾。”
她瞅瞅襯衫,“怎么又穿勃艮第紅?”
蔣司尋:“知意喜歡。”
母子倆剛在第二張餐桌前坐下,門口那邊一陣騷動。
蔣司尋看過去,是自己親爹到了,不少人與他寒暄招呼。
許向邑與何宜安夫婦也迎了出來,今天賓客太多,完全招呼不過來,每人三言兩語,上千句話打不住。
許向邑都沒顧得上與閨女說上話。
“月如你坐,明天我們再好好聊。”
蔣月如擺手示意他們忙,“不用跟我客氣。”
另一邊,匆匆應酬了別人的路劍波走過來,走向前妻與兒子那桌。
在桌前站定數秒,最終拉開蔣月如旁邊的那張椅子坐下。
蔣司尋坐在母親的這一側,父親坐下的那一刻,心生感慨的是他。自有記憶以來,這是他們一家人第一次坐一起。
三十年了。
手機振動,蔣司尋打開來。
商韞發給他一張照片,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連桌上母親最喜歡的一朵芍藥插瓶也拍了進去。
他回復:【謝了。】
商韞:【一家人,不必客氣。】
蔣司尋沒再理會,把照片存下來。
于他,彌足珍貴。
何宜安看看桌前沉默的一家三口,拽住丈夫,“我們先坐兩分鐘歇歇,讓許珩去招呼。”
招待賓客的任務交給兒子,夫妻倆在第二張桌前坐下。
蔣月如回神,見許向邑夫婦在對面,死去的心似乎才跳動了一下,心酸不已。
誰能想到,他們四人有天還能相對而坐。
只是,他們都不再年輕,她與何宜安也無法再互相吐槽另一半的不知浪漫。
歲月真催人老。
三十年過去,連愛和恨都變得那么模糊。
“知意呢?”蔣月如打破沉默。
何宜安:“在樓上化妝。”
桌上有糕點,路劍波拿了一塊嘗,與老宅的糕點一個味,口感不相上下。
他沒話找話說,側臉問逆子,中間隔著前妻,根本看不見逆子,當然,他無所謂看不看得見,“司尋,糕點哪里的廚師做的?”
蔣司尋:“爺爺家的廚師。”
糕點是他從港島空運過來。
他拿餐巾包了幾塊糕點,“許伯伯許伯母你們聊。”起身離開。
三樓臥室,許知意換好了禮服,禮服是媽媽和姑媽早就替她選好。
剛坐回化妝鏡前,敲門聲又響。
許向青看過去,對侄女說:“這回是司尋。”
蔣司尋進門,先問姑媽吃不吃糕點。
許向青笑著擺手,不打擾他們小情侶相處,借口去樓下找人離開。
造型師儼然習慣了兩人的旁若無人,安靜做造型。
蔣司尋把糕點喂許知意嘴里,叮囑:“慢點吃。”
許知意問道,他父母來沒來。
“來了。”
“分開坐在不同桌?”
“坐一起。”
許知意說:“我一會兒去抱抱蔣阿姨。”
蔣司尋:“不用,許伯母在旁邊。”
許知意在做發型,無法轉頭,從鏡子里看他,男人已經換上酒紅色襯衫,他剛進來的那一瞬,她有種回到六年前的錯覺。
“這件是新買的?”
蔣司尋:“以前穿過。”
但不確定是不是六年前穿過。
他打量她身上的松石綠裙子,確定不是向他表白那天穿的那款。
“你身上這條新買的?”他問道。
許知意:“嗯,高定改動款。我媽說之前那條不適合當晚禮服。”不過顏色還是那個顏色,款式也有點相似。
“你不去樓下招呼你朋友?”
蔣司尋:“不用,跟他們說過,自便。”
他手機調了靜音,在樓上陪她。
她開始化妝,他不再找她說話,去了露臺。
從露臺往下俯看院子,一眼就鎖定母親坐的位置,此時桌上只剩父母兩人,母親看似在欣賞旁邊的花,父親則盯著桌上那朵芍藥出神。
誰都沒說話。
門口的車還在絡繹不絕開過來。
花叢間的草地上,小朋友在玩鬧,有幾個大一點的玩起了捉迷藏,他眼看著一個孩子鉆到一大堆繡球下。
不時,那堆繡球動一動。
沒一會兒,那個孩子被幾個小朋友聯合拖拽出來。
孩子的嬉笑聲響徹院子。
商韞就活像那個被拖拽出來的小孩。
幸好院子大,前院有新建的花園,后院有花房,旁邊還有網球場,提前到來的賓客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牌局開了不少桌,不愛打牌的便閑聊說笑,還能置身在花園中拍照,不會覺得無聊。
傍晚五點半,在溫柔又絢麗的晚霞下,生日宴開始。
許向邑終于見到女兒,牽著女兒的手:“也不來找爸爸。”
許知意笑:“我還以為您在蘇城吃螃蟹沒回來呢。”
許向邑被逗得笑出聲,只要閨女在家,他的笑聲就不斷,以前總以為自己笑點高。
他對閨女道:“今晚有香辣蟹吃。”
“真有?”
“我還能騙你。”
蘇城的老友帶著一車螃蟹來替知意慶生,連家里的幾個廚師也帶來。
旁邊,周明謙正坐在監視器前,今晚他把團隊帶了過來,這么好的取景地,不拍個大片太可惜。
“知意,不上臺講兩句?”
他拿著麥克風問道,在場的全聽得見。
不少人附和,必須得講,還不能只講兩句。
這樣的場合對許知意這個遠維資本負責人來說,控場毫不費力,但許向邑還是牽著女兒走向臨時搭建的舞臺。
他將女兒當成十歲,十歲的孩子面對這么多人,怯場在所難免,他這個爸爸必須得在旁邊陪著。
許向邑接過話筒,先說了幾句開場白:“想說的話太多,今天早上宜安還叮囑我,少說兩句,別話匣子一打開就說個沒完。你們應該也感覺到了,我這幾年變得特別健談。”
底下笑。
“今天來的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家人,我就不再見外去說些客套的感謝之類的話。”
“但有句感謝必須得說,謝謝你們來這么早,還都是帶著家人一起來分享我這份喜悅。”
頓了下,許向邑心道,糟了,把知意臺詞搶了。
太激動,忘記這些話本該壽星來說。
他忙把話筒遞到女兒身前,話筒沒給女兒,替她拿著。
許知意簡單開場白后,說道:“今年是我二十六年來,收到祝福最多的一年,之前我媽總遺憾,我前二十年珍貴的東西太少,怎么就那么少。除去衣服,家當加起來也不過一個箱子。今天我突然多了很多,那些都應該是你們珍藏很多年,不是多昂貴卻特別有意義,花錢都買不到的東西,但你們把它送給了我,我知道這些禮物承載的是怎樣的祝福。謝謝兩個字不足以表達我的謝意,那些禮物,我會好好珍藏。”
她看向何宜安:“媽媽,我現在珍貴的東西不比任何人少,不要再難過了。”
何宜安眼中含淚,點點頭。
許向青遞給嫂子面紙,“怎么就我哥一個人上臺?”
何宜安:“他遺憾比我多,我上去了知意就會黏著我。”閨女大了,不可能跟父親沒距離,但跟她不會,知意有時還會賴著她讓她陪著睡。
丈夫格外羨慕她能時不時把閨女抱在懷里。
待女兒講完話,何宜安才上去。
夫妻倆各牽女兒的一只手,像在過十歲生日。
沒人喊許珩,他自己上臺去。
有人正喝著酒,噴了出來,“許珩,要點臉!”
在笑聲連連中,一家拍了合照。
他們夫妻倆的禮物還沒送,從臺上下來,舞臺上的大屏亮起。
許知意邊走邊回頭看,“還有演出?”
許向邑:“沒演出,一會兒大屏搖‘獎’,搖到誰名字,誰上去表演才藝。”
許知意笑:“誰想到的損招?”
許向邑:“你哥唄,除了他還能有誰,他把自己名字剔除了,不用擔心被搖中了上去表演。不過最后一輪是真的抽獎,蔣司尋贊助的獎品,每個人都有份,小朋友都有,除了你哥。他名字不在里面。”
許知意差點把眼妝給笑花,輕輕摁著額角。
許向邑牽著閨女坐到第二桌去,蔣司尋一家在那桌,他對閨女說:“先看看我和你媽媽給你的禮物。”
許知意旁邊是蔣司尋,在桌下,他攥住她的另只手。
她轉臉問爸爸:“什么禮物?”
許向邑:“看大屏。你哥非讓投屏。”
全場所有人都看過去。
大屏上的畫面出來,禮物是一幅畫,兩只交疊的手捧住一枚小小的腳印。
許知意突然淚涌:“我的腳印不是以前就丟了嗎?”
許向邑:“司尋又把檔案里的那枚給找回來了。”
他告訴閨女,“上面那只是你媽媽的手,下面那只是我的,你媽媽比我有繪畫天賦,她畫得好,我畫得不是很好,你別嫌棄。”
許知意搖頭,眼淚直往下流,“怎么會嫌棄。”
她起身站在父母中間,一手攬住一人,先親了何宜安一下,又在許向邑臉頰親了一下,總算彌補了小時候的一些遺憾。
這一幕也被投至大屏。
許向邑拿手遮著半張臉,既欣慰又難過。
這是閨女第一個親吻,大概也是最后一個。
許知意摟著父母的脖子,原來爸爸學畫是為自己畫生日禮物,她正沉浸在父母送給她的那份珍貴禮物的喜悅中,眼淚還沒干,忽然全場起哄。
循著所有人投來的視線,她倏地轉頭,蔣司尋拿著鉆戒已經站在她身后。
一點點防備都沒有。
男人后退半步,單膝跪下。
許知意笑著,眼淚卻怎么都擦不完。
蔣司尋拿過她的左手,輕輕握住指尖,抬頭與她對視,即便準備了兩個多月,到了這一刻,還是緊張。
他喉結微動:“你以前實習當助理時,跟我說過,并不是很喜歡自己的生日。因為這天你生下來就被迫離開了許伯伯許伯母身邊,每年到生日這天,你想到的難過的事情更多。后來我才知道,你對這天唯一的期待就是我能回來吃一頓飯。我想我何德何能,讓這一天變得對你有了一點意義。”
“你可能不知道,一年里,我也最盼這一天,因為我能回來吃頓飯。”
他說得語無倫次。
也不知自己說到了哪兒。
“希望今年往后,之后每年的這一天,你想起來的都是開心的事。我愛你,給我一個名分,好嗎?”
全場都笑最后一句,只有許知意掉眼淚。
她把自己的手往他手里又送了送:“好。”
蔣司尋給她戴好鉆戒,起身將她抱在懷里。
許知意也緊緊抱住他,輕聲喊他一句:“蔣司尋。”
“嗯?”
“我愛你。”
晚風輕撫,將所有掌聲與歡笑聲吹進花叢。
而他就像那年夏日的一縷南風,吹進了她心里。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