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霜最后還是同宋望瀟一同回到了魔界,宋望瀟神情依舊冷漠,這一趟出去并沒有攪動她本就了無波瀾的心,可是江辭霜卻愈來愈瘋魔。
她不愿宋望瀟再離開她面前,哪怕一刻看不到宋望瀟她都要耗費神識用魔息去探尋她的所在,每日必須同宋望瀟待在一處,沐浴共食。
她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讓宋望瀟開心起來,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不讓自己這么心慌。
可是她知道,正因為她知道宋望瀟為什么對她這么冷漠,所以才會心慌患得患失,她知道宋望瀟不愛她,卻固執地認為宋望瀟還愛著她,還固守著宋望瀟會同她結為道侶的想法,可是連她自己都不敢向宋望瀟提起兩人結契的事情。
她越發向宋望瀟索取,越發地想要宋望瀟在她的身上留下屬于她的痕跡,好像只有這樣才會稍微安慰幾分,讓她確切有種宋望瀟還在她身旁的感覺。
好似只有這樣才能撫平宋望瀟心離她越來越遠的事實。
可是,在意識迷離她忍不住情動輕喚宋望瀟名字時,她得不到回應,睜開眼睛,只看到宋望瀟沒有一絲情緒起伏的眸子,她全身都好像結冰了般,再滾燙的水溢出都無法攪動。
她越發慌亂,越發害怕,宋望瀟就越發平靜,她只靜靜看著江辭霜一人慢慢崩潰。
江辭霜仍在自欺欺人。她將宋望瀟對她冷淡的原因歸為了宋望瀟不開心,被她束縛在魔宮沒有自由所以不開心,所以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宋望瀟開心。
她帶宋望瀟去人界,去仙界,看奇珍異獸,賞大好山河,可卻看到不任何宋望瀟情緒的變化。
她吻宋望瀟,吻她的唇,啄著她的耳尖想讓她快樂,可得到的終究是宋望瀟情動之后的寂靜,宋望瀟像個人偶一般任她擺動,沒有自己的情緒。
燒掉宋望瀟尸首的日子定了下來。
宋望瀟站在布滿詭譎花紋的地磚上,看著不遠處從緩緩燃燒至大火滾滾的柴火,眸子終于有了些起伏,卻也在幾息之后繼續恢復平靜。
她抬頭看向天際,萬里無云只余煙波翻涌。
宋望瀟突然感覺渾身猛然輕松,好似原來的她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后一絲證明都被磨去,以后的她無關,無關炮灰,她只是她。
宋望瀟甚至想感慨一句什么,但想張口卻發現自己什么也說不出,她看向濃煙滾滾的對面,瞬間覺得無趣,轉身就走,卻看到身后的江辭霜目光怔然看著對面的大火。
這幾天宋望瀟第一次看到江辭霜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但她沒有多在意,抬腳離開。
不過幾息,她的身后響起腳步聲。
晚間,江辭霜依舊索取,直至深夜燭火才息。
宋望瀟被她緊緊抱著,生怕她在自己昏睡中離開,宋望瀟的手腕挽著一縷絲線,絲線透過血液連接內丹,另一頭連接著江辭霜,將二人緊緊綁在一起。
不知過了多久,月光隨微風穿過窗戶的罅隙吹拂進來,地面灑上淡淡的
銀光,宋望瀟能堪堪看清房間的布局,透過窗欞能看到銀白圓月掛在窗角。
她沒由來的吐出口氣,身旁抱著她熟睡的江辭霜淺淺的呼吸著,她閉眼享受這短暫的寧靜。
宋望瀟突然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宮殿的四周被江辭霜設下重重禁制,她想出去也出不去。
她只是覺得有點悶,想出去透口氣,然后再回來,江辭霜同她手上的絲線隔開距離不能太遠。
宋望瀟又聽了會江辭霜清淺的呼吸,而后翻身準備離開。
月光落在房中,紗帳泛出淡淡的粉,宋望瀟移開江辭霜抱著她腰身的手臂,緩緩退出去,抬眸,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眸子。
女人白皙精致的側臉藏在三千青絲中,月光透過紗帳淡淡灑落,顯得她的皮膚愈發柔白,泛上粉意,顯得身上的紅痕愈發曖昧,整個人的清冷被拂去,只剩下溫柔,可她的雙目卻透露著偏執的瘋狂,眼角發紅,像是被宋望瀟的動作嚇到了般無措。
“阿瀟,要去哪?”她探手握住宋望瀟的手腕,不斷摩挲著,動作間帶著濃濃的占有與不安,墨色的眸隱在黑夜中遮蓋著她眸中的情緒翻涌與患得患失。
宋望瀟不語,江辭霜又重復了一遍,而后探手放在她的脖頸,將她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懷抱。
“阿瀟,不要離開!
她附在宋望瀟耳邊,近乎低喃,聲音偏執暗啞,而后吻住她的脖頸,引著她深入。
“我是你的,我一直都是你的,我是你的道侶!彼粩嘀貜椭瑯拥脑,不斷安撫自己千瘡百孔的心。
衣物摩挲,白衫拂過宋望瀟臉頰,她緩緩闔眼,任由江辭霜動作,心卻像墜入深淵般,看不見光亮。
她不知江辭霜是被她的動作吵醒,還是江辭霜一直都沒睡一直在看她。
她隱在黑夜中,在寂靜的環境中看著宋望瀟熟睡的面容,日落日升,萬物寂靜,她從未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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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霜變得愈發患得患失,她將全魔宮布下重重結界,用魔息鑄成許多傀儡,讓她們在魔宮擔任仆從,確保整座魔宮自己一手掌握,而后將所有出口封閉。
這下不止宋望瀟出不去,仙族的稽思云幾人也離不開魔宮,他們本就被這些天的江辭霜反常行為嚇到,此次更是不敢開言。
他們一五一十將魔宮發生的事情告訴仙族,自己也不明白江辭霜同宋望瀟之間的糾葛到底是什么,知道兩人關系的人早在那場大戰中隕滅,留下的新建的仙族只聽到傳言江辭霜為愛墮魔,便猜疑宋望瀟是不是那個‘愛’。
對于這些猜測江辭霜皆知,但她并未阻止,甚至隱隱希望宋望瀟同她的關系被所有人知曉,似乎只有這樣才會令她安心,好似她們真的就是傳聞中的道侶那般。
宋望瀟僅有的在魔宮的樂趣就是看他們幾個不斷嘆氣,然后忍不住偷笑,再被江辭霜猩紅蘊滿霧氣破碎的眼瞳看著。
宋望瀟同江辭霜對視著,靜靜對視著她傷心的眸子,然后緩緩移開目光離開。
她同江辭霜之間,除卻那一絲的撕扯,其余皆無干系,她權當自己是來魔族旅游的。
宋望瀟在前方走著,她走過移生殿,走過東門,來到魔宮的后院,她記得魔族的花這個時候快開了。
宋望瀟踏入院中,恰巧此時清風吹過,帶著花香拂過宋望瀟的衣衫,她鼻間盈滿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不由得令人心曠神怡。
宋望瀟抬腳進入院中,目光所及全是盛開的花,熱烈地芬芳的香。
宋望瀟走至一處盛開得最盛的花前,緩緩低頭輕嗅花蕊,看著花瓣在風中緩緩擺動,不由地露出一個微笑。
風吹過,吹動她的發絲,她撥動頭發至耳后,露出精致的側臉,長睫微顫,惹動一院花香。
江辭霜站在遠處,隱在柱后緊緊盯著不遠處的宋望瀟,她看著宋望瀟彎唇,露出發自內心的真摯的笑,無關任何人,只是想笑。
可她已經許久沒有從宋望瀟的面容上看到她這般對她笑了。
風吹著江辭霜的側臉,她渾身無法抑制地翻涌的魔氣肅殺著周圍可憐的花,江辭霜心如墜冰窟,被撕裂一樣萬般疼痛。
她好像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宋望瀟真的不愛她了。
維持著她茍且生存百年的執念驟然破碎,江辭霜經不住反噬猛地吐出一口血,全身脈絡碎開般溢出血,鮮血浸染黑衫,染得顏色愈發深沉,她蒼白的唇角覆上鮮紅,她全然不顧只癡癡看著遠處未發覺異常的宋望瀟,眸色愈發晦暗。
即使不愛了,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生生世世,不纏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