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蕭然
下午的時候,報了名的人全部被召集到了一起,他們經過一上午的交集也算是熟絡了起來。
而顧扶靈的事情也在新弟子中被傳開了,眾人一看見他就趕緊躲開。生怕被顧扶靈黏上,到時候被千鹿山的人誤傷。
顧扶靈感受著四周投來的目光,不禁有些頭疼。
好在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隨著林夕鎖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顧扶靈上輩子沒有參加這個報名,故而也算認真的聽了點規則。
就在林夕鎖說完結束語時,人群突然傳來一陣躁動。
緊接著有人驚呼:“是清影師姐!”
熟悉的名字一下子讓顧扶靈精神了,他也往那個方向望去。
只見一位妙齡女子緩緩走來。她明眸皓齒,一頭墨發梳于腦后,戴著的配飾也價值不菲。
“她怎么來了……”林夕鎖看著過來的江清影心里奇怪。
可當他目光落在一臉興致勃勃的顧扶靈身上時,就好像明白了什么。
江清影表面上維持著笑,可當目光觸及到顧扶靈時,表情微微一僵。
“許久不見,扶靈。”女孩看著顧扶靈,柔聲道,“你是來找我的么?”
頓時,四周不少人的目光變得不懷好意。
“我來求學的。”顧扶靈略顯蒼白的唇輕輕勾起,“但是這幾天聽到了一些關于你我的事。”
聽到這個回答,江清影臉色變得不自然,別人都以為她手里的武器是認主跟著她走的,但事實上并非如此……
“你也知道。”江清影看著他,心里暗暗咬牙,臉上還是不動聲色,“我幾個月前尚且被……現在已經是千鹿山的弟子了……并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么。”
女子說到一個地方就不再往下說,徒留在場一知半解的人自己去腦補。
顧扶靈都忍不住想給江清影的厚臉皮豎大拇指,你可真敢說啊你。
“顧扶靈,這千鹿山可不是你顧家的一言堂,我們勸你最好夾起尾巴老實做人。”
果不其然,有人立刻站出來維護江清影。
少年頗有些浮夸的啊了一聲:“我倆這不是正在敘舊嗎,難道我咄咄逼人了?”
跳出來出頭的人頓時臉色一青。
是啊,顧扶靈從開始到現在都只是問了聲好,他這么急切跑出來可不就是誠心刁難人嗎……
一旁的江清影有點生氣,可心里還帶著一點奇怪。
按理來說,顧扶靈那么喜歡自己,見了她居然不第一時間過來,反而是在這打啞謎。難道幾個月不見,這人變心了不成?
江清影有些不甘心。
可說到底,顧扶靈已經被她利用完了,現在活著,就已經是一個大麻煩……
女子看著顧扶靈,心里已然有了一個惡毒的計劃。
要是,這個人死在考核里面,也沒人會說什么吧……
“行了,這件事情就這么過去吧。”江清影心情總算好了點,她微抬頭,“不過扶靈,我聽聞你之前受了傷,千鹿山的考核還算是比較嚴峻的,可莫要逞強傷了自己。”
“不會。”顧扶靈一笑。
江清影同樣一笑:“但愿。”
遠離千鹿山其余山群的地方,一位男子端坐在棋盤前。
他面容骨骼分明,每一處都好似被精雕細琢過一般。閉著眼睛不說話時,周身都帶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一抹靈識裹帶著信息進入棋盤,蕭然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他看著面前的黑子變白,微微皺起眉頭。
本該是白子必死的棋局頃刻之間有了一線生機。
蕭然有點驚訝,這局棋下了這么久,居然有了轉機?
第二天一大早,報了名的人全部站在了寬闊的廣場中央。
林夕鎖交代了幾句話,便將一群人投入到了考核的地方。
顧扶靈甫一進來,便感受到了四周的寂靜。
他睜開眼四處看了看,與他一起進來的人早就不見蹤影。少年也不覺有異,權當是千鹿山的規定。
顧扶靈站在原地研究自己手里的木牌,隨后簡單選了個方向就走了。千鹿山的考試也并不難,無非就是膽量和一點能力,這對一個家族繼承人來說并不難。
千鹿山選的地方是一處大樹林,除卻少許地方有光照,其余都是昏暗的。顧扶靈有時候也會想,這要是出手偷襲,死在這里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這地方也不算多安全,但是江清影應該不是這么蠢吧。
顧扶靈揮手掐訣把一頭長得奇形怪狀的靈獸打趴下,說來也奇怪,他這一路都沒遇上什么人……
還沒等顧扶靈往下想,他背后就傳來一道破風之聲。
少年面色一變,靈敏轉身躲過一劫,看著前來滅口的蒙面人不住驚訝,“你還真是坐不住。”
“少廢話!”那人全身藏匿在斗篷之下,說話間祭出法器直鎖少年的心臟。
顧扶靈眉目間也多了幾分認真,他雙手飛速翻轉,一道道裹挾著靈氣的術法從他手里飛出,將那人的攻擊一一抵擋在外。
兩人所過之處草枯木折,驚動了不少靈獸。
眼看著時間飛逝,而顧扶靈卻沒有傷著分毫,蒙面人心急了起來。
她暗暗咬牙,顧扶靈什么時候這么強了?還是說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就是騙自己的?
而顧扶靈看著面前的人,雖然她用了新的招式,可從那撇腳的施法姿勢來看,絕對是江清影跑不了了。
可有什么關系,現在還不能確定。顧扶靈臉上有了一絲詭異的笑,既然自己送上門,那怎么樣都得付出一點代價吧?
“成悲!”少年一聲輕喝,他左手衣袖下的蓮花印不斷沿著紋路劃過金光,緊接著,一把金中帶紅的細劍出現。
顧扶靈借力施法,四周翻滾的靈氣吹起他的發絲,露出了那張美得雌雄莫辯的臉。
藏在斗篷底下的江清影感受到了殺意,她心里估算的時間也眼看著要到了,不禁發狠。
“是你逼我的!”隨著一聲壓抑的怒喝,顧扶靈也終于見著了梧曄劍。
他看著通體雪白泛著微光的梧曄劍,眼里閃過計謀得逞的笑。
“江清影,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蠢。”
“什么……?”
隨著梧曄劍劍身一重,顧扶靈手里緊握著的木牌也發出了璀璨的光芒。
江清影顧不得其他,她捏碎玉簡,急忙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千鹿山的議事大殿幾位長老和掌門已經到齊了,他們都在等著最后一名弟子出現。
林夕鎖看著接二連三出來的人里并沒有顧扶靈的身影,心里不禁有些著急。
就剩下最后一個名額了,難道顧扶靈真的和清影說的一樣嗎……
他急得來回踱步。
“你干什么你,這幾天心不在焉的,難道沒出來的人有你心上人不成?”掌門路行看不下去了,他被林夕鎖晃得頭疼。
“清影怎么沒來?”另外一邊,長老位上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皺著眉頭問身邊的人。
被問的人一愣:“我也不知道……之前清影師姐好像說自己不舒服。”
女子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
一群人就這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也沒看見有人出來,就在他們都以為是失敗了時。只見考核的地方一震,緊接著,所有人眼睜睜看著一束白光飛出,而他身后構建起來的考核大門連門帶運行的靈器全部碎得一干二凈。
眾人:“……”
“只是考核,沒理由把地方給炸了吧?”林夕鎖直接震驚,可當他看到出來的人時,卻陡然間飛奔出去。
顧扶靈臉色白得可怕,他微抬的左手還有殘余的金色光芒,右手捂著的傷口還在往外流血。
隨著白色光芒散盡,少年的手無力的垂下,最后往后倒去。
“怎么會這樣?!”
看見身受重傷的顧扶靈,眾人嘩然,而看臺上的幾人也紛紛出手準備接住昏迷的少年。
可就在這時,只見一人突然出現,他伸出手摟住顧扶靈,一雙冰冷的眼睛掃視四周。
準備去接顧扶靈的人都停下了動作。
“拜見蕭然仙君——”隨著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一旁愣住了的林夕鎖才眨了眨眼睛回神。
“怎么回事?”蕭然滿臉嚴肅,他看著已經毀壞的考核之地,眉頭罕見的皺了起來。
這靈器中的術法皆是由他一人搭建,怎么可能會被一下子摧毀?
“那考核的地方所有靈獸都是精挑細選過的,按照他們的實力不該傷得如此之重。”先前說話的中年女子皺著眉頭,她目光落在了顧扶靈的傷口上,只覺得有幾分眼熟,“就算真的實力不濟,他也應該有能力直接按斷木簡才是。”
“我看那傷口像是人為……”之前出過糗的柏然大著膽子走到蕭然面前。他看著顧扶靈,抿了抿唇,“仙君,我這里有不少的上好丹藥,先把血止住再說。”
蕭然微微側目,倒也讓柏然上手去給顧扶靈止血。
有了一個人開頭,林夕鎖和路行都走了過去。
蕭然垂眸看著顧扶靈,又眼尖的瞧到了少年被衣袖掩蓋住的左手。
白皙的手腕上,蓮花印一簇接一簇的開放,金色的紋路時不時還有紅色的暗芒閃過。本該是神圣的印記,被那時有時無的紅色光芒給破壞的淋漓殆盡。
蕭然伸手握住顧扶靈的手腕,寬大的手掌和衣袖將印記從眾人的目光中掩去。
“仙,仙君。”幫顧扶靈止血止了半天的柏然臉色十分難看,他望著蕭然,“傷顧扶靈的武器絕非凡物,這血止不住。”
柏然家世非凡,給顧扶靈用的藥也是萬金難求的極品。怎么可能一整瓶的藥下去,連個血都止不住。
現下答案顯而易見,有人鉆了考核的空子,想要置顧扶靈于死地。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頓時也明白了什么。
蕭然松手前確保顧扶靈的左手不會被人注意,這才放心的施了個法,隨后取出一朵通體透明的花。
透明的花一靠近顧扶靈,就自動飛了少年眉心。而幾人再去看傷口的時候,血已經止住了。
顧扶靈沒了性命之憂,那么就該算賬了。
路行身為掌門,他滿是皺紋的臉也是充滿了肅殺之氣。只見老人抬手間,一道陣法就飛速運轉,緊接著,傷口上殘存的劍意顯現。
看著場上的劍意,在場不少人都嚴肅了起來。
“這,這劍意十分陌生,不像是千鹿山幾個弟子的。”
在場的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想他們千鹿山乃第一名門,卻有人能在化神期修士和蕭然仙君的眼皮子底下潛入刺殺,這不是打人臉嗎。
而在另外一處裝置精致的房間內,一位女子陡然出現在了里面。她扯下面罩,吐了一口血。
“你出的什么鬼主意?!”江清影趕緊運氣平復險些暴走的靈氣,隨后朝著空氣發起了脾氣。
“宿主莫要擔心,梧曄劍乃是神器,剛剛那一擊雖沒有十層威力,但五成肯定是有的。顧扶靈就算逃了如何,他絕對活不下來。”一道聲音在江清影腦海里響起,它安慰著驚慌的主人,“何況就算活了下來,也沒人能夠作證啊。到時候他要是說你,豈不是正中下懷?”
江清影聽完這才放下心來。也是,這件事旁人也不知曉。她吃了幾個丹藥,隨后換了身衣服和首飾趕去了大殿。
第4章 鎮壓印
“弟子江清影,拜見掌門,諸位山主,蕭然仙君。”姍姍來遲的江清影在眾人的目光下行禮。
蕭然看著面前打扮得無比精致的江清影,點了點頭。
女子悠悠起身。她還想要說什么,可目光觸及到昏迷的顧扶靈時,心里不由得一慌。
江清影袖下的手微微蜷曲。沒事,她蒙著面的,況且顧扶靈被梧曄劍所傷,肯定也活不下來。就算活下來了,他也沒有證據證明兇手就是她江清影。
江清影這般想著,心里懸著的石頭微微放下。她緩步走上前,故作驚訝道:“他這是怎么了?”
“師姐有所不知,有人潛入千鹿山考核地刺殺顧扶靈。”好心的弟子為江清影講解,“剛剛直接把蕭然仙君搭建起來的考核靈陣震了個粉碎。”
江清影一臉驚訝:“這怎么可能,以往也沒出過這種事啊……”
“誰知道呢……”有人嘀嘀咕咕,“萬一是自編自演呢……”
林夕鎖掃了眼說話的弟子,眸色微冷。
那弟子看著自家大師兄生氣了,也趕緊捂著嘴退到了其他人身后。
“此等事著實不光彩,還是盡早查明為好。”路行思索后道,“這劍意看著不像是凡物,應該能很好找出來。”
路行的話讓江清影一怔。她緩緩望去,只見路行手里帶著一絲劍意,而那劍意在看見江清影時嗡鳴不止。
江清影臉色一白,但還是強裝鎮定走到自己師父身后。
“聽弟子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怎么樣了?”木飛霜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的愛徒,“你要是實在不舒服大可不必前來。”
江清影微微一笑:“不妨事。”
她不來怎么確定顧扶靈是死是活。
“系統,這個劍意不會查到我頭上吧……”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顧扶靈身上,江清影趕緊在腦海里問道。
系統有點遲疑:“應該不會……”
應該?!江清影兩眼一黑。
“你沒事吧!這要是被查出來了可就完了!!!!!”江清影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可。
在江清影和系統說話間,林夕鎖也飛快把路行的提議實行下去。
“千鹿山從錄完名之后就封鎖了,能有劍意的佩劍也必不是什么凡物。未防其他,先從我們幾個親傳弟子查起罷……”
一旁的柏然也十分贊同:“既然如此,不如我先來吧。”少年說著,就把自己的本命劍叫了出來。
“等等!”就在此時,一邊的江清影走了出來。
所有人疑惑地看著女子。
“清影?”木飛霜看著眼眶紅紅的弟子,有些不解。
江清影在眾人的目光下跪在地上,帶著哭腔道:“弟子不孝,扶靈身上的劍意乃是梧曄劍身上的。”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十分震驚。
木飛霜更是直接氣急,她快步走上去,一巴掌就打在了江清影的臉上。
“大膽!你竟敢殘害同門?!”
“弟子冤枉啊!”江清影捂著臉,淚珠滾落,“弟子也不知道為何扶靈身上會有我佩劍的劍意啊!我今日晨起便因為練功靈氣亂入不適,實在沒有時間和理由殘害同門,還望掌門和仙君明察啊!”
女子長得本就格外貌美,如今美人垂淚更是讓人不忍。
“木山主,此事還未下定論。況且清影師姐品格貴重,怎么會做出此等有辱門楣的事呢。”曾經受過江清影照顧的弟子們紛紛為其說起了好話。
“對啊對啊,這其中說不定有什么誤會呢……”
江清影垂首:“您之前收我為徒時,我就因為佩劍被顧家的人追殺,這何嘗不是一個陰謀呢?”
得益于江清影數月的苦心經營,在場的人還是相信她的。
“是啊,萬一是有心之人故意陷害也未可知。”
“就是就是,誰會蠢到用自己的本命劍去殺人啊……”
蠢到用本命劍去殺人的江清影:“……”
“況且師妹的佩劍她能不知道有劍意?那幕后之人可真是可笑。”
不知道佩劍有劍意的江清影:“……”
雖然自己確實愚蠢,可嫌疑卻好歹洗清了。
木飛霜看著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女孩,態度軟化:“是我錯怪你了。”
有了中年女子的話,她身邊的其他人才敢去扶江清影起來。
一旁看他們鬧了半天的蕭然收回目光,雖然事情的真實性有待商榷,可看木飛霜的樣子也并不想深究。
那么這個地方就沒待下去的必要了。
蕭然給路行使了個眼色,最后帶著顧扶靈消失在了原地。
這邊才取得眾人信任的江清影正想和蕭然說話,卻看見四周早就沒了蕭然的身影。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不知死活的顧扶靈。
在梧曄劍上受傷的人大多活不了,顧扶靈應該也是吧。
江清影有些不安。
“小娃娃說話可要負責咯~”路行把手里抓住的劍意強行收到一個酒葫蘆里,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往大殿走去。
“愣著干什么,最后一個合格弟子被挑走了,這其他的你們不挑挑?”
什么?!
路行一言掀起千沖浪,其他人臉上都帶著驚訝。
剛剛那個叫顧扶靈的,被蕭然仙君收為徒弟了?????
“走的什么狗屎運……”有人憤憤不平。
“這不公平……”有人心里懊惱,心想為什么受傷的不是自己。
路行看著想法天真的少男少女,微微搖頭。
就算在場任何一個人受了那一劍,都不可能活過兩個時辰。
那殺顧扶靈的人,壓根就沒想讓他活著見到明天的太陽。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蕭然要拿通靈花去救那個叫顧扶靈的,但是既然出手那就自有他的道理。
路行很了解蕭然的脾性,這要換一個人,他鐵定一臉冷漠說沒救了讓人早點埋了省事。
而一邊的江清影臉上也帶著驚訝,可袖底下的手卻緊握成拳。
憑什么?!
“為什么又是你……”她臉上神情陰晴不定,咬著牙憤恨道,“為什么你非要跟我作對……”
棲云殿,云霧繚繞中霞光萬丈,白鶴長鳴著自天邊飛過。
顧扶靈只感覺夢里睡不安穩,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有個光團咬牙切齒的說他不要命去硬抗梧曄劍,說要不是它自己早沒命了。
顧扶靈就笑他,最后被那光團一腳踹了出去……
少年一下子就醒了。
他摸著自己已經被包扎好的傷口,又看著陌生的四周,一臉懵懂。
這是什么地方……?
他上輩子沒來過這么漂亮的地方。顧扶靈看著窗外的美景,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彎。
“醒了?”蕭然推門而入,便看見臉色蒼白的人怔愣得看著窗外,“你的傷口被神器所傷,現下的藥治不好,只能等它自己痊愈。”
“來,把藥喝了。”蕭然把手里的藥碗放到顧扶靈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
顧扶靈看著面前長相卓越的男人,遲鈍的腦子總算轉過來彎了。
這地方是蕭然的棲云殿!
他上輩子的夢想這輩子居然實現了?!
蕭然看著顧扶靈一臉呆呆的,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可一想到自己為其換衣服時看見的東西,頓時笑不出來了。
“你先把藥喝了再發呆也不遲。”
顧扶靈聞言乖乖端著藥碗喝了起來,眼看著就要見底,他卻被蕭然接下來的話給嗆個半死。
“你手腕上鎮壓印是怎么回事?”
“咳咳……!”
顧扶靈蒼白的臉都被劇烈的咳嗽給染得有了幾分血色。
蕭然無奈的上前去給少年順氣。
“你姓顧,是江南顧家的少族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拍著顧扶靈的背,只單單隔了一層衣料,脊骨卻有些硌手,“鎮壓的陣法出了問題,和江清影有關?”
顧扶靈放下已經喝干凈了的藥碗,點了點頭。
“我記得她手里的那把劍是你們家作為獎勵送出去的?”蕭然微微蹙眉,倘若真是如此,那何苦又來找回呢。
誰知床上坐著的人秀眉輕挑,隨后道出了真相。
“那把劍,是顧家的‘少族長’送的。”
蕭然了然,不是顧扶靈本人送的,有人假借少族長之名把鎮壓魔頭的神器送了出去。
“你有很多的時間機會去辯解少族長之名。”而不是等到現在幾乎快要不可挽回的地步。
“因為我傻唄。”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蕭然不禁有些困惑。
傻?他看這么機靈的人也不像啊。
“總之多謝仙君出手搭救,待我傷好就自行離開。”顧扶靈也不愿再說,他垂下眼眸,對著蕭然一禮。
他本以為自己頂多是被路行出手搭救,卻不曾想蕭然會親自過來。著實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誰知蕭然聽完顧扶靈一席話挑了挑眉:“你是我的弟子,不好好待在棲云殿學習功法,還想去哪?”
顧扶靈:“……”
一覺醒來我成了我上輩子死對頭的徒弟怎么辦。
“你說的事情我也知曉了,本來我不該插手你們世家的事。可是此事非同小可,你若是應付不來,只管來找我。”蕭然看著顧扶靈蒼白的臉色,不禁有些憂心,“你最近就好好休息吧。”
隨著房門被關上,顧扶靈也松了一口氣。
上輩子自己墮魔,而蕭然作為江清影的追求者可沒少逮著他嚯嚯。
當時給他都快整自閉了,雖然自己叛離正道確實不對,可是他真的一點壞事沒有干過。
然而蕭然不信,兩人上輩子一碰上就得打個天昏地暗。導致現在顧扶靈重生了,可看見蕭然心里還是有點抗拒。
不過也有好處,他上輩子怎么也進不來的棲云殿,這輩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可謂不是因禍得福。
顧扶靈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傷口,晨曦灑在少年白皙的肌膚上,宛如一尊上好的玉雕渡了一層佛光般耀眼。
傷口處傳來的疼痛讓他眉頭一蹙。
而另外一邊的飛霞莊,江清影一臉焦躁的在房間來回踱步。
都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怎么還沒聽到消息!
“是死是活,也得有個信兒才是……”女孩姣好的面容上是不加掩飾的惡毒與狠辣,“到了我手里的東西,你休想再拿回去!休想!”
此刻,門外卻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她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江師姐!是我,顧見山。”門外的人正是之前在顧家跑出來橫插一腳的顧見山,只見他打扮得十分風流倜儻,正站在門前說話。
屋內的江清影深吸一口氣,最后帶著笑臉將門打開:“顧師弟歷練回來辛苦了。”
女子看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心里一陣嫌棄。越嫌棄她就越能想到昨日蕭然的清冷面容。
也就只有他那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自己……
顧見山不知道江清影的心思,還以為面前的女子已然沉醉他的瀟灑之中。
“師姐,這是我爹給我的丹藥。”顧見山從懷里取出了一個小玉瓶,玉瓶一出來,從里面溢出來的丹藥氣息就令兩人感到一陣輕松。
江清影眼前一亮,這一看就非凡品。
“多謝師弟!”江清影接過藥瓶,心里卻在想不愧是顧家的少主,隨隨便便都能拿出不少的好東西。
而顧見山也從江清影這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
“不過師姐,你的臉是怎么了?”顧見山打量了一會兒女子突然發現了不對勁,面前的人面貌雖然一如從前,可是左臉頰卻微微腫起,一看就是被人打過。
這時,女孩楚楚可憐道:“昨日弟子大典,最后一位出來的人受了傷,可卻不知為何會有我佩劍的劍意……師父他們也是生氣才這樣的……”
顧見山看著眼眶泛紅的江清影,心里一陣火起。他一臉堅定道:“師姐你告訴我那小子是誰,我這就為你報仇雪恨。”
“那人你我都認識……”江清影柔柔弱弱,“就是那個顧扶靈……”
“什么?”顧見山聽到熟悉的名字一愣,“你說他也來這了?”
怪不得爹派了幾波人都沒找著那家伙的身影,原來是跑來了千鹿山。
“不僅如此……他還被蕭然仙君帶走了。”江清影沒發現顧見山神情僵硬,她接著道,“師弟,你不是說顧家的人都聽你的嗎,那何不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顧見山硬著頭皮安慰道:“放心師姐,等我寫信告訴我爹,這就讓顧扶靈付出應有的代價。”
江清影還要再說,可是顧見山卻急忙找了個由頭離開了。
當務之急還是得寫信回去,叫爹想個辦法除掉顧扶靈。
顧見山陰沉著臉,不然自己高貴的身份就沒了!
一想到曾經崇敬看著自己的人以后會用鄙夷的目光打量自己,顧見山就已經瘋魔了。
“顧扶靈,你最好乖乖閉上你的嘴!”顧見山面上是森森寒光。
第5章 聽說你到處跟人說我是個花瓶?
遠在江南的顧見山父親也知道了這件事,他看著手里經過顧見山添油加醋描述的信件。咬了咬牙,最后做出了選擇。
既然擋了我的路,那就只好斬草除根了。
千鹿山,幾個月后的清晨。
“師妹,飛霞莊不是有弟子訓練的地方了,為何要來這個人多的地方修習啊。”跟在江清影身后的男子不理解。他眉宇間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氣,目光掃過那些對著自己微笑的弟子時,更是一臉不屑。
走在他身邊的江清影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一襲白裙襯得人好似天上仙子一般美麗動人。
“這里人多,彼此切磋也更能有進步的空間。”女子說話總是很溫柔,可眼底暗藏著不少的算計。
她當然得來人多的地方了,不然怎么找到有氣運的人去吸取氣運呢。
江清影眼底帶著一絲嫉妒和得意。
不過都是些蠢貨,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在晨練的年輕人都朝著江清影投去傾慕的目光。
江清影的虛榮心也得到了很大的滿足。
“江師姐好。”
“見過師妹。”
問好聲此起彼伏,大家都圍到了女子四周。
江清影一邊點頭一邊卻在觀察自己的獵物。直到熟悉的人出現,她眸子微亮,撥開人群快步走過去。
可還沒走到近前,她臉上的笑意就僵住了。
從遠處而來的人旁邊還站著位風姿綽約的少年。
他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可也難以遮掩住那張過分清麗的臉。
江清影看著那張笑臉,咬緊牙關才硬生生沒有全身發抖。
顧扶靈,他沒死!
而一邊還纏著顧扶靈的少年卻看見了愣在原地的江清影,他遲疑了一下,隨后笑著打了個招呼。
“好巧啊,清影你也在。”
顧扶靈聞言也看了過去,只見江清影一雙杏眸正死死盯著自己。
他忍不住笑了。
雖然在座的千鹿山弟子都或多或少聽說過江清影的悲慘往事。可現在主人公就站在他們面前,他們看著這張臉,也很難有其他更壞的心思。
“扶靈,身體好些了么。”江清影勉強扯出一個笑。
顧扶靈唇角帶著一絲弧度,說話看事時都會讓人不由得生出幾分好感。此刻他有點疏離道:“師姐按各山排行叫我一聲顧師弟就好了。”
江清影袖下的手緊緊捏著。
其他人不知道,可她明白這個人是在她痛處狠狠踩上了幾腳。
顧扶靈只肖得去找各山親傳弟子打聽就知道她當日想做蕭然弟子的心思。
可眼下,唯一的名額卻被自己唯一意想不到的人搶走,這讓她如何不氣!
雖然顧扶靈這么短的時間也不可能改變她苦心經營了這么久的局面,但唯一可能的變數就是站在他旁邊的柏然。
江清影看著一邊發呆的少年,只感覺頭疼極了。
柏然此人是最不信別人說的話的,他只愿意相信自己見到的。
當日為了讓柏然相信她的話,她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現在要是因為顧扶靈前途盡棄,江清影得嘔死。
等她把氣運完全拿走,就是這個蠢貨的死期!
思及至此,江清影心情才好了一點,她點了點頭。
“那顧師弟,你為何來此,可是也要找人切磋?”江清影有點遲疑,“可你在顧家,族中子弟找你切磋你都不和人爭斗出手,眼下諸位師弟師妹都是人中龍鳳。可不能與顧家的相提并論啊……”
此話一出,圍在她周圍的人都有點探究的打量顧扶靈。
他們年齡都不大,正是好斗的時候,沒理由被人再三挑釁都不出手的。
難道這個顧扶靈真的是空有其表的花瓶?
那還占著蕭然仙君弟子之位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顧扶靈也能感受到周圍人或多或少的目光,他聞言目光沉靜地看著江清影。
隨后道:“怎么,我說是的話,師姐要指教師弟幾招嗎?”
江清影愣住了。
她不是這個意思。
少年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出現了一個小玉瓶:“單一個指點沒意思,不若以汆玉丸為注,師姐以為如何?”
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
汆玉丸!
這可是個好東西,在修仙界里萬金難求。
一旁的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
“本來作為師姐指點你是應該的。”江清影也很心動,她狀似拒絕實則把后路全部堵死,“但師弟這般說了,我要是拒絕多少有點不識好歹。”
顧扶靈微笑:“那就煩請師姐手下留情了。”
兩個冤家聚頭,這讓周圍的人都有些興奮。甚至有不少人還通知了自己的好友前來看熱鬧。
林夕鎖也在其中,等他匆匆趕來時,兩人已經站在了由眾人讓出的場地上了。
一邊的裁判則是柏然。
少年俊逸的臉上帶著認真:“點到即止,莫要傷了和氣。”
“怎么回事?”青年走到最前面,皺著眉頭。
這倆人怎么撞到一塊了。
一旁的人給林夕鎖簡短的解釋了一下,他帶著幸災樂禍的神情道:“我看清影師姐贏定了,到時候看這個顧扶靈要怎么收場……”
“胡鬧。”林夕鎖顯然也不看好顧扶靈。在他的印象中,顧扶靈這個人除了長得格外的好看就沒有其他的長處了。哪怕最后蕭然收了顧扶靈為徒,也只是覺得是這個人走了大運。
可青年思來想去,卻覺得自從顧扶靈出現之后,江清影就格外的急躁。
可事實也證明,有些謠言在顧扶靈出現后,就開始逐漸瓦解了。
圍觀人的幾分心思顧扶靈不在意,他看著面前依舊端著形象的人,唇角帶笑。
他今日也是臨時起意,不過也剛好解決了他一樁心事。
江清影拿出了那把眾人都熟悉的梧曄劍,在眾人羨慕的目光里舉劍捏訣,梧曄劍豪華的劍身微微震顫著。
顧扶靈手里還握著把不知道名字的細劍,此時他那被衣袖遮住的左手手腕微微發燙。
兩人目光交織,許多情緒也就彼此能夠看懂。
長劍交錯間,幾道劍意被飛速劃出。
每次江清影控制梧曄劍將要給出最后一擊時,顧扶靈便靈活躲過。
怎么回事?江清影幾番交戰下來,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心驚。
她額頭不禁冒出一些細汗,心里有點著急。
而一邊觀戰的林夕鎖一群人也發現了不對勁。
“不是說顧扶靈是個花瓶美人嗎?”柏然悄聲對著林夕鎖說道,“我怎么看著清影打得有點吃力?”
林夕鎖聞言輕飄飄掃了眼柏然,眉眼微沉。
何止有點吃力?
這簡直和江清影之前的描述大有出入啊……
林夕鎖正待細思時,眾人的一聲驚呼也讓他把目光投在了打斗的人身上。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愣住了。
陽光熹微,少年墨發半挽,發間的流蘇隨著主人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了好看的弧度。
衣袂翻飛間,江清影連人帶劍也被打倒在地。
少年白皙的肌膚似乎都泛著微光,比試的動作也讓那張蒼白的唇有了血色。
遠遠望去就好像是艷麗花朵化形出來的妖一般。
顧扶靈鬢發微亂,可臉上卻帶著一絲從容不迫的笑。
江清影呆呆地看著顧扶靈。只見少年紅唇微張,緊接著說出來的話猶如平地一聲驚雷。
“聽說你到處跟別人說我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顧扶靈眼底帶著惡劣的嘲諷:“今日瞧來,師姐的眼睛也是不中用了。”
“不過師姐指教得宜,這汆玉丸還是給你吧。”顧扶靈微微彎腰,將玉瓶放在愣住的江清影旁邊,隨后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不是你的東西,永遠都不會是你的,你記住了。”
說話間,江清影抬起了頭,隨后眼底爆發出濃烈的恨意和嫉妒。
“師姐,我想起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顧扶靈出了一口惡氣,心情頗好的打了個招呼,隨后不顧人群的驚呼轉身離開。
“清影師姐……”
等人走后,有人上前去把跪坐在地的江清影扶了起來,她一臉埋怨:“顧扶靈可真是的,一點也不知道憐香惜玉。”
可誰知一邊的江清影卻驀然轉頭看著扶著自己的人,她抓住女孩的手,怔愣道:“你還是覺得我很好是嗎?”
“是,是啊?”那人被問得不明所以,可還是點了點頭,“師姐那么好,我怎么會有其他的想法呢?”
江清影聞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兩人交握的手中間光芒閃過,緊接著,前來扶江清影的女孩倒在了地上。
“既然這樣,那就讓師姐拿走你的氣運吧……”江清影看著倒地女孩,“你說過我很好的不是嗎?”
“孫師妹昏倒了!”得了好處的江清影迅速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隨后一聲驚呼蹲了下去。
眾人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早早離開的林夕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緊趕慢趕才追上了顧扶靈。心里有很多的疑惑想要去問面前這個人。
“怎么了?”顧扶靈平穩下來后臉色就又蒼白了起來,他有些疲憊的靠在樹上。
不知道為什么,剛剛他左手腕的印記像是瘋了一樣疼了起來。雖然現在好了點,可隱隱傳來的灼燒感也讓他很不舒服。
少年脆弱的模樣讓林夕鎖欲言又止,最后他只能說道:“我看你養傷養了這么些天了,臉色依舊不好,平日還是少些折騰吧。”
“多謝林師兄關懷。”顧扶靈雖然奇怪林夕鎖跑大老遠只為來關心自己,可該說的話一字不落,“我會的。”
“那好,我就先走了。”林夕鎖還掛念著暈倒的弟子,只得匆匆交代幾句就離開了。
第6章 顧族長的先見之明
隨著林夕鎖的離開,顧扶靈也像脫力了一樣靠著樹休息。
他雙目微闔,低頭把左手的衣袖挽了上去。
只見那雪白的小臂上布滿了一簇接一簇的金色蓮花印記,雖然太陽的光線在金色的紋路上顯得格外的好看,可紋路里卻會時不時閃過幾縷暗紅色的光芒。
顧扶靈看著自己的左臂,那蓮花印記幾個月前還只在手腕,現在就已經到了小臂之上了。
增長速度似乎有點快……
“你……你的手……怎么了?”
顧扶靈一愣,轉頭就看見柏然一臉震驚地望著自己。
他怎么來了?
少年雖然心里有些驚訝,但還是神色如常的把衣袖放下。
剛剛林夕鎖的離開讓他放松了警惕,這才讓柏然鉆了空子。
顧扶靈看著面前一臉嚴肅望著自己的人,突然有點頭疼:“我說沒怎么你信么?”
那肯定不能信啊!
柏然一改往日倨傲,他湊上前想要仔細看看,可卻被顧扶靈三兩下給避開了。
“時候不早了,師尊還等著我回去,先告辭了。”顧扶靈順便扯了個借口搪塞柏然,“這件事煩請師兄保密了。”
看著乖乖給自己行禮的顧扶靈,本來因為被拒絕還在生氣的柏然一下子就不氣了。
他吶吶道:“好,好的……那你注意安全啊……”
少年聞言一笑:“我會的。”
柏然站在原地目送顧扶靈走遠,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很不對勁。
千鹿山一處臥房內,榻上的少女緩緩睜開眼睛,隨后有些虛弱地坐了起來。
“孫師姐,你醒啦。”床邊守著女子的人一臉關切的迎了上去,“你今日暈了過去,可把我們嚇壞了。”
孫瑩一愣:“你說我暈倒了?”
“是呀,無緣無故的,最后還是清影師姐送你回來的。”守著孫瑩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她稚氣的臉上還有些擔憂,“師姐還有哪里不舒服嗎,我去找靈藥堂的師姐們過來看看?”
“不用了。”孫瑩搖了搖頭,隨后下了床。
可腳才一落地,一陣無力感就猛然襲來。
孫瑩不得不又坐回床上。她在女孩擔憂的目光下閉了閉眼,心里一陣奇怪。
她怎么感覺有什么東西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
另一邊的房間中,得了消息的顧見山正在房間里急切的來回踱步。
剛剛江清影與顧扶靈的比試他遠遠的躲在角落看了全程,自然也把最后顧扶靈說的話聽的真切。
“該死的顧扶靈……!”男人恨得咬牙切齒,“好好的不出現不好么,非要出頭!”
顧見山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爹也真是的,怎么還不動手啊!”
要真的等顧扶靈拿到了梧曄劍,那他們可就真的完全沒機會了!
可能是顧見山的怨念起了作用,只見一只附了顧家秘法的傳音紙鶴顫顫巍巍的從一處角落飛了出來。
顧見山眼前一亮,隨后迅速點開了紙鶴,熟悉的聲音也從房間之中響起。
“為父得了消息,待幾個月后各門派會派人修補鎮壓魔頭的陣法,屆時只需要稍微在陣法處動點手腳,他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得了確切的消息,顧見山放下心來,也頓時升起了其他的心思。
他悠哉悠哉拿了點東西出了門。
…………
應付完柏然在外面逛了一圈的顧扶靈回到了棲云殿。他推開門,就看見蕭然端坐在一處棋盤前。桌子的一處空地還放著一杯泡好了的茶,正氤氳冒著氣。
然而,進門的顧扶靈把目光落在了那個不曾動過一子的棋盤上。
他可不覺得能被蕭然守著的棋就是普普通通的棋。
他更傾向于這是一個什么印證在棋盤上的卦象。
畢竟棋盤上千變萬化的局很多,很適合去承載一些大型卦象。
“可曾看出些什么?”蕭然知道來的人是誰,他修長纖細的手托著茶杯抿了一口,隨后問顧扶靈。
“白子雖然走得險象環生,可仍有一線生機。”顧扶靈也好歹是一個家族的繼承人,對于這些東西雖不說格外的精通,但也不比任何人差。
少年湊得近了一些。他認真觀察了一下,隨后有點疑惑指著一顆白子道:“不過弟子覺得這顆子不像是白子會下的風格。”
“怎么說?”蕭然看著自己的徒弟一下子就指出了之前黑子變白的地方,幾不可微的挑了挑眉。
“很簡單。”顧扶靈蔥白的手指點了點白棋,“師尊你看,白棋雖然看著步步占著上風,其實整體的風格卻是溫和內斂的,就算走到了最后幾步也不見它有任何實質性的改變……”
蕭然的目光隨著那根手指緩緩移動。
“所以白棋其實應該是輸了的。可是,這顆棋卻硬生生把死局做活了。”顧扶靈垂著眸子道,“就像是另外一個人橫插一腳,這顆棋下得十分的巧妙,也十分的驚險。”
后面的話顧扶靈不說蕭然也明白。
這顆白棋創造了奇跡,可是也同時把一處缺口展露出來。要是后面下的白棋不夠刁鉆,那也只是給死局多掙扎了一點時間而已。
“所以師尊,弟子能問問這盤卦象是印證的什么事?”顧扶靈說完自己的見解后便好奇道。
蕭然也收回思緒,他心里有了自己的考量。聞言看了眼面前的徒弟,隨后平靜道:“這卦象是為師去天界禁地時遇上的,便帶回來印證在棋盤上了。至于是什么事……為師大約算到是關于六界那幾道鎮壓印的。”
可也不全是關于鎮壓印的……
就比如會突然變化的黑白子,看上去更像是在演變一個人的軌跡。
顧扶靈點了點頭,隨后直起腰站在了一旁。
“扶靈。”
被叫到名字的人扭頭,下意識道:“在。”
蕭然平靜地看著面前的人:“今日的晨訓做了嗎?”
顧扶靈不太明白為什么蕭然會突然問這么一句,但還是點了一下頭:“放心師尊,弟子都做完了。”
“你把左手給我看看。”蕭然轉移了話題,他伸出手道。
顧扶靈自己找了一個墊子坐到蕭然身邊,隨后把自己的左手遞了過去。
蕭然看著已經蔓延到小臂上鎮壓印,不禁皺緊了眉頭。
這也太快了。
男子握著少年細長的手,隨后隨著手臂雙指并起施法,最后點在了蓮花盛放的最末端。
“你的時間不多了。”蕭然做完這些,讓顧扶靈把手收回去,他臉色不太好,“有時候不要太遲疑了。”
顧扶靈應了一聲。
“我剛剛給你加了個陣法,讓你用靈氣的時候不會去動用鎮壓印里的神力。”
這樣就能減緩印記蔓延的速度。
“你平日也謹慎一些,不到萬不得已別用全力。”蕭然有點頭疼。似乎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開口收弟子,結果卻攤上了一個大麻煩。
而且這個麻煩還是自己主動要的。
顧扶靈也點頭。
但他知道自己最近肯定會動用神力,畢竟自己剛剛出了一波風頭,恐怕不止一個人在籌劃怎么要了他的命。
跑到棲云殿的路行一進來就看見蕭然師徒正坐在一起研究棋局,他一邊過去一邊在心里感嘆。
還得是蕭然會收徒弟。
兩個人就那么往那一坐,什么都不做就十分的賞心悅目了。
“蕭師弟,你倆干什么呢?”路行簡短的打了個招呼,隨后坐在蕭然對面。
顧扶靈見此識趣的找了個借口出了門,把空間留給了路行。
隨著大門被關上,路行也說起了正事。
“那魔頭被鎮壓了千余年,如今幾處陣法也薄弱了起來。”老人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須,“前幾日我得了幾個門派的消息,說有個別地方陣法隱隱有了松動的跡象……”
路行皺著眉:“這陣法肯定是會被沖破的,可年輕一輩卻還是沒有人能扛起老祖宗留下的責任……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蕭然何嘗不明白。
他思考片刻,最后淡淡道:“因果既定,師兄也不用那么擔心。”
“唉。”路行重重嘆了口氣,“話說清風原那個鎮壓陣法好像是松得最厲害的。我想著聯絡幾大家族和各門各派去那邊把魔界余孽清一清,順帶加固一下。好歹撐個百八十年的……”
“一切聽師兄的。”蕭然點了點頭,“需要我去嗎?”
路行想了想,最后搖搖頭:“殺雞焉用牛刀,那群小輩再不濟也不至于那么弱。讓他們歷練歷練也不錯。”
蕭然聞言沉默不語,等著路行往下說。
“我寫信給了其他家族,他們倒是回應的挺快。不過顧家那邊出了點問題。”
蕭然挑眉,那確實出了不止一點的問題。
“他們的少主不在家,那群老頭說另派旁系過來助陣。”路行說著說著就不理解,“你說這幾個家族都是上古就有了,平日也不和外界有所接觸。他們歷屆少主都是在內部成長,等接任族長之位才會離開。這怎么這次還不一樣了?”
蕭然:“……可能那少主頑皮。”
路行忍不住咳了一下:“你沒見過那小子,老夫可是見過那小家伙的。”
老人摸著胡子說起了往事:“雖然那時候還小,只有膝蓋頭那么大一坨的糯米團子。可我看著他就不像個淘氣的。”
“我記得叫什么來著……好像是阿靈吧。顧家小子可寶貝得緊,抱出來那會到現在老夫都沒問出那小團子叫什么。”
蕭然:“……”
顧族長挺有先見之明。
第7章 弟子大會
“不過話又說回來。”路行把話題扯回了正題,他一臉認真,“我和各派商議了時間,約莫等到各門派弟子大會之后吧。”
“總不能叫那些火候欠缺的人去送死。”
蕭然聞言點了點頭:“師兄做事一向是周到的。”
路行又和蕭然聊了會天,這才悠哉悠哉的回了自己的地方。
與此同時,千鹿山各峰也收到了六月后外出歷練的消息。
顧扶靈看著手里的書簡,陷入了沉思。
他記得這個地方,當時在此處,那個魔頭面世,所有人都著急忙慌,只有她一人一劍逆流而上,最終把魔頭封印。
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所有人都只看到了江清影逆流而上,可又有誰看到她是借得誰的肩膀,拿的誰的最后成果向眾人展示呢。
少年黝黑的雙眼靜靜望著遠方,周身的氣質也陡然變得森冷起來。他將書簡收好,最后起身離開了。
人嘛,第一次活著沒經驗,再來一次就好了。
自打收到了弟子大會會去歷練之后,所有人都格外的緊張。
宗門組織外出歷練的機會本來就少,而且還是去能揚名立萬的地方。千鹿山的弟子一個個都卯足了勁,但也有人忙里偷閑。
林夕鎖在自己的房間練了一上午的心法,正伸著懶腰往前走。
不久之后就看見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一頓,隨后和藹的臉上掛起瘆人的微笑。
劉散吃飽喝足,扭動著自己肥碩的身體往人少的樹林走,準備簡單消消食。
隨著林翳從他身上掠過,劉散隱約覺得后背發涼。
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肥胖的男人緩緩扭過頭,只看見林夕鎖笑瞇瞇的臉露了出來。
青年禮貌的打了個招呼,最后一拳打在了劉徹肥得流油的臉上。
劉散被打倒在地哎喲哎喲的叫著,他過于肥胖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兩圈,看向林夕鎖的眼睛爆發出快凝為實質的怒火。
“林夕鎖你有病啊!”
林夕鎖看著躺在地上的人,拍了拍手。
“你猜?”
劉散咬牙切齒:“趕緊滾過來把本公子扶起來,不然你小心我告訴我爺爺!”
“噢?”林夕鎖好看的眼睛里滿是調侃,“你敢嗎,千鹿山招收弟子前夕,你和你的那幾個狗腿子偷襲我,還想讓我死在千鹿山外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眼見自己做的事情被當事人抖落出來,劉散也索性不裝了。他如綠豆大的眼睛轉了轉,隨后干脆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呵,那又如何,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你不該死?”
林夕鎖也懶得和他說廢話,他扭了幾下手活動了筋骨。
“我該不該死不知道,但你今天一定會被我揍。”
青年沒等劉散反應過來就給了他結結實實的幾拳。
隨著慘叫聲此起彼伏,揍人揍爽了的林夕鎖這才大發慈悲的放過了劉散。他嫌棄的踢了一腳地上的人,隨后笑瞇瞇道:“劉師弟,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你殘害同門吧。”
他說著,還晃了晃手里的玉佩。
本來還罵罵咧咧的劉散一下子就噤聲了。他咬牙切齒:“你怎么可能有這個東西!”
那玉佩是當日劉散追殺林夕鎖落下的,上面還有不少毒藥。
林夕鎖不在意地把東西收回去:“都說了你猜,我先走了,劉師弟你就自個兒休息一下吧。”
劉散望著離開的林夕鎖,心里一陣怒火中燒。他又急又氣,竟然吐了一口血,隨后暈死過去。
在他暈倒的最后一刻,劉散腦海里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一定要讓林夕鎖付出代價!還有那日出手救林夕鎖的顧扶靈,一個也逃不了!
棲云殿里,才練完劍的顧扶靈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他有點疑惑,隨后又把手里的劍放在了桃樹下。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弟子大會也很快的到來了。
顧扶靈身為蕭然的徒弟,必須提前去掌門大殿處幫忙。
隨著少年長劍落地,眾人也紛紛讓出了一條路。
“師弟這邊!”遠處的林夕鎖抱著書卷朝著顧扶靈招手。他身邊隔了兩個人還站著一個江清影,也朝著顧扶靈笑。
顧扶靈微微挑眉,隨后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是真的很好看啊……”
江清影聽到了這句話,袖下的的手緩緩捏緊。
雖然顧扶靈平日不出現,可是就那么短短的幾面,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邊倒局面幾乎全部崩塌。
是啊,誰會覺得這么一個光風霽月的人會醉心于自己呢?
江清影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顧扶靈。
少年今日穿著一套束袖白衫,一頭墨發梳成了一個馬尾,一雙桃花眸笑起來時瀲滟無比。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就連陽光似乎都格外偏愛顧扶靈。
“怎么了?”顧扶靈看著林夕鎖一群人呆呆望著自己,不禁有些好笑,“今天換了個衣裳穿,你們就不認識我了?”
柏然紅著臉蹭到顧扶靈身邊,他一臉煞有其事評價道:“我還是覺得你披發更好看。”
林夕鎖也緩過神,他把手里的東西勻了一點給顧扶靈,幾人慢慢走到了掌門大殿。
“你這張臉可真的是套個麻袋都好看,你吃什么長大的?”林夕鎖一邊感嘆一邊飛速確認參賽弟子的名字。
一旁的顧扶靈翻了個白眼,手卻很熟練的翻到下一頁。仔細一看,速度居然比林夕鎖還要快不少。
“你這核對的速度挺快啊。”林夕鎖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他有些驚奇。
一旁的柏然不服氣,他跑過去湊熱鬧,順帶檢查顧扶靈是否有錯處。可他翻來覆去看半天,也沒看出個什么問題來。
“居然全部是對的,沒有一點錯漏……”柏然吶吶道。
這可不像是初次接觸這一類查名冊事務的人。
林夕鎖對顧扶靈的身份又多了幾分猜測。
“師兄有所不知,顧師弟在凡世的家也是大族,他雖然是旁支弟子,但也算是耳濡目染吧。”一旁的江清影不想被人冷落,也開口搭話。
可說的話卻不是那么的中聽。
修仙之人除了個別的傳承外不會額外講究門第,在場的人身份也不一定全是尊貴的。但是世族弟子重點都在修仙問道之上,對于看賬本一類的東西著實看不上。不僅如此,還會被說不務正業。
他們乍一聽江清影說的話,不禁對顧扶靈多了幾分輕視。
長得再好看,不好好干正事又有什么用……
顧扶靈撐頭看著江清影,一雙眸子無波無瀾讓人看不出情緒。他看得江清影坐不住,隨后才緩緩開口:“師姐,你還記得前段時間我倆比試的話嗎?”
江清影突然覺得有絲不妙。
“師弟,我記得的。”江清影怕顧扶靈再說出什么讓她招架不住的話,便趕緊扯出一個笑結束了話題。
“那就好。”顧扶靈笑了起來。
他本就生的好看,這么一笑就好像遮天蔽日的烏云中突然飛進來的陽光。
溫和又耀眼。
身處在旋渦中心的其他幾個人有點摸不著頭腦,可都很默契的沒去插嘴。
有了這么一段插曲,剩下的時間沒人再說一句話。點名冊的事情也很快完成了。
林夕鎖幾個作為各山主的親傳弟子,此次歷練名額是肯定留了的。畢竟各山不養閑人,何況是幾個山主的親傳。
所以哪怕是后來的顧扶靈,也享受了這一個特權。不過到時候歷練失敗丟了性命亦或是犯了明顯的錯誤,也會被所有人恥笑。
隨著古鐘被敲響,一陣又一陣的古樸鐘聲傳遍了整個千鹿山。
路行一行人也紛紛從遠處御劍而來。
蕭然才落地就看向了自己的徒弟,見顧扶靈端端正正坐在一旁后才收回目光,朝著眾人點頭示意。
千鹿山另外一個長老也看到了蕭然的小動作。他忍不住哼了一聲,隨后調侃道:“師弟倒是對徒弟上心,一會不見就開始找了。”
蕭然好像聽不出那人的嘲諷,只淡淡道:“自己的徒兒,自然格外上心。”
“扶靈的傷如何了?”木飛霜皺著眉頭,“都說了讓他參加弟子大會,讓其他人淘汰掉,不然出去可就丟的是你和千鹿山的臉了。”
蕭然面不改色:“身為一山之主的弟子,自然應該按照規矩來,哪有欺負小輩之說。”
木飛霜:“……”
你要不聽聽你自己在說什么?
但顯然蕭然很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什么,他冷淡的目光投向大殿之外,不再打算交流。
而其他長老也只能氣哼哼的也去看比試。
“唉,做蕭然仙君的徒弟就是好。”林夕鎖百無聊賴的看著底下的爭斗,側頭和顧扶靈聊起了天。
顧扶靈微微側目,等林夕鎖的下言。
“你是受傷被蕭然仙君帶回去的,按道理來說你其實是弟子考核的最后一名。”青年撐著頭,“本來就與親傳弟子這個身份無緣了,可惜運氣好,被蕭然仙君看中了。”
“但是按照其他人來看,你其實應該去弟子大會比試以證自己的實力,這才能讓眾人心服口服。”
怪不得上輩子江清影在成為蕭然徒弟后會去弟子大會……
“不過蕭然仙君開口讓你不去,其他人就算有意見也不會說出來就是了。”
林夕鎖說罷湊近了一些:“等會兒弟子大會結束會有一個隨意挑戰環節,你要不要和第一名打一打?我覺得以你之前顯露的實力,不一定會輸。這樣子不就堵了幽幽眾口?”
顧扶靈聽完搖了搖頭:“不去。”
“為什么?”林夕鎖不解。
少年桃花眸輕轉:“師尊都讓我不出手了,自有他的道理。何必去出這個風頭,反正到了清風原,一切都能見分曉。”
第8章 東方訴
“我覺得不行。”林夕鎖笑了一下。
顧扶靈奇怪地看了眼林夕鎖。
坐在對面的柏然看著兩個人的互動,感覺自己坐的椅子上有針扎一般。
他也想和顧扶靈說話……
許是柏然的怨念實在太過于大,遠處的顧扶靈把目光投向了他。
柏然立刻坐得端端正正,可隨后又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這樣,于是又迅速放松下來。
顧扶靈看著柏然的一系列動作,不禁有些好笑與感慨。
明明活生生的畫面,可他這么一看卻似乎總是在回憶往事。
左手腕突然間傳來了一陣刺痛,少年皺了一下眉。右手不著痕跡的覆上了自己的左手,隨后緩慢地揉了揉。
總感覺今天并不會很順利。
顧扶靈才有這個念頭,遠處的看臺突然傳出喧嘩,緊接著路行他們就全部面色嚴肅往外面走去。
顧扶靈幾人也紛紛起身往外走。
擂臺上的場景也慢慢映入幾人的眼簾。
只見一把長劍貫穿了一名女弟子的身軀,鮮血順著長劍滴落在地。而長劍的主人臉色蒼白,雙腿發抖。
他看著四周,崩潰地跪在地上道:“掌門,弟子連五成功力都沒用上,是孫瑩師妹突然間收了勢撞上來的!”
這是歷年來弟子大會第一次出這種情況,路行作為掌門臉色十分不好。他陰沉著聲音道:“比試中斷,拿攝影石來。”
攝影石是各門各派用來記錄各種比試影像的特殊石頭,就是為了防止這一類難以以肉眼可見的情況發生。
記錄的弟子垂首遞上了攝影石,路行向其注入了靈力。
緊接著打斗的場景就重現在了眾人眼前。
顧扶靈望著影像,眉頭緊鎖。
這個叫孫瑩的人,并不是突然收勢。反而像是被人從后面推了一把,而本身靈氣突然不足導致的。
這個場景對于顧扶靈來說分外熟悉。
他將目光落在了木飛霜身后的江清影身上,上輩子出現這個情況的人可太多了。
凡是和江清影接觸過的人,最后都會莫名其妙卻又死的合情合理。
路行幾人把影像反復看了數遍也沒察覺到有何處不對,最后只能先皺著眉頭把那個無辜少年安撫住。
而另一邊,一位十四歲抱著孫瑩尸體哭的女孩引起了顧扶靈的注意。
“比試暫且繼續,此事就此打住。過后再議。”
路行心中雖然存疑,可擂臺之上失手的事情也不是沒有,所以也只能挑個借口。
那抱著孫瑩的少女何嘗不知,她抽泣著看著其他人把孫瑩帶走,自己只能咬咬牙站了回去。
“明明之前還是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失手呢……”
少女最后的話在顧扶靈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他捏了捏發疼的手。在看了幾場比試后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大會的喧鬧聲還隱隱能傳入顧扶靈的耳朵里,他回頭看了看掌門大殿的方向。隨后沿著石階慢慢的往前走著,歷史一步一步的重現讓顧扶靈心慌。
他知道自己是重生,可是也怕最后一事無成,重蹈覆轍。
“扶靈——”
身后傳來了柏然的聲音。
顧扶靈回頭,便看見上輩子和自己針鋒相對的人,現在卻滿臉擔憂的朝著自己急匆匆跑來。
“我看你臉色不好。”青年好看的眉眼上還帶著世家弟子獨有的倨傲,可說出的話卻讓人心里一暖,“是不舒服嗎,我身上有丹藥,說不定有用呢。”
或許也不是什么都沒有改變。少年眼底的憂慮漸散,他笑了笑:“我只是覺得孫瑩師妹死的可疑,并沒有不舒服。”
柏然見顧扶靈不像是說謊,他撓了撓頭,最后用不太熟練的安慰語氣說道:“我也覺得古怪,可是那影像來來回回放了好幾遍,確實沒任何的問題。以往千鹿山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失手的情況,掌門他們會處理好的。”
顧扶靈聞言點了點頭。
“我陪你走走吧。”柏然看顧扶靈好像依舊不開心,便主動道,“反正現在回去也無聊。”
顧扶靈不曾開口拒絕,他笑了笑,隨后和柏然并肩走在由青石板鋪就的路上。
柏然心里有些雀躍,他有時候看看四周,有時候也會歪頭觀察顧扶靈的情緒。
就在少年忍不住想要戳穿柏然小心思的時候,異變突生!
“小心!”柏然看著一道黑影沖過來,直接拉住顧扶靈的手就往旁邊一躲。與此同時,他手里也出現了一把長劍。
黑影從他們面前飛過時,顧扶靈皺了皺眉頭。
好濃一股酒味……
“是他?”柏然看清楚飛過來的人影,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把手里的武器收了回去。
“你認識?”顧扶靈從柏然身后探出一節身子,有點好奇道。
“哎,這個人說起來糟心。”柏然像是想到什么難以啟齒的事,他見顧扶靈好奇,心里縱使一萬個不樂意也還是開口說了那人的身份。
“這個人是木師叔的前一個親傳弟子,名喚東方訴。”柏然看著地上衣衫襤褸,渾身臟兮兮還帶著濃重酒味,已經人事不省的男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在清影師妹沒來之前一直是千鹿山的大師兄。”
后面的事情顧扶靈自己猜了個七七八八,可聽柏然說出來的時候心里還是忍不住生氣。
“之前木師叔沒收清影為徒之前,東方師兄對清影特別的好,幾乎和她形影不離。還提點清影修為上的不足,清影師妹那段時間修為可謂是突飛猛進。”
“可是師妹修為突飛猛進,東方師兄的修為卻開始停滯不前,甚至還有了退步的趨勢。”柏然說到這里就是一陣憤怒。
“他被木師叔批評了幾句,再加之清影師妹無處可去,竟生了歹念!要不是清影師妹修為進步了,說不定已經被廢了經脈成了廢人。”
顧扶靈只覺得荒唐:“按你所說,這個東方訴是個嫉妒他人,見不得別人好的小人?”
柏然想了想:“也不,之前清影沒來時他對所有的人都很好,是個很稱職的大師兄。”
“噢~那就是隱藏得深了的偽君子?”
柏然好像不喜歡顧扶靈的評價,他別扭道:“我可沒怎么說,你也別說了。”
“我們這群弟子,受大師兄不少幫助。當時掌門師叔還想依規定把東方師兄逐出千鹿山,是我們跪了三天才求回來的。”
青年看著地上躺著自暴自棄的人,氣就不打一處來。
“可是誰知道掌門師叔不把他逐出去了,結果他自己開始自暴自棄,現在也不修煉,就喜歡喝酒!”
地上的人有了反應,他迷迷糊糊道:“酒——滿上……”
柏然:“……我滿你個大頭鬼啊!”
或許是被人罵了讓東方訴有點清醒,他半睜著眼睛,費勁地看了看柏然,又看了看顧扶靈。隨后笑著拍起了手。
“哎喲我認識你!柏然師弟……嗝!”他打了個酒嗝,又朝著顧扶靈笑,“你就是……就是蕭然的徒弟?”
東方訴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隨后撲了過去。
柏然一時沒防備,眼睜睜看著東方訴臟兮兮的手一把抓住顧扶靈的脖子。
“啊啊啊啊——!”
隨著柏然響徹天際的炸毛叫聲,顧扶靈也被掐著脖子推到在地。
他看著東方訴掩蓋在亂如雞窩頭發下的眼睛,不禁心中一凜。
“根骨不錯啊。”東方訴摸了摸少年的骨頭,嘴里喃喃道,“可惜,很快就不是你的咯~”
顧扶靈不淡定了,他反手抓住男子的手臂:“你知道些什么對不對?!”
東方訴條件反射道:“哎呀我——”
等等!
看著顧扶靈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罵自己瘋子,反而一臉嚴肅的問自己問題。東方訴也不淡定了。
可還沒等他說什么,已經炸毛很久的柏然把他倆分開了。
顧扶靈只覺得脖子上力道一松,緊接著自己就被人拉了起來護在身后。
柏然氣的不輕,但他對東方訴依舊算是客氣:“師兄,你再這般對顧扶靈,我可就不客氣了。”
東方訴醉得東搖西晃,可卻怎么也不會摔倒在地。他一雙眼睛死死盯在顧扶靈身上,隨后笑著說:“你會來看看師兄嗎?”
“哈?”柏然一臉疑惑。
誰知顧扶靈同樣笑著點了點頭:“久仰大師兄,待過段時候,自會前來看望。”
柏然:“???”
東方訴聞言散漫一握拳:“那我隨時恭候,先走了。”
看著離去的東方訴,柏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倆怎么回事,看對眼了?”柏然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大師兄這么對其他人的時候,他們全部都害怕得哭爹喊娘呢。”
有了意外之喜的顧扶靈心情也不再郁悶,他掃了眼柏然,隨后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哎!你還沒回答我呢!”柏然追了上去,“你去弟子的住所干什么?!”
顧扶靈心情頗好:“找人。”
柏然起先還不明白,可跟著顧扶靈一路來到孫瑩的住所前,他就隱約明白了。
柏然看著一直在哭的小姑娘,忍不住咳了幾聲。
“柏師兄,顧師兄。”那少女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她看見過來的顧扶靈,忍不住露出警惕的神情,“你們來干什么?”
第9章 接著奏樂接著舞
“恕我莽撞,我來問問孫瑩師姐出現虛弱的時候,和什么人接觸過。”顧扶靈假裝看不見小女孩嫌棄疏離自己的眼神,自顧自坐在了她的面前,“或者換種說法,你感覺他不對勁的時候她和誰接觸過?”
女孩并不待見少年,只是生硬道:“我不知道,你請回吧。”
顧扶靈笑了起來,他索性用手撐著頭,就這么看著眼里還帶著淚的人。
女孩看著面前長得好看的少年,有點害羞的低下了頭。
“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和江清影吧。”
女孩聞言一下子抬頭,語氣帶著心虛和不確定:“不可能!清影師姐……對我們那么好……怎么……”
顧扶靈笑瞇瞇道:“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信嗎?”
“你管我!不要以為你是蕭然仙君的徒弟就可以胡亂冤枉別人!”女孩炸毛了,“整個千鹿山誰不知道你和清影師姐有仇?!就算你贏了她你以為就能洗脫自己的嫌疑嗎!給我走!”
柏然有點不知所措,女孩說的話也在情理之中,他也不太明白為什么顧扶靈突然提江清影。
“告辭。”顧扶靈倒是不在意,他在女孩怒視的目光下,一臉輕松的離開了院子。
女孩看著離開的兩個人,袖下的手緩緩捏緊。
“扶靈,你到底要做什么?”柏然皺著眉頭問道。
顧扶靈聞言抿嘴笑,可隨后拍了拍柏然的肩:“你要不要相信我一回呢?”
“我信。”柏然想起了林夕鎖給自己說的話,他頭一次動搖了心里的信念,堅定的點點頭。
左手腕又傳來了刺痛的灼燒感,少年眉頭幾不可微的皺了一下。可臉上的笑意卻不曾有任何的變化,他那半含情的桃花眸里泛著一層水光。
“那我帶你看看真正的江清影如何。”
他手指輕輕勾了勾,柏然眨了眨眼睛,隨后靠了過去。
“清風原時,我希望你幫我做一件事……”
柏然越聽越心驚,他一臉震驚看著顧扶靈:“怎么可能!”
“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做。”顧扶靈笑了笑。
“好……”柏然艱難道。
兩人之間的話無第三人知曉,他們回去時,剛好比試已經結束了。
木飛霜雖然不滿顧扶靈第一次的弟子大會就幾乎全程缺席,可到底看在蕭然的面子上不能說什么。
“去哪了?”蕭然看見顧扶靈兩人便結束了和路行的談話,轉而去問顧扶靈。
“去山里邊逛了逛,遇上了東方師兄。”顧扶靈瞧出了蕭然是在特意等自己,他心里有點復雜,但還是乖乖走過去回答蕭然的話。
顧扶靈所說的東方師兄在座的人都知道是誰。
他們或嘆息或生氣,唯獨一個人,是在故作鎮靜。
少年把目光從江清影身上收回來,他笑瞇瞇接著道:“順帶去看了看和孫瑩師姐住在一起的師妹。”
此話一出,躲在角落的柏然眼神銳利的瞥向了江清影,常年在世家生活中混跡的他自然而然也能從女子拙劣的遮掩下看出些什么。他不禁有點心驚,隨后又對自己的警惕性有了懷疑。
明明只需要仔細看看就能發現的端倪,他是怎么做到自欺欺人這么久的?
“她有說什么嗎?”江清影最后還是沒忍住問了顧扶靈。
看著少年如自己預料中失落搖頭,這才放下心來。
“師妹,你怎么看上去有點心虛啊?”柏然帶著探究的目光道,“這可不像平時的你。”
顧扶靈倒是沒料到柏然會突然發出詰難,他扭頭看著臉上帶著惱怒的柏然,不禁有些好笑。
看來是知道自己被騙了,在這炸毛呢。
“清影可能是太累了。”
柏然耳邊傳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他震驚得看著一臉笑意,還溫柔替江清影說話的顧扶靈,差點沒動手。
“你在干什么啊——!”柏然咬牙切齒,瘋狂扯顧扶靈衣袖,“你別不是被灌了迷魂湯吧!你醒醒啊——!”
江清影看著為自己辯解的顧扶靈也愣住了,可隨后又反應過來,害羞似的抿嘴一笑。
知道顧扶靈對江清影是什么態度的林夕鎖:“……”
真是見了鬼了。
幾位弟子間的奇怪氛圍讓路行都忍不住想去探究,可卻被蕭然起身給打破了。
“走吧。”男子揪著顧扶靈的后領,將人半提半拽了出去。
而在這么一鬧中,弟子大會選出來的人加上各尊者的嫡傳弟子,一行人出去的日期也定在了兩日后。
兩日后的清晨,蕭然一改往日的沉默,反而是反復叮囑顧扶靈。
“最近好不容易把長勢停下來,你小心一些。”蕭然把身上的玉佩摘給了顧扶靈,“讓輕吟跟著,用靈氣打不過直接喊它出來。”
“好。”顧扶靈看著蕭然親手給自己系上玉佩,隨后垂首回答。
“去吧。”蕭然拍了拍少年好不容易有點肉感的肩,眉頭微微舒展。
這一行為不僅讓林夕鎖一行人目瞪口呆,也讓路行一群長老見識了嘮叨的蕭然。
而有些眼紅的人卻嗤之以鼻,酸溜溜道:“我看就是擔心某些人活著去沒法自保吧……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參加大會被我們淘汰呢。”
這話聲音不算大,剛好就讓林夕鎖他們能聽見。
“自己顧好自己,到時候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柏然冷颼颼地掃了眼說話的人。
因為臨近出行,顧扶靈一行人也換上了低調的常服。
少年一身低奢的青綠色廣袖常服,一頭綢緞似的頭發全部披散而下,一枚血紅色的眉心墜更是襯得周圍的皮膚愈發白皙透著光似的。
柏然的眼光不差,他總感覺顧扶靈在凡世的家不該是江清影所描述的尋常大家樣子。
“弟子拜別掌門,師尊,諸位長老。”顧扶靈雖然拜師最晚,可因為入的蕭然門下,輩分反而排在了林夕鎖幾位的前面。
此刻他領著一行年輕人,舉止優雅得體的行了拜別禮。
路行看著顧扶靈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來的貴氣,不禁咂了咂嘴。
這怎么看也不像蕭然養了好幾個月能養出來的樣子啊……。
有點像顧家那群人能養出來的樣子。
不過可惜,這小孩子雖然姓顧,可自己暗暗查出來的履歷卻是普通的世家。不然就按他這樣子的性子,在顧家怎么樣也該是與嫡系最親近的那一派作風。
“去吧,量力而行,及時回信。”蕭然面無表情,路行附和道:“是的,量力而行,及時回……嗯?!”他有說過這么一條嗎?!
看著暗自篡改自己話的蕭然,路行氣不打一處來又無可奈何。最后只能揮揮手,讓顧扶靈他們先走。
一行人甫一下山,頓時就感覺壓在身上的壓力松了不少。
“不如我們去玩一玩吧。”有人提議道。
“可是……”有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顧扶靈,“師兄沒開口,我們也不能做什么吧……”
“他?!”顯然,隊伍里面的人都不服顧扶靈,他挑起眉毛,一臉傲慢,“不過是濫竽充數的廢物,連弟子考核都是走的后門,他也配管我們?離了仙君啥也不是!說不定一路上還要靠我們保護他呢。”
沒了千鹿山幾位長輩在場,隊伍里的人也漸漸露出了壓抑著的本來面目。
他們早就看不慣顧扶靈那幅模樣,長得好看又如何,還不是一個花瓶。
弟子考核都是受傷被蕭然仙君帶回去的人,撿了大便宜還真以為自己是天才了?
其中最不服氣的是弟子大會第一名的陸風。
他當時本想給顧扶靈一個下馬威,可卻被蕭然以人不在身邊為由給拒絕了。
陸風十七八歲,臉上卻帶著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他打量著站在前面冷眼旁觀的顧扶靈。
大聲挑釁:“要不是某人弟子大會借口外出,現在說不定還在千鹿山被人恥笑呢。”
“你——!”柏然是沒料到這群人膽大至此,他忍不住想要上前教訓教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第一名,可卻被其他人攔住了。
“竹否,你拉我干什么?!”柏然看著拉著自己的年輕男子,一臉不解。
名喚竹否的年輕人一臉冷漠,他淡淡道:“他連這種場面都壓不下,你還指望他在清風原能有什么作為?”
“可是……”柏然還想說什么。
竹否一下就打斷了:“沒有可是,安靜看著。”
竹否是千鹿山長老之一萬木芳的弟子,平日說話做事十分干脆利落,實力天賦也是一等一的好。在一眾嫡傳弟子里很有話語權。
他這么一開口,其他幾個嫡傳弟子也明顯偏向竹否,就連林夕鎖也沒打算出頭。
柏然四處看了看,最后咬牙切齒跺了一下腳,不甘心道:“難道不該去提醒一下他嗎?好歹我們比他先入門誒,作為他的師兄不該好好帶著師弟嗎?”
其他人接著裝死。
柏然:“……”
他自暴自棄選擇原地轉圈。
竹否一雙狐貍眼里平靜無波,他看著遠處的顧扶靈。卻在心里好奇這個人會怎么做。
四周的人鬧了半天也不見有人氣急敗壞出來阻止他們,頓時一個個都噤了聲,看著遠處寬袖長袍的少年。
“嗯?”顧扶靈見安靜了,一臉疑惑,“這就不說了????接著奏樂接著舞啊?”
眾人:“……”
竹否一群人:“……”
第10章 我和她靈氣犯沖
不按常理出牌的顧扶靈讓眾人摸不著頭腦,一個個反而不敢有所動作。
陸風雖然依舊不服氣,可也不敢真的對蕭然徒弟做出什么事。
“反正你沒有真本事,那就沒資格管我們!”陸風不肯承認自己慫,依舊在用嘴輸出,可腳卻沒離開原地半步。
顧扶靈在顧家早就見了不少這樣的場面,聞言依舊道:“你沒看見我沒打算管你們嗎?”
“反正掌門師叔肯定會派人去清風原那處駐地接應我們,你們早去晚去,想好借口不就完了。”少年一臉認真替他們想好了離開的全部可能性,“反正離開我的視線之后,你們生死與我無關,出了任何的事也與我無關。”
在場的人大多是未經世事的毛頭小子,聞言也被顧扶靈的話動搖了心中意志。
生死不論,要知道越往清風原,路上遇到的魔族妖類越多,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每次都能打過。萬一遇上了那些元嬰修為的魔修,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
陸風也知道其中厲害,他看了看竹否所在的方向,發現那群人雖然不插手,可看樣子也不像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樣子。青年咬了咬牙,最后黑著臉還是站在了隊伍里。
獨自前往清風原的風險誰也承擔不起,雖然跟著大部隊也不一定全無危險,可有幾位嫡傳弟子沖在前頭,說到底也有不少活路。
反正這一路不太平,顧扶靈這家伙再怎么樣也會出手,到時候再嘲笑他,其他人也不可能維護他。
陸風在心里這么安慰自己,臉上的神色可算是好看了些。
“安心。”
青年耳邊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陸風微微扭頭便瞧見神色溫和的江清影正笑意盈盈地望著自己。
“沒,沒事……”陸風臉上一紅,隨即不好意思的背著手。
“那我便放心了。”江清影看著害羞的陸風,“顧師弟脾氣不好,我之前也經歷過,你莫要介意。”
“自然不介意。”陸風看著面前長相出眾,神色溫柔的女子。心中對顧扶靈的偏見又多了幾分,連清影師姐這么溫柔的人都出言得罪。顧扶靈這個人可真真是可惡至極!
“鬧了這么久,趕緊走吧,要不然趕不上其他家族的趟了。”看完戲的竹否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雙手一抄走了過去。
“放靈舟吧。”竹否對林夕鎖說道。
青年微微點頭,隨后左手手掐訣,平攤的右手中心飛出一個小船。
竹否一群人也雙手結陣。看著林夕鎖他們的動作,顧扶靈頓了一下。他看了眼搶了位置的江清影,隨后一語不發的站在了最后,修長雪白的手指飛速掐了訣接上。
江清影感受到一股清淺的靈氣緩緩續上,眼底眸光輕閃,把該屬于自己輸入的靈氣一點一點減弱。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眾人眼看著漸漸變大的靈舟就快好了,卻被林夕鎖被迫收了回去。
“怎么回事?”有人一驚,隨后不解道。
竹否一行臉色不太好看,他伸出手摩挲了一下下頜骨,隨后說出了一個令所有人不敢相信的理由:“喚醒靈舟的靈力不夠,起碼差了一個金丹期修士的靈氣。”
“怎么可能?!”柏然一臉震驚,“之前歷練啟動靈舟的情況也不是沒有,我們幾個一直不曾出過差錯。怎么可能這次會少一個金丹期的靈氣?!”
作為主力輸出的林夕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但也同意了竹否的說法:“確實如此,前面還好,后面就逐漸乏力了。我還補了不少,可依舊沒有任何的作用。”
柏然瞪大了雙眼:“啊?!誰擱這劃水呢?!我先說,我沒有。”
“此次掌門師叔說,我們的靈氣配合能用更高一級的靈舟。”江清影的聲音弱弱的從旁邊傳了出來,“因為多了個顧師弟,之前我們沒出現這個情況是因為沒有蕭然仙君的徒弟……”
所有人都看向了顧扶靈。
只見少年皺著眉頭,唇色也比之前白了不少。
“你沒事吧,能堅持嗎?”竹否看著顧扶靈病殃殃的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頭。心里開始懷疑蕭然的決斷性。
顧扶靈看著虛弱,可竹否問話時卻搖了搖頭:“我沒事。”
“再試一試吧。”林夕鎖皺了下眉,顯然不同意江清影明里暗里誘導出來的意思。
其他人也沒有意見,全部點了點頭。
幾道法力平地起,可是眾人注定要大失所望。
靈舟依舊沒有成功被放出來。
就這么連著重來好幾次,連幾人的位置都調整了好幾回,可是結果卻毫無變化。
林夕鎖體內的靈氣所剩無幾,就算想要再試一次,也要等到他靈氣恢復了。
“什么意思啊……”人群中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之前出行就一次能成,現在多了一個嫡傳弟子居然反而失敗那么多次,看來掌門的估算也不準嘛。”
“剛剛不是說有人劃水嗎?我看也不像啊,各位師兄都累得夠嗆呢。”顧見山也在此列,他看著因為顧扶靈加入而反復失敗的靈舟陣法,心情很是亢奮,“噢,這是能說的嗎?”
只要能讓顧扶靈丟人,他就開心。
還以為之前在家族中顧扶靈是隱藏了實力,結果居然真的和傳聞一樣 是個實力不濟的普通弟子。
顧見山眼里閃著興奮的光芒,他直接逮著機會就開始使勁陰陽怪氣。
“哎呀,還不如之前的靈舟。”
顧扶靈看著顧見山,忍不住扶額。
很好,顧見山給了他一種不長腦子的嘲諷。
可其他人早就被江清影半含引導的話語給先入為主了,眼下也全部不滿起來。
竹否心里同樣不好受,他并不了解顧扶靈,可也不相信這個人就真的是個廢物。
“再等……”
“等什么啊……”人群中開始有了不滿的聲音,“你看他心虛的樣子,還不明白嗎。怎么會有人占著名額,還要我們御劍過去。這要是半路法力消耗過半,遇上魔修,全部都得死。”
“大家先別急……”江清影出聲安撫眾人的情緒,“或許是顧師弟舊傷未愈,我們稍微等等,我會給你們想辦法的,大不了我回千鹿山向掌門稟明情況,把低一級的靈舟借過來就好了。”
女子的話很快就得到了眾人的附和。
“還是清影師姐對我們好啊。”
“就是就是,不像某人只會拖后腿。”
江清影聽著周遭偏向自己的話語,心里一陣暗喜。她有些憐憫的看著一邊皺著眉頭沉默不語的顧扶靈,就算之前贏了她又如何,還不是會被不明所以的眾人唾棄埋怨?
在她的地盤也敢撒野,想想都可笑。
眼下林夕鎖幾人靈氣耗盡,就算顧扶靈察覺不對想要再試,他們也不可能同意。其他人更會覺得顧扶靈無理取鬧,不懂事得緊。
江清影覺得自己實施了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心里很是開心。
“那大家先在此歇歇,我回去稟明情況。竹師兄以為呢?”江清影問了問一邊情況稍好的竹否。
竹否聞言垂著眼,像是不太同意。可也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出口平息眾怒。
“那就拜托……”
“等等。”就在竹否下最后的決斷時,一直皺眉的顧扶靈總算開了口。
青年在心里松了一口氣,可隨后又有點擔心。
林夕鎖他們都沒有靈氣了,顧扶靈又該怎么證明自己呢。
江清影看著顧扶靈,心里發狠。她不相信顧扶靈還有其他辦法。
裝,你就使勁裝。
就算你有辦法證明自己,也要看看林夕鎖和柏然有沒有那個心力配合你。
顧扶靈看著臉色不斷變化的江清影,露出了那令人熟悉無比的微笑。
“我剛剛思索片刻,覺得失敗這么多次真的很不應該。”
眾人一驚。
難道顧扶靈要承認是自己的問題?
顧見山心里劃過不好的預感,照他對這家伙的理解,一般說這般模棱兩可的話時,倒霉的一定是別人。
顧見山為了防止被顧扶靈誤傷,慢慢挪動腳步,躲在了人群后面。
“我想,清影師姐說得對。之前你們啟動靈舟沒有我參與,所以一次便成功了。”顧扶靈說話總是不急不慢,“剛剛試了那么多次,我想有一個可能性,是不是我和清影師姐的靈氣犯沖呢。”
眾人:“……”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么?
陸風簡直被氣笑了,他一臉嘲諷得看著顧扶靈:“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說的這個理由不夠荒謬啊,還靈氣犯沖,清影師姐和你有關系那簡直是她倒了八輩子血霉。”
“陸師弟切不可胡言。”江清影也是被顧扶靈的話逗樂了,可她面上不顯,反而阻止了陸風接下來說出更加羞辱人的話。
任誰都覺得江清影是在維護顧扶靈。
眾人紛紛把女子的行為看在眼里,眼里露出敬佩的神色。
“還能啟動靈舟嗎?”顧扶靈不理其他人的嘲諷,反而靠近正在休息的林夕鎖與柏然幾人。
林夕鎖搖了搖頭面上還是有些隱忍的不適:“剛剛耗盡了,現在恢復緩慢。”
“我這有回復靈氣的丹藥,可惜帶得不多。”柏然也是一臉的不舒服,他生氣其他人這么說顧扶靈,可自己完全沒辦法去反駁。
那個江清影雖說步步維護著顧扶靈,可實際上卻在把人推向眾人口誅筆伐的風口浪尖。
偏別人還一點沒察覺被人當了槍使。
柏然恨得咬牙切齒,只覺得自己曾經看走了眼。
他從自己的儲物靈器中拿出了一個裝著丹藥的小玉瓶,皺著眉頭:“這些分完,也至多只能恢復一兩層左右。”
柏然皺著眉頭:“從門派拿的丹藥都是記錄在冊的,用在這個上面是不允許的。”
顧扶靈也知道,他點了一下柏然給的藥,隨后道:“你和林師兄他們吃了吧,那個……竹否……?”
一旁的竹否擺了擺手:“我暫且不需要。”
“那我……”江清影微微蹙眉,也打算幫忙。
顧扶靈卻搖了搖頭,臉上仍然是那個熟悉的微笑:“我四人足矣。”
眾人聞言不禁冷笑。
剛剛一群人都喚不出靈舟,現在四個人還能成功不成?
“來吧。”林夕鎖也只能硬著頭皮再次喚出靈舟,靈氣枯竭的丹田疼得厲害。
就在此時,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握住了林夕鎖發抖的手腕。
緊接著,一股渾厚的靈力就順著經脈流入了丹田。
林夕鎖一驚,轉頭看著給自己運氣的顧扶靈。
少年眉目如畫,唇色微白。一手拖著自己,一手手指曲折間,一大片一大片的陣法從他身上飛出,隨后籠罩了正在施法的幾人。
竹否和柏然頓覺身上一輕,他們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底的震驚。
“靈舟,起——!”林夕鎖感受到了濃厚的靈氣加持,心中一震,隨后帶著決心再次使出了召喚靈舟的法陣。
看著逐漸變成正常大小的巨型飛船,竹否眼底劃過嚴肅。剛剛只是開胃小菜,維持住這個形態才是大頭。
“扶靈,我堅持不了多久。”林夕鎖自知自己實力幾分,只得開口道。
“足夠了。”顧扶靈扔出一句話,隨后切斷了靈氣供給。沒了顧扶靈的幫助,林夕鎖和柏然身上的僅存的靈氣很快就要消耗殆盡。
眼看著就要再次失敗,可是林夕鎖身邊的少年卻雙手結印,緊接著數道靈氣運轉大陣直接貼到巨型靈舟各處。
顧扶靈衣袂翻飛,他足下借力飛入空中。手速極快掏出了運轉靈舟的核心靈石。
隨著幾道破空之聲,飛出去的靈石精準落入靈舟甲板的空槽里。幾道微光憑空起,靈舟也完整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