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我走了,你要怎么辦呢。
“哈哈哈哈……”
瑤遲笑得直不起腰,他把少年從那花瓣堆提溜出來。然后忍著笑給人拍了拍身上的花瓣,最后道,“她比較任性,莫要生氣!
顧扶靈搖頭,他倒是不生氣,只是覺得這種被喜歡的感覺很好。
手里的花瓣光點輕閃,最后流入了少年體內,將經脈中的反噬之力一點一點驅趕到印記里。
而起過作用后的花瓣則變得和普通花瓣毫無差別。顧扶靈悄悄掏出個香囊,把那些花瓣收了進去。
幾日后的茶樓里,顧扶靈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枝純白色的玉蘭花開在窗前,樓下則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讓你久等了!贝┲患{色長袍的柏然幾步走到了桌前,他一坐下就趕緊把面前的茶水飲盡,“累死我了,這家主也是真的不好當啊。”
不僅要管各處修繕,還要管其他地方來交易的商隊。還得把之前的黑霧的事情整理,通知給千鹿山與九仙閣。
顧扶靈等柏然緩了一會,這才說話:“柏前輩如何了?”
“我爹?”柏然忍不住翻白眼,“之前黑霧暴動,他拼盡畢生修為守住。如今和尋常人并無差別,一天天吃完飯就跑去我娘墓前待著說話!
真是給他顯著了,柏然心中憋著一股氣,以前和娘說話的是他!是他。!
之前他還心疼自己爹會因為修為盡失頹廢,都已經想好了怎么安慰了。結果柏鄔倒好,睜開眼就笑得見牙不見眼。
把家主牌子一扔,鞋都不穿就跑了。
柏家的人也只好順水推舟,讓柏然這個少主繼位了。
“一連忙了好多日,如今才算有機會和你說話!卑厝粐@了口氣,隨后變得嚴肅起來,“昨日我也收到了九仙閣的來信,你身邊那位可是墮神瑤遲!
青年眉頭緊皺:“他們已經在問我瑤遲的去向了,我說事從緊急,先拖延時間了。”
“多謝!鳖櫡鲮`倒是沒想到柏然會做到這個地步,畢竟瑤遲身份擺在那里,任誰來了都得忌憚三分,生怕惹上事。
“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柏然看著顧扶靈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咬咬牙問了出來,“你這頭發和之前的陣法一事有關吧!
“既然你拿回了梧曄劍,便該盡早讓它歸位才是。”
“當然。”顧扶靈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目光卻落在了泛起漣漪的茶水中。
歸位哪有這么容易,早在慶城天道動手時,封印里的神力就被牽動著在他經脈里扎根了。
除非有同源的神力將其剝離出來,不然光憑梧曄劍一把神器又如何能與他交換。
當日顧家長老之所以同意他的提議,其實也算是默認顧扶靈會成為陣法的養料。
對此,顧扶靈還得多謝顧見山。不然當天,他就會被挑斷腳筋,成為下一把“梧曄劍”。
上一世他不就是這么過來的嗎。
“扶靈……?扶靈!”耳邊傳來柏然的聲音,少年回過神。
“我說話你發呆啊!卑厝挥行o語,“給你出謀劃策呢!
“沒事,我心里清楚!鳖櫡鲮`帶著笑,輕抿了一口花茶。
逐日海這邊或許是神桐坐鎮,所以幾乎每家每戶,每個地方都開著各式各樣的花。
所以這邊的茶多是品類新奇的花茶。
而柏家主宅往后數百里,則生長著不少靈草。可惜黑霧暴動,把那一片靈草毀得差不多了。
“其實有件事我原是不該說的!卑厝豢粗媲暗纳倌,他面容在窗前玉蘭的映襯顯得更加奪目,天光落在少年身上,便好似在雪白的皮膚上結了一層瑩白的光。
顧扶靈一臉疑惑看著柏然:“你何時也這么吞吞吐吐的了?”
面前的青年囁嚅著,沒了先前意氣風發的模樣。顧扶靈不解,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為什么要這么看著他,他很可怕嗎?
顧扶靈等了一會,柏然才慢慢放松下來。
他有些失落道:“如今我成了柏家家主,便再難回到千鹿山了!
青年說著懷念地望著窗外的流云。
“我自知你和我其實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卑厝蛔灶欁缘,“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的步伐從來沒有停下來過。我知道,你是古神四家之一的少主,你有更大的責任,不會永遠在一個地方停下去!
“可是……”青年看著顧扶靈,他眼里的情感很真摯,“我還是不死心,扶靈,或許你能為我停留下來嗎?”
顧扶靈愣住了,他沒想到柏然會對他說這種話;蛘哒f,他沒想到柏然會喜歡自己。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少年放下手里的茶杯,他沒有逃避柏然的眼神,反而和他對視。
“我知道。”柏然堅定回答。
“既然如此!鳖櫡鲮`雙手交疊放在腿上,他眉眼彎彎,“柏然,我會因為逐日海停下。但是,在它恢復往日安寧后,去往我該去的地方!
千鹿山,顧家,或者是那暗無天日的地底。
柏然神色一瞬間就灰敗下來,可青年也只是沮喪了一會,過后又恢復如初。
只是心不在焉的狀態在告訴顧扶靈,柏然心里還是難過的。
纖細的手出現在了桌面上,等那只手拿開時,一枚鈴鐺出現在了那里。
“這是……”柏然微怔。
“你給我的喚心鈴。”顧扶靈聲音柔和,“苗疆多虧了它,不然我還不一定能活蹦亂跳在你面前呢。”
“之前便想找機會還給你,但一直拖到現在。”少年在柏然的目光下解釋道,“如今我在里面添了梧曄劍意,雖然不能和之前的喚心鈴作用一致,可也能在關鍵時刻保你一命。
如今遇見了他的主人,便物歸原主吧。”
柏然抿唇,最后把鈴鐺收了。
“我明白了!彼吐暤,“我會當個合格的家主,也望你一路保重。若是有需要幫忙之處,便來信告訴我!
顧扶靈點點頭:“會的。”
柏然最后看了眼少年,起身走下了樓。
唉。顧扶靈看著柏然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今天的事他倒真的是沒預料到,差點失了分寸。
面前才空下來的位置又出現了人,少年還以為是柏然去而復返,抬起頭卻發現是神色古怪的瑤遲。
瑤遲:“我就知道那小子沒安好心。”
顧扶靈眉一挑,他放松地往后一靠:“你怎的還偷聽別人說話!
瑤遲冷哼,他端起顧扶靈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隨后唇角輕勾。
“你可說錯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在聽。”
他指了指房頂。
顧扶靈無言,他看著瑤遲手里的杯子,不贊成道:“我喝什么?”
瑤遲無辜攤手,他從一邊的茶盤里重新拿了個杯子,把茶倒好遞給少年。
“你把鈴鐺還給他了?”男人回想起顧扶靈的話,帶著幾分調侃,“我還以為你會給人留個念想呢?”
“不留念想才能讓他死心!鳖櫡鲮`道,“不然往后想起,多是傷心!
瑤遲撐著頭,他眼神十分灼熱,落在少年擱在桌面的手上。
顧扶靈的手線條流暢柔和,骨節不算特別明顯。無名指在說話或者是思考時,會無意識的輕點著。
“你倒是關心他。”瑤遲冷哼,心中憋著一股氣,“你關心關心我唄。”
“聽說逐日海夜晚多有流星。”顧扶靈眉眼彎彎,整個人在日光底下愈發光彩奪目。
少年放在桌上的手微抬,“不知昔日神君愿不愿意賞臉,今晚同我去看看呢?”
瑤遲被顧扶靈的笑迷得五迷三道,他手比腦子快,一把拽住少年伸出來的手。
二人直接翻窗飛了出去。
“少主,我們不管他倆真的沒問題嗎?”方鵲心披著一個毛絨絨的紅色斗篷,身邊來找他的侍女望著竄出去的二人,目光有些憂愁。
方鵲心頷首,他唇色蒼白,整個人都病殃殃的。
“你看我倆是能管得住他們的嗎?”
青年說著往前走,披風上鳳凰花紋隨著方鵲心行走的動作展翅,金光閃閃的煞是好看。
“反正他們九仙閣等著我們出手!狈靳o心眼里帶著狡黠的光,“那我們權當瞎了就行!
他方鵲心任性不是一日兩日了,如此美景還要幫著抓人,那可實在是暴殄天物。
隨著夜幕降臨,原本還熱鬧的逐日海也慢慢歸于沉寂。
夜風之下,伴隨著枝葉的脆響,一陣淡淡的梧桐香氣縈繞在鼻尖。
顧扶靈坐在神桐底下,遠處夜空繁星點點。在繁星之下,流星帶著尾光快速墜落。
梧桐花輕輕飄落到少年的手里,最后被風吹向大地。隨著花瓣的軌跡,粉色的光點逸散。
少年發呆之際,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
混雜著幾聲瓷器的清響,緊接著就是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身邊。
顧扶靈一手撐在地面上,側著頭看著拿著東西坐在他身邊的人。
“喝點?”瑤遲取了酒封,他拿出一個白瓷杯倒了酒遞給一邊的少年。
“洛神花酒?”顧扶靈只淺淺抿一口,隨著一陣甜意散盡后,余味泛著淡淡的酸。他一雙眸子微瞇,道出了酒的名字。
瑤遲輕笑,兩人依偎在一起,靜靜看著遠處流星劃過夜幕。
顧扶靈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瑤遲給他他就喝。一直到最后,少年覺得自己的意識都有些昏沉。
“明日就得啟程,離開這個地方了。”帶著些許醉意的聲音低低傳來,瑤遲微低頭,看著少年那頭黑白參雜的頭發。
他抬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縮著,最后還是輕輕摸了摸手邊的頭發。
“你是怎么想的呢?”瑤遲輕聲問。
顧扶靈心中微動,他抬頭,看著瑤遲。最后在男人柔和的目光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你走吧。”少年收回手,不再看瑤遲的眼睛,“千鹿山我一人回去足矣,他們我有辦法解決!
瑤遲很喜歡把頭靠在顧扶靈的肩上,此刻的他就好像一頭被順好毛的大型靈獸,伏在自己主人的身邊歇息。
他一邊把玩著少年的手,一邊道:“醉話!
可他很喜歡這句話,因為顧扶靈清醒的時候,是絕對不會這么說的。
如男子預料的一般,少年說完剛剛那句話之后,便枕在男人的腿上睡了過去。
瑤遲垂首,夜風把他那頭漆黑的長發吹拂起來。他伸手,輕輕蹭了蹭顧扶靈的側臉。
數月的相處,少年在他身邊已經沒了初見時的警惕感。與之相反,只有在瑤遲身邊,他才能睡著。
除卻反噬需要神力的安撫,也只有在他身邊,顧扶靈才能徹底放松下來,露出自己脆弱的那一面。
梧桐花不斷落在少年身上,不多時就鋪了薄薄的一層。
花瓣上的光芒一明一滅,盡力為睡夢中的少年撫平傷痛。
顧扶靈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手卻不自覺扯住了旁邊那抹暗青色衣角。
“我不會走的。”瑤遲輕聲道,“我走了,你要怎么辦呢。”
除了死去的古神,就只有他最了解封印的陣法。
他不會把顧扶靈生的機會,交給一個連劈人都劈得優柔寡斷的天道。
瑤遲神色微冷,周身的靈氣開始緩慢涌動。
突然,一個黢黑的東西從某個角落冒了出來。
它先是瞧了眼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瑤遲,確定他沒發現自己后。
預備~發射——!
黑霧一整個飛撲向了顧扶靈。
好喜歡的人,香香的!
頭上戴著梧桐花的黑霧,已經開始幻想自己在顧扶靈懷里打滾了。
可它注定是失敗的。
瑤遲一把捏住黑霧,他危險地瞇眼。
“長本事了!蹦腥税押陟F一整個抓起來,最后像揉紙一樣揉成一團,扔到了一邊,“你身上全是封印里魔物的味道,碰到扶靈他會難受。”
瑤遲看著失落窩在神桐樹根底下的那一小縷,揉著眉心解釋道。
“等他身上封印沒了,你貼多久都沒問題,行不行?”
原本都快散了的霧氣又凝實了,他在梧桐花瓣里打了一個滾,直到自己身上裹滿了梧桐神力后,這才跑到瑤遲身邊。
隨后,瑤遲便看到自己蒼白的手里冒出了一縷如繡花針一般纖細的霧氣。
它小心翼翼碰了碰少年的臉,最后心滿意足圈起一小縷發絲晃啊晃。
瑤遲無聲一笑:“沒出息!
他雖這樣說,可卻并沒有阻止黑霧的動作。
隨著黑霧的到來,他留在黑霧身上的那一份情感也漸漸補齊。
此刻的瑤遲,才能算是完整的瑤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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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文末[今晚不人工統計,看看作話會不會自動感謝]
瑤遲也慘,他也慘吶——
咱萌的夢夢可是具體化的愛捏~
碼字苦手堅持了這么久,這個加更我實在是不行。頭發要掉完了,咱們要不先擱置一段時間。
等我理清楚大綱,這本書跨度跨了兩年。有些地方肯定有bug。
有在慢慢填坑,畢竟那個時候的我腦子一熱寫了開頭,如今才認真寫。
本來想棄坑的,可是我確實也不想讓喜歡這本書的人失望吧。
本人也不舍得讓這個故事無疾而終,所以數據不好勸切我也沒切,硬著頭皮寫下去吧。
先說好,我們約法無數章。
第一章:如果不喜歡我的文可以不給我打評分,但是別打低分。
第二章:有建議不得不說,可以發在章節評論里,我每天都會看評論的。
這樣對大家都好哦
第52章我要你親手封印我(上)
翌日清晨,顧扶靈拿著披在身上的外衫,揉著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以鮮花,糯米釀就的酒后勁并不大,少年除了有些頭暈,倒沒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顧扶靈看著桌上盤成一坨的黑霧,他穿好衣服走下床,伸出指頭戳了戳。
少年在發現黑霧沒有醒的痕跡后,一邊驚奇這小東西還要休息,一邊開始洗漱。
等一切收拾妥當后,柏然也到了門口。
雖然他昨晚因為被顧扶靈拒絕了傷心半宿,可關今日的他什么事?
這么想著,柏然頓時有了底氣。他走進院子,便看到少年正一臉乖巧坐在石桌旁,身為墮神的瑤遲則一臉認真的給人編頭發。
男人肩上團著一縷黑霧,體型和一條幼年小蛇差不多。它頭上頂著朵梧桐花,叼著一條銀白色的發帶搖頭晃腦。
錚的一聲,柏然拔出劍,一臉警惕地望著那團黑霧。
“大早上火氣就這么大?”瑤遲輕飄飄看了眼青年,手上動作不停,“柏家主還得多鍛煉鍛煉心性啊……”
“我心性好著呢!卑厝宦勓允栈亻L劍,冷哼一聲,“這黑霧不是什么好東西,我看到條件反射實屬正常!
“你倒是有閑情逸致。”柏然看著給顧扶靈編發的男人,怎么看都覺得很扎眼,“手法熟練,以前肯定給其他人編過吧?”
瑤遲從善如流:“編過,但對方不是人。”
柏然一愣:“什么意思?”
“他把黑霧拿來編著玩呢!鳖櫡鲮`了然道,“很符合他的作風!
上輩子他融了瑤遲的靈魂后,也挺喜歡把黑霧拿來當頭發編。
“你對他倒是了解……”柏然撇嘴。
“可以了。”瑤遲把發帶纏上,他拍了拍少年的肩。
顧扶靈借著瑤遲的手起身,他在柏然出門時,沒忍住發出了劇烈的咳嗽。
隨著咳嗽的動作,心臟也逐漸一抽一抽的疼。
“這是怎么了?”柏然折返回來,當他看到顧扶靈手心里的血跡后,頓時嚇了一跳,“我去叫醫師!
“回來!”瑤遲攔住了跑出去的柏然,他皺著眉,“不用做這些無用功,我帶他盡早回顧家便是!
柏然聞言立即明白了緣由,一行人飛快往柏家準備的靈獸走去。
“你也去顧家……?”臨行前,柏然看著瑤遲,有些懷疑道。
回應他的是瑤遲徹底冰冷下來的眼神,他微啟唇,吐出兩個字:“聒噪!
兩人說話間,梧桐花洋洋灑灑,不要錢似的全部飛向了瑤遲懷里的人。
柏然一直看著靈獸飛遠,這才從瑤遲給的震懾中回過神。
他脊背發涼,只覺得這才是墮神真正模樣。
等等……青年看著一地的花瓣,整個人都裂開了。
“我的祖宗誒——。。。。 卑厝唤诡^爛額對著天空大聲道,“這幾天你飛多少花瓣了!你真不怕禿啊你?。。
回應柏然的是神桐飛出來的一枚綠葉。
看著嵌進柱子里的樹葉,柏然閉上了嘴。
都是祖宗,說不得,說不得。
“慣的你什么毛病!膘`獸背上,瑤遲擰眉,他快速在少年左手按了幾下,“什么事都瞞著不說。有點疼,你忍著!
男人說完,來自他體內的神力直接渡進了少年體內。
因著此次神力實在太多,饒是經脈一直被神力溫養著的顧扶靈也有些受不住。他悶哼一聲,額角生出細密的冷汗。
少年只覺得自己的經脈先是被置于霜天之下凍著,隨后又是烈焰炙烤,又酸又脹。
一路過來一直充當發飾的梧曄劍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它不安的震動幾下,周身不斷溢出瑩白色的光點。
一直待在瑤遲肩上的黑霧被嚇著了,它趴在男人的頭頂,看著一臉痛苦的顧扶靈,整個霧都變成了薄薄的一灘。
“你要是敢把我編好的頭發弄散了,我現在就把你捏成碎片扔去封印里喂魔物。”瑤遲看著不安分的梧曄劍,威脅道。
梧曄劍一抖,它光芒一收,頓時不亂動了。
開玩笑,面前這個人可是古神。雖說不是創造它的古神,可到底地位擺在那里,那可就是說到做到啊。
“不舒服直接找我。”瑤遲松開手,他直接扯著袖子把顧扶靈額頭的汗擦了去,“難不成你心疼一個神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人?”
“我……”顧扶靈張嘴,卻實在不知道怎么開口,他轉而道,“這是回千鹿山吧,你也去么?”
瑤遲看著少年,他似笑非笑道:“看來那酒確實不醉人!
顧扶靈抿唇,最后低低咳了一聲。
“顧扶靈,你們顧家封印的事情準備瞞我多久。”瑤遲知道,他不直接問,面前這個人就有本事一直不告訴他。
“你知道?”顧扶靈一驚,他看著瑤遲,“我昨晚說的?”
喝酒誤事,看來就算是沒什么勁的酒也不能喝。
少年如是想到。
“我真是——”瑤遲覺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白費勁,他扶額跟少年解釋,“我和這東西打了幾千年的交道,你猜我會不會了解?”
“你身上封印里的神力已經扎根在經脈里了。”瑤遲握著顧扶靈左手手腕,他朝顧扶靈示范道,“沒有我的神力做引子把它們剝離出來,梧曄劍是不會起到原本的作用的!
顧扶靈聽完卻沉默下來。
“我不知道你和天道到底做了什么交易。”瑤遲接著說,“我把話給你挑明,它幫你是有因果的。你必須能夠付出足夠了斷這個因果的代價,否則它出手索取的東西,就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承擔的了!
天道生來公平,那么它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偏袒顧扶靈。
一件事一樁因果報應,瑤遲緊緊看著少年,顧扶靈有多少本事能夠和天道談代價。
“我會和你回去!
顧扶靈望著瑤遲。
“你回哪里,我便會回哪里!彼缡堑馈
隨著柏家的靈獸飛入千鹿山上空,原本就做好準備的眾人面色齊齊變得嚴肅。
當他們看到瑤遲和顧扶靈一同出現在廣場上時,直接激活了事先準備好的陣法。
因為瑤遲的原因,此次來的人都是各門各派拔尖的長老宗主。
顧扶靈抬眸,看著顧家那邊來的老人,有些不適的皺眉。
是太上長老……
“墮神瑤遲,容你在外逍遙大半年,也該老老實實回去了吧。”一股強大的威壓襲來,只見蕭然身邊,出現了一位仙氣凜然的男子。
他劍眉之下是一雙鷹眸,說話間釋放出來的威壓讓在場不少人都面色難看。
“是九仙閣第七閣主墨適!鳖櫡鲮`只一眼,就道出來者名字和身份。
九仙閣一共有九位閣主,按實力和資歷排序,數字越靠后,實力就越強。
“顧少主竟然聽過本閣主名諱?”墨適目光落在了瑤遲身邊的少年身上,他帶著幾分驚訝,“小友,聽本閣主一句勸。你的身份,不該和這樣的人攪在一起。”
顧家長老眉頭緊皺,看著顧扶靈。
老人瞥了眼一邊不說話的顧青深,十分不滿。
當日他說把顧扶靈帶回來,蕭然一再阻攔。如今演變成這般局面,真是丟他們的臉!
“一個二個怕得要死,竟然還敢來這攔本座?”瑤遲昂首挺胸,抬頭掃視一周后不禁發出一聲嗤笑,“你們以為,這區區一道禁錮陣法,能奈我何?”
“那總比放任你亂跑的強!爆庍t說的是實話,眾人全部哽住,最后一個中年男人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
“可笑!爆庍t看著這些人,他抬手。指尖霧氣繚繞,摻雜著晦澀的力量不過是輕輕一點。
原本還在運行的陣法一滯,隨后聽得一聲脆響,就見運行陣法的人全部吐著血倒飛出去。
蕭然沒出手,他冷眼看著這一切。
“蕭然仙君恐怕跟你們說過本座能力幾何,出來后干了些什么!爆庍t拉著顧扶靈,一步一步走上臺階。
那些人拿著武器,不斷的往后退。
“可惜,你們不聽。”男人指向一個企圖出手的人,他手一碰,那人的武器直接化為齏粉,“仗著人多勢眾便以為可以困住本座,誰給你們的膽子?墨適?”
“閣下暫且消消氣!币贿叡稽c名的墨適臉色難看,他見蕭然不說話,也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
男人心中無端涌起后悔,若是剛剛聽蕭然的就好了。
“現在,你們愿意和本座好好說話了么?”瑤遲看著跟個鵪鶉似的一個挨著一個的人,眼底全是不屑。
“入座吧!笔捜贿t遲開口,他轉身走進殿內。
眾人默默對視,悄悄觀察著瑤遲的神色,生怕冷漠的蕭然把面前的人惹生氣。
“扶靈,去你師父身邊!闭l知,瑤遲卻對蕭然的狀態視若無睹。他帶著哄小孩的語氣把一邊的顧扶靈推了過去,隨后跟著就走了進去。
眾人:“……”
“早知道就聽仙君的。”有人不自在道,“蕭然仙君果真是料事如神。”
“這不是都沒見過那墮神么……”
“趕緊進去吧,不然等會站外邊了。”有人催促道。
瑤遲才坐下,就在眾人警惕的目光下悠哉悠哉喝了一口茶。
“那么,諸位有何見解?”墨適開口詢問。
一旁的顧扶靈伸手接了蕭然給的茶。
把這個喝了,蕭然用眼神示意少年。
顧扶靈看著手里的茶,知道這是蕭然提前拿棲云殿后山的靈草泡出來的。他明白自己師尊的意思,所以直接就喝了下去。
“神君肯來千鹿山,恐怕是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吧?”顧家的太上長老出聲,“如今各門各派都在這,神君不如明說?”
神君?瑤遲聽著就覺得好笑。這群人有時候真的很有意思,明明打心底瞧不起身為墮神的他,卻也能捏著鼻子認他做神君。
“讓本座回封印,本座當然是可以的,只是有一件事。”
瑤遲的話讓在座的人臉上神色凝重。
“什么事?”墨適忍不住出聲問道,“若是不過分,我們盡力滿足閣下!
也不怪他們不想打,實在是瑤遲力量太過恐怖,真要打起來恐怕沒幾分勝算。
如今九閣主還在聯系各界的人,至今沒個消息。
蕭然在瑤遲出言后,目光就落在了自家徒弟身上。
也果真如他所料,瑤遲把話題扯到了少年身上。
“本座要他親手封印!
顧扶靈手一抖,他抬眼,接受眾人目光的洗禮。
“這……扶靈雖為顧家少主,可實在是年輕,怕是容易出錯……”顧家的長老婉言,“不如由我們幾人代勞吧!
“怎么,是不信他還是不信本座?”瑤遲歪靠在椅子上,他放在桌上的手無名指輕點,“本座還是那句話,你們還不夠資格與本座談條件。
本座說他可以,他就可以。如果不是他,你們大可以和本座硬打試試!
瑤遲不屑地掃視眾人:“看看是你們的援軍到得快,還是本座手里的成悲劍斬得快了!
“顧長老,你且先同意吧!蹦m啞然,最后轉頭和老人商量,“你們到時候多多看著顧小少主便是了!
眾人點頭附和。
“這自然可以!碧祥L老看著顧扶靈,皮笑肉不笑,“就是我竟不知,扶靈何時和神君關系如此之好了。”
瑤遲點了一下桌子,大殿瞬間被他的力量包裹住。
房梁似乎都在咔咔作響。
“長老,您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吶!彼暤,“見識短了就多出門看,別整這陰陽怪氣那一套。本座最討厭有人陰陽怪氣了,念你是顧少主的長輩,這次就不拔你的舌頭了!
于是,顧扶靈看到兩輩子頭一次臉色這么難看的太上長老誕生了。
少年手握成拳,彎著眼角悄悄咳了一聲。
“事情說完了。”瑤遲起身,“那便走吧?”
“那我們……”原地站著的眾人看向蕭然。
“隨顧長老一起吧!彼。
于是,一群人浩浩蕩蕩趕往了江南的顧家。
靈舟上,顧青深看著顧扶靈現在的模樣欲言又止。
“慶城之事青深已經同我們說了。”太上長老冷淡看著一邊的少年,他目光落在了顧扶靈那頭黑白參半的長發上,“梧曄劍已經取回了吧?”
“是!鳖櫡鲮`斂眉應道。
“那便好。”老人目視前方,“記住你的使命,入陣出現任何一種情況,都是正常的。”
“好。”少年木然點頭。
顧青深立在門口,他看著如今失了神采的少年,忍不住蹙眉。
這樣的顧扶靈,逐漸和曾經在顧家族里形同傀儡的那個少主重合了。
因著瑤遲的緣故,原本需要好幾日才能趕到的路程,直接在蕭然和墨適的手下,于第二日清晨在江南落地。
顧家得了信,早早就把一直封閉的陣法開了。
眾人也窺見了真正的顧家是怎樣一個龐然大物。
各式各樣的閣樓屋舍矗立在山間,而這一整個小鎮,全是顧家的領地。
他們每走一步,便能夠看到隱藏在角落吸收靈氣的陣法。
而那些在外界千金難求的靈器符咒,則被顧家小輩拿在手里做玩具。
“是少主回來了……”顧家的孩子們看到許久不見的少年,全都如避蛇蝎一般靠后,然后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大長老趕緊把這群弟子斥散,隨后道:“事從緊急,款待不周,還望見諒。”
“長老客氣。”路行回禮,隨后一行人由大長老帶著來到了顧家寬大的后大院。
那里是封印所在,越往里走,帶著古文鐫刻的陣法就愈發的多。
它們彼此交疊鏈接,形成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古陣。
若是有人擅闖,洞虛以下直接化為陣法養料,洞虛以上也是難逃一死。
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守在大門外,他們雖然年邁,可周身氣勢卻十分磅礴。
“拜見各位長老!彼麄兙徛卸Y,“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只等少族長與神君入陣!
“止步。”瑤遲憋了一路,總算得到了和顧扶靈并肩而行的機會,他扭頭,看著跟上來的人,“本座說了,只要他!
“無礙!碧祥L老抬手阻止了眾人,他目光閃爍,“那便由扶靈帶路吧,他早晚得熟悉這里。”
顧扶靈欠身,隨后親手推開了曾經進去過的門。
兩人直接消失在了門口,那幾個負責守陣的老人提起燈籠,也走了進去。
“這竟然是兩個空間。”待木門關閉,有人才一臉畏懼看著面前的場景。
“顧家本就是古神的,鎮壓的還是瑤遲的法相真身,有這東西也實屬正常!
“我們便在這守著吧,以防萬一!蹦m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肯定。
“剛剛你被顧家人牢牢守著,他們不曾為難你吧?”走入空間的瑤遲看著漆黑的四周,輕輕問道。
“只是告知我,等會陣法出現任何一個情況都是正常的。”顧扶靈本想搖頭,可最終還是把老人的話說了出來。
“看來他這時候都不肯說實話!爆庍t聞言冷笑,無數的光點在黑漆漆的空間里飛動。
男人一頓,牽著少年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還請少族長與神君入陣。”
金色陣法前,老人在他們身后道。
瑤遲輕撩衣袍,率先進了陣法里。
“少族長,您之前已經來過一次!崩先诉f出一把匕首,那是顧家特制的靈器,“過程我便不多說了,請吧!
少年接過那把匕首,轉身走進了陣法里。
金色的大陣在少年進來后,徹底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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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番茄靠不。ㄒа狼旋X)
后面這幾章我的建議是攢著,因為我要開始刀了,不然一天一更你們覺得難受。如果攢了就在這段留一下評論,我刀完挨個踢你們。
應該最多兩章把顧家過了(刀就刀在顧家),畢竟我也不想真的刀我的寶。ň却竺﹦∏樾枰獎∏樾枰>瓦@一刀,要是后面我還刀主角你們就來刀我。
主要是不能讓瑤遲和扶靈處在一個上下位關系里,不然這倆后面肯定就be了。但是我不想be,所以我得快刀斬亂麻。
原諒我,我給你們磕一個。
愛你們~
今天加更比較急,后續會把這章修一下。
第53章我要你親手封印我(下)
在這方漆黑的空間中,唯獨陣法才有光亮。
少年握著一把尖刃匕首,他動作明明和正常走路并無差別,可瑤遲卻覺得顧扶靈的動作十分緩慢。
金色陣法里的光點不斷明滅,它們緩緩飄浮向上,隨后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顧扶靈行走間擾亂了金光的軌跡,它們與少年身上的氣息應和著,全部圍繞在了顧扶靈身邊。
等少年跪坐在瑤遲面前時,四周金色的微光自發凝結成數股光線,在二人四周不斷旋轉。
跟著進來的老人們在啟動完陣法后就被隔絕在外。一時間,四周安靜得只有二人彼此間的呼吸聲。
顧家特制的匕首被顧扶靈亮了出來。
隨著嫣紅的血滴落入陣心,原本安靜的陣法開始爆發出一股厚重的力量。
無數道金色絲線冒了出來。
顧扶靈神色一凜 他左手一合,一直縈繞在四周的金色絲線,死死纏住了少年的手。
如魚線粗細的絲線在觸碰到蓮花紋后,直接融為一體。緊接著,絲線變成了血紅色。
顧扶靈面色變得無比蒼白,他低垂著眸。
連接著無數絲線的左手舉起,蓮花紋不斷綻放消散,真正的成悲劍被他召喚了出來。
細長的劍身中間,一條血紅色細線蜿蜒向下,流進了陣心之中。
瑤遲一把抓住顧扶靈的左手,阻斷了汲取少年血氣的絲線。
劍身雪亮通透的長劍飛入瑤遲手里,男人目光一直不曾從少年身上移走。他抬手,直接把梧曄劍落在了成悲身邊。
頓時,兩把長劍氣息不斷靠近碰撞。
蓬勃肆意的靈氣吹起了衣袍與長發。
無數的絲線纏向了瑤遲。
金色符文不斷碎裂愈合,來自古神遺留的神力撲向了陣法中心的兩個人。
濃厚帶著殺意的威壓并不是顧扶靈一個化神期能夠承受得住的。
隨著一聲巨響,要少年呆愣的目光,一道純白色的結界被開了出來。
威壓被擋住的后果,便是承載著古神意志的陣法開始暴怒。
數不清的金色絲線深深勒進瑤遲手臂里,血順著絲線不斷滴落著。
“別……怕……”他低聲道,男人不管捆住自己的枷鎖符文,固執地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
金色的長線無情穿過瑤遲的身體以及手臂。這般場景,像極了萬劍穿心。
顧扶靈睫毛輕顫,他伸出手,摸著被無數金線洞穿的手臂。
溫熱的水珠一滴一滴砸在了瑤遲的手背上。
男人愣住了。緊接著,他的心就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著,疼到無法呼吸。
“怎么哭了!爆庍t膝行幾步,把面前的人拉到自己的懷里。他伸出唯一還算干凈的手,輕輕擦去了少年的眼淚,“我其實不是很疼,真的!
不疼是假的,他能煉化黑霧就是因為把自己的一部分變成了黑霧,這封印就跟瘋了一樣不斷往他身上穿線,如何能不疼?
如今時間不多,瑤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任由陣法把自己扎成篩子,握著顧扶靈的手從來不曾松開過。
“有些疼,忍一忍。”
男人說完,便借著四周躁動的古神力量,開始一點一點剝離扎根在顧扶靈經脈里的神力。
劇烈的疼痛瞬間包裹住了少年。
越來越多的金色光點開始聚集,它們由男人引導著,鉆進了顧扶靈的經脈中。
疼痛的感覺密密麻麻涌上了瑤遲的心頭。
梧曄劍在不安地震動,瑩白色的光華逐漸強盛起來。
與之相對的,則是少年左手上不斷黯淡直至消散的蓮花印記。
顧扶靈渾身發抖,他疼得冷汗直冒,到了最后就連意識都有些模糊。
少年只感覺,有什么東西似乎從他靈魂深處慢慢被剝離。
他顫抖的手死死抓著男人的手臂,顧扶靈抬頭,看著瑤遲。
“雖然你從未真正回應過我。”剝離完神力之后,瑤遲再也撐不住了。
他用神力撐起來的結界在一點一點化成碎片。
瑤遲捧著少年的臉,他輕聲訴說著:“我真的很喜歡你,比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喜歡你!
顧扶靈雙眸睜大,他抓著瑤遲的手。
“無關你的價值。扶靈,請允許我,陪你一直走下去,好么?”
少年愣住了,他幾度開口,卻不知道該怎么說。
顧扶靈心跳得很快,四周的光芒讓他眼花繚亂。
要說什么的。他想,他一定要說什么。
可還沒等顧扶靈想明白到底該說什么的時候,一道溫熱柔軟的觸感貼上了他的唇。
顧扶靈愣住了,他的手不斷抖著,最后還是抱住了瑤遲。
兩人的氣息在不斷交織著,四周的陣法卻等不及了。
符文化為一層層枷鎖,扣進了瑤遲的身體里。
隨著一道厚重的氣息壓下來,瑤遲的身影開始緩慢消失。
“請等等我!彼粗媲坝行]反應過來的人,目光依依不舍,“再等等我。”
神力在二人之間來回流轉。
最后,瑤遲被金色的微光徹底覆蓋。
等聚集的光芒再次散開時,整個空間就只剩下了少年一人。
四周再次變得死寂,神圣的陣法之中,顧扶靈低垂著頭跪在地上,他眼角微紅。直愣愣地看著瑤遲消失的地方。
躁動的靈氣逐漸歸于平靜,就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顧扶靈跪在地上,他呆呆望著梧曄劍。
梧曄劍不斷發出嗡鳴,吸引著少年的注意力。
雪白的劍身旁邊,遺落了一朵開得正好的梧桐花。
顧扶靈伸手,把那朵花撿了起來。
他記得這朵花,是戴在黑霧頭上的。
少年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梧曄劍沉默的化成劍光飛入了顧扶靈的體內。它默默分出自己的力量,溫養著少年那被剝離過神力的經脈。
顧扶靈撿起匕首,雖然他靠近時瑤遲有意護著他,可身上還是有神力造成的傷痕。
少年覺得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大了,他走了好久好久,才看到那道緊閉的房門。
“少主!”隨著房門被拉開,刺眼的陽光落在了顧扶靈身上。
少年伸出手擋住光芒,看著遠處觀望的人群。
顧青深是第一個跑上來接顧扶靈的,他看著渾身都是傷口的少年,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
“瑤遲已經被封印了。”顧扶靈任由顧青深扶著,他走到老人面前,低眉順眼道,“諸位若是沒有其他事,便容我先去休息吧。”
“好!蹦m搶先開口,“真是辛苦顧小少主了。”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顧扶靈的異常,他們都沉默著傳遞彼此的眼神。
顧扶靈有氣無力的報之一笑,卻在下一刻吐出一口血,隨后直接暈了過去。
頓時,人群躁動起來。
“青深,帶你少主回院子。”一邊的老人卻好似早有預料一般吩咐完,隨后對著其他人道,“諸位便隨老夫回正廳議事吧。”
蕭然最后看了眼顧扶靈,他袖下的手虛虛握著,最后也只能在老人的引導下踏上了另外一條路。
暗無天日的地底,黑霧不斷盤旋浮動著。
瑤遲被封印里的神力扔下去的一瞬間,那些黑霧就直接把男人吞了進去。
可它們卻并不能傷害到男人分毫,只能在他表面留下一道道傷口。
男人渾身散發著陰冷不安的氣息,他雙目緊閉,伸手把吞他的黑霧直接毀得一干二凈。
瑤遲腦海里不斷有不屬于他的記憶在浮動。
那些記憶夾著不安,痛苦,難過的情緒,猶如狂風過境,將他的腦海攪得生疼。
無數復雜的情感一同涌上他的心頭,讓他幾乎痛不欲生幾近崩潰。
他手握成拳,重重砸在了堅硬的地上。
“好——”他睜開眼,漆黑的眼底是壓抑的怒意和怨恨,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好得很——”
他就說,為什么一個十幾年不曾出過門的人,會對黑霧如此熟悉。
他就說,為什么之前提起苗疆時,顧扶靈會對那些招式和害人的路數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就說,為什么那個少年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還能在某些時候表現出十分異常的情況。
一切解釋不通的地方,在如今便都明了了。
他顧扶靈,可是把這一切都全部經歷過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每一個人,都能去踐踏他……
恨極了的瑤遲終于發瘋了。
男人在地底下把黑霧攪了個天翻地覆。最后,他躬身趴在地上,發出了陰沉沉的笑。
起先笑意還只是低低的,最后則變成了狂笑。
原本還氣勢洶洶霧氣蜷縮在一個角落,它們瑟瑟發抖擠在一起,生怕男人又把它們撕了重組。
瑤遲笑夠了,他雙手虛虛攏著,眼睛里卻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想到顧扶靈上輩子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路,瑤遲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難怪你那么能忍反噬的痛……”他側躺在地上,低聲喃喃道:“把沒有意識化成碎片的我融進你的靈魂中,一定比反噬帶來的痛苦強上千百倍吧……”
要什么樣的毅力,才能選擇撕碎自己的靈魂,再一點一點拼合呢?
手指間,那縷如幼蛇一般的霧氣輕輕纏上了瑤遲。
它渾身氣勢薄弱,像極了斗敗的公雞。
傷心的波動不斷傳到瑤遲的腦海,他手指輕微抽搐了一下。
瑤遲黝黑的瞳孔如同深淵,他仰躺于地面,伸出手遮住灰白色的光芒。
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扶靈的人,包括他自己。
男人閉上眼,細細回想著細節。
他之所以能夠看到顧扶靈上一世的回憶,大概是因為天道的原因。
天道實力實在太過稚嫩,恐怕把扶靈送回來就耗費了太多的心力。以至于少年靈魂中他的“碎片”沒有清理干凈,碎片一旦感應到自己神力的強烈波動,自然會不顧一切的回到自己身上。
瑤遲疲憊的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
情緒平復下來的他總算恢復正常,整個人都變的沉靜。
只是男人掃向黑霧的目光,卻總是帶著寒意。
上輩子“他”會死,恐怕也少不了江清影身上系統的推波助瀾。
“這么喜歡煉化黑霧是吧!爆庍t冷笑,他看著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東西,“那本座便助你一臂之力吧。”
他從碎片里得到的消息并不算多。
如今瑤遲就只有一個想法,他不僅要出去,他還要光明正大站在顧扶靈身邊。
一處開滿繁花的宅院里,顧扶靈卻無力的靠在窗前。
自打從那處封印陣法出來后,他便一連發燒了數日,如今雖好了點,可也是日日湯藥不離口。
此等情況在一個修士身上實在是特殊,就連太上長老來瞧了幾遍也看不出個原因。只能叫顧青深學著凡人的方子,跑去凡間醫館抓藥。
“你好些了嗎。”天道的聲音弱弱的在少年耳邊響起來。
“還行!鳖櫡鲮`揉著眉心,“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沒有力氣!
“應該是神力剝離的副作用!碧斓啦聹y,“你先安心養著。”
顧扶靈聞言點頭,他咳嗽了幾聲,隨后把窗子關上了。
天道圍繞在少年四周,它想了想自己在顧家看到的東西,還是打算等面前的人好點了再告訴。
它可不想顧扶靈被打擊到一病不起。
“少主!币魂嚽瞄T聲傳來,顧扶靈有些疑惑的打開門。
顧長溪端著一碗熬好的藥:“藥熬好了,少主趕緊喝了!
“這幾日怎么是你?”顧扶靈端過藥碗,問出了心里的疑惑,“青深呢,怎么不見他?”
“他被長老派出去做事了!鳖欓L溪一板一眼回答,“您這里由我伺候是一樣的!
“你不是一直跟著我爹嗎?”顧扶靈生出幾分不對勁的心思。
“族長大人最近在陪夫人,所以喚我來照看你!鳖欓L溪看著少年把藥喝盡,“長老讓我來告知你,其他門派的人已經在處理完事情后各自回去了。
另外,千鹿山的蕭然仙君說,讓你好好照顧自己。”
“那我……”
顧扶靈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打斷了。
太上長老讓我告知您:“您身為顧家的少主,如今梧曄劍歸位認主,您就不需要再拋頭露面了。一切事情全照舊,勸您好好收收心!
顧長溪說完,便拿著藥碗轉身離開。
少年坐在屋子里等了一會,等四周沒了動靜后才走到院子里。
“沒用的!碧斓劳蝗怀雎,“你的院子被下了禁制了,出不去的!
顧扶靈往外走的腳步停下來,他垂眸:“你早就知道了?”
天道咬牙應是。
“他什么目的!鄙倌昝嫔绯#D身回屋,“你直接說,我有心理準備。”
“他們收到一封密信!碧斓赖穆曇魩е猓笆顷P于瑤遲和你的!
顧扶靈心一沉。
最壞的結果發生了。
“扶靈,也不一定真的就會動手!碧斓腊参康,“就算最后真的走上絕路,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肯定會幫你的!
“怕就怕你幫不了我。”顧扶靈無名指輕點,“顧家的封印陣法你能插手?”
天道咬牙:“能!”
不就是區區五百年修為,它還付得起這個代價。
反正最后獲得的回報只會更大。
顧扶靈報之一笑。
付得起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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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德,努力加更,爭取早點刀完。
第54章回到了夢開始的地方
顧扶靈一連在自己的院子里待了數日,這期間,他幾乎沒見過顧青深。
少年倒也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的感覺,畢竟之前的十多年都是這么過來的。
他不曾重生之前,天賦是有,可是大多時候都是沉默的。
因為他知道,這個家族很強大,強大到不需要再出一個驚才絕艷的天才。他們只需要一個始終能夠掌控的傀儡,因為只有這樣,輪到有人犧牲的時候,被犧牲的人不會有機會逃跑。
至于顧青深,如果他上次不曾忤逆長老的話,那么現在也不會一面都見不到了。
按照那群死老頭的話就是,不聽話就會帶著他也不聽話。
顧扶靈再次學著曾經的自己,一步一步沿著墻角慢慢數步數。
他嘆了口氣。
嘗過自由的味道,又如何能夠回到以前被禁錮的時候呢。
顧青深沉默地站在院墻外,青年劍眉之下,是一雙沉靜的眸子。
“怎么,還是不甘心么?”顧長溪勾起唇角,走上前和青年說話。
他與在顧扶靈面前死板的模樣不同,現在的顧長溪臉上帶著笑,是得意和幸災樂禍的笑。
“這秋后的螞蚱,再怎么蹦跶,也蹦跶不了多久。”男人壓低聲音挑釁,“當日你敢放他自由,可曾想過會有今日?”
“大長老自有判斷。”顧青深冷眼瞧著顧長溪,隨后轉身離開。
“再這么判斷,他們也不會留一個不聽話的孩子!鳖欓L溪望著顧青深的背影,發出一聲冷笑。
何況這個不聽話的孩子,還和魔頭有聯系。
回到自己住處的顧青深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他低著頭飛速思考著。
他如何不知道太上長老想做什么,那幾個人早就準備動手了。當日封印瑤遲的時候,他們就沒打算讓顧扶靈活著出來。
顧青深咬牙,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顧扶靈是在第二個早晨,得到了那群長老的傳訊。
在顧長溪和眾多族人的目光下,少年干脆利落的吞下藥丸,任由他們檢查自己周身。
“那么少族長,請吧!蹦腥水吂М吘,站在前面為顧扶靈引路。
顧扶靈在心中冷笑,他跟在顧長溪身后,一路走到了前幾天的老地方。
天道則在努力化解藥丸的效力,它一擦汗,對顧家那群老東西的心狠手辣再次有了估算。
這玩意可是專門毀人根基的,這幫死老頭還真是一點不顧念家族情誼。
天道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閉著眼睛那就是罵了一路。
反正它現在幼年期,任性一點怎么了!
可隨著逐漸逼近封印陣法,它也嚴肅起來。
現在的它要想和古神的力量對抗,那可得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來了?”隨著大門緊緊關閉,一直閉著眼的老人緩緩睜開眸子,他的目光帶著審視,瞧著站在屋子正中間的少年。
“長老喚我來,我還能讓您久等嗎?”顧扶靈腰背筆直,他看著整整齊齊站在一起的顧家嫡系一脈,只覺得心中發寒。
他的爹,曾經少年時估計也和他一樣。
可如今結婚生子的他,卻也變成了加害者。
而被傷害的人,則是他的親生骨肉。
“我們的扶靈從小就天資聰穎。”坐著的老嫗臉上掛著笑,“恐怕在這幾天里,已經能把事情想個來龍去脈了?”
“我天生愚笨。”顧扶靈冷笑,“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你們要給我吃修為盡毀的藥。只是因為我和瑤遲走得近嗎?”
“強詞奪理!崩蠇灩照纫恢簦櫡鲮`便直接被困在了陣法之中。
金色符文組成一道不可跨越的屏障,直接攔死了顧扶靈的退路。
少年面前的景象不斷轉化。最后,停在了兩處空間的交界處。
屋子里點著幾盞昏暗的燈,襯得老人的臉明明滅滅。
“修真界最年輕的化神期修士。”老人似笑非笑的開始一點點念著顧扶靈的事,“對魔頭的事知情不報。顧扶靈,這出去一年多,你倒是長本事了!
“扶靈,你知道的,顧家是不能有一個如此不端莊的少族長繼位的!崩蠇炚f著,示意了少年那半白的長發,“何況,瑤遲點名你去封印他,還不許人跟著。
你一出來便大病一場,這其中種種,可是讓修真界議論紛紛啊。”
“你們想做什么!鳖櫡鲮`抿唇,看著面前的人們。
封了靈智的梧曄劍,被一臉冷漠的顧長風扔到了少年腳下。
“眾所周知,四個世家的繼承人,血脈里蘊含著強大的古神神力!鳖欓L風閃爍著目光,“我們的血,于封印而言是最好的加固物。
只要你自愿自刎于這里,我們對外便宣稱你是為了穩固陣法而死,如何?”
如何?
顧扶靈都氣笑了,他踢了一腳形同死物的梧曄劍。
“被迫自愿也是自愿?我死了要是瑤遲跑出來,下一個獻祭的就是你這個為老不尊的狗東西!”
顧長風臉一黑:“我是你爹!”
“我瞧著不太像!鄙倌昀蠈嵉馈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崩先寺朴普f著逼迫的話,“你一人流盡的血,可保整個修仙界無虞數百年。這數百年,顧家恐怕早就有第二個少族長了——”
修仙的人壽命早就不是問題了,生孩子這種事自然也就是他們想不想的問題而已。
一直偷聽的天道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瑪德老子要獎勵這傻叉不孕不育。
就在里面的人對峙時,門外邊響起了一片騷動。
“我要見少族長!”屋外,顧青深看著緊閉的房門,他直挺挺跪了下來,大聲道。
“他怎么來了?”顧長風皺眉,直接吩咐人,“把他拖下去,好好看著!
“等等!鳖櫡鲮`出聲阻攔,“讓他進來!
“你現在有什么資格和我們談條件?”老嫗挑眉,忍不住嘲笑。
“我見了他我就甘愿赴死!鄙倌旯创剑叭缛舨蝗,你們想要我自愿,恐怕還得費番功夫!
“你!”
“讓他進來。”老人看著顧扶靈,氣定神閑道。
用來封印的血只能是自愿的,否則就會失效。這也是古神用以保護四個世家的手段,如果沒有這個限制,一旦封印有異動,他們就只會被修仙界的人圍殺。
“少主!鳖櫱嗌钛劭粗T開了,他也顧不得什么禮數,直接就沖了進來。
他看著地上的梧曄劍,如何不知道即將發生什么。
“少主……”青年看著面前的屏障,神色變得十分慌張。
他轉頭,便想跪下求老人網開一面。
“青深!鳖櫡鲮`看著為自己求情的人,語氣和緩不少,“不必求他們,你先聽我說!
青年回頭,屏障并不會攔著外面的人。所以,他能夠抓著顧扶靈的手。
“都是我的錯!鳖櫱嗌罾⒕蔚牡拖骂^。如果當日他不心軟,就不會讓長老們認為顧扶靈不好把控。
也就不會出現如今這一局面……
“照顧好自己。”少年看著和自己一起長大的青年,“好好修煉知道嗎?”
顧青深緊緊抓著顧扶靈的手不放:“少主,屬下明白的。你再等等好嗎?”
顧扶靈彎了彎嘴角,他安撫地拍了拍青年的肩。
一邊的老人耐心早已經被耗盡。他揮了揮手,便讓顧長溪帶著人把顧青深拖了下去。
“這下,你總該安心赴死了吧?”隨著大門再次關上,老人那凌厲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少年身上。
顧扶靈彎腰撿起地上的梧曄劍,他四周的金色微光在不斷浮動著。
“當然。”
少年看著手里的長劍,隨后手腕一轉,便把劍頭轉向了自己。
梧曄劍似乎感應到了什么,它劍身不住的抖動起來,妄想沖破束縛。
或是激動或是不忍的眼神從四面八方傳來,全部落在了陣法里的人身上。
顧扶靈輕笑,他眼神一冷,隨后把梧曄劍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劇烈的疼痛瞬間將少年包裹起來,他單膝跪在地上,鮮紅的血液順著劍身落在了陣法里。
金色的紋路也在接觸到顧扶靈那蘊藏著古神神力的血滴后,爆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明滅的微光組成一根根絲線,把少年層層包裹起來。
顧扶靈目光死死盯著那群看熱鬧的人,他從來沒有這么恨過。
渾身的力氣好似一瞬間被抽盡,少年再也握不住劍。
他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無力的倒在血泊之中。
伴隨著一聲輕響,梧曄劍落在了地上。隨著血跡的消失,它直接沖破了老人給他下的禁制。
長劍不滿地發出嗡鳴,在發現自己主人受到傷害時,它先是一怔,隨后便是暴怒。
強大而又劇烈的靈氣暴動,直接把金色屏障震碎!
緊接著便把屋子里的人全部擊飛。
也在這時,外面突然變了天。
數道規則的光輝直挺挺插進了房子里,與陣法里的金光搶人。
“這是天道?!”有人一臉震驚。
“它要帶顧扶靈走,攔住它!”老人最先反應過來,他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已然化仙的實力直接沖著那幾根虛無縹緲的柱子飛去,企圖阻止天道的傳送。
天道雷聲一震,來自上古的威壓直接化為一道攻擊。
憤怒躁動的靈氣波動直接把整個房頂都掀翻了,數十道雷劫直挺挺劈了下來。
顧扶靈被金線死死纏繞著,就在他意識模糊之際,一朵梧桐花飛了出來。
它輕輕落在氣息微弱的少年眉間,緊接著,直接把所有絲線全部震飛!
天道:要不說人家瑤遲只是被封印而不是被殺呢,真是好漂亮的一波后手。
還不等天道救人,那藏在梧桐花里的陣法直接光芒一閃,帶著少年原地離去。
天道一邊去追,一邊還獎勵了屋中每個人愛吃的劫雷。
反正修為都花了,不劈白不劈,一人一道,都有,都有。
等蕭然強闖進顧家陣法時,便看到幾個長老頂著爆炸頭,渾身傷得實在不輕。
他一愣。
“扶靈呢?”蕭然找到傳出消息的顧青深,發現他還完好無損后,這才松了口氣。
劫雷這東西容易傷到經脈影響后續修煉,如果這孩子被劈了,那還真是不太好收場。
“少主被救走了!鳖櫱嗌钽躲兜,“剛剛長老們和族長一人挨了一道劫雷!
“應得的!笔捜豢刹皇鞘裁春眯娜,他懸浮于空中,把青年提溜到手里。
臨走之際,他揮袖扔出一道攻擊,直接把顧家不少屋子轟成了廢墟。
傷他弟子,總得付出點代價。
“你可知扶靈被誰救走的?”蕭然御劍飛在空中,問著被提著的顧青深。
青年迷茫搖頭。
他一直被壓在外面,只知道眼前一亮。緊接著屋頂就飛了,然后就是好幾道劫雷劈了進去。
蕭然看著呆呆的顧青深,他只能作罷,提著人快速往千鹿山的方向飛去。
妖族與人間的交界處一片荒蕪,在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荒漠之中,屹立在天地間的金色屏障突然一震。
渾身是傷得的顧扶靈扶著一棵樹,勉強立穩了身子。
“哎喲我的祖宗!碧斓绹樀貌惠p,他為了維持少年的意識,修為嘩嘩的往下掉,“你趕緊往前走吧,不然暈在這里,我倆可就都完了!”
“說著我走到前面就不會完似的。”顧扶靈還有力氣開玩笑,他拿著梧曄劍當拐杖,一瘸一拐又踏上了那條熟悉的小路。
這是前往牧司鎮的小路,少年并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定要去那個小鎮,可直覺不斷驅使著他前進。
荒無人煙的一條小道上,蛇妖蹲在一塊大石頭上百無聊賴。
這是他守在這條路上第不知道多少天了。他有時候真的很懷疑神君的腦子,這破地方荒無人煙,哪個受了傷的會往這跑。浚。。。
除了很久之前遇到的那個傻子,是誰來著?
哦,蕭然的徒弟。
“難道我余生的每一天,都要在這條路上守到天黑嗎……”蛇妖一想到那個場景,就覺得人生無望。
就在他一臉悲傷之際,卻突然聽到一陣緩慢的腳步聲。
“嘶——”蛇妖看著來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身段,這樣貌,這要死不活的樣……
不能說和神君形容的毫無差別,那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他跳下石頭,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露出一個十分友善的笑容走過去。
“小友,好久不見啊,不知可否記得我?”
顧扶靈抬頭,看著面前熟悉的臉。他面無表情吐了一口血,然后當著蛇妖的面直接倒了下去。
蛇妖:“……”
他伸出自己顫抖的手,探了探少年的鼻息。
在發現還有點熱氣的時候,這才松了一口。
還有氣,能救。
梧曄劍嚇得變成一條絲帶綁在顧扶靈的手腕上,它警告似的朝蛇妖亮出了自己的光芒。
“真是厲害!鄙哐龑ξ鄷蟿σ暼魺o睹,他一臉敬佩地看著顧扶靈身上的傷口,只覺得這個人對自己也是十分的狠。
他把人背起來,隨后慢慢走向了不遠處的牧司鎮。
而它們身后,則飛速劃過幾道白色的流光。
顧扶靈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穩,夢里總是有人在說話,還時不時往他嘴里塞苦得能把人送走的藥。
少年睜開眼。他扭頭,看著簡陋的屋子,整個人都有點沒回過神。
記憶逐漸開始回籠,他抬手,看著梧曄劍還在自己身上,掙扎著坐了起來。
腹部的劍傷還在隱隱作痛,少年面色蒼白,起身的動作就已經耗費了他大半力氣。
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臉部帶著一點蛇鱗,瞳孔為豎瞳的男人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你醒了?”蛇妖把藥放在桌上,趕緊去搭了把手,“昏迷了好幾日,醒了就好。”
“這是牧司鎮?”顧扶靈倚靠在床頭,他眉頭微蹙,整個人十分脆弱,“為什么救我?”
他記得牧司鎮里的妖怪可沒這么好心,修士落在他們手里,下場都是一個死字。而他現在能夠醒過來,傷口還包扎得這么好,恐怕并非蛇妖本意。
“就憑你蕭然弟子這一個身份,我便不會坐視不理。”蛇妖轉身把泛著苦味的藥遞給了顧扶靈,“神器造成的傷口好得慢,你先把這藥喝了吧!
顧扶靈垂眸,看著面前那碗黑漆漆的藥湯。他微抿唇,最后還是端起來一飲而盡。
隨著苦味在他嘴里蔓延,顧扶靈面無表情的想。
和夢里的味道一模一樣。
第55章他把貴客打了,還沒打過
蛇妖并沒有去問顧扶靈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每日雷打不動送碗藥過來,然后看著少年喝完才會離開。
如此又過了五六日,直到顧扶靈能夠下地走動。
“要出去走走嗎?”顧扶靈自醒過來問了蛇妖幾句話,后面的時間幾乎再也沒開口過。不僅不說話,也沒有一點想要出去的心思。
蛇妖怕給人憋壞了,便出口詢問。
顧扶靈輕輕搖頭。
屋子里陷入了長久的安靜,蛇妖不自在,他沒話找話道:“不出去也好……”
不然要是遇到哪個嘴上沒把門的冒犯了貴客,他這條命恐怕是要不得了。
“蛇妖,你在家里嗎?!”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木門便被拍響了。
一道粗獷的聲音急促的響起:“你大白天鎖什么門,快出來,出大事了!
“你先在屋子里待著別動,我出去瞧瞧!鄙哐吐暥谧纳倌,隨后開門出去的同時,也用身軀直接隔絕了外面的人探視的目光。
“看什么看,離我房子遠點,我們去那邊說話去。”蛇妖看著面前粗壯的妖怪,他頭頂長著一對牛角,看著人很憨厚,可那雙眼睛里卻帶著幾分兇狠。
蛇妖一臉不耐煩,把妖怪趕到一邊。
那牛妖一臉狐疑:“你小子自從遇到神君之后就開始變得十分神秘,我看你這屋子關了也有十天半個月了,到底是什么東西讓你這么緊張?”
“你可少說點吧!”蛇妖帶著畏懼看了眼遠處坐著的獨臂妖怪,他趕緊轉移話題,“你剛剛說的是什么大事?”
“修仙界因為蕭然的徒弟吵起來了!迸Q龎旱吐曇簦艾F在千鹿山,顧家,九仙閣三方勢力都在找人,其余的門派雖然沒有明顯說是在幫誰,可看樣子都是依附于九仙閣。”
“可有說為什么找他,找他是何原因?”蛇妖皺緊眉頭追問。
牛妖粗聲粗氣道:“沒有,他們三家雖然吵架,可也只是私底下吵。表面上給各處說的是務必找到顧扶靈!
蛇妖一頓,他目光不著痕跡掃了眼屋子,最后笑著道:“這是他們修仙界的事,和我們這群人沒什么關系。最近收斂一點,別惹了不該惹的人就好……”
牛妖撓撓頭,他用只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嘀咕:“已經惹了怎么辦……”
“你說什么?”蛇妖沒有聽清楚,他看向牛妖。
牛妖趕緊擺手,連忙說沒事,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蛇妖看著跑得飛快的妖怪,內心疑惑更重。
可他現在還有其他事,倒也沒追出去。
都是妖怪,再怎么闖禍應該也壞不到哪去。蛇妖這么安慰自己,只要別把那群修士引過來就好了。
站在門邊聽完全程的顧扶靈聽見朝自己走來的腳步聲,他往后一退,然后慢慢坐在了桌子邊。
“你都聽見了吧!鄙哐粗倌甑膭幼,他心下了然,“顧少主,你們家這是怎么回事?”
“顧少主?”面色蒼白的人一臉嘲諷,他輕聲道,“我哪是什么少主。”
顧扶靈看著蛇妖,淡淡道:“我是一個雙親健在的孤兒,F在整個修仙界都在抓我,瑤遲和你救了一個大麻煩!
蛇妖聽完顧扶靈的話反而笑了,他出聲:“神君可沒這么說,他反反復復叮囑我,不論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樣子出現在了這里,我都要無條件保下來!
“他是什么時候來跟你說的!蔽鄷蟿Ρ簧倌攴旁谕壬希椭^,緩緩摩挲著。
蛇妖感受著屋子里低了幾個度的氣壓,他老實道:“很久之前了,我記得是苗疆封印結束后的幾個月吧。”
原來這么早就開始準備了。顧扶靈抿著唇,低著頭若有所思。
“那你現在有什么打算?”蛇妖看著顧扶靈的頭發欲言又止,“你這個樣子如果出去,恐怕立馬就會有人認出來!
聽剛剛牛妖的說法,要是顧扶靈被抓回去,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鳖櫡鲮`看著自己的頭發,“你能幫忙找找可以把頭發染黑的東西么?”
蛇妖爽快點頭:“這個沒問題,你等我幾日,我一定給你找回來!
“不過……”蛇妖有些遲疑,“這染的頭發可不防水,你確定會沒事嗎?”
“我有分寸!鳖櫡鲮`咳了一聲。
修仙之人周身自帶結界,這倒并無大礙。
蛇妖見此也不好說什么,他只能再叮囑幾句,隨后開門離開。
安靜下來的屋子里,少年一個人端坐在桌前,披散的長發掩住了他的五官。
良久,房間之中傳出了一聲極輕的嘆息。
轉眼間又是數日時間過去,顧扶靈的傷已經大好。
顧扶靈頭上的白發已經被徹底染黑。他身著暗色長衫,帶著暗紋的同色腰封緊貼著他精瘦的腰身,一根暗青色編繩充作裝飾物纏繞在他腰間。如此裝扮襯得少年長身玉立,俊逸非凡。
顧扶靈端坐于木桌前,他正在扎自己的頭發。
“這枚鈴鐺是神君說要交給你的。”眼看著顧扶靈已經穿戴好,蛇妖也把瑤遲安排的東西拿了出來。
顧扶靈拿著那枚鈴鐺,腦海中第一個就想到的就是柏然給的鈴鐺。
可他仔細端詳著,卻發現鈴鐺的材質和上面刻的符文有細微的不同。
“安魂鈴?”他突然想到瑤遲說過的話。
蛇妖點頭:“這鈴鐺上的禁制只有你可以解開!
似乎是為了印證蛇妖的話,帶著花鳥走獸的鈴鐺陡然間發生了變化。
原本猶如死物的花紋在接觸到少年氣息之后,竟然活了過來。
飛鳥在鈴鐺表面翱翔,祥云的紋理則不斷流動,一輪圓日緩慢升起。
銀白色的枝葉間先是繁花似錦,后又碩果累累。
地上的走獸則從草林中探出頭,望著鈴鐺外的世界。
在顧扶靈觀察手里鈴鐺的時候,原本緊閉的木門突然被一股力量推開。
狂風灌入破舊的屋子,緊接著便是一道戾氣逼人的攻擊。
梧曄劍應聲而動,它飛竄出去,強大的力量迎上了那道攻擊。頓時,四周開始猛烈的晃動。
蛇妖站在顧扶靈身邊,他拿出自己的武器,警惕望著屋外邊。
梧曄劍在拆散攻擊之后,又回到了少年身邊,它不安地躁動著,四周帶著還沒散開的劍意。
而來人也終于露出了他們的真面目。
隨著一隊身著軟甲異服的人來到門前,四個長相各異的領導者則走到了屋子里。
他們雖為人身,可某些部位卻異于常人,帶著妖的特征。
“不愧是神器,哪怕只是這一點微末實力,也足以攔下我們的攻擊了!闭f話的是位紅瞳女人,她身姿曼妙,衣裳流光溢彩,一雙狹長的狐貍眼中風情萬種,望著少年時帶著幾分笑意。
“小妖拜見狐族族長!鄙哐苯庸蛄讼聛恚~角帶著冷汗,被女人身上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
跟在女人身后的男人長相十分凌厲,他粗眉之下的那雙眼睛鎖定了坐在桌前的人,隨后閃過輕視。
這薄弱的身板,他一巴掌就能拍死。
“你便是顧扶靈了吧?”男人一臉冷漠,“我們妖主有請,你便隨我們走一趟吧。”
說是請,可男人出手卻十分不客氣。
他那雙布滿粗繭的手帶著一股妖力直直朝著少年肩膀抓了過去。
蛇妖在一邊看得著急,如果顧扶靈不抵抗的話,那他的肩膀高低得廢一段時間。
女人倚在門前,她手里拿著一把羽扇,輕輕扇動著看戲。
顧扶靈一直保持著單手握著鈴鐺的姿勢,他微側頭,一臉冷淡地看向男人。
淡粉色的唇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頓時,一道劇烈的靈氣波動震了出來。
伸手的男人一時不察,竟然直接被震飛到了門外。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眼底劃過驚駭之色。
妖族的軀體是最為堅硬的,面前這個看著十分柔弱的人類,竟然能夠傷害到他。
而與此同時,原本還在看戲的幾只妖族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殺意從背后襲來。
他們齊齊回頭,便看到兩只通體透明力量凝實的異獸嘶吼著直直朝著他們撲過來。
頓時,場面亂作一團。
女人身后立起自己的原形幻影。
巨大的狐貍朝天長鳴,堪堪擋下異獸的攻擊。
頓時,糾纏在一起的兩方分割開來。
“這異獸為什么會有古神的力量?”男人喘著粗氣,剛剛要不是女人劃出原形擋了一下,他只怕是得廢一條胳膊。
眾人眼睜睜看著異獸在空中跳躍數下,帶起浮光陣陣。最后,它們落在了少年腳邊。
顧扶靈看著窩在自己腳邊舔爪子的幾只大貓,忍不住挑眉。
男人見此情景,原本還布滿殺意的眼神頓時變得清澈無比。
誰敢和異獸的主人大呼小叫?
顧扶靈眉眼含笑,他撐著頭,聲音似春風一般和煦。
“還要廢我肩膀么?”
頓時,兩道帶著寒意的威壓鎖在了男人脖子上。
他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那哪能呢,都是我一時犯糊涂了,竟然對妖主大人的貴客出手!
“原是大人養的寵物!迸艘徊磷旖堑难E,轉為盈盈一笑,“這不栓繩蹦出來,倒是嚇我們一跳!
顧扶靈沒有搭話,他收劍起身,走到門邊。
“大人的事情我們在來之前就已經打聽清楚了。”女人生怕顧扶靈不肯和他們走,趕緊出言補救,“神君走之前便讓我們帶句話!
“什么話?”顧扶靈看向女人。
“他說,此方天地傷人心,不若去其他地方看看。”
少年聞言一頓,他看著手里的鈴鐺。
還真像瑤遲能說出來的話。
“那走吧!鳖櫡鲮`系好鈴鐺,他看著畏懼他的眾妖。
女人柔柔一笑,她手里羽扇一拂。
頓時,出現在牧司鎮的一行人帶著顧扶靈就消失在了原地。
“我的媽呀——”牛妖從倒塌的房屋里爬出來,他看著站在街上的蛇妖,氣得直翻白眼。
“可算是走了,再不走,我都要憋死了……”
隨著大妖氣息的消散,原本躲藏在暗處的小妖怪們紛紛爬了出來。
在一眾抱怨聲里,只有蛇妖看著不遠處的獨臂妖怪。
它身上的黑氣在顧扶靈離開之后,慢慢消散在空中。
原本覆蓋在牧司鎮上的陰郁氣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蛇妖才松了一口氣,他的肩膀就被牛妖摟住了。
“蛇妖你真是膽子大,竟然敢把顧扶靈藏起來。”十分強壯的男人朝蛇妖豎起拇指,“那群修仙的居然也沒發現這里,老實說,你是不是有啥隱匿氣息的好東西?”
“好東西?”蛇妖翻了個白眼,“我的命就是最好的東西。”
隨著數道靈氣波動過后,顧扶靈眼前那一望無際的荒漠消失得一干二凈。
取而代之則是巍峨的宮殿。山川壯麗,河水清澈。
比之于人間不同,這里的樹木幾乎全是頂天立地一眼望不到頭的形態。
各色鳥鳴不斷從四處傳來,姿態奇異的各色走獸不斷飛躍在山間。
原本跟在顧扶靈身后的異獸早就融合成了一團透明的霧氣。它趴在少年的頭頂,為其鋪下一層結界。
“來得可真慢吶。”隨著一行人步入朝華殿,一道聲音懶懶地從上方傳來。
顧扶靈抬起頭,看著坐在上首的男人。
他朱唇帶笑,鳳眸微瞇。長發及地,松松垮垮用發帶綁著。身上的衣服也只是隨意掛著,腰間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裝飾品。
男人周身氣勢內斂,可說話舉止間不自覺透露出來的威壓卻足以讓底下的妖怪戰戰兢兢。
“翠玦,看來你又擅自做主擾我貴客了?”男人目光掃過那雙帶著傷痕的手,心下了然。
他只一招手,便有伺候的小妖將顧扶靈引到一邊的座位上。
“初次見面,容我介紹一下!蹦腥说穆曇艉盟埔话岩羯虾玫墓徘偎l出,“吾名青帝,是妖界之主。你可喚我一聲青帝便好!
青帝說完,帶著寒意的目光掃了眼跪在大殿中央的男人。
他的手指輪番點了點椅子,隨后道:“下去領罰吧,暮暮你去看著他!
狐暮暮翻了個白眼,隨后便和翠玦一起離開了大殿。
“都給你說了把你脾氣收著點,你瞧,他生氣了吧?”女人看著身邊的男人,“老老實實去挨打吧你!
“嗯,剛剛還在念叨你們,不曾想你們已經到了!边h處一聲鳳鳴,緊接著紅光微閃,鳳凰眨眼間便化作人形到了二人跟前。
他看著一臉沮喪的翠玦,眉頭一挑:“不是叫你們接貴客嗎,如今到了你們怎么還出來了?”
狐暮暮:“他把人家貴客打了!
鳳凰皺眉。
翠玦:“還沒打過。”
鳳凰噗嗤笑出了聲。
“那看來是惹青帝生氣了,下去乖乖領罰吧!蹦腥耸忠徽校S后進了大殿。
數月未見,不知道顧師兄還認不認得他呢。
第56章神君說你像倔驢
偌大的宮殿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這果子是妖界特有的!鼻嗟弁峥吭谕踝,他手指一動。一盤裝著青色如拇指大小的果子,就飛到了少年那邊的桌子上,“你嘗嘗!
頭上長著狐貍耳朵的侍女走進來,她們低著頭,把幾盤糕點放在了黑曜石造成的桌子上。
就在顧扶靈低頭喝茶之際,原本還幽涼的大殿突然升了溫度。
緊接著,便是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
“哎呀,累死我了,差點沒趕上趟。”男子一身火紅色長袍,他帶著笑意走進來,“我是第一個來的。”
少年看著來人,他一臉驚訝,脫口而出:“風期?”
一直支楞著腦袋想話題的青帝眉一挑:“你認識鳳棲?”
鳳棲?顧扶靈皺眉,他看著面前這個眉目凌厲的男人,實在不能和那個只知道抹眼淚的人聯系在一起。
他一扯嘴角,艱難道:“認錯了,鳳族長和我之前在少水門認識的一個人十分相像!
除了不會抹眼淚,怎么看都一模一樣。
青帝聞言一笑:“像就對了,那就是他。”
鳳棲笑瞇瞇點頭:“是的顧師兄,那就是我!
少年一時間沒回過神,他呆呆看著面前的人:“?”
“瞧把孩子嚇的!兵P棲走過去,拍了拍顧扶靈肩,一臉感嘆,“都不會笑了。”
顧扶靈趕緊回神,他忍不住道:“這真的是我該聽的嗎?”
這種事情應該不是他一個異族之人能夠知道的吧?!
“這有什么!鼻嗟垡荒槦o所謂,“哪個地方沒有幾個奸細了,顧小少主,你還是太年輕了。”
鳳棲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他墨黑的頭發隱隱透著一股紅色。
男人喝了一口茶,隨后感嘆了一句家的味道,這才和顧扶靈解釋。
“妖族結構特殊,你一路過來想必也看到了不少族群吧。”鳳棲以眼神示意了外面云層山間的走獸飛鳥,“和你的師父蕭然一樣。青帝貴為妖主,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親自出面的。”
本來就是小事,倘若兩族位高權重的領導者跑出來對峙,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要是被有心人傳出去,極其影響各界穩定。
顧扶靈還是明白這個的,他輕輕點頭。
“妖主之下就是我們這幾個活得最久實力血統最強的幾個族群!兵P棲接著道,“有些事由我們四個其中一個出面即可!
包括之前封印的事,按道理來說便是狐暮暮出面。”
鳳棲一臉無奈:“可是很遺憾,我們當時并沒有收到你們人族的帖子,所以也不能貿然踏入!
“帖子傳來的時候,神君已經被封印了!鼻嗟厶统瞿欠鈳е厥夥牡男殴{,他吹了吹,“等你們那幫老不死的談完,都夠我妖界死兩個輪回了。”
瑤遲來這里打了兩輪,通靈花都薅了兩朵,這群人才反應過來。
再等他們聚在一起,排除眾議,發出通知,瑤遲都已經在地底發瘋整整兩日了。
要不是他知道鳳棲在那邊盯著,他高低得出去把那群人腦殼撬開。
青帝這般想著,忍不住嗤笑一聲。
三人說話間,狐暮暮帶著已經領完打的翠玦走了進來。
女人身姿搖曳,一襲火紅色的長裙,行走之間輕紗曳地。她那雙十分漂亮的狐貍眼略過所有人,隨后自然地坐在了鳳棲旁邊。
“累死老娘了!焙耗和鲁鲆豢跉,她頭頂的耳朵打了個轉,“下次再也不和翠玦出去了,凈惹事!
翠玦是個大塊頭,他有點尷尬地看了眼顧扶靈,隨后跪在地上。
“妖主,我已經受完罰了!
青帝悄悄看了眼少年的神色,見其并沒有生氣的跡象,便懶懶出聲。
“既領了罰,那便坐吧!
翠玦起身,他帶著歉意朝少年點了一下頭,隨后坐到狐暮暮身邊。
“哎。”鳳棲看了眼四周,“瀾蒼呢?”
青帝眼皮一抬:“頭上!
眾人齊齊看著房梁,便發現上面不知什么時候臥著一條巨大的青蛇。
它聽到青帝的話,緩緩睜開自己緊閉的眼睛。隨后,落地變成了一位膚色蒼白的男子。
他眼角覆蓋著幾片青蛇蛇鱗,一雙豎瞳微微伸縮著。
“死鳥,你真的太吵了。”瀾蒼說話慢悠悠的,他坐到顧扶靈身邊,朝少年打了個招呼。
“我和你坐吧!睘懮n眉眼不抬,“那邊實在太熱了!
鳳棲無奈攤手,身為鳳凰不是他的錯。
到齊的幾個妖使都眼巴巴看著顧扶靈,直看得少年有幾分不自在。
狐暮暮仔仔細細端詳著少年,最后她一拍腿:“這不太像吶!”
顧扶靈一臉疑惑:“像什么?”
一邊面無表情的瀾蒼:“神君說你像倔驢!
顧扶靈:“?”
瑤遲你是不是有病。
“我一直有個疑問!睘懮n一動不動看著顧扶靈,“你是怎么做到讓修仙界和個兔子一樣上躥下跳的?”
顧扶靈:“?”
“瀾蒼所言極是。”鳳棲在一邊笑著道,“你是不知道,你失蹤那幾日,他們恨不得把整個修仙界翻過來找。”
可惜,誰能想到面前這個人會在離他們十萬八千里遠的小鎮里?
“他們哪里是找我。”顧扶靈看的很開,他淡淡道,“不過是因為我身上的價值罷了。”
雖然背井離鄉,但是無人牽掛,也算是自由了。
少年在心中嘆口氣。
“此言差矣!兵P棲把原本就要和青帝匯報的消息說了出來,“這件事說來也有趣!
男人點了點杯子,笑著道:“一個呢,想著讓你祭陣,以確保封印更加穩固。
一個呢堅決不同意,理由也很簡單。如今瑤遲已經再次被封印,這人既然早晚都要犧牲,何苦不讓他多看看人間呢?”
顧扶靈聞言神情微動。
“那還有一個呢?”狐暮暮撐著頭,毛茸茸的耳朵不斷動著。
“還有一個很有意思!兵P棲接著道,“他們覺得既然顧家都能夠大義滅親到這地步,那為什么不削削陳家的氣焰?畢竟比起顧少主只是和神君走得近,這陳家族長可是實打實把危害人間的罪人救走了。
而且顧少主已然化神,兩家對比起來,怎么樣都是陳家更應該祭陣才對啊!
“……”翠玦憋了半晌,最終道,“真是精彩!
一時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更有道理。
“至于找人這件事!兵P棲看著少年,“大師姐擔心你好幾日了!
“景煙?”顧扶靈有些驚訝,“她怎么……”
“少水門也是依附于上頭的勢力,所以也不敢做出什么反對的舉動!兵P棲思索道,“大師姐這人怎么說呢……她覺得顧家純白癡,千鹿山太窩囊,九仙閣異想天開和神經病一樣!
瀾蒼贊嘆:“奇女子。”
鳳棲附和道:“是吧是吧,我也覺得~”
一直在聽故事的青帝挑眉:“這個景煙,你每每回來就會提她。”
鳳棲嘿嘿一笑:“大師姐是唯一一個不會被我惡心走的!
青帝臉色一僵,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實在不太好的回憶。
一邊的顧扶靈嘴角微抽,顯然和青帝想到了一塊去。
“鳳棲,我可得提醒你幾句!币贿叺暮耗盒ν炅,隨后神色嚴肅,“如今人和妖一直保持十分微妙的平衡。
景煙姑娘好歹是名門正派的大師姐,若是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你倆只怕會落得一個有緣無分的結局!
誰知鳳棲渾然不在意,他道:“大師姐滿腦子只有修仙和師弟師妹,她說情愛只會影響她拔劍的速度。”
狐暮暮眸子一瞇,她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你不傷心?”青帝好奇地看著鳳棲。
“我說她適合修無情道!兵P棲誠實道。
眾人頓時沉默下來。
“如今修仙界十分混亂,他們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贝浍i看著顧扶靈,“我的建議是,直接舍棄掉顧家給的身份和地位,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顧扶靈抿唇。怕只怕就算成了自由身,他也逃不出顧家的手心。
他身上流淌的血脈,豈是他想舍棄就能舍棄的?
“這些事先放一放!币慌载撠熆磻虻那嗟垩垡姇r候不早了,他從王座起身,赤腳緩緩走下了金玉砌成的石階,“我現在還需要確認一件事。”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顧扶靈面前。
他微微抬手,伸出食指。
來自上古大妖的妖力直接點進了少年的心口。
“妖主!”狐暮暮一驚,她起身,“他不過才化神期,如何能承受得住您的全力一擊。”
瀾蒼皺緊眉頭,直接撤離了顧扶靈四周。
青帝爆發出來的威壓他還是難以承受。
余下四人都看不明白青帝的做法,他們一臉嚴肅,目不轉睛盯著二人。
顧扶靈低頭,只覺得自心口傳來了十分不適的力量。
他放在把手上的手不斷收緊,最后,一道足夠厚重的力量直接把青帝的妖力原封不動彈了回去。
頓時,整個朝華殿都為之一動。
剎那間,朝華殿上面的天空變得陰暗,幾聲悶雷隱隱傳來。
青帝鳳眸微睜,他后退一步。
“這……這是什么情況?”翠玦一臉驚疑,“妖主剛剛是不是也沒承受住那小子的反擊?”
鳳棲咽了咽口水:“是。”
青帝還想出手,可還沒等他的手靠近少年,一道道金色鎖鏈出現在了他們中間。
顧扶靈抬頭,他淡如琉璃的瞳色下金光煥發。
“禁行。”
隨著話音一落,鎖鏈嘩啦啦響成一片,直接把青帝連帶著一旁看熱鬧的四個人全部擊飛到墻上。
男人振袖,堪堪停在了墻邊。
其他四人則沒有那么幸運,他們咳嗽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竟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青帝看著端坐在椅子上,一臉冷漠直視他們的少年,他平復自己體內的力量,一臉驚訝道。
由法則組成的鎖鏈還在不斷響著,整個朝華殿的空間流速不斷變得緩慢。
“讓我來試試!”翠玦眼底閃動著好斗的光芒,他掏出自己的斧頭,直接劈了過去。
青帝阻止的話哽在了喉嚨口,他直接帶著其他三個人緊貼著墻。
隨著鐺的一聲巨響,翠玦和他的斧頭一同被拍在墻上,扣都扣不出來的那種。
遠處的妖怪看著抖了一下的朝華殿,嘰嘰喳喳和身邊的朋友討論。
“妖主他們這是在拆家嗎?”
“我怎么感覺朝華殿的天空要比我們這邊黑呢?”
“翠玦,你真的是賊心不死!比齻人努力把在墻上的男人摳出來,他們毫無形象坐在地上。
“扣不動了。”狐暮暮的尾巴不自覺搖晃起來,“歇會!
“妖主,這小子身邊的鎖鏈有問題!贝浍i睜開眼第一句,就是控訴顧扶靈的不公平,“哪有我斧頭輕輕一碰它就給我彈墻上摳不出來的。。。!”
青帝看了眼腦子缺根筋的屬下,法則的力量豈是我等能夠輕易觸碰的?
“這情況慶城也出現過一次!兵P棲感受著四周壓抑的氣息,“和當時天道攔人的時候是一樣的。”
當日九仙閣綠芙只是輕輕觸碰,差點就飛出二里地。
瀾蒼如死水的臉上終于有了波動:“天道,那玩意怎么可能和一個人族綁定在一起?”
那可是決定這個世界法則的神!
不好好待在天外天當它的神,跑到一個少年身上干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顧扶靈有些難受的蹙眉,他抬手輕輕揉著自己的眉心。
縮在墻角的幾只妖怪屏住呼吸。
法則的力量沒有再察覺到危險,它們慢慢消散在了四周。
顧扶靈睜開眼時,眼底沒有了金光。他看著狼狽的鳳棲等人,先是一愣,隨后記憶回籠。
“不好意思!彼鹕,幾步走過去把人扶起來,“剛剛事出突然,沒控制住。”
翠玦還有點怕觸碰到少年,他憋屈道:“你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顧扶靈輕咳一聲,再次道歉:“對不住,對不住!
青帝揉了揉自己被震得發麻的手腕,他轉而詢問道:“你這種情況是第幾次出現了?”
蹲在翠玦身邊的少年歪頭想了想:“第一次,若不是你的妖力實在太過強勁,我不會失控。”
兩人說話間,一直掛在鳳棲腰間的鳳凰翎羽突然亮了起來。
男人停下摳斧頭的動作,轉而拂過腰間的翎羽。
隨著一陣光芒閃動,鳳棲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他看向顧扶靈,卻發現少年也在看著他。
“是顧家的消息?”顧扶靈了然道,“看來是找到逼我現身的法子了。”
第57章入他妖界,先換衣裳
這個也正常,若是他們真的找不到法子,那才奇了怪了。
鳳棲十分憋屈:“這群人實在是……”
“人這一生,多得是牽掛和不舍!鼻嗟鄣弥櫡鲮`的消息時,便已經預料到了會有這么一出,“就算是無惡不作的魔頭,尚且有在意的東西。”
何況是面前這個人。
“當日你被神君陣法傳走,你的屬下就被趕來的蕭然帶走了。”鳳棲把剛剛傳過來的消息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那顧家鬧騰這么久,爭的就是顧青深是顧家的人,理應他們顧家處置!
“師尊去過?”顧扶靈聽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他眼底閃過驚訝。
“應該就是你那個屬下通知的!兵P棲猜測,“這件事不光彩,我也只是聽說。你師尊急匆匆破開顧家的大陣,然后拿著輕吟劍毀了顧家一大半的房子!
“難怪顧家和千鹿山吵架呢!焙耗好兹椎暮偽舶筒粩嘣诳罩谢蝿,“這明晃晃是心疼自己徒弟了。”
顧扶靈目光逐漸被狐暮暮的尾巴吸引,他手指微動。
瀾蒼看向一邊站著的人,他問:“你要回去?”
顧扶靈點頭,他肯定得回去。青深不能落到顧家的手里,不然那幫長老一定會遷怒他。
“就這么回去?”翠玦費了牛勁,這才把自己的斧頭扣下來,他皺緊眉頭,“你如今勢單力薄,就算蕭然他要插手,怕是也落不得好!
畢竟哪有外人管別人家事的,哪怕這是他徒弟,也不能把手伸這么寬。
何況這個徒弟身份在修仙界十分特殊,倘若真的編排起來,這一個千鹿山只怕難以承擔輿論的后果。
翠玦再次感到厭煩。按照他們妖族的規矩,挨個打,打了兒子爹要是不服氣,就去打爹。
打服就完事了,哪有什么尊師重道,尊老愛幼的規矩。
“這個簡單!鼻嗟坌Σ[瞇道,“他們這么有恃無恐,無非就是因為親情?赡闳羰怯幸粚赢愑谡麄修仙界的身份,他們就不會輕舉妄動了。”
雖然這很不厚道,可卻是最可行的法子。
既然身為蕭然徒弟不能阻止他們犯病,那就換個讓他們不犯病的身份就好了。
在場的人都是一怔,隨后看向帶著笑一臉悠然的男人。
顧扶靈目光帶著疑惑,隨后他問:“這也是他安排的?”
青帝沒有回答少年的問題,他手一抬,一個木盒子飛到了少年面前。
隨著蓋子打開,一顆漆黑的丹藥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這是……”顧扶靈看著面前的男人,臉上帶著遲疑。
“這是瑤遲……”青帝也知道莫名其妙拿顆藥丸出來,少年會起疑,他張口想要解釋。
可顧扶靈卻在聽到瑤遲兩個字時,直接二話不說把藥丸吞了下去。
青帝:“……”
他挑眉:“你不怕我偷偷在這上面下毒?”
顧扶靈老實道:“我的實力還輪不到用這個方法!
何況瑤遲肯定有萬全之策。少年握緊手,心中無端升起幾分思念。
他到底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思,才能做出這樣的安排?
顧扶靈濃密的睫毛輕顫,他看著漆黑的地磚。
能讓活了上千年的妖王出手找他,這其中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青帝親眼看著那顆藥丸被顧扶靈吞了下去,他暗自松了口氣。隨后,一個暗金色帶著花紋的令牌被男人凌空遞了出來。
令牌十分小巧,可上面附著的大妖威壓卻足夠讓人戰栗。
“這是妖王金令!鼻嗟郯蚜钆平o顧扶靈的時候,原本擱置在王座旁邊的信箋也同時飛了過來,“你帶著這個東西,和暮暮一起前往人族吧!
顧扶靈目光落在手里的令牌和信箋紙上。隨著一道光芒輕閃,封著信封的禁制就解開了。
少年一眼掃過上面的內容,隨后看向了時間。
見面就是這幾日。
“今日便先到這里吧!鼻嗟勖加铋g帶著淡淡的困意,他輕輕一招手,“去人族的時間你們商議吧,不用給我省排場,我多得是靈石寶器!
男人說完,身影便緩緩消失在了朝華殿里。
“如今我看天還沒黑,要不要跟姐姐出去逛逛?”狐暮暮不知何時來到了少年身邊,她嬌媚的眉眼皆是風情,涂滿蔻丹的手落在旁邊的人肩上。
“我都行!鳖櫡鲮`老實點頭。
狐暮暮則是眼前一亮,她抓緊顧扶靈,直接飛出去。
空蕩蕩的朝華殿飄蕩著女人甜膩的聲音:“走,老娘帶你掏鳥蛋。”
鳥蛋?
鳳棲臉色一變。
“天殺的——。!”男人一腳踏出,直接化出鳳凰真身飛了出去,“不許掏鳳凰窩的。。。。!我們就那幾個蛋了。。。。。
“鳳棲!!你敢燒老娘的尾巴??你死。。
外面不斷傳來爭吵聲。
殿里的瀾蒼看著自己那被燎破的衣角,面無表情吐出一口氣。
他轉身,提劍走出朝華殿。
“死鳥,你這個月燒我幾件衣服了?沒完了是吧,老子弄死你!”
翠玦扛起自己的斧頭,眼睛亮晶晶的。他飛快跑出去,快樂的加入了這場斗爭。
戰斗,爽!
妖界的地域廣大,天空遼闊。
可就算如此,那四個化為原形打架的妖使卻把方圓萬里的天空都鋪滿了。
底下的妖獸對這種場面早已經司空見慣,它們該干嘛干嘛,甚至有些閑的都已經找好了安全位置嗑瓜子觀戰了。
流云被巨大的狐貍尾巴擾亂,遠處夕陽正好,襯得鳳凰那華麗的尾羽更加絢麗。
巨大的青蛇盤旋在地上,顧扶靈在它面前也不過像個粟粒,它吐出信子,對著鳳凰張口就咬。
一道破開空間的勁風吹過來,瀾蒼頭往后一偏,躲過了那把只有一座山高的斧頭。
光華耀眼的梧曄劍把自己的主人從戰斗中心撈了出來,它在少年的指揮下,把人放在了一邊的山坡上。
鋪滿綠草鮮花的山坡上趴伏著不少妖獸,它們形狀怪異,看著小的幾乎看不見的少年。
“小子,你什么品種的?”有妖獸一臉好奇,它湊過去嗅了嗅顧扶靈身上的味道,發現面前的人似乎沒有任何一種妖獸的味道。
“這么漂亮,應該是暮暮她們族群里的吧?”一只渾身青羽的大鳥蹦了過來,她四周霧氣騰騰,再見時已是人族十二三歲小女孩的模樣。
女孩友好的朝顧扶靈伸出手:“毛毛它沒有惡意,我瞧你面生,是才化形嗎?”
顧扶靈略微遲疑了一下,這才緩緩搭上了女孩的手。
“你叫我阿鷺就好!迸㈦p眼亮晶晶的,好似天空明亮的星星。她聲音清亮,說話脆生生的,“你呢?”
“扶靈!鄙倌觐D了一下,接著解釋道,“我不是妖,我……是人族!
“人族嗎!”顧扶靈本以為自己的話會讓面前的女孩對自己敬而遠之,可她卻絲毫嫌棄害怕的意思,阿鷺把顧扶靈拉到了一邊聚著的妖獸中間。
“大家快看,我帶來了什么!”女孩子一臉興奮,她叉著腰,看著猶如一座座大山的妖獸們。
頓時,原本還在看天上的妖獸全部把目光落在了女孩和少年身上。
阿鷺一臉自豪:“是個人族哦!”
顧扶靈眼神一凜,看向了面前這群妖獸。
他緩緩握緊手里的劍,思索著和這群妖獸打起來,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跑。
或者是怎么才能不傷它們,然后吸引狐暮暮四個人的注意。
畢竟這里是妖族的地盤,青帝因為瑤遲的原因對自己優待有加,他自然也不能惹麻煩叫他為難。
一只妖獸趴下來,少年身形對于這些龐然大物來說實在太過渺小。
那妖獸看顧扶靈,差點沒把自己看成個斗雞眼。
他抬起爪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隨后道:“你們人族都這么小嗎?”
“你們人族都長得像你這樣好看嗎?”一只大型貓貓眼里全是好奇,“你和鳳族長帶回來的畫冊里的人長得不太一樣呢!
阿鷺一張臉紅撲撲的,她怕顧扶靈會被嚇到,趕緊道:“你別害怕,我們常年不出妖界的,所以對其他界的事情都是聽四位族長說。”
一盤瓜子被推到了少年面前。
毛毛粗聲粗氣道:“來點,這玩意可是從你們人族拿來的。還別說,拿來打發時光十分合適!
它圓滾滾的眼睛眨阿眨:“就是不能一直嗑,隔壁二毛門牙都嗑出坑了!
顧扶靈沒有從這群妖獸身上感受到什么惡意,他繃緊的神經緩緩放松,隨后開始回答剛剛的問題。
“人族身材對于你們來說確實小!
“每個人長得不一樣,有好看的也有普通的,和你們妖一樣。”
“畫冊的人都是簡化過的,長得不一樣很正常。”
“原來是這樣!闭f話的是一只通體毛發雪白的大貓,它趴下來,友好的用自己的頭輕輕蹭了蹭少年,“聽說你們很喜歡摸毛茸茸的東西。”
它伸出自己的尾巴:“要摸摸我的尾巴嗎?”
顧扶靈看著面前毛色柔軟的尾巴,他抬起頭,眼底帶著本人都沒有察覺到的希冀。
“可以嗎?”
雪白的大貓輕輕點頭,表示應允。它的毛發一直都有精心保養,面前這個小人看著細皮嫩肉的,可千萬別被她的毛發傷著了。
等狐暮暮幾個妖鬧完找到人時,便看到少年正被一群妖獸圍著。
平日里看不順眼的大型動物這個時候倒是十分和諧,它們緩慢搖動自己的尾巴,任由面前的少年拿自己的毛發編辮子。
幾只體型尚小的幼崽在少年懷里打著滾,更有調皮的直接爬到了顧扶靈頭上,把那頭如綢緞般的秀發弄的一團亂。
可少年也不生氣,只是一遍又一遍把搗亂的小獸抓下來。順手還用靈力激活了幾只紙鶴,由著它們撲著玩。
“還別說,你手真巧!币恢谎F看著自己脖頸上編好的毛發,他一臉得意朝一邊的死對頭炫耀,“怎么樣,好看不?”
另外一頭妖獸啐它。
“哎喲小扶靈喲。”一只大鳥看著顧扶靈,她聲音是滄桑的女音,“介孩子瞧著多年輕,怎么也不穿得鮮艷點?”
此話一出,眾妖附和。
“是啊是啊,小家伙我給你說啊,你這個色的衣服穿出去容易找不著伴侶哩。”
“去問問孔雀,它們最擅長打扮了!
“這紅的粉的藍的綠的紫的,多加點才好看!
坐在中間的顧扶靈笑了笑,也不參與討論。
妖獸說到底也是動物,所以默認顧扶靈的衣服就和他們的毛發一樣,那自然是越鮮亮越光彩奪目最好。
這樣的才最健康最強大!
“聚在一起在聊什么吶?”狐暮暮的聲音從它們身后傳過來。頓時,還坐在一起說話的妖獸全部都嚇了一跳。
“原來是幾位大人!毖F用爪子拍了拍自己,“我們在等扶靈扎辮子呢!
女子彎腰,看著少年道:“你怎么還會這個?”
顧扶靈編好最后一個收手,他聞言道:“以前無聊學的!
因為狐暮暮幾人的到來,原本還圍在少年身側的妖怪只能依依不舍的離開。
那些小獸咬著顧扶靈的衣角,可最后還是被同族長輩給叼走了。
“你在家不修煉嗎?”翠玦看著顧扶靈,“你這一身修為,就算天賦變態,也不能是每日玩著來吧?”
“這很難說!鳖櫡鲮`誠懇道,“我在家的那段時間,連元嬰都沒突破!
只是元嬰?狐暮暮心里突然涌起了怪異的感覺,為什么元嬰都沒突破?
這些修仙世家的孩子,且不論天賦差的有靈丹妙藥加持。顧扶靈天賦已經足夠強大,怎么會卡在元嬰那么久?
四妖一人走了半天,其余三個都半路有事離開了。剩下的路就是狐暮暮帶著顧扶靈四處亂逛,等到他們來到狐族的領地時,天剛好黑下來。
狐暮暮簡單和顧扶靈商量好了去人族的時間,便讓自己的族人帶著少年去休息。
妖族要想進入人界,那得提前和領頭的修仙門派說明時間。
狐暮暮有心給顧扶靈出氣,所以直接去各個族群里面挑妖獸。
“這個不行,磕摻!
“這個不行,太弱!
“這個不行,太善良。”
“這個也不行,太歹毒。我們是去和他們協商,不是去打架!”
頓時,各個族群都是一陣雞飛狗跳。
等把一切收拾完畢,時間已經過了兩日。
朝華殿外,一群獸整裝待發。
當日狐暮暮跑遍了各個山頭,精挑細選了數十只妖獸。此刻它們昂首挺胸,一臉驕傲的立在隊伍里。
清晨朝霞細碎的光灑在臺階上,少年一身靛藍色對襟長衫。
他的衣服是由孔雀一族送過來的,料子輕薄透氣,絢麗多彩的翎羽垂落在衣角繡袍上,朝霞落上去就好似照在水中,一片波光粼粼。
精瘦的腰間則墜著不少金色鏈子和珠串,走動時會發出清凌凌的響聲。而在這些裝飾物中間,一枚銀制鈴鐺靜靜掛在那。
鈴鐺不會發出任何響聲,可表面的花紋卻是活的,隨著時間流逝不斷發生變化。
顧扶靈柔順的長發往后一挽,由一個半月形的銀制發飾扣住,細長的鏈條和流蘇在發間垂著。
如此一身裝扮,簡直和兩日前頹喪的少年判若兩人。
青帝立在臺階上,他把一個梧桐花手串遞給了顧扶靈。
“我便不送了。”他道,“一路順風!
少年垂眸,他把手串戴到手上,輕輕點頭。
隨著數道嘶吼聲起,鶩牧獸帶著自己的主人飛入了天空。
第58章把本座撕成碎片的時候很得意啊
千鹿山寬闊的廣場前,九仙閣和幾個世家的人各自坐在一邊,他們彼此不說話,氣氛顯得很僵硬。
顧青深跪在地上,他低垂著頭,整個人顯得十分沮喪。
青年身上帶著幾道枷鎖,手腳處還有幾道沒有結痂的傷口。
“顧青深是我們顧家的人!弊谝粋鹊拈L老寒聲道,“他主子犯錯,屬下當然也得受到懲罰!
顧家為首的老人發須盡白,他那雙眼睛透著傲慢和冷漠,瞥向他人時恍若帶著施舍。
那是曾經一眼看出顧扶靈不是顧扶靈的太上長老,顧月洲。
“您這話說得倒有意思!本G芙一襲淺色紗裙,坐在墨適身邊輕笑,“這顧家少主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錯,你們竟然非要他祭陣?更甚者,竟是連他的屬下都不放過?”
墨適不贊同地看了眼綠芙,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顧月洲蒼老的聲音在廣場上響起:“我們要他祭陣,自然有不能說的原因。如果不是為保人族安寧,我又怎會讓扶靈這么好的苗子去祭陣!
墨適似笑非笑:“如顧長老所言。看來顧小少主責任重大啊,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論起對錯,這與你們同為古神后裔的陳家,怕是更符合祭陣的標準吶!
把一個妄圖拿數座城池人命陪葬的魔修救走,這怎么看都似乎罪無可恕。
“那是他們陳家的事。”顧月洲眼皮一掀,“他們自然會給出交代。而眼下,顧青深偷遞消息,毀我顧家,此等罪責,應該立地誅殺。”
他可還記得蕭然一劍之仇。
顧月洲不去看穩坐于高臺一側的清冷男人,只盯著跪在地上的青年。
上面那個他惹不起,這個難道他也惹不起?
早在前幾日他就已經把消息放了出去,他就不信顧扶靈那小兔崽子能跑得掉!
顧月洲心中堵著一口氣,他心中更加篤定顧扶靈一定被換了芯子。
不然他哪有膽子忤逆族中的命令!變故到底還是出在了當初陣法之上,若不是他太放心的緣故,當日這小子就被剮了。
真是氣煞他也。
“毀你族地的是本尊!笔捜焕涞穆曇繇懫穑抗馄届o,可態度卻十分強硬,“此事本尊一人承擔,與一個年輕人有何相干。”
“是啊……顧長老!庇腥烁胶,“您可別忘了,今天大家齊聚于此的目的。”
說話的人掃了眼空著的那處位置,眼底帶著幾分畏懼。
“這等事咱們關起家門來說,斷沒有叫異族看笑話的道理啊。”
“若是等會血淋淋的,它們妖族指不定借此做文章!
眾人的勸說讓顧月洲企圖動手的心思暫時熄滅。
也是,畢竟今日是它們妖族要來。
顧月洲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上前準備把顧青深給拖下去。
可就在此時,本來還老實跪著的青年卻抬起了頭。他面色帶著憤怒,手中靈氣匯聚。
“不好!”有人臉色一變,“他想自.殺!”
蕭然和墨適同時起身,他們手一伸,兩股來自化神境的力量直接把青年摁死在地上。
“老夫留你一命,你竟然想自.殺?”顧月洲怒極反笑,他伸手,“既然如此,那老夫先廢你的修為,免得你做出這等丟人的事!”
眾人臉色一變,這懲罰也太重了。
顧青深吐出一口淤血,他雙眼通紅布滿血絲。
他聲音沙啞而帶著慍怒:“你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
“你不過是把我當成威脅少主的人質!從小到大,你們就是把他當成一個容納古神血脈的容器!”
顧青深字字泣血,壓抑已久的怨恨在此刻終于爆發出來。
“什么狗屁少主!你們用丹藥和陣法封住他的經脈不許他修煉,不許他外出,就連走出院子都需要經過顧長溪的審批!
他是什么東西?也配讓少主跪下求他?!”
顧青深才不管這里是什么地方,既然不讓他死,那行,誰都別想好過。
“你們當真不知道這些事嗎?”他恨恨盯著臉色急劇變化的一行人,“你們知道,你們默認。為什么呢,因為你們不想再培養出一個出色的繼承人,你們只需要一個聽你們話的傀儡,以便讓他該為你們犧牲的時候就犧牲。
你們害怕再出一個顧染七,你們害怕顧扶靈會仗著自己超然的天賦,而選擇背叛必死的宿命!你們害怕最后你們會死!
你們這群老不死的都怕死,為什么不許少主一個年輕人怕死?
修鶴城封印,苗疆救人,慶城秘境。他做出來的一切你們權當看不見哈哈哈哈哈哈……”
“住口!”顧月洲起身,他渾身顫抖,布滿皺紋的臉上帶著不可思議和難堪。
他做夢都沒想到,顧青深居然敢把這些事公之于眾。
廣場之上很安靜,蕭然收回了摁在顧青深身上的力量。他冷淡垂眸,顫抖的指尖卻昭示著他并不平靜的心。
在場的眾人神色各異,他們不敢和顧月洲對視,只能偷偷瞟一眼再看向別處。
“胡言亂語。”顧月洲快速冷靜下來,他冷眼看著眾人,“容老夫先清理門戶,妖族來了我只有解釋!
顧青深看著靈劍出現在顧月洲手里,他直視老者的目光并沒有多少畏懼和恭敬。
蕭然皺緊眉頭,準備攔下顧月洲的攻擊。
可就在此時,數十道來自大妖的靈氣波動從天空傳來。
眾人神色嚴肅,齊齊看著遠方。
原本湛藍的天空被巨大的妖獸占領,一只毛色雪白泛著柔光的九尾狐在天空悠然慢走。
它額頭眼角和身后的九條尾巴上帶著紅色印記,那是昭示它上古血統最好的證明。
可它卻沒有兀自走在最前面,反而是收斂自己的氣息,靠在一只靈獸身邊。
“那不是鶩牧獸嗎?”有人一眼瞧出了不對,“上面是不是坐著個人?”
“怎么可能?”一邊的蘇沐景脫口而出。
也不怪他驚訝,在座的所有人都滿心驚駭。
鶩牧獸極其難尋,縱觀整個修仙界近百年,已經找不出鶩牧獸這個種族了。
鶩牧獸血脈特殊,并不是純種的妖獸。它們出生便一腳踏入半仙之境,性格高傲,平時見到修士和其他獸就煩。
基于性格的原因,它們寧愿弄死別人,也不會甘愿成為一個坐騎的。
眾人心思百轉,妖族就已經帶著自己人落在了廣場之上。
原本身形巨大的各類妖獸全部收斂身形,變成稍大于正常動物的身形。
鶩牧獸四腳著地,它頭頂兩側各有一撮尖羽飛出,看著有些不倫不類。
狐暮暮落地化為人形,她羽扇輕搖,讓少年抓著自己的手跳了下來。
眾人看著狐暮暮面前那個矜貴的少年郎,心中無端涌起幾分怪異。
為什么總覺得這么眼熟?
在眾人疑惑怔愣的目光下,落地的少年伸出手。
幾枚由靈氣壓縮而成的刀刃朝著顧青深而去,只聽得咔嚓幾聲,原本鉗制住青年的力量直接化為了碎片
“這威壓……”有人驚疑不定,“是化神期吧?”
顧家長老的實力有目共睹,能破他的封印,面前這個少年肯定不是什么等閑之輩。
“真是熱鬧,差點沒趕上!鳖櫡鲮`一邊說話,一邊頂著眾人警惕的目光走到廣場中間。
他摘下覆蓋在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昳麗的面容。
“不過來晚一會,你倒是把我的底透了個一干二凈!鄙倌暌话逊銎痤櫱嗌,他語氣帶著幾分調侃。
顧青深看著熟悉的面容,他眼眶一紅,聲音有些哽咽。
“少主……”
“孽障!”顧月洲看到場中間的顧扶靈,一時氣血上涌。他全然不顧自己是在什么場合,伸手就準備把人抓住。
就在此刻,一道狂風夾雜著巨大的妖力襲來。
顧月洲瞳孔微縮。他轉身,把出手的攻擊轉化為防御的力量,這才幸免于難。
而他四周的其他人就沒有那么幸運了,雖然也祭出了靈氣,可到底實力懸殊。有不少人直接被大風吹飛了出去,一時半會倒在地上還沒回過神。
“你們妖族在干什么!”墨適一臉怒氣,他站起來斥責道,“貿然攻擊我們,是何居心?”
狐暮暮聞言輕笑,她收回剛剛發出攻擊的羽扇,轉而輕輕扇著風。
“干什么?我倒想問問,你們人族是幾個意思!迸寺曇魞炑牛f話時尾音上挑。一雙狐貍眼半含風情,端的是幾分妖媚。
狐暮暮紅唇微張:“你們擅自動我們的妖使,還不許本族長維護了?怎么,和平了這幾百年,想向妖族宣戰了?”
“誰?”有人一臉疑惑,“我們剛剛什么時候打妖使了?”
“你說誰是妖使??”墨適皺緊眉頭,一臉震驚看向了場中間的人,心說不會吧。
而隨著少年一臉淡漠的亮出那枚妖王金令,眾人懸著的心終于吊死了。
“我代表妖王青帝,前來人族和諸位商議后續事宜!鄙倌暝谝槐娙巳缤粤松n蠅般難看的神色下,開口道。
“吾乃狐族族長狐暮暮。”緊接著,女人輕輕笑了一聲,“是另一位妖使。”
看著如此荒誕的一幕,眾人臉色實在是精彩極了。
那枚妖王金令上還帶著妖王青帝的氣息,眾人完全不敢質疑顧扶靈如今的身份。
少年環視一周,最終把目光落在了蕭然身上。
那位清冷如謫仙的男子也在垂眸看他,顧扶靈心中一動,卻只是微欠身一禮:“蕭然仙君,別來無恙?”
他如今拿著青帝給的妖王令,又怎么叫人族的仙君為師尊。
顧扶靈握緊手,最終選擇劃開彼此的界限。
蕭然聞言只是一愣,隨后便明白了少年的意思。他輕輕點頭,算是回禮。
“等等!痹陬櫡鲮`低頭為顧青深松綁的時候,顧月洲出言阻止。
老人并不甘心這一切超脫自己的控制,他看向那個身姿挺拔如松的少年,皮笑肉不笑道:“顧青深是我族少主的屬下,你堂堂一個妖使,插手我族中之事,怕是有些不合時宜吧?”
嗯?顧扶靈眼皮一抬,看向顧月洲。和他玩文字游戲?
“你們的少主叫什么?”顧扶靈唇角微勾,看著面前的老人。
顧月洲看著顧扶靈,咬牙切齒:“顧……顧扶靈。”
顧扶靈笑瞇瞇道:“這不就巧了,青深不就是我的屬下?”
“可你是妖使!
“嗯?”少年笑意收斂,他手中光芒輕閃,一把通體透亮的長劍被召喚了出來。
頓時,四周流動的靈氣一滯。梧曄劍光華流動,一股強大的力量鋪展開,讓在場的人呼吸都緩慢了不少。
“現在呢?”顧扶靈笑不達眼底,“還需要我再證明嗎,比如當場祭個陣什么的?”
狐暮暮直接補充:“先妖使后少主啊,別給老娘扯什么亂七八糟的關系。老娘一個狐貍腦子,聽不懂你們人族大道理!
顧月洲一揮袖,一句話也說不出。
“勞煩你們,把他帶下去上點藥。”顧扶靈和妖獸說話時聲音柔和,那些妖獸也樂的幫少年做事,頓時便上前攙扶著顧青深去了另一邊。
“狐族族長如此大的陣仗,竟然只是為了救人嗎?”等妖族的人落座,青山一臉古怪道。
“是啊。”狐暮暮誠懇道,“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這多好的事!
眾人全部沉默下來,一時之間竟然無一人再有疑問。
灰白色的光芒照進了埋藏在地底的陣法中,濃郁的黑霧堆積在一起,似乎都能把形成墻壁的金色符文給完全掩蓋下去。
在陣法中間,瑤遲一臉麻木。他的膚色是常年不見陽光而又一直被黑霧侵蝕過的蒼白色,男人濃密漆黑的睫毛低垂著。
他薄唇抿成一條線,漆黑看不見瞳孔的眼睛看著手里的不斷掙扎的霧氣。
瘦削而又骨節分明的雙手不斷把這些黑霧拆成碎片,霧氣蠕動掙扎著,寂靜的空間不斷傳來哀嚎和怒吼。
帶著各式各樣的情緒不斷從薄弱的鏈接朝瑤遲沖來,猶如波濤洶涌的海浪,不斷瓦解著男人岌岌可危的理智。
瑤遲周身縈繞著陰郁至極的氣息,他以前被困在陣法里是給黑霧編辮子,而現在,他的愛好是把黑霧統統絞殺撕成碎片!
他一邊徒手把黑霧撕碎,一邊喃喃自語:“之前你們把本座撕成碎片的時候不是很得意?怎么現在換做我拆你們,你們反而就害怕了?”
瑤遲唇角帶著陰冷的笑,整個人都快要和黑霧融為一體。
那些黑霧不斷顫抖著,要是它們有嘴,恐怕都得罵面前這個神經病。
他不是好好在這里嗎!現在被撕成碎片的是它們。!是它們啊。。!
一個角落里,一團黑霧懨懨蜷縮著。它是被瑤遲煉化過的,說是瑤遲分出去的一個分身都不為過。
黑霧感受著自己的主人不斷傳過來的情緒和記憶,只覺得渾身都在痛苦和難過。
它看著瑤遲,最終還是克服恐懼,纏上了男人的手臂。
第59章看,他的愛,連讓她光明正大都做不到
“滾開。”瑤遲眼皮都懶得掀開,“不要以為你和本座共生,就能管本座的事。”
纏著瑤遲的黑霧在氣息上和其他的黑霧是完全不同的。它聞言身體一抖,卻仍舊不死心。
它不能看著自己的主人瘋掉!
黑霧努力把自己凝實的身體撕扯開,一顆散發著金色光芒,只有成人拇指大小的光團出現在了瑤遲面前。
那光團是鎮壓印的氣息。
瑤遲看著熟悉的力量,頓時愣住了。他腦海里,不斷回放著和顧扶靈在千鹿山的那一段。
黑霧自己把自己撕開,頓時虛弱下來。它軟趴趴纏著瑤遲,替瑤遲承擔著那些黑霧傳遞過來的邪氣和惡意。
冷靜下來的瑤遲終于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他原本都快和黑霧融為一體的影子又變得無比清晰。
男人把自己的力量分了一部分給黑霧,再把那個已經被黑霧團成小丸子的金色光團還給了黑霧。
瑤遲一臉涼薄,他施舍一般放過了已經不知道碎了多少次的黑霧。
他陰森道:“你們感謝他吧。若不是他留了東西給我,本座待在這里多久,你們就重組多少次!
脫離虎口的黑霧再也不敢靠近瑤遲半步,它們如潮水一般退去。濃烈厚實的霧氣緊緊貼著由金色符文組成的墻壁之上,哪怕身體被封印的神力反復灼燒燙傷,也死活不往男人身邊去。
瑤遲微閉眼,平復心中反復躁動起來的怒意。
黑霧氣息最能影響他的心智,他還不能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傀儡。有人還在等著他……
瑤遲拉回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隨后盤膝坐在石臺之上。
凹凸不平的地面之上,淺金色的紋路不斷朝著男人涌去,在他四周形成了一個結界。
黑霧趴在瑤遲的衣袖上,它努力把已經團成丸子的金色光團包裹進自己的身體里,隨后消散在空氣里,融進了男人體內。
人間,無端起了一陣風。
無形的漣漪以瑤遲為中心,不斷朝著整個人族覆蓋。
千鹿山上的人還在滔滔不絕,蕭然似有所覺抬眸。
戴在少年腕間的梧桐花落下微光,似乎在回應誰。
瑤遲緩緩睜開眼,他身前的空氣泛起一陣波瀾。隨后,他想要看到的景象頓時呈現了出來。
那是一處占地面積極廣,似乎半邊城池全是一家的院子。
院子里除了個別的小廝婢女沒有修為外,其他人最低也在筑基后期。
瑤遲沉下心感受著院子里的波動,隨后快速鎖定了位置。
隨著風吹拂進房門,江清影的模樣出現在了男人面前的波紋里。
在瑤遲的印象中,江清影此刻的狀態可比初見時更加陰郁得多。
女子雖然修為盡失,淪為了整個修仙界的罪人?伤F在卻是錦衣華服,身上佩戴的飾品無不是精致華貴的。
“這陳家小子真是不好說!爆庍t評價道,“癡情用錯地方了啊。”
如果江清影就此安分守己,他敢說,她一定會過得很好。
畢竟陳星河對她的愛護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
可江清影卻早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此刻氣息十分不穩,但還是堅決的踏上了煉化黑霧的地步。
瑤遲沉默看著不斷往她身體里鉆的霧氣,蒼白的手指微動。
此刻的江清影,早已經比他更適合成為黑霧的容器。
如果說他是不得已,那么面前這個人可以說是自愿的。
所以江清影輕易做成了他幾千年才能做到的事。
瑤遲看江清影的目光十分冷漠,心中對那個所謂的系統多了幾分嘲諷。
只看到他一步成神,卻沒想到因果關系都弄錯了。
“真是感謝你們為本座鋪路呢。”瑤遲伸手,捏碎了面前的場景。
他撤回了自己放在外面的靈識,轉而把身體里的霧氣召喚了出來。
黑霧還有些茫然,它修復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把它拽出來?
“夢夢啊——”瑤遲心情肉眼可見的好,他伸手捏住手里只有幼蛇大小的黑霧,“交給你一件你最愛干的事情!
黑霧抱住面前的手指。
“看到剛剛那個女人了嗎,你幫她一把吧!
黑霧薄薄的霧氣表層不斷鼓動著,它在興奮。
去人間!漂亮的美人!
不等瑤遲再催促,原本還扒在他手指上的霧氣頓時跑得連渣都不剩。
可過了一會,它又蹦跶了回來。黑霧把自己一分為二,讓比自己身體更小的那坨霧氣埋入瑤遲的身體,再三確定那團霧氣不會跑出來后,它才放心的離開。
它的主人還要在這里面待很久,那個漂亮美人它和主人都喜歡,它可不想美人沒見到,自家主人卻瘋了。
埋點東西以絕后患。
要是真的死了,它的分身也能控制瑤遲爬出來,再見美人一面。
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天底下沒有比它更加善解神意的壞東西了。
瑤遲捏了捏自己眉心,隨后道:“你的心聲……本座是能夠知道的!
遠去了的黑霧一個踉蹌,最后選擇了裝死。
遠在千萬里的陳家,江清影吐出一口濁氣。
她神色帶著暴躁和不耐:“這么久,就只修了這么點?”
她體內的聲音十分冷漠:“這是正常的,天道是鐵了心不讓你修煉了!
江清影體內的經脈不僅碎成了渣,還帶著天道劫雷殘留下來的規則壓制。
靈氣直接就被排斥在外,就連只是簡單把經脈拼起來都是阻礙重重。
更不用說,完全和天道力量相斥的黑霧了。
它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逸散的黑霧凝聚起來,一點一點用這個東西為江清影造一條全新的“靈脈”出來。
可惜,離江清影被陳星河救回來直到今日,塑造進度幾乎可以當做沒有。
“這些東西太少了!毕到y道,“而且你本身和黑霧就不是一體的,如今修復起來更是難上加難。”
“那能怎么辦?”江清影坐在床上,她的臉因為仇恨變得扭曲,“陳星河又不會讓我出去!”
別以為她不知道,陳星河不過是可憐她罷了。
女子一想到男人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一舉一動里藏著的憐憫。她就覺得氣得慌,當什么馬后炮,當日顧扶靈出手時不幫她,如今又來充什么好人。
顧扶靈……江清影一想到這個名字,一想到那張臉,心底就涌起密密麻麻的恨意。
“當初千鹿山試煉場。”她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就該殺了你的!
“怪只怪……”江清影閉眼平復自己的怒意,“我太心軟了!”
“我知道你有辦法。”等女子再睜開眼時,她神色冷靜,姣好的面容好似夏花秋月般清麗,“我一定要修煉,我一定要報仇,不計一切代價!”
她已經享受過翱翔天地間的自由,又怎會甘愿困在一方宅院之中?
哪怕這院子里沒有爭斗,所有的人對她都得恭恭敬敬的。
可那都是看在別人的面子上,她江清影平生最恨寄人籬下任人擺布!
“有一個。”系統飛速查閱資料,“這個世界的墮神瑤遲,之所以能一步成神,是因為四個古神把封印的全部神力和黑霧一起,全部融進了他的骨血。
所以,古神血,黑霧,神力,缺一不可。”
江清影為難皺眉:“我上哪去……”
她一頓,突然沉默下來。
“呵,這里可有現成的!毕到y冷笑,冰冷的聲音似乎也帶著點惱怒的情緒,“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舍不舍得?江清影冷靜地立在房間之中:“我如何舍不得。”
“這么說,我可以成神了?”江清影眼底劃過貪婪,這世間早就沒了神這個位置。
化神期以后就是成仙,也被稱作神。
可古神和后面的神卻有本質的不同,后面的神是人,前面的那四位加上瑤遲和天道則是由天地萬象幻化。
可惜如今因為天道限制,古神隕落,瑤遲墮神。
后世的人也就不再在意神和仙的區別。說白了,除了一開始死的那幾位,后面的都一樣,沒差別。
“也不一定!毕到y誠懇道,“古神血只有一份,神力……神力可以用封印的神器代替加上陣法里的,也只有一份。
黑霧……黑霧這里也只有一份,頂多把你恢復到元嬰左右!
江清影抿唇,最后妥協:“元嬰也行。”
隨著夕陽最后一道光輝徹底消失在云層之中,陳府處處都亮起了燈火。
陳星河糾結的站在雕花房門前,他伸出的手卻怎么也不敢推開面前這道門。
清影自從慶城之后,便始終不愿意見他。
他也明白她可能看到自己會傷心,所以一直克制自己的心思。
但是,這個消息清影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陳星河捏緊雙手,最后叩響了面前的門。
“清影,是我!
大門并沒有第一時間開啟,陳星河耐著性子等了一會。終于,面前緊閉好幾天的房門打開了。
江清影立在隱綽的燈光里,她的五官線條柔和,一雙眸子望向面前這個人時,是那么的溫柔。
陳星河飛速垂下眼睛,不敢再和女子對視。
“星河,你怎么還不說話呢?”江清影握住陳星河的手,她把人帶進房間。
紫檀木桌之上,還擺著吃食和開封不久的好酒。
陳星河甫一進來,便被那沁香味道透進心脾。
“今日太忙,便沒來和你說話!标愋呛幼谧狼,有些不好意思,“還以為你會煩我呢!
“怎會!苯逵奥曇羧岷吞鹉,可她眉間帶著幾分你原來還有點自知之明的神色。
天天沒事就跑到門邊說一大堆話,沒一句是她愛聽的。
實在太煩了。
兩人對坐,江清影笑意盈盈為面前的人布菜。
此時,他們也好像一對璧人。
“清影,我今日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幾杯酒下肚,陳星河說起了正事,“我已經說服了族長長老,只要今后不出陳府半步,他們便出面和蕭然幾人求情!
江清影靜靜看著面前的人,她朱唇輕勾:“不出陳府半步?”
“你要是想出去逛,便來找我。”陳星河趕緊補充,“我陪著你出去,他們不會說什么的。”
“還有一件事……”男子看著面前嬌艷的女子,輕聲道,“如果你愿意,我想娶你為妻。以后你若是想出門,這個身份會好些。
不然,你的清譽會受影響。當然,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會勉強的!
陳星河到底是第一次和喜歡的人表明自己求娶的意思,說話哪還有族長的威嚴。
江清影目光一瞬間變得十分冰冷,可隨后,她又扯出那副陳星河最喜歡的模樣。
“我是愿意的。”女子眉眼彎彎,她雙頰緋紅,眉眼低垂帶著幾分羞澀,“只是,我有一件事想求求你。”
陳星河早在江清影說愿意的時候就已經聽不進去其他話了,他道:“什么事?!”
“想我這二十多年來,出生前幾年淪落為乞丐。”江清影開始訴說自己的身世,她看著面前的人露出心疼的表情。
“后來一直給顧家當下人,一直到慶城犯下大錯,修為根基盡毀……”女子握住陳星河的手,帶著幾分蠱惑和哀求。
“星河,我已經和修仙界無緣了,在這最后的時刻,我想去再看看你們誓死都要守護的東西!
陳星河臉色突然變了,他看著江清影,很是為難。
“算我求求你了!苯逵皽I眼婆娑,整個人都十分脆弱,“我如今修為盡毀,已經翻不出什么風浪了。何況有你在旁邊看著,我怎么忍心傷害你呢?”
男人看著面前泫然欲泣的女子,他心中天人交戰。最后,陳星河重重嘆了口氣。
江清影眼底劃過得逞的笑。
她就知道,這滿腦子只要愛的人不會聰明到哪去。
“只此一次。”
江清影連忙答應。隨后,她披上了一件深色斗篷,提著燈籠跟在了陳星河身后。
女子看著四周避退的下人,感受著隱晦落在自己身上的探究目光,只覺得十分諷刺。
看,這個男人的愛,連讓她光明正大出現在封印面前都做不到。
第六十章無一人生還
二人一前一后,慢慢走到了一處閣樓前面。
江清影隱晦的打量著面前這個和顧家十分相似的建筑,袖下的手緊緊握著。
“族長,這么晚了,您怎么還過來了?”閣樓門前,隨著空氣中泛起一陣波紋,負責守護閣樓的老人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老人佝僂著背,警惕的目光直接落到了江清影身上。
就在江清影擔心自己被認出來時,老人卻一臉疑惑地開口。
“星然小公子?”
陳星河一臉坦然:“是他,我來此的路上遇見的,索性就帶來了。”
陳星河雖然在某些事上一意孤行惹人詬病?伤降走是族長,面前的老人倒也沒有太為難他。
他例行公事,簡單詢問幾句后,便打開了鎖著的門。
畢竟,這個族長不會蠢到自尋死路,拿整個人族安衛來開玩笑才對。
隨著木門合上,江清影眼前先是漆黑一片。她被陳星河抓著,在失重感之后,面前總算有了些許細微的光亮。
金色的光點慢慢為二人引路,直到兩人徹底來到陣法跟前。
燦金色的光點在漆黑的環境下是那么的耀人,琉璃扇飄浮在陣法中間,它四周的銀白色光點好似瀑布一般,不斷往下飄落著。
隨著陣法緩慢有序的旋轉著,整個空間都縈繞著一股古老晦澀的威壓。
江清影解下自己的斗篷,她一臉震撼地看著面前的景色。
“怎么看傻了?”陳星河一直在偷偷觀察江清影的神色,見她似乎并沒有其他心思,這才放下心來。
他雖然喜歡面前的人,可陣法的事情從來不是什么小事。
如今破例帶著她過來已經算是違反規定了,如果此時出了事情,那代價可就不是他一個族長能夠承擔的了。
“此處封印果然玄妙!苯逵笆栈厣,她垂下眼睫,帶著些許黯然神傷,“今日若不是你心軟,恐怕我窮其一生,也不能得見了吧。”
“封印事關重大,莫說是你,就連星然和族中親眷也不是隨便就可以進的。”陳星河看著失落的人,出聲安慰,“不用如此掛懷!
“也就是說,實際上能夠自由出入的,唯各族族長和直系繼承人了?”江清影眸光輕閃。
“準確來說是神器持有者!标愋呛涌粗媲暗娜,心中涌起幾分怪異,“我們四家血脈特殊,如果某一家陣法出了大問題,其他三家的繼承者會立刻知道。”
立刻知道?江清影微瞇眼,這傻子總算說了點有用的話了。
“系統!苯逵耙贿厬吨愋呛,一邊把待在自己識海里的東西喊了出來,“你聽見了吧。”
“明白。”系統倒是很上道,“陳家如今坐鎮的化神期大能有三位,其中一位跟著陳星然出了門,為防萬一,我會用全部氣運設下三道屏障。”
江清影眸色深沉,她反復確認:“確定不會第一時間驚動人吧?”
要是這邊陣法一動,那群一直閉門不出來的死老頭子全部冒出來。就單單一根指頭,就足以把她碾死了。
她只是想報仇,不是想投胎。
系統飛速應答:“放心吧,這個屏障就是連天道也暫時覺察不出來!
它一邊說著,一邊把整個陳府由內朝外不斷裹了起來。
屏障一共三層,分別隔絕了陣法所在的閣樓,陳府長老,以及外界消息。
隨著一陣大風刮過整個陳國,明亮的月亮被掩蓋在了烏云之下。
系統本以為這個屏障設下來還得費一番功夫,可誰知卻異常的順利。它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并沒有想太多。
這東西可是拿氣運作弊,若非是成仙許久的老人,恐怕不會被人察覺。
“可以了。”隨著系統話音一落,江清影原本溫婉的神色徹底消失。
她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背對她的男人,在陳星河轉身的一瞬間,一把歹毒的匕首直接刺進了男人心口。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陳星河臉色一變,他條件反射直接把刺殺他的人震飛了出去。
江清影被重重砸在地上,她哇的吐出一口血,隨后面目猙獰爬了起來。
“咳咳——”陳星河捂著嘴,一大股鮮血從他指縫里流出來,砸在地上很快形成了一個小血洼。
心口的劇痛讓他雙手顫抖呼吸困難,他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著朝他走過來的人。
江清影哪還有之前的嬌俏可人。此時的她滿臉陰毒,一縷縷單薄的黑色霧氣從她手指間爬了出來。
“清影……為什么?”陳星河艱難的呼吸著,他那雙溫柔的眼睛全是驚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喜歡那么久的人會出手殺自己。
“為什么?”此刻的江清影好似一個無情的厲鬼,她聞言一臉嘲諷,“陳星河,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只是來這看看的吧?”
女子說著,面不改色直接把匕首抽了出來。頓時,一大股鮮血噴涌而出,把女子的素白衣裙染成了紅色。
江青影身后,一道強勁的靈氣沖著她飛了過去。那靈氣十分純凈雄厚,帶著殺意,把四周的空氣都擠得十分稀薄。
女子回身,一臉驚恐失措。
“星河……”
隨著嘭的一聲巨響,空間都跟著顫了顫。
陳星河本就負傷,如今還不顧自身安危直接把那道十足十的靈氣攻擊攔了下來。
他渾身力氣在一瞬間褪去,整個人面色蒼白,腦門上全是冷汗。
“清影!标愋呛幽樕线帶著些許希望,“你剛剛殺我,是因為被黑霧控制了,對嗎?”
僅存的理智在告訴男人,剛剛琉璃扇護主的攻擊就應該落在女人身上。
可惜,理智有但不多。
陳星河看著江清影那張驚慌失措的臉,手比腦子快,直接攔下了琉璃扇的致命一擊。
他不相信面前的人只是在利用自己。
“呵!苯逵翱粗淮蚵湓诘氐纳衿鳎查g收起剛剛那副可憐模樣。
她伸手,無數的黑霧飛向琉璃扇。
“說你蠢你還不信。”有梧曄劍的經驗在前,如今江清影控制琉璃扇更是得心應手。她看也不看已經僵住了的陳星河,轉身走到了陣法旁邊。
女子閉眼運氣,把自己全部的力量融入扇子里。
琉璃扇光芒鼎盛,隨著一道白光閃過,陣法直接被琉璃扇劈成了兩半!
陳星河心口頓時一痛。
空間開始不斷扭曲,隱藏在地底的黑霧沖天而起。
江清影冷臉抓住一大股黑霧,她雙手結印。
頓時,原本還往外飛的黑霧直接不管不顧沖進了女子身體里。
鼓噪的狂風刮得人臉生疼,雪白帶著血的衣裳被風吹起。
江清影死死咬著牙,忍受著自己渾身骨頭被人一寸一寸折斷的痛。
陳星河掙扎著,他眼睜睜看著女人裸.露在外的肌膚泛起一陣詭異的紅色。
緊接著,陣法開始一點一點瓦解,漂浮在空中的符文和光點順著黑霧全部被女子吸入身體里。
隨著神力的注入和黑霧的修復,江清影的修為開始節節攀升。最后,停在了金丹后期。
“恢復實力的感覺真好。”江清影膚色蒼白,整個人都變得愈發陰沉浮躁,她閉著眼享受著黑霧帶給她的力量,隨后緩緩轉身。
她的面容因為黑霧的進入,呈現出了十分古怪的狀態。五官精致卻時哭時笑,好似有什么東西再不斷擠占原有的靈魂。
最后,一切又都恢復原狀。
“神力,黑霧……”女人眼珠漆黑,她目光輕飄飄落在了陳星河身上,“古神血。”
黑霧簇擁著自己的主人靠近男人。
陳星河渾身都在疼,他看著面前毫不留情的女人,神色十分痛苦。
“我這一生,最恨束縛!苯逵笆┥岚愣紫律,看著面前的人,“你連光明正大的愛都不能給我,任由那幫人指責我。
你哪來的臉認為我會愛上你?!”
陳星河咳嗽著,女人厲聲的指責讓他幾乎說不出辯駁的話。
他現在滿心后悔,通紅的雙眼死死看著面前的女人。
“你變了!标愋呛油纯酂o比,“當年你不是這樣的……”
“我哪樣?”江清影來了興致,倒是也不著急殺了陳星河。
在她身后的黑霧不斷蠕動著,開始一點一點往整個陳府滲透。
一場無聲的屠殺,就此開始。
“你都忘了……”陳星河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輕聲道,“當年我和星然誤入顧家后山……被困在陣法之中,還是你帶我出去的……你難道忘了嗎?”
誰知,江清影的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隨后,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陳星河疑惑。
江清影收起笑,最后冷漠反問:“你怎么覺得,我一個小小婢女,能夠知道護山大陣出去的路呢?”
隨著江清影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陳星河只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你胡說。。。!”陳星河突然有了力氣,他掙扎地從地上爬起來,整個人好似突然有了攻擊性。他死死看著面前的女人,蒼白的臉竟然也有了幾分血色,“你騙我。。。
不可能!怎么可能!
“真是好笑。”江清影一臉嘲諷,她慵懶地倚在黑霧身上。
女人斜睨著崩潰的陳星河,接著打擊道:“你因為這份不存在的情誼喜歡上我,可殊不知,每次被你和你那個好弟弟嘲諷的人,才是最該感謝的人啊。”
“不會的……”陳星河一臉狼狽跪坐在地上,隨著越來越多的鮮血流出來。他眼前一陣花白,腦子開始回放著曾經的一點一滴。
是啊,一個婢女,如何能夠得知古法布置的大陣解法……
女子可不管面前這個人的死活,她忍不住感嘆一聲:“當初顧扶靈一時心軟救人,卻沒料善因結惡果。
你也是真的蠢,明知道一個婢女如何能夠得知陣法解法。你們只是不愿意承認,這些事是那個過得凄慘的小少主做的罷了!
最后,女子下了定論。
“你的這份愛,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江清影沒了耐心,她一彎手指。黑霧頓時把半死不活的陳星河拖到了女人面前,隨著一只手攀上他的脖頸,陳星河只能看著面前的人把他修為全部拿走。
沒了利用價值的男人像是垃圾一樣扔到地上,而江清影則著手把琉璃扇上的神力直接剝離下來。
“這也太少了吧?”女人感受著自己修為的變化,又看了眼手里幾乎變成普通扇子的神器,頓時沒了興趣,“還以為神器多厲害,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先滅口!毕到y提醒道。
江清影聞言,只得任勞任怨,提著已經只有一口氣的人,再用琉璃扇補上最后一刀。
嗯,被迫自愿也是自愿,雖然陣法不在,但是祭陣是不分先后的,不是嗎?
陳家安置魂燈的屋子中,負責看護的長老眼睜睜看著無數盞燈火挨個熄滅。
直到只剩下最后一盞。
身后突然出現了一道詭異的氣息,還不等他反應,便直接一擊斃命。
“咳……”長老嘴里不斷涌出鮮血,最后睜著眼睛落了氣。
原本由燈火組成的高塔徹底沉寂,整個屋子變得漆黑。
黑霧不斷蠕動著,接著尋找下一個獵殺目標。
閣樓里陣法已破,所以江清影直接就被送了出來。
她被數不清的黑霧圍在中間,看著昔日熱鬧的陳府尸橫遍野。
也不怪那群太上長老反應不過來,畢竟誰能夠想到,自己的族長會真的那么蠢呢?
“此處不宜久留!毕到y也很滿意現在的狀況,“滅族之仇,這個人界是待不了了!
“那便不待!苯逵敖z毫不在意,“鬼界魔界,那么多地方,總有適合我的!
只要給她時間,那么,整個修仙界都將成為她的手下敗將。
感受到自己渾身一輕的瑤遲睜開雙眸,他垂眸,看著回到自己身體里的東西,頓時笑了。
不愧是她,竟然動作如此之快。
隨著朝霞破開黑夜,本來還待在棲云殿的顧扶靈突然站起了身。
“出事了!鄙倌曛荒艽掖艺f一句,隨后飛速捏碎數張符箓,數道金光亮起,顧扶靈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蘇沐藍和方鵲心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已經得到消息跑回陳家的陳星然喘著粗氣,當他推開門看著滿地尸體時,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哥——。!”
哭聲撕心裂肺,青年跪在地上,衣裳上還有一路趕來沾染的灰塵與露水。
跟著陳星然離開的人蒼白著臉,他靈識掃遍一周后,承受不住打擊直接倒退好幾步。
“陣法……破了!
“無一人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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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文末
惡人自有惡人磨(抬頭望天)
其實之所以會不承認不去查,其實就是拉不下面子,F實也有人會,錯的是我,但是我死不認錯(沒有影射任何人)
惡人其實也不能算純粹的惡吧(撓頭)筆力不夠,希望有人能夠意會(開朗大笑)
我也不厭女哈,這本文里女孩子有好有壞的,但是因為是雙男主文,所以戲份不多,不許給我扣帽子。ㄎ也粣鄞髅弊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