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依法處理
楚光明哪敢打擾葉煩, 罵一句“雞賊”,上車去派出所。
總監(jiān)問圍觀眾人:“誰來跟我說說究竟怎么撕起來的?”
前臺擠開人群出列。
總監(jiān)一看不是另一個, 道:“幸好是你。要是柳靜怡還不得誤以為她是小三。”
這位前臺就是公司第一位前臺,長相和身高都不如雞窩頭柳靜怡出挑。不過她是賢妻良母型。她跟梁組長站一塊也會被他前妻誤會。
前臺不禁說:“要是小柳都不需要報警。”
“也是啊。”總監(jiān)想到柳靜怡的性子,面對比她高的大老爺們她都敢抬手就是一巴掌,何況是比她矮不少的女士,哪用得著公安出面善后。
總監(jiān)又說:“不說這些,先說說怎么回事。”
前臺不清楚前因后果,可除了她和幾個保安也沒人更了解這事。保安知道的她都知道,沒必要再把保安叫過來。前臺結(jié)合總監(jiān)剛才說的“已離婚”, 道:“我猜因為梁組長經(jīng)常加班,他前妻又沒在家里找到人, 就認(rèn)為他在公司。”
梁組長最近住公司宿舍,倆前臺和幾個保安以為他跟老婆鬧得不愉快從家里搬出來。哪怕聽人說過梁組長要離婚, 以前臺和保安對他的了解, 也不信他那么干脆。
誰都不信他敢離。否則總監(jiān)也沒必要摻和進(jìn)去當(dāng)壞人。所以不怪前臺給葉煩打電話說的是老婆而不是前妻。前臺也不信梁組長出軌, 可當(dāng)時情況緊急容不得她細(xì)分析。
總監(jiān)頷首:“繼續(xù)!”
“當(dāng)時梁組長還沒來, 我們就說可能出去了。沒想到話音剛落, 梁組長和他師妹說說笑笑過來。”說起這事, 前臺很無語,“大概因為倆人從一個方向過來,又是早飯后, 他前妻就認(rèn)為人家倆昨晚睡了。見著梁組長就罵他陳世美,早跟他師妹好上了之類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公主, 梁組長上趕著娶他。”
總監(jiān)道:“娶確實是他要娶的。不過就這些?”
“不止啊。梁組長說她鬧夠了沒有。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暗號, 她就炸了,罵梁組長師妹是潘金蓮——”
路人大姐不禁打斷:“潘金蓮都是好聽的, 那女人罵人家臭婊子!沒見過嘴這么臟的人,也不知道啥素質(zhì)!”
總監(jiān)心說難怪扯起來,“然后把我?guī)熋脷獾摹?br />
大姐:“怎么又成了你師妹?”
“我和梁組長是同學(xué),他師妹不就是我?guī)熋茫俊笨偙O(jiān)說完轉(zhuǎn)向前臺。
前臺點頭:“她嘴這么臟,泥人也忍不住發(fā)火。不過你師妹蠻理智,讓她道歉,她不道歉還繼續(xù)罵罵咧咧,你師妹才要打她。本來梁組長想把倆人拉開,可還沒等梁組長伸手就被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男人拽住,上去給梁組長一拳。我們和保安過去把人分開才知道那個男人是他前小舅子。”
路人大姐又不禁說:“那個混小子可囂張了,喊打喊殺的,我怕出人命才叫人報警。噯,別說,公安來的真快。”
繁花公司出事,分局局長都得寫檢討書,公安敢不快嗎。總監(jiān)心里這么想,嘴上說:“可能一大早的派出所沒什么事吧。要是中午吃飯喝酒鬧事的人多,公安分身乏術(shù)想快也快不了。”
大姐心說我咋就沒想到這點:“有道理。”
總監(jiān)問前臺:“就這些?”
前臺:“剩下的您都看見了。”
“楚光明怎么在這兒?”總監(jiān)問。
前臺下意識說:“這我不清楚——”余光瞥到楚光明的員工,眼神示意總監(jiān)問他。
楚光明手底下人不多,總監(jiān)看一遍就全記住,所以也認(rèn)出他是楚光明的人:“你知道我?guī)熋孟矚g的人是他,怕里頭有別的誤會,就叫他過來處理?”
楚光明的員工不敢說他覺著女方條件不錯,配得上他無父無母的老板,而他老板也不討厭對方,兩人興許能成。可是剛剛看到楚光明一副怕被螞蟥盯上的樣子,該員工哪還敢自以為是,“眼看要出人命,我也不知道該找誰。”
總監(jiān)又問:“今兒周六,你來公司加班?那不上去在這兒干嘛?”
繁花公司和明光軟件的人作鳥獸散,眨眼睛只剩前臺、保安和其他公司的人以及路人。
總監(jiān)再次勸路人都散了吧,隨后又對保安和前臺說:“干得不錯,以后就這樣,非本大樓員工禁止入內(nèi)!”
前臺一看他要走:“等等——”
“還有事?”總監(jiān)問。
前臺張張口:“不是,您就這么走了?”
“我又不加班。”
前臺搖頭:“不,梁組長還沒回來,這事就這么算了?”
總監(jiān):“有公安你擔(dān)心什么?公安會秉公處理。要是公安都管不了,我留在這里也沒用。”
前臺感覺不應(yīng)該這樣,可一時間她又不知從何說起,“不,要是梁組長前妻家再來人呢?”
總監(jiān)道:“鬧事就是尋釁滋事,公安會處理。嫌離婚分的少,可現(xiàn)在倆人已經(jīng)沒任何關(guān)系,這種情況在法律上叫‘敲詐勒索’,公安也會處理。明白了嗎?”
前臺懂了。
總監(jiān)擺擺手讓她進(jìn)去。
路人大姐不禁喊:“同志,你——”
“您還有事?”總監(jiān)要結(jié)婚要保持身材,不能當(dāng)個肥頭大耳的新郎,所以昨晚六點以后他凈喝水,連飲料都沒碰。十幾個小時不吃東西,他要低血糖頭暈冒冷汗了。
大姐見他很不耐煩,以為因為這事心煩,理解地笑笑:“是這樣,剛才聽您說離婚給五萬,那個梁組長干嘛的這么有錢?”
總監(jiān)十分困惑,這大姐誰呀?跟她有關(guān)系嗎。
此言一出,準(zhǔn)備離開的大爺大媽停下,露出懷疑的目光。
總監(jiān)見狀無奈地嘆氣,看來不交代清楚是不行了。
“梁組長工資不低,和他前妻處對象的時候就沒讓前妻花過錢,婚后又經(jīng)常給她娘家花錢,所以兩人婚姻存續(xù)期梁組長沒存下什么錢。那五萬塊算婚前財產(chǎn)。大姐,您知道婚前和婚后的區(qū)別嗎?不是你嫁過來,男方家所有東西就都有您一半。”
大姐點頭:“這肯定的。就算你這個梁組長愿意,他父母兄弟姐妹也不同意。”
“所以梁組長沒麻煩父母,給的是自己的錢。可他前妻不滿意,認(rèn)為以前買的房子也有他一份。”總監(jiān)問,“大姐,您說這不是不講理嗎。”
大姐嘖一聲:“不講理!可你也沒說梁組長是干什么的啊。”
“梁組長畢業(yè)于京大,搞計算機的。電腦您懂嗎?”
大姐恍然大悟:“高科技?難怪工資這么高。那他是組長你是總監(jiān),那你——”
“您打住!”這神色總監(jiān)可太熟悉。以前每到春節(jié)七大姑八大姨見著他就這副表情,指著手上的訂婚戒指,“看清楚了嗎。”
大姐道:“看你的年齡也不像沒對象。我的意思你公司還有——”
總監(jiān)再次打斷:“我公司有很多未婚男女。但都是名校畢業(yè)。雖然不要求對象跟他們一樣畢業(yè)于名校,但至少有個鐵飯碗。生意人我們不考慮。經(jīng)過今天這事,我想每一位員工結(jié)婚前都會做背景調(diào)查。您可以給他們介紹對象,別指望倆人有了感情就不在意對方家世。”
家中沒有奇葩父母親戚,又有鐵飯碗,學(xué)歷也不低,哪用得著別人介紹。除非他或者她特別挑。
這么挑剔的人路人大姐也不想介紹:“您說的條件真不低。”
總監(jiān)笑道:“那我們就內(nèi)部消化。搞電腦的找會計找老板秘書。再說了,附近那么多高校,老師想找個收入高的,又不想找生意人,不就是我們。現(xiàn)在首都哪行哪業(yè)有我們這一行工資高?”
大姐不懂計算機,但聽家里小輩提過,老牛逼了。所以大姐相信總監(jiān)的話,訕笑道:“是我沒想到。”
“您還有別的事嗎?”
大姐搖頭。
總監(jiān)立刻走人。
飯后,總監(jiān)給對象去個電話,實話告訴她梁組長的前妻來公司鬧了,他需要去公司看看,約會取消。
他未婚妻對這個理由深信不疑——總監(jiān)跟未婚妻聊過梁組長的事,也提點過未婚妻,過日子冷暖自知,別什么事都聽別人的。也提過如果她是梁組長前妻拿到離婚費就買房,大的買不起買小的,小的錢不夠就找娘家人借。
千萬別把錢給出去。這年頭欠錢的是大爺,要債的是孫子。要不是欠錢的太無賴,也不會出現(xiàn)要債公司。
總監(jiān)未婚妻很無語,哪有人還沒結(jié)婚就教未來妻子給自己留后路。他未婚妻跟娘家人說起這事,她兄弟姐妹和父母都建議她試試。所以她拿出全部積蓄,父母兄弟姐妹又幫襯一把——以后用工資慢慢還,她在單位西北角買一處實用面積四十平的小房子。
總監(jiān)未婚妻把這事告訴他,總監(jiān)沒變臉,反而夸挺好。未婚妻把他的態(tài)度告訴父母親人,她家人都沒想到總監(jiān)能表里如一。
那他先前承諾婚后一切開銷由他負(fù)責(zé)可能是真的。所以他未婚妻家人就勸趕緊把婚期定下來,以免這么好的對象被搶。
總監(jiān)到七樓五分鐘,電梯響了,進(jìn)來三人。總監(jiān)從室內(nèi)到門邊,看著三人走近:“解決了?”
梁組長點頭:“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
“停!”總監(jiān)道,“我和老板早料到。你一分不給,她認(rèn)為你對她沒什么感情,興許都沒這些事!”
梁組長詫異:“我給錢還有錯?我覺著她因為我辭職——”
“你讓她辭的?她怕你跑了辭職在家盯著你。你是不是勸過她慎重,后來你被她盯煩了,是不是叫她找個班上?成年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總監(jiān)道,“打官司婚后財產(chǎn)平分她拿不到五萬,還要付律師費!”
梁組長無法反駁。
總監(jiān)問楚光明:“公安怎么說?”
“我們不接受和解,依法處理!”民警弄清楚是一場誤會,而且雙方都有傷,就勸和解。梁組長想和解,他師妹擔(dān)心事情鬧大無法收場也想不如算了,正好楚光明趕到拒絕和解。
總監(jiān)心說,讓他去就對了,“關(guān)幾天?”
楚光明:“造謠生事,動手打人,最少十天。不過就算只關(guān)一天,也夠那姐弟倆長教訓(xùn)!還有,以后你們公司的事別找我!”
總監(jiān)笑道:“我找的你?”
楚光明想起什么,轉(zhuǎn)身回自己公司。
總監(jiān)給倆人使眼色:“進(jìn)去。”給軟件組今天加班的所有人開會。隨后又去六樓給今天加班的人開會。不是禁止他們議論今天的事,而是告訴所有人,再有類似的事,要是他們不無辜,公司絕不姑息!
公司不需要床照親密照這種證據(jù),傳出風(fēng)言風(fēng)語連傳謠言的人一并處理!
繁花公司上上下下都很清楚,公司這二年好招人。葉煩愿意,這棟樓上的公司她能全收了。總監(jiān)敢這么說正是不怕員工離職,反正又不是集體出走。
員工之間沒那么團結(jié)。
只說軟件組,現(xiàn)在四個小組,小組里頭也有幾個小團體,京大的愛跟京大的在一起,航大的愛跟航大的玩。其中還有幾個志趣相投的。十個人能有九個小團體。要做到集體出走,除非老板換人,跟著葉煩走。
開完會,總監(jiān)給葉煩去個電話——搞定!
葉煩掛上電話把單鞋都拿出來,該洗的洗該刷的刷該扔的扔。
二寶蹲在她身邊:“媽,真不用去公司啊?”
葉煩:“還當(dāng)你媽的公司是以前只有幾十人的草臺班子?”
“要是那女的還來鬧呢?”
葉煩:“報警。我們公司又不是居委會,沒空陪她上躥下跳。”
“您就不怕她脾氣上來,從你公司樓上跳下去?”
葉煩道:“首先她沒有卡,上不了電梯,雖然有消防通道,但只能從里面打開,她沒法從樓梯上去。其次,樓頂封上了,誰都上不去。像自己出事家人要訛單位的在我這兒不好使!有關(guān)部門不出面把鬧事的人抓起來,你媽就以暴制暴!”
二寶驚得睜大眼睛。
葉煩笑道:“二寶,媽媽不是嚇唬你。真遇到那種事都不需要媽媽出面,一直找機會跟媽媽套近乎的人會幫媽媽解決。”
二寶:“同行不會趁機煽風(fēng)點火嗎?”
葉煩道:“我的同行沒傻子,他們很清楚外人搞事搞不垮我,敢趁機給我添堵,等我騰出手來拿錢砸也能把他們砸破產(chǎn)!所以他們大概是邊看熱鬧邊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幫忙。”
“你如果要幫忙,他們還真幫?”
葉煩點頭。
二寶咋就不信呢。
葉煩:“除非他們聯(lián)合起來瓜分我的公司。可惜戰(zhàn)國就那幾個王都做不到合力滅秦,別說我們這一行幾十個公司。這還只是首都。算上外地得有上百家。興許他們前一秒擬定整垮我的計劃,后一秒就有人通風(fēng)報信。”
“那怎么還讓您過去,不幫您解決啊?”
葉煩道:“我公司的事別人不敢插手。好比你和你哥在外面闖了禍,我怎么教訓(xùn)都行,外人別想替我教孩子。步入社會的人都知道這點。等周一到公司,我樓上樓下那些公司老板也不敢跟我提這事,怕我誤認(rèn)為他們趁機看笑話。”
二寶懂了:“你們好麻煩啊。”
葉煩氣笑了:“你們部門天天譴責(zé)強烈譴責(zé)不麻煩?”
“媽!”二寶急得抬高聲音。
葉煩:“媽不說。幫我擦鞋油。”
周一,葉煩到公司,梁組長遞上檢討。葉煩粗粗看一眼,道:“以后找對象別盯著人家老實。女人老實不一定是天性如此,而是被父母管的不得不老實。”
梁組長點頭:“我意識到了。”
葉煩:“也不要一看到頭搖尾巴晃的就一竿子打翻一串人。像柳靜怡,來公司前留著爆炸頭,不是因為她混社會,而是覺著年輕人都燙頭,趕時髦,跟追星一個道理。”
梁組長再次點頭。
葉煩:“拿回去吧。”
梁組長抬頭,一副“就這些,沒別的嗎”的樣子。
葉煩:“以后跟女同事走一塊別離那么近,保持社交距離。至少要有小臂這么長。除了你前妻那種神經(jīng)病,沒人會先入為主。”
“那您忙。”梁組長出去就忍不住長舒一口氣。
葉煩的大秘離她辦公室不遠(yuǎn),誰進(jìn)去她都能看見。看到梁組長的樣子,握緊拳頭給他“加油”。梁組長苦笑著走過去,道:“都沒臉見老板。”
秘書:“誰沒點坎啊。你問吧,咱們公司沒人從小到大一帆風(fēng)順。就是耿會計,也因為高考消沉過。”
梁組長頭回聽說:“他不是很順利嗎?”
“順利什么啊,都沒報會計學(xué),因為吃香擔(dān)心自己滑檔。他報的別的專業(yè),上了大學(xué)專門補的。”秘書道。
梁組長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才走。
秘書不由得想起自己,對象家很好,公婆也不錯,可惜她妹夫人不行,她妹還認(rèn)準(zhǔn)了對方,父母因為擔(dān)心妹妹受苦,不想管又不放心,經(jīng)常找她訴苦。
聽到呼機又響,秘書看看呼她的人,抬手把電池扣掉。中午下班她才出去回電。
葉煩下班開車離開,正好看到秘書在公用電話亭打電話。葉煩到跟前停下,秘書掛上電話,一臉心虛。
葉煩:“同行找你打聽我的事?”
“不不不,沒有,不是。”秘書慌忙搖頭。
葉煩挑眉:“不是你怕什么?”
秘書愣了一瞬,對啊,她心虛什么。哦,想到了,她妹要買房,錢不夠,她爸媽沒什么錢,找她借。她說沒錢,她爸媽讓她找老板預(yù)支工資。
秘書:“爸媽找我要錢,我擔(dān)心不給他們來公司鬧。”
“當(dāng)我這是菜市場,誰都可以來!”葉煩怒上心頭,“讓他們來!”
第232章 外國資本
葉煩的大秘真怕父母被缺德妹夫攛掇過來, 所以利用午休時間去買一包吃的喝的給保安和前臺,請他們及時通知自己。
周六周末值班的前臺今天休息, 今天的前臺是以前跟姐姐在夜市擺攤的柳靜怡。夜市啥人都有,柳靜怡本人沒遇到過幾次,但她見過不少,知道該怎么處理,讓大秘放心,一切有她呢。
大秘跟父母說過老板人很好。去年年會她抽到一條圍巾,紅彤彤的很喜慶,也適合年輕女子過年戴, 就給她妹了。
公司沒有因為她抽到禮物就扣她年終獎,大秘父母因此確定葉煩這個老板大方, 不止一次提醒她別讓老板失望。
大秘父母怕女兒丟了工作自然不敢來公司。她缺德妹夫的意思搞電腦的公司有錢,大老板要知道員工家里困難肯定有所表示。
大秘父母還算明事理, 認(rèn)為老板的錢是人家自己的, 憑什么給員工啊。所有員工父母都去哭窮, 人家老板給的過來嗎。
缺德妹夫跟她妹分析, 大姐工資高嫁得好, 還沒要孩子, 不可能沒錢。大姐就是自私,不想幫襯妹妹。再說了,又不是借了不還。
她妹在爹娘面前抹淚, 她父母認(rèn)為她一分不出太絕情,讓她周六回家。她以加加班為由推了。
直到冬至, 大秘也只回去一次。那次帶了不少東西, 但包里只有幾塊錢零錢,留她坐公交車打電話。
她包里錢太少, 任誰都看出她故意不帶錢。她妹夫等她走了又說“以為她上好學(xué)能幫襯家里,沒想到這么絕情。”
這話說得好像大秘父母讓她妹下學(xué)打工賺錢養(yǎng)她似的。其實她父母對兒女的態(tài)度是能上到哪兒上到哪兒。
再說了,她考學(xué)早,她上大一那年大學(xué)免學(xué)費。雖然后來收費,但她那一屆可以申請免學(xué)費,老師還支持學(xué)生勤工儉學(xué),會親自聯(lián)系家教等工作。
她大學(xué)四年沒她妹大專一年花的多。可是大秘的父母只看到大女兒比小女兒有出息有錢,大女兒不幫妹妹。她父母因此心寒懶得為她著想,首都第一場大雪來臨那天她父母到公司。
這么冷的天不請人進(jìn)去不好吧。保安這么問前臺。前臺讓他們等著,她打個電話。打給派出所。幾分鐘后,值班民警過來詢問在公司門口鬼鬼祟祟想干嘛。
老兩口懵了,慌里慌張表示找女兒,女兒是繁花公司誰誰。
柳靜怡聞言出來,很是費解:“那干嘛不去家里找啊?有急事可以打電話啊。我記得您二位的女兒有呼機。怎么不打招呼直接過來?萬一人不在公司怎么辦啊。”
老兩口第一次干這種事,很心虛。民警一看來了精神,好家伙,真是來鬧事的。
柳靜怡也不說幫忙聯(lián)系:“您二老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不,不是。”當(dāng)著民警的面老兩口不敢撒謊。
柳靜怡又說:“那干嘛不等明天?這里是公司,公司只能談公事。大爺大媽,我看您二位還是回去吧。您二位就是把人叫下來也沒用,她需要上班。因小事請假不但扣錢,她這月全勤獎也沒了。我們基本工資低,全指著獎金呢。”
民警勸他們回去等周六去女兒家詳談。柳靜怡趁機給保安使個眼色,用口型說“水”。
保安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到接待休息處用一次性紙杯倒四杯熱水端出來,老兩口各一杯,民警各一杯。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家這么客氣。沒有撒潑經(jīng)驗的老兩口哪好意思鬧啊。民警又勸幾句,老兩口原路返回。
柳靜怡先向民警道謝又向他們道歉。民警問:“怎么回事啊?”
“看到大女兒有出息非要大女兒幫已婚的小女兒買房。不買就來鬧。”柳靜怡心說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
民警也算見多識廣,但只見過重男輕女的父母讓女兒給兒子買房。這種還好,買了父母也能沾沾光。給人家買房算怎么回事,老糊涂了不成。
民警問:“只有倆女兒,小女婿是倒插門?”
“不是。她家?guī)讉孩子我不清楚,但小女兒跟公婆住。”柳靜怡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原諒民警孤陋寡聞,一時無言以對。
較為年長的民警也沒見過這種事,但見過父母為兒子找女兒要錢的,大差不差:“我感覺沒完,興許我們過幾天還得來一趟。”看向前臺,“你們公司怎么這么多事?”
柳靜怡:“我們公司員工工資高啊。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yuǎn)親。您不懂?”
老民警懂了,點點頭和同事離開。柳靜怡進(jìn)去就給大秘打電話。大秘鬼鬼祟祟下來見門口沒人才挺直腰板去找柳靜怡:“沒說什么時候再來?”
“沒有。”柳靜怡把那句話告訴大秘,又說:“我覺著你和樓上的人都要記住這句話。我們公司那么多人,不可能只有你父母能鬧。早點有心理準(zhǔn)備吧。”
殊不知老員工早在居民樓里辦公就經(jīng)歷過。新人還沒遇到過,但他們學(xué)校好,還沒畢業(yè)就被親戚問畢業(yè)后能賺多少錢,這讓他們意識到不能說實話。
他們只是沒想到丈母娘家也能理直氣壯找他們要錢。
大秘不好意思去研發(fā)部當(dāng)老師。中午吃飯時說她爸媽找她要錢,間接提醒大家面對最親的人也要留一手。
大秘的父母沒覺著公司欺人太甚,反而認(rèn)為不愧是大公司,管理嚴(yán)格。所以決定去女兒家找她。
大秘?fù)?dān)心父母去找她,所以周六一早就和丈夫回公婆家。她父母也不嫌累,也覺著只是借錢,不是要錢,沒啥不好意思的,沒在女兒家找到人就去親家家找人。
人家對兒媳婦客氣不等于包容娘家人。大秘的婆婆把老兩口罵走,又跟他們到家里叫街坊四鄰出來評評理,有沒有叫大女兒出錢給小女兒買房的道理。
這一招絕了。大秘父母不但不敢找女兒,還因為親家母這么厲害總擔(dān)心女兒在婆家受罪。
年底葉煩才知道這事。
大秘跟倆前臺感慨她老婆婆厲害,前臺跟公司其他人吃飯時說起這事,一傳二二傳三,傳到楚光明耳朵里。
年三十下午,楚光明和大寶、葉煩等人在廚房包餃子,嘴巴閑著無聊說起這事,末了他還感慨:“葉姨,那個前臺柳靜怡不簡單。我以為她會兩巴掌把人攆走。沒想到能忍住,還給人倒水。”
葉煩:“最近找人修煉了吧。聽起來比以前有涵養(yǎng)。”
“她就是學(xué)歷太低,不然可以去樓上。”
葉煩笑道:“有些工作不需要學(xué)歷,需要情商。不過她還得練。她應(yīng)該把人請進(jìn)沒人的辦公室解決。幸好是那老兩口,遇到潑辣的,又是在公司門口,又得鬧得沸沸揚揚。”
柳靜怡跟她對象顯擺這事時,她對象見天在外面見過當(dāng)街撒潑的,就說她運氣好,碰到個講道理的。柳靜怡意識到應(yīng)該先把人哄到人少的地方,不能善了再報警也不遲。
話說回來,公司放假前葉煩雖然不知道這事,但她在年會上也多說一句,家里的事不要帶到公司,她可以理解大家父母上了年紀(jì)需要他們,所以把前臺電話留給家人。
公司大部分人沒有電話,一半員工沒呼機。不少人曾因為加班忘記給父母打電話。葉煩這個安排簡直為他們解決了一個難題,所以都很配合,到家找到機會就提醒家人不要去公司鬧事。有急事就打電話,他不在公司,老板也會安排人事部同事幫忙。
年初八,公司正式上班,葉煩的鄰居們發(fā)現(xiàn)她公司員工精氣神變了,像是吃了大補之物,跟他們公司上班如上墳的員工截然相反。
葉煩的這些鄰居認(rèn)為她公司又要出新軟件,就時刻留意她公司動向。春去夏來,港城都回歸了,繁花公司也只是多了一個公關(guān)部,前臺換成倆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很像剛從中專或大專院校出來。
葉煩的同行們便認(rèn)為自己想多了。
十月一日晚上,電視臺播放一條沒有人只有電腦的新廣告——繁華電腦發(fā)售新機,自帶殺毒軟件。
甭管需不需要殺毒軟件,憑電腦里有殺毒軟件這一點也值得業(yè)內(nèi)震驚。葉煩的同行們大罵她不講武德。
廣告結(jié)束她的同行們立刻找人打聽葉煩用的哪款軟件,哪個公司研發(fā)的,他們必須買來安裝。哪怕他們認(rèn)為這款軟件雞肋,可就像賣電腦,人家送鼠標(biāo)你不送,你也沒比人家便宜多少,干嘛不買送鼠標(biāo)的呢。
你可以說那鼠標(biāo)不好用。即便真不好用大眾也不在乎,大多數(shù)人買電腦就打打字上上網(wǎng),三天用不到一次,鼠標(biāo)對他們而言可以用就行。
你可以清高地表示不賣給大眾。可很多機關(guān)單位的公職人員也是大眾一員,他們也不常用電腦,不需要專業(yè)鼠標(biāo)。
只賣給懂計算機的也行,但這類人要求高,人家要國外最新款。所以沒人敢不在乎大眾這點小要求。
不過幾日業(yè)內(nèi)人士就打聽到明光軟件公司研發(fā)的殺毒軟件,該公司法人是楚光明。看起來跟葉煩沒什么關(guān)系,細(xì)打聽這小子從十幾歲就在葉煩家過年,說是她半個兒子也不為過。
所以動不了,也沒道理動人家。人家又不是強制所有電腦安殺毒軟件。人家也不是不許別人研發(fā)。
可葉煩摻和進(jìn)去,又加上十一當(dāng)天她的所有銷售動起來,聊起電腦就說有殺毒軟件,客人貨比三家去別的店問問,銷售人員都沒聽說過殺毒軟件,客人自然回來找葉煩的人買。
線上廣告線下介紹,還有地廣,三管齊下,元旦又鞏固一番,葉煩的公司在業(yè)內(nèi)的地位成了武林盟主般的存在,真應(yīng)了她之前的那句話,外人搞事弄不死她,除非她自個作死。
春節(jié)期間葉煩家門庭若市,嚇得常光榮都不敢往她家躲。他喊上張小明和金大志,叫上魏建設(shè),躲到會所里搓麻將。
不是誰都知道葉煩家在哪兒。也不是誰都能進(jìn)去。被耿森森拒之門外的人就找常光榮,要陪常光榮打牌。
常光榮叼著煙下巴微抬,笑著問:“準(zhǔn)備了多少敲門磚?直接給我得了。何必繞一圈。”
夾著皮包的人下意識把包拿下來。常光榮挑眉:“這么多?小十萬吧?”嘖一聲,“找我你們算找錯了。”滅了煙,認(rèn)真說,“那公司有我一份。你說我能帶你找葉煩,讓你分一杯羹嗎?”
通過朋友找到常光榮跟前的幾人愣住,回過神就驚呼:“你是繁花股東?”
“不少呢。每年分紅足夠我吃喝玩樂衣食無憂!”
跟常光榮有過幾面之緣的高干子弟問:“明光軟件呢?”
“葉煩有投資,以公司名義投的,也有我一份吧?”常光榮問。
幾人不想承認(rèn)也得承認(rèn)有他一份,所以他們甭想插一腳。
比常光榮小十幾歲的高干子弟拉一把椅子坐到他對面,倒杯水遞給他:“叔,您喝茶。我們真不知道您是公司股東。”
“現(xiàn)在知道了?”常光榮接過茶杯表示沒往心里去。
年輕人點頭:“您看能不能讓我去長長見識?”
“你是懂研發(fā)還是懂測試?”常光榮又問。
年輕人不懂,除了有錢他對這個新興產(chǎn)業(yè)一竅不通。
常光榮道:“高學(xué)歷懂技術(shù)的人不少,其中缺錢的也不少,你不如去投資他們。”
“可是我們只認(rèn)識您啊。”
常光榮想想:“也對。那我改天給楚光明個電話,讓他把行業(yè)內(nèi)的人叫過來吃頓飯?你請客!”
“我請!我請!”年輕人連連點頭,“您能不能盡快安排?”
常光榮給楚光明去個電話,問他忙什么呢。楚光明直言在家。常光榮就問最近有沒有人找他。雖然很多人嫌棄楚光明的軟件,業(yè)內(nèi)人士把他批的一無是處,可事實是他的軟件勉強可以用,別家沒有,所以又不得不找他套近乎。
平時楚光明可以說他忙,春節(jié)期間公司大門緊閉再說忙可就說不過去,楚光明就對朋友說跟常光榮在一起。
常光榮樂了:“那你出來吧。順便把找你的那些人叫過來,咱們一起吃個飯聊聊這一行的未來。”
楚光明瞬間明白:“有人通過你找我啊?”
“過來吧。”常光榮沒否認(rèn)就說明他身邊有人。
楚光明之前一直裝沒信號,除了他認(rèn)識的誰打都不接。決定出去,誰打都接,結(jié)果七個人跟他過去。
一頓飯下來又唱半天歌,晚上再來一頓飯,所有人都熟的不能再熟。
葉煩這些人沒有把事做絕,還幫幾個同行拉到投資,所以有人羨慕嫉妒她想搞事也沒找到幫手。
正如葉煩之前所說,有人剛有這個心思被別人看出來,那人就通過朋友給總監(jiān)、梁組長等人遞話。
葉煩做的又不是吃的用的,電腦主機都在國內(nèi)組裝,不可能出現(xiàn)爆炸,才不怕他們搞事。不過以防萬一,葉煩還是讓柳靜怡的團隊密切留意線上線下新聞輿論。
葉煩料到她的公司顯山露水之際會引起外國資本注意,但沒想到這么快,千禧年還沒到呢。
煙花三月下江南,葉煩剛到南方大秘就給葉煩打電話說外國人來公司拜訪,暫時被前臺擋在樓下,問葉煩她該如何應(yīng)對。
大秘第一次遇到外國客戶,沒有任何經(jīng)驗。葉煩叫她先問問前臺對方是買電腦還是買斷軟件。
十分鐘后大秘回電,跟葉煩談合作。結(jié)合之前常光榮跟葉煩抱怨那些初生牛犢竟然想摻和他們的生意,簡直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葉煩明白外國人想干嘛:“讓他們等著!”
大秘問:“不用把人請上來?”
葉煩:“公司規(guī)定忘了?”
“明白!”
非本大樓員工禁止入內(nèi)!
第233章 獅子大開口
葉煩掛了秘書的電話先給總監(jiān)打電話——盯緊公司服務(wù)器, 接著給科研單位、她投資的公司以及國內(nèi)供應(yīng)商打電話,讓他們做好萬全準(zhǔn)備, 以防對方掀桌卡她公司進(jìn)口元件。
這些公司單位負(fù)責(zé)人都問葉煩如果對方直接掀桌怎么辦。葉煩寬慰他們不必?fù)?dān)心,像她公司那么大,談成最少要半年,多則一年,足夠大家想到辦法猥瑣發(fā)育過渡幾年。
葉煩給大家的印象是雷厲風(fēng)行,不痛快就干,她更像喜歡掀桌的那位。以至于大家一聽到她要用拖的,直到她掛了電話才回過神。
能屈能伸, 不愧是葉煩!
葉煩這么穩(wěn)大家便不慌了,分別召集管理層和研發(fā)團隊開會, 做好最壞的打算。
有一部分人提出,如果對方給太多, 葉煩把公司賣了怎么辦。
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個——不可能!
—
葉煩拖到四月才回首都, 對方還沒離開, 開口就是六十億。
這些年花了多少錢, 葉煩心里有數(shù)。
六十億至少賺二十倍。
葉煩很難不心動。可讓葉煩心動的事多了, 難不成她都要付諸行動啊。她沉默許久假裝糾結(jié), 道:“這事很大,也太突然,股東員工皆不知情, 我要開會決定。”
對方要求葉煩盡快答復(fù)。
葉煩這次沒猶豫,冷著臉直言快不了。
大概之前做過背調(diào), 知道葉煩這人不能硬來, 對方也不敢在她的地盤上來硬的,所以該公司在內(nèi)地的工作人員慌忙勸葉煩不要生氣, 可以慢慢考慮。
葉煩點點頭表示自己沒生氣,又說:“繁花公司就如同我的孩子。”
對方表示理解,給她時間。
沒在公司談,在外面酒店談的,葉煩讓銷售處的退伍軍人和大秘陪她一起去。兩名退伍軍人一直在樓下等葉煩,期間沒離開過車。
上了車,開車的銷售員問:“老板,他們還敢在咱們地盤上搞事?”
葉煩點頭:“國外不禁槍,有錢人可以為所欲為,殺了人也能靠律師脫罪,他們會認(rèn)為在這里也行得通。”
秘書問:“那什么時候通知常總開會?”
“開什么會?”葉煩下意識問。
大秘懵了,“不是,要通知股東,開會商討這事?”
“新來的?”葉煩無奈地瞥她一眼。
大秘如夢初醒:“您您,您——”
葉煩“噓”一聲,大秘閉嘴。到公司大秘就給公安部門打電話,把里里外外以及葉煩的車和公司的車查一遍,沒有在葉煩公司查出竊聽裝備。
總監(jiān)松了一口氣,笑著調(diào)侃:“您太緊張了。”
九樓公司老板下來,麻煩公安同志去他公司看看。公安來都來了,也不介意耽誤幾分鐘,到樓上查出幾個竊聽器,其中一個就在他辦公室盆栽底下,不把盆栽反過來很難發(fā)現(xiàn)。
葉煩沒上去,總監(jiān)陪公安過去的,總監(jiān)瞠目結(jié)舌,“不是,什么值得這么大費周章?”
九樓老板道:“電腦游戲!”
以前葉煩的公司會搞一些小游戲賺錢。自打從小區(qū)里頭搬出來,犯不著為那仨瓜倆棗浪費精力,葉煩的團隊便不再碰游戲。
總監(jiān)懷疑賣游戲的錢夠買這些裝備嗎。
九樓老板見狀笑道:“跟撲克牌那種小游戲不一樣。值得他們這么做。”
“你知道誰干的?”總監(jiān)問。
九樓老板點頭:“前幾天在一個場合碰到,他隨口說的一句話很像我在公司說的。我以為有員工被他收買了,這幾天一直在琢磨誰可疑。”
公安便問九樓老板要不要報案。
必須報案!
哪怕查不到實質(zhì)證據(jù),對方知道公安介入也再不敢這么囂張。
八樓幾個公司老板上來看熱鬧,一聽真有這種電視劇里的情節(jié)就覺著瘆得慌,然后請公安去他們公司查查。
從八樓的到二樓啥也沒查到,這些公司負(fù)責(zé)人還挺失落。總監(jiān)無語又想笑:“沒有還不好啊?我們公司就什么也沒查到。”
二樓公司負(fù)責(zé)人道:“那是你們公司嚴(yán),不是不值得大動干戈。”
總監(jiān)笑笑沒否認(rèn),到樓上問葉煩接下來該如何應(yīng)對。葉煩想起上輩子聽說的幾件事,他們會派人監(jiān)視對方。懷疑自己身邊也有這種人,葉煩讓總監(jiān)出面跟海外公司簽購買合同。
總監(jiān)道:“我查過要收購我們公司的這家企業(yè)雖然也生產(chǎn)電子元件但并非業(yè)內(nèi)龍頭,跟咱們合作的公司不會聽他的。”
“是不會。除非外國政府出面。我們公司還不值得外國政府參與進(jìn)來。可總要做兩手準(zhǔn)備。”葉煩道,“趁著收購的消息還沒傳出去把訂單合同簽下來。對了,把銷售經(jīng)理叫過來開會。還有,你現(xiàn)在上樓提醒大家最近少出去,就是不得不出去也不準(zhǔn)貪杯。”
總監(jiān)明白,葉煩擔(dān)心對方看出她不想賣公司,然后從內(nèi)部搞垮公司,“可是他們有必要得不到就毀掉嗎?”
葉煩:“靠燒殺搶掠起家建國的什么不敢干?”
總監(jiān)也是學(xué)過近代史的,聞言如夢初醒:“是我忘了。”到門外叫秘書通知銷售經(jīng)理和財務(wù)部、公關(guān)部和人事部,他先上去給員工開會。
有員工問一旦公司易主他會不會被遣散。總監(jiān)實話實說:“不會。不過大家甭想拿到分紅,項目獎金肯定也沒現(xiàn)在多。所有人,包括我在內(nèi)其實都沒有公司實際股份,無論賣多少錢都是老板、科研單位以及常總的。因為公司沒破產(chǎn),老板都不用付我們遣散費。”
那就是公司賣了他們一點好處也沒有。
想到這,所有人都不希望公司易主。
總監(jiān)見大家把他的話聽進(jìn)去,就算有人請喝酒吃飯,他們也不會因為吃人嘴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就去叮囑七樓員工守口如瓶。
這天下午繁花公司所有人都知道有外國企業(yè)要收購他們公司,但老板不打算賣,他們可能對老板和公司不利,還有可能收買員工從內(nèi)部搗亂。
銷售比研發(fā)人員了解外面行情,非常清楚首都只有葉煩一家私企待遇跟國企似的。他們沒學(xué)歷沒門路去不了國企,一旦葉煩公司易主,他們就要跟其他公司員工一樣,興許還沒人家待遇好,屆時就不得不四處找工作。
都不想失去這份工作,所以葉煩公司員工空前團結(jié)。
拖了一個多月,對方來電詢問葉煩考慮的如何,葉煩暗示對方錢少了。
國外代表可能回去了,內(nèi)地的工作人員不好直接聯(lián)系他們,六月底葉煩才收到消息,可以加一成。
葉煩獅子大開口,不如湊個整數(shù)。
那就是一百億!
消息傳到國外,該公司上上下下都認(rèn)為葉煩瘋了。如此自大成不了氣候!她的公司有如今規(guī)模不過是入場早,又因為她家權(quán)勢同行不敢同她競爭。
又不是只有她一家企業(yè),他們可以再選一個公司吃掉葉煩的市場。于是他們便給國內(nèi)通氣,不用再留意葉煩的公司。
葉煩的報價沒得到回復(fù),便知道對方什么態(tài)度。以葉煩對資本的了解,不可能放棄內(nèi)地這么大市場,十有八九捧一個出來跟她打擂臺。所以葉煩再次召集管理層開會,內(nèi)容是興許過不了多久便會有新電腦上市,可能比自家老款價格低,大家要有心理準(zhǔn)備。
銷售經(jīng)理問:“我們也降價?”
葉煩搖頭:“我有錢也沒人家有錢,打價格戰(zhàn)打不過人家。我會查清楚有沒有外國資本,有的話就告訴嫌咱們電腦貴的客戶,那家公司有外資。我會把外資發(fā)家史搞清楚。國外那些企業(yè)就沒幾個干凈的。我不信大家明知道那家公司不好還買。”
總監(jiān):“據(jù)我了解很多人崇洋媚外不在乎這些。您這樣做有可能適得其反。”
葉煩問:“機關(guān)單位和事業(yè)單位敢用他們的電腦嗎?”
總監(jiān)沉思片刻,微微搖頭:“沒問題也不敢用。即便敢用也只是一部分單位。這一塊市場還是我們的公司就能活下去。外資不可能十年如一日賠錢賺吆喝!”
葉煩:“說錯了。有錢賺收益達(dá)不到預(yù)期他們也會終止合作,或者把手里的股份賣出去。”
總監(jiān)點頭:“有可能。他們財大氣粗肯定看不上蠅頭小利。”隨后叮囑公關(guān)部和銷售部留意同行的情況。
銷售經(jīng)理笑道:“外資跟老板沒談攏肯定找別人。我想到這點就讓銷售人員多留心,不要放過任何疑點。我相信只要他們在公共場合碰頭,我的人一定可以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葉煩轉(zhuǎn)向柳靜怡等人:“那線上輿論就交給你們?”
柳靜怡點頭:“老板放心,我最會跟人吵架。”
葉煩不禁笑出聲。
柳靜怡趕忙解釋:“我現(xiàn)實生活中不跟人吵,影響公司形象!線上他們又不知道我是誰,我一個人能罵贏一群人。我知道怎么戳人心窩子!”
葉煩笑道:“大家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眾人不由得異口同聲地請她放心。
葉煩轉(zhuǎn)向總監(jiān):“我記得你說大家希望年會上能抽到車?”
總監(jiān)點頭,意識到什么趕忙阻止:“老板,這——”
“我知道不是汽車。你當(dāng)時說的是三蹦子。”葉煩轉(zhuǎn)向會計和人事部,“年底買十輛帶斗篷的三蹦子留著抽獎。”
人事組組長問:“要是外地同事抽到了怎么辦?”
葉煩:“賣給有需要的人。我相信打五折賣的人也不嫌錢少。”
耿森森不禁說:“可不是嗎,一輛三蹦子幾千塊,打五折也有兩三千,趕上政府規(guī)定的最低年薪了。”
“那買的人應(yīng)該很高興。”葉煩道,“大家都高興不就行了?”
柳靜怡問:“到時候要不要拍照留念?我放到公司網(wǎng)頁上。”
葉煩不禁說:“差點忘了。具體細(xì)節(jié)你們決定,一定要注意網(wǎng)友反饋。不能花了錢還被懷疑我們弄虛作假。”
柳靜怡點頭:“就算只有好評我也不信,放之前和之后都會找親戚朋友問問他們的看法。”
葉煩對她的謹(jǐn)慎很滿意,笑著說:“那就由你決定。”轉(zhuǎn)向公關(guān)組組長,“媒體記者那邊你盯著。”
組長跟柳靜怡同事多年很了解她,沒什么私心。再說了,她愿意忙讓她忙,繁花公關(guān)部名聲出去接到外單她也能分到錢。
跟她同時進(jìn)公司的銷售員和研發(fā)人員不是買了房就是存了很多錢,她也想有房有存款,早日過上不在意賺多賺少心里舒坦最重要的日子。
葉煩見大家沒什么要說的就散會。
最近她忙公司的事早出晚歸,現(xiàn)在終于塵埃落定,葉煩便早早下班。
于文桃在院里摘毛豆,看到她嚇了一跳:“你你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葉煩道:“公司沒什么事啊。”
于文桃順嘴問:“忙完了?”
最近外資可能要評估其他公司,然后跟人洽談,沒空給她添堵,葉煩道:“可以歇一段時間。”
“摘這個干嘛?”
于文桃:“煮著吃。森森喜歡。二寶和大寶也喜歡吃。”
“只要毛豆沒要花生?”
保姆小王道:“有花生,洗好了。”
“也不嫌熱。”葉煩無奈地說,“對了,小王,準(zhǔn)備什么時候要孩子?”
小王聽到“孩子”就不由得笑了,顯然很想要孩子:“我們打算再等等。他老家快拆了,分了新房裝修好再要孩子。”
葉煩道:“裝修好就要孩子啊?那你簡裝。新家具太多氣味重對孩子不好。”
小王遇到不懂的就聽葉煩的,她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于文桃道:“說到拆遷,咱以前的家終于要拆了。聽建設(shè)媳婦的意思蓋公司大樓。對了,老宅也要拆,好像說城里人多住不下,拆了蓋小區(qū)。”
葉煩:“有沒有說怎么補償?”
“按房子補。”于文桃道,“還說后搭建的不算。像大雜院里的人一家三間,這么一算只剩一間。一間房的補貼夠干嘛啊。”
葉煩拿著小馬扎坐下:“不能這么算啊。大雜院的那些人建國前不是租房就是住橋洞。大雜院本就是政府給他們找的房。免費住了這么多年,拆了又給補貼,還不夠他們的?照理說應(yīng)該補給原房主。再說了,政府也可以不拆,往外擴建。”
于文桃下意識說:“那人家上班不就遠(yuǎn)了?”
“你嫌遠(yuǎn)有人不嫌遠(yuǎn)啊。”葉煩道,“就說光榮的運動服廠,小王,你表姐嫌遠(yuǎn)嗎?”
小王搖頭。
葉煩道:“城里人不想干,人家找外地的。現(xiàn)在又不是住宿乘火車都要介紹信的年代。種地那么辛苦,還要交公糧,多的是農(nóng)村人想出來闖一闖。”
于文桃想起國企改革很多人下崗,一份送牛奶的工作都搶著干,“對,嫌遠(yuǎn)都是不缺吃不缺喝的。真到那份上,去外地也不嫌遠(yuǎn)。”
葉煩問:“老宅和以前的家量好了嗎?”
于文桃點頭:“聽租戶說量好了。也不知道能分幾套。要是分的多,我咋分啊?”
“想怎么分怎么分。沒想好先不分。”葉煩提醒:“不過您名下就一套房。”
“我的房子大啊。”于文桃抬高聲音,“街坊四鄰說能分好幾套。像老張家兩間正房的院子都能分小三套。”
小王震驚:“兩間的四合院能分這么多?!那不虧了?”
葉煩:“不虧啊。像咱家這片地方可以蓋二三十層,一層可以修六套大平層。你算算,給我三分之一也不虧。可是能給我?guī)资讍幔俊?br />
小王搖頭:“我以為就五六層呢。”
葉煩:“拆遷修五六層的只有兩種情況,一是蓋洋房,而是安置房。”
小王似懂非懂:“就是說修房子的不會虧?”
葉煩好笑:“做生意的目的是賺錢啊。開發(fā)商比你精。”
于文桃問葉煩:“會不會有人猜到這點想趁機多要幾套?”
葉煩:“搞房地產(chǎn)的人手里不缺人,他獅子大開口就要做好被修理的準(zhǔn)備。”
小王和于文桃相視一眼,心說還沒王法了。
葉煩:“于姨,您生在舊社會,見過殺手嗎?”
于文桃臉色微變:“我平時不在家說這事,不等于不存在啊。您忘了早幾年國際班列大劫案,殺人強奸還搶錢。這才過去幾年啊。”
于文桃忙問:“有沒有人搶你?回頭叫老三給你安排幾個保鏢。你生意這么大肯定有人眼紅。”
葉煩見她真被自己嚇到,趕忙說:“改天見著他就叫他給我找個保鏢。”
“兩個!”
葉煩道:“我也會兩下子,您忘了。他教大寶和二寶的時候順便教過我。”
于文桃想起以前葉煩還在島上,她去葉煩家住,倆孩子經(jīng)常一早起來就打太極練軍體拳。雖然這幾年不怎么練,但肯定沒忘——練了十幾年都刻在骨子里了。
于文桃點頭:“對!不過這事你別忘了。”
“不會的。”葉煩想找個理由回屋,正好手機響了。于文桃擺擺手叫她回屋接。葉煩聽到常光榮的聲音很意外:“你這個時候不應(yīng)該在公司嗎?”
常光榮:“今兒沒去公司。你在哪兒?我下午去找你。”
“在家啊。什么事不能當(dāng)面說?”葉煩想到一種可能,“是不是不止你一個人,還有什么朋友?”
常光榮道一句“下午就知道了”,便掛上電話。
也沒說什么時候來,所以午飯后葉煩就沒睡午覺,坐在客廳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
快睡著了,葉煩才聽到小王喊“常叔”。葉煩起身把茶泡上,剛充好他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倆人。
這二位葉煩認(rèn)識,比她高一屆,計算機系師兄。葉煩詫異:“你倆找我?不是,干嘛不直接去公司,還叫他帶你們來?”
倆人愣了一瞬,其中一人問:“你認(rèn)識我們?”
葉煩請二人坐下:“京大七九屆計算機系師兄啊。我沒記錯吧?”
第234章 守望相助
倆人確實比葉煩高一屆。
常光榮一見二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反而奇怪:“你倆不認(rèn)識她?”看向葉煩,“應(yīng)該見過吧。”
倆人滿臉歉意地表示雖然沒見過但在葉煩畢業(yè)后他倆年年都能聽到葉煩的大名。
葉煩笑著請兩人坐下, 倒幾杯茶便問二位找她何事。
兩人來之前找?guī)煹軒熋脗兇蚵犨^了葉煩的秉性以及處世態(tài)度,很清楚她不喜歡兜圈子,直接表示跟葉煩談合作。
葉煩的母校之前跟葉煩有過合作,合作結(jié)束后他們也搞一個公司,組裝銷售計算機。生產(chǎn)模式跟葉煩最初一樣。
多年深耕,京大在計算機方面有了不少專利,但他們沒想過搞系統(tǒng),也沒想過開發(fā)工作軟件。
以前也聽說過葉煩有個軟件開發(fā)組, 但都沒當(dāng)回事。
前些天收到消息國外公司要收購葉煩的公司,如果葉煩手里沒點好東西, 洋人傻錢又多做慈善嗎。
顯然不可能。
也不用刻意打聽,買一臺葉煩去年發(fā)售的電腦打開一看就明白, 系統(tǒng)用的是國外的, 但有幾款很好用的工作軟件, 還有殺毒軟件。
再深入了解, 葉煩公司有自己的系統(tǒng), 但有不少缺點, 目前只有一些不想用外國系統(tǒng)的單位湊合著用。
無論系統(tǒng)和殺毒軟件,研發(fā)團隊都一直不斷更新完善,興許過幾年除了部分電腦硬件, 其他方面都不需要依賴外企。
屆時國內(nèi)同行不止會被外企甩在后面,也會被葉煩遠(yuǎn)遠(yuǎn)地甩在后面。
葉煩現(xiàn)在有錢有人, 不需要京大的技術(shù)和資金, 他們甭想跟十多年前似的從葉煩手里分一塊肉。
既然沒法入股葉煩的公司,那就跟她共同開發(fā)唄。
葉煩公司不缺軟件, 葉煩缺的電子元件只能從國外購買,葉煩在電腦這一塊唯一缺口是筆記本電腦。
二人一唱一和地表示可以共同研發(fā)一款筆記本電腦。
葉煩道:“你們提供技術(shù),我提供車間組裝和軟件嗎?”
“其他方面免不了合作交流。”
閉門造車走不遠(yuǎn)。葉煩不介意跟母校名下的公司合作:“可以。不過殺毒軟件的法人是楚光明。我跟楚光明簽的合同是我只拿分紅,不干預(yù)公司決策。”
“您愿意給我們合作,我們才能坐下跟他談。我們可是知道他跟您侄子沒兩樣。你不松口他不會見我們。”還有一點她的兩位師兄沒講,楚光明是航大的,沒法打感情牌。他背后有航大,要合作可以找母校,沒必要跟京大系公司合作。
葉煩點頭:“既然需要先跟我談妥,那就談?wù)効赡苌婕暗降膶@约斑@款電腦的收益分紅?”
“先說說您怎么想的?細(xì)節(jié)可以慢慢敲定。”
葉煩伸出手。
兩人相視一眼,跟他們預(yù)想的一樣。
京大是葉煩的母校,她公司一半員工畢業(yè)于京大,又確實缺一款筆記本電腦,于公于私她都不會獅子大張口。
葉煩見二人點頭:“我剛才承諾的條件僅限這款筆記本電腦。貴公司的臺式機需要我的軟件還需要正常付費。”
二人知道,不過還想爭取一下:“我記得以前你跟學(xué)校簽過一個合同——”
葉煩不給他機會打感情牌,直接打斷:“我公司的東西打折賣給學(xué)校的那份合同嗎?如果你仔細(xì)看過合同內(nèi)容會發(fā)現(xiàn)我指的是漢卡。”
葉煩的師兄不禁問:“只有漢卡?”
“對!不知道是不是不看好漢卡市場,還是想專心研發(fā)電腦,學(xué)校和我的合同就簽了幾年。后來學(xué)校組裝的電腦需要漢卡找我買,我也沒按合同價賣給學(xué)校,給的是出廠價。”葉煩道,“因此銷售人員沒少抱怨,給學(xué)校送漢卡要自搭油錢。我還不仗義嗎?”
兩人那個時期在別的地方,只知道有這么一份合同,不清楚合同內(nèi)容,更不知道葉煩這么大方。
此言一出兩人多多少少有些羞愧。
葉煩裝沒看見,把總監(jiān)的姓名和電話寫下來,“回頭兩位師兄直接跟他聯(lián)系。不過我很好奇,學(xué)校怎么會叫您二位過來?我記得以前常跟我對接的幾位還沒退休。他們忙什么呢?”
其中一位道:“不久前學(xué)校把電腦這一塊從總公司分出來,以后由我二位負(fù)責(zé)。”
“那就難怪了。”葉煩道,“咱們雖然師出同門,我也要把丑話說在前頭,簽合同的時候該怎樣就怎樣。我有個律師團隊,還有財務(wù)部,以后免不了經(jīng)常跟貴公司聯(lián)系,希望兩位師兄別介意。”
葉煩創(chuàng)業(yè)十幾年,一直順順當(dāng)當(dāng),可見她手底下不止銷售和研發(fā)兩個團隊。倆人有心理準(zhǔn)備,微微點頭表示明白。
葉煩轉(zhuǎn)向常光榮:“你又是怎么跟兩位師兄搭上線的?”
常光榮問:“想知道?”
“不想說?”
常光榮嘖一聲:“你這人真沒勁。耿哥怎么受得了你啊。”
“這不需要你操心。”葉煩見他不想說,便問兩位師兄,“您二位回公司還是去我公司找總監(jiān)?”
兩位料到葉煩痛快,沒料到她這么痛快,自然要回去告訴等消息的眾人。其中一位先起來伸手:“先回公司。師妹,希望我們以后可以守望相助共同進(jìn)步。”
葉煩笑著同他握手:“我這邊肯定沒問題。”松開手忽然想起一件事,她不能干坐著等外資出招,“知道外資開價多少嗎?”
常光榮下意識點頭。
葉煩沒好氣地瞥他一眼:“那是詢問價。你去買車人家要多少錢你就給多少?”
常光榮愣了一瞬,覺著有道理,“不,不是,那也不少了吧?”
葉煩的另一位師兄問:“能冒昧地問一下有可能成交的價格是多少嗎?”
“八十到九十億。”葉煩道,“如果我誠心賣,最終落點可能是八十一二,或者八十五的樣子。”
常光榮慌忙坐下咳嗽,以防自己太激動摔倒。
葉煩的兩位師兄微微張口,顯然也被這個價格驚到。
“不多吧?”葉煩道,“包括公司大樓和員工宿舍呢。”
三人異口同聲:“那也多!”
葉煩嘖一聲:“三位是不是忘了現(xiàn)在房價多少錢一平?上面給我的兩塊地不許建商品房購物廣場,但不等于不可以租。過幾年我把房子推倒重改,辦公大樓四十層,人才公寓三十層,自己留幾層,其他的全租出去,光租金就多少?更別說公司有許多專利,還有別的投資。”頓了頓,“幾位不會以為他們買我的公司是買現(xiàn)在的價值吧?當(dāng)然是未來!再說了,‘繁華電腦’這個品牌就值不少錢。國外那些名牌那么貴,真以為一分錢一分貨?七八成都屬于品牌附加值!”
三人宛如被人當(dāng)頭一棒,眼冒金光,難以置信。
過了一會兒,常光榮問:“我差點成為億萬富翁?”
“有點出息吧。”葉煩真想送他一記白眼,“你現(xiàn)在也是億萬富翁。”
常光榮忙說:“我沒那么多錢。”
“那你回頭找業(yè)內(nèi)同行問問,人家十塊錢一套的運動服貼上你的牌能賣多少。”
常光榮下意識問:“多少?”
葉煩:“至少翻一倍!”
常光榮不禁咽口水:“那如果我——”
“勸你想都不要想。貼牌產(chǎn)品參差不齊,你這么干就是殺雞取卵。除非你想賺一筆不干了。”
常光榮下意識搖頭:“那不行。我還打算干到退休呢。”
“那你還問?”葉煩對他很無語。
葉煩的兩位師兄聞言終于意識到口碑的重要性,必要時候居然能換真金白銀。
三人走后,葉煩給律所去個電話,讓他們慎重對待這次合作,興許能借此擴大業(yè)務(wù)。
這些年律所靠葉煩的關(guān)系間接或直接牽線,除了新人個個都得盆滿缽滿,所以律師不敢不認(rèn)真對待葉煩交代的事。
翌日上午,葉煩到公司直接去六樓總監(jiān)辦公室談筆記本電腦這事。總監(jiān)沒意見,但要抽出一部分人配合那邊,公司就要招人。葉煩點頭:“招!”
“還是校招?”
葉煩點頭:“我們公司留得住人,不用擔(dān)心培養(yǎng)出來他跑了。不過想走也不必強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總監(jiān)笑:“沒多少人愿意走。”
葉煩:“那是因為沒有公司高價挖人!同行雖然知道咱們的電腦賣得好,但不清楚咱們公司值多少錢。否則肯定不惜成本挖人搞研發(fā)。”
“現(xiàn)在清楚了?”總監(jiān)心說,我都不知道外企報價多少,同行上哪兒知道去。
葉煩點頭:“外企最初報價六十億——”
總監(jiān)被口水嗆著。
葉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總監(jiān)慌忙抽一張紙擦掉咳出來的口水,問:“您再說一遍?”
“你沒聽錯。”
“不,怎么可能啊?”
葉煩:“公司投資的公司、辦公大樓,繁花這個品牌,還有專利等等,未來發(fā)展不值這個價?”
“對啊。單單一個繁華電腦就很值錢。”總監(jiān)如夢初醒,“那報價就六十,還還價的話?”他無法想象。
葉煩:“有可能到八十。不過別人問你你就說八十五。”
總監(jiān)困惑:“還有人想收購咱們公司?”
“不是,給外企添堵。”葉煩道,“他們肯定會找別人合作,收購或者入股。如果對外放話我要六十億他們沒買,那他們跟別人談的時候可能拿我的事壓價,給人十億或幾億。”
“這要是被人拆穿了——”
葉煩道:“第二次報價直接加一成。他們應(yīng)該不知道公司有律所股份,我再跟他們聊聊能到八十。你可以說報價七十多億我沒理他們。這說破大天去也是我吹牛。再說了,幾十億的單子我多說幾億也算不上吹牛。”
總監(jiān)長舒一口氣,盯著葉煩問:“煩姐,幾十億啊,您不覺著可惜嗎?”
葉煩輕笑:“我家隨便一個古董拿去拍賣行都值幾百萬。不是我吹牛,錢對我來說就是個數(shù)字!大家能研發(fā)出別人沒有的,就算連著三年往里貼錢我也高興。”
總監(jiān)不禁說:“您這格局,咱佩服。我可能過十年才能達(dá)到。”
葉煩:“不用跟我學(xué)。我確實賺夠了。對了,還記得我以前的家嗎?那邊定了,拆遷。我記得誰買的房子離那邊不遠(yuǎn),想賣了換大平層也別挑這兩年。”
總監(jiān)后來買的房子離葉煩以前的房子不遠(yuǎn),隔一條馬路和一條街。聞言他趕忙問:“什么時候的事?”
“房屋面積量好了。你說什么時候補貼或分房,可能要等一兩年。”葉煩道,“如果只給房不給錢,年底就能落實。不過很多人只有一處住房,政府肯定會準(zhǔn)備兩套方案。這樣的話最快也要到明年。再加上一點,我家拆遷是規(guī)劃需要,不是必須建機場或地鐵,有關(guān)部門壓力不大,再有人對補貼不滿,有可能拖到二十一世紀(jì)。”
離二十一世紀(jì)也沒幾年,兩年半。總監(jiān)道:“有可能啊。回頭我問問吧。他們天天在公司不知道外面行情,很容易被人忽悠賣掉。”
葉煩:“你忙去吧。”
總監(jiān)到辦公室還覺著公司這么點人不值幾十億。可資本不傻。總監(jiān)想想這個報價,頓時想找人聊聊——四舍五入他是百億大公司總監(jiān)。
助理進(jìn)來見他低著頭傻笑,心說不年不節(jié)地高興什么呢。
難道老板要給他實實在在的股份。
“哥,嘛呢?”
總監(jiān)嚇一跳,一看是自己人,松了一口氣:“不知道人嚇人嚇?biāo)廊耍俊?br />
“是你也不知道想什么,我進(jìn)來你都沒發(fā)現(xiàn)。”助理跟總監(jiān)沒血緣關(guān)系。助理是校招。他來公司報到那天看到保安不敢進(jìn),在外面徘徊許久,碰到總監(jiān)抄褲兜過來,就問“哥,您知道怎么去繁花公司嗎?”
總監(jiān)見他一臉傻氣,估計是應(yīng)屆生來報到,就說“跟我一起吧,我?guī)闵先ァ!彼宦飞细玳L哥短,哥到五樓見到葉煩的秘書還不忘說一句“謝謝哥!”
總監(jiān)當(dāng)時就覺著他適合當(dāng)銷售。沒想到過一會兒秘書帶人上來,說葉煩給他找的助理。
上司下屬的神色都很精彩。
總監(jiān)沒有制止他喊“哥”,他就這么喊。起初總監(jiān)嫌他煩,不覺著自己需要助理,可多個助理確實方便多了,總監(jiān)就勸自己忍忍,老板也是好心。忍著忍著就習(xí)慣了。
總監(jiān):“出了公司不許喊哥。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公司是個草臺班子!”
“我知道。”助理好奇,“你笑什么呢?”
葉煩說她真想賣能賣到八十億,過幾年推出個人電腦,公司市值上去,他可是實打?qū)嵉陌賰|公司總監(jiān)。總監(jiān)一想到這又想笑:“你不懂。文件放下,我到樓上說點事。”
到樓上他當(dāng)眾說公司南邊有一片居民區(qū)確定拆遷。
楚光明出來倒水,總監(jiān)問:“我記得你以前的家也在那邊吧?”
“對啊。”
總監(jiān)問:“那你能分幾套房?”
“我家總共兩間,最多分一套六十平的。”楚光明道。
梁組長不禁問:“什么叫以前的家?”
總監(jiān):“他早搬出來了。”
梁組長忍不住說:“那多麻煩。不如跟老板說說住員工宿舍。”
總監(jiān)想扶額:“你以為他租房呢?人家自己買的。大平層。裝修環(huán)境交通都比我們的好。”
楚光明忙說:“沒法跟您比。”
“你得了。”總監(jiān)道,“我買的是國營單位老家屬樓。你是商品房。隔音這一點我的房子就不能比。要不是離公司近我都懶得裝修。”
梁組長:“難怪你直到結(jié)婚才從公司宿舍搬出去。”
“說實話,真不如公司宿舍隔音。”總監(jiān)道,“咱煩姐修公司宿舍是一點也沒有偷工減料啊。”
第235章 兌現(xiàn)承諾
葉煩公司員工忍不住聊裝修聊拆遷的同時她家親戚也在聊房子的事。
倒不是因為知道葉煩的房子拆了能分好幾套, 而是于銀杏和她大堂哥買的房子在拆遷范圍內(nèi),耿致曄的兩個親舅媽在東城買的房子也要拆。
耿致曄的兩個舅舅都不在了, 現(xiàn)如今只剩兩位舅媽,雖然兩位老太太八十多歲了,可人不糊涂耳不聾,誰都甭想騙她們。
當(dāng)初她倆買破舊四合院,兒媳婦埋怨,女婿抱怨,孫子不高興,孫女不痛快。現(xiàn)在一聽要拆遷, 女婿兒媳孫子孫女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夸老太太有遠(yuǎn)見。
耿致曄的大舅媽趁機表示經(jīng)葉煩提醒她們才想到買房。耿致曄的表兄弟姐妹尷尬片刻,又說葉煩只是隨口一說, 最終做決定的還是您二位,還是您二位有魄力。
兩位舅媽無論他們說什么就是不松口。拆遷辦詢問二位要錢還是要房, 二人表示要一半錢一半房。
兒子兒媳不理解, 又不是沒退休工資要錢干什么, 當(dāng)然是要房!
孫子孫媳無法接受。
房價年年漲, 兩位老人看不見嗎。
倆老太太吃了秤砣鐵了心, 誰勸也沒用。堂兄妹幾人忽然想到有一位說話好使——葉煩!
這些年都是葉煩或耿致曄帶著大寶二寶來拜年。如果葉煩家有事走不開, 不是耿卉卉和二寶過來,就是大寶一個人開車過來。趕巧耿致?lián)]在家,大寶就載著他二伯二媽過來。
娘親舅大, 外甥外甥女應(yīng)該給舅舅拜年。但稍微講究的人家吃到外甥的年禮會讓自家孩子回拜年。
像于文桃和耿致勤年年去于家村,有時候除夕前有時候除夕過后, 但不管前還是后, 年初六或初八,于家人都會帶著水果點心和紙錢上門。
水果點心是給于文桃的, 紙錢是給耿父的,通常下午到公墓燒了紙錢再離開。可耿致曄的表兄弟姐妹沒去過。
耿致曄的舅舅舅媽也沒去過,但他們有所表示。每回大寶和二寶去幾位長輩都一人給一份壓歲錢。小輩不去,大舅媽會給外甥錢,讓他們自己買,就當(dāng)她家去過了。
去年春節(jié)葉煩給兩位老人拜年,大舅媽還塞給葉煩五十塊錢,解釋她雖然不愛跟于文桃打交道,可人家對得起倆外甥,她不能裝不知道。這錢是給于文桃買吃的。至于耿父那份,清明給自家人掃墓時她們順便去看看。
自從葉煩知道四位老人都健在,耿致曄的表兄弟姊妹就惦記長輩的錢財,葉煩就不待見他們,每次過去都挑工作日。算起來有幾年沒見了。上一次看到他們還是耿致曄大舅下葬那天。
那個時候親戚朋友多,他們忙不過來,葉煩也不讓他們招呼,直接找大舅媽,期間沒跟他們說過三句話。
如此陌生,耿致曄的表兄弟姐妹哪好意思找葉煩當(dāng)說客。
葉煩的公司在圈內(nèi)舉足輕重,外人只知道她賣電腦。葉煩最初代理,現(xiàn)在賣組裝機,給人的感覺不入流。
這個年代有鐵飯碗的依然瞧不上做生意的。葉煩因為以前當(dāng)?shù)範(fàn)敚f白了就是二道販子,在大眾眼中遠(yuǎn)不如自己做點糖葫蘆拿出去賣的小商小販。
耿致曄的表兄弟姊妹不是在事業(yè)單位就是在機關(guān)單位,自然瞧不上葉煩。他們又都比葉煩年長,讓他們低頭求人,不可能。
那就等葉煩上門。
十一國慶假期,大小單位都放假,耿致曄的表兄弟姐妹就帶著一家老小探望二老。
再過三天便是中秋佳節(jié),耿致曄大表哥就問他嬸葉煩今年來不來給她送月餅。
小舅媽也沒多想,回說不清楚,人家肯定先去葉家。
耿致曄的這些兄弟姊妹尋思著葉煩不是八月十五過去,就是八月十六回娘家。八月十七或十八一準(zhǔn)過來送月餅。
可惜趕上耿致曄休假——農(nóng)歷八月十八休假第一天,他陪葉煩去丈母娘家。
葉緊還沒退休,陳小慧在單位,保姆一周的假還沒過完,所以葉煩和她大嫂準(zhǔn)備午飯,耿致曄被葉煩攆去接陳小慧的女兒。
小姑娘今年上才一年級,她同學(xué)見著耿致曄就問:“這是你爸爸嗎?”
耿致曄脫口道:“不是!”眼看小姑娘有種被當(dāng)眾拆穿的窘迫,趕緊補一句:“我是她姨夫。就像你叔叔或大爺。”
一個小同學(xué)張大嘴巴:“哇!你姨夫好高啊。姨夫,你是干嘛的啊?”
耿致曄張張口,現(xiàn)在孩子怎么比耿大寶還自來熟:“當(dāng)兵的。”
“你是大檐帽啊?”小朋友們很崇拜手里有槍的軍人,也不管父母找不到他們多么著急,都圍著耿致曄問,“你會打槍嗎?”
耿致曄:“我會開坦克,還開過直升機!”
一群孩子連聲驚呼,誰還管誰有沒有爸爸啊。
耿致曄發(fā)現(xiàn)幾個家長著急忙慌往這邊跑,“你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來了,我們也該回家了。”
隨后把小丫頭放車后排,耿致曄就上車。
離車不遠(yuǎn)的小朋友好奇地問:“姨夫,這是你的車嗎?”
耿致曄點頭:“你家在哪兒?”
小朋友下意識說出他家地址。耿致曄一看是一個大院的,就讓小朋友和接他的人上車。對方看起來像保姆。等小朋友的家長到車上,耿致曄一句話就探出對方是保姆。
小學(xué)在大院旁邊,都不需要過馬路,保姆才走著來接孩子。
也就耿致曄懶得走動。因此葉煩還罵一句“懶死你!”
小朋友下了車十分有禮貌地?fù)]揮手說“再見”,還邀請陳小慧的女兒去他家玩兒,如果姨夫也去就更好了。
耿致曄哭笑不得。
到家門口,耿致曄把小姑娘抱下來,小孩也不掙扎著要下去,摟著耿致曄的脖子問:“姨夫,你很厲害嗎?”
耿致曄對孩子的耐心都給了大寶和二寶,可不想被這丫頭纏上:“沒有你姨厲害。”
“姨姨很厲害?”
耿致曄點頭:“對啊。老外都跟她合作。你媽也厲害。”
陳小慧平時上班穿的很樸素,就算衣服很好,一段時間回來她也是蓬頭垢面,跟下鄉(xiāng)干了一段時間農(nóng)活似的。
孩子還小,懂得不多,只知道她媽不如別人媽媽好看。以至于聽到這話小孩露出怎么可能的神色。
耿致曄:“很多時候越有本事的人看起來越普通。你姨是大老板,你看她像嗎?”
葉煩圍著圍裙雙手沾滿了面從廚房出來。小姑娘果斷搖頭。耿致曄道:“我不說你知道我厲害嗎?”
耿致曄身材高大,看起來就有氣勢,小孩知道他厲害,但沒想到他會開飛機。小孩再次搖頭。
耿致曄把她放地上:“所以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聽見的也有可能是假的。你看別人有爸爸,殊不知她爸爸一天打她三頓,她其實很希望自己沒爸爸。”
葉煩感覺這話題不對,不禁問:“說什么呢?”
“我們爺倆的事你少管!”耿致曄道。
小孩佩服她姨夫——姨姨這么厲害,他都敢這樣跟姨姨說話。
葉煩朝耿致曄肩上一巴掌,耿致曄不在意地拍掉面粉,問:“說到哪兒了?”
小孩看看回廚房的姨媽,又回頭打量姨丈,試探地說:“姨姨打你啊。”
“我又不敢打她。”耿致曄露出手腕上的名表,“你姨買的。很貴!我買不起。門口那輛車也是你姨賺錢買的。我把她惹生氣,她不給我買,你給我買啊?”
小姑娘被問住。
耿致曄言歸正傳,問:“有人再問你你爸爸呢,你該怎么回答?”
小孩:“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
葉煩在廚房聽到這話,明白耿致曄為何突然跟孩子扯一些她一知半解聽不懂的。
耿致曄搖頭:“笨!你又不是吃他家米長大的,不用理他們。如果說你只有媽媽,就——”低頭看看小孩,“就把你的小皮鞋亮出來。你只有媽媽都買得起,他有爸爸媽媽都穿不起,說明什么?他們的爸爸媽媽加一起不如你媽厲害!”
小孩想想同學(xué)的情況:“也有比媽媽厲害的。”
“有空接你嗎?”耿致曄問,“剛才那個小朋友讓保姆接,你媽有沒有讓保姆接過你?”
陳小慧有空她接送,她沒空就是陶春蘭接送小孫女。葉靚靚回家住就由她送小表妹,然后從門口乘公交車去學(xué)校。
耿致曄見小孩點頭,放心下來,“你那些同學(xué)只能看到別人的缺點,也不想想自己還不如別人。你別跟他們學(xué)。”
葉煩出來補一句:“每家都有不好的一面。像你姨夫家,他媽不是他親媽,但對他很好。親媽不一定都是好的。”
這題小孩會:“我同學(xué)的媽媽又生個弟弟就不幫她扎小辮了。”
葉煩:“所以不用在意別人的看法。你媽媽工作忙,你知道她忙什么嗎?給大學(xué)生上課!”
小孩說:“靚靚姐姐就是大學(xué)生。”
葉煩:“靚靚學(xué)校的年輕老師都要喊你媽老師。”
小孩瞪大眼睛。
葉父和陶春蘭拎著小菜籃從院里進(jìn)來,看到小孩的樣子忍不住問:“聊什么?”
小孩抱住爺爺?shù)耐龋鲱^顯擺:“爺爺,我媽媽很厲害!”
“你媽媽不厲害。”
小孩下意識看葉煩。葉煩道:“在你爺爺眼里,你媽媽不厲害。我們都不厲害!因為你爺爺殺過小鬼子。電視里放的小鬼子!”
小孩嚇得松手。
“煩煩,不許嚇唬她!”葉父心疼,趕忙坐下把孩子拉過來,“爺爺不殺人!”
小孩找耿致曄,真的嗎?
耿致曄起身朝葉煩走去:“你爺爺說不殺就不殺吧。”
這話的意思不就是爺爺殺過嗎。
小孩要哭了。
陶春蘭把籃子塞給女婿,抬抬手讓他滾遠(yuǎn)點,然后把小孫女拉到懷里:“不怕!”
耿致曄悠悠道:“你奶奶會打槍,也上過戰(zhàn)場。”
小孩僵住,一動不敢動!
耿致曄趕在丈母娘發(fā)火前拉著葉煩鉆進(jìn)廚房。
李明月無語想笑:“不怪媽不待見你。她一個六歲的孩子,你跟她說這么多干嘛?”
“不趁她小讓知道她跟別人不一樣,長大了養(yǎng)不熟。”耿致曄轉(zhuǎn)向葉煩,“你說呢?”
葉煩點頭:“大嫂,回頭找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孩子她是小慧在垃圾堆里撿的。”
“可是不是啊。”李明月道。
耿致曄:“反正都是被拋棄的,扔在哪兒有區(qū)別嗎?省得長大后遇到點什么事就想找親生父母。”
李明月沉思片刻,認(rèn)為有道理:“以前好像說過這種話。對,靚靚說的,說她倆都是垃圾堆里撿的。”
葉煩問:“靚靚要買什么你沒給買?”
“還真是因為這事。好像要高跟鞋。你說她還沒畢業(yè),要什么皮鞋。非說二寶有一柜子,她連一雙也沒有。”李明月道,“我說二寶精通八國語言,你連英語都說不利索,我要求你跟二寶一樣了嗎。她無言以對,耍賴說我不疼她,抱著小丫頭說出這話。”
葉煩失笑,“這種話別經(jīng)常說。小孩分不出好賴話,哪天被人拐走也有可能認(rèn)為你們不要她。”
李明月:“除了靚靚胡說八道誰說這些啊。不過今天怎么回事?”
耿致曄從放學(xué)說起,一直說到他和小孩進(jìn)門,中間細(xì)節(jié)被他略過,“估計那些孩子在家聽父母說了什么,又在她面前說過她沒爸爸,所以她一聽同學(xué)提‘爸爸’就很緊張。”
李明月嘆氣:“這些家長!你大哥快退休了,回頭叫他接送。我不信那些小崽子敢當(dāng)著葉緊的面胡說八道。”
葉煩不禁說:“我以為這邊人素質(zhì)高會好很多。”
“這大院里的人才事兒呢。”李明月?lián)u頭,“尤其那些七零年前后出生的。他們的孩子正好跟小丫頭年齡相仿,一個比一個崇洋媚外目下無塵!”
葉煩被口水嗆了一下。
耿致曄小聲說:“您外甥外甥女也是七零年前后出生的。”
“大寶和二寶能跟他們一樣?”李明月瞪耿致曄。
耿致曄不敢跟她犟,無奈地點頭。
飯后,耿致曄不想聽丈母娘嘮叨就說得去商店給他兩個舅媽買東西。
翌日上午,耿致曄和葉煩到舅媽家,他大舅媽一開口就說:“你倆咋來了?快走!”
耿致曄不明所以,轉(zhuǎn)向葉煩,我不在家這些日子你干嘛了。
葉煩啥也沒干:“舅媽,有什么話咱們進(jìn)去說。”
耿致曄繞過他舅媽進(jìn)屋。大舅媽見狀只能放葉煩進(jìn)去。沒等他倆坐下,她就說:“我家那幾個不懂事的這幾天總問煩煩什么時候來,肯定覺著煩煩生意做得大,叫煩煩給他們什么親戚安排工作。”
葉煩很意外:“找我安排工作?”
小舅媽邊倒水邊說:“他們啥也不缺,以前也沒提過你,突然念叨你,能有好事?”
耿致曄慌忙起身:“說了不渴。”
渴不渴是外甥的事,倒不倒是長輩的事。小舅媽放下茶壺,扶著椅子坐下:“我和大嫂也沒敢問找你干嘛,擔(dān)心他們叫我倆出面跟你說。”
葉煩問:“今兒是工作日啊。”
“老大兩口子退休了。”大舅媽又朝弟妹看去,“她家老大也退休了。”忽然想起耿致曄看起來不到五十,其實不小了,“老三,你也快了吧?”
“快了!”以前部隊允許經(jīng)商,今年七月起不許經(jīng)商,上面就讓各部自查,到陽歷年全面禁止。耿致曄不去打聽也知道其他部隊經(jīng)不起查,年底會有大變動。耿致曄屆時打申請,上面管不過來肯定叫他退休,省得費心布局。
大舅媽想說退了也好,忙了這么多年好好歇歇。剛想張口,院門被推開,大舅媽的白眼要翻上天。
葉煩想笑,耿致曄握住她的手,提醒她憋回去。
兩對六十左右的男女進(jìn)來停頓一下,看清屋里的人就說:“老三也來了?”
耿致曄沒好氣地說:“不歡迎?”
他大表哥剛剛露出的笑意凝固,想發(fā)火可能因為想到什么又憋回去,以至于整張臉是扭曲的。
葉煩見狀又想笑。
大舅媽問:“老三不能來?”
她兒媳婦笑著打圓場:“媽說什么呢。能來,當(dāng)然能來,這是他舅舅家,不來咱家來誰家啊。”
大舅媽不吃這套:“又來干嘛?”
“來看看您二老啊。”兒媳婦不禁說,“您說您,搬過去跟我們住,我們用得著經(jīng)常來煩您嗎。”
大舅媽一副你說什么鬼話的樣子,“跟你們住不得天天被你們煩?”
她兒媳婦噎住,這老太太,聽不出好賴話吧。
葉煩心說,不會說話就閉嘴。
小舅媽開口:“我們早上沒買菜,想吃什么自己買去。”
她兒媳婦立刻表示她去買,然后和丈夫出去,同時不忘給大堂哥和堂嫂使個眼色,你倆說啊。
耿致曄的大表哥和表嫂在他對面坐下。大表哥開口問耿致曄最近怎么樣。耿致曄不冷不淡地說就那樣。
他大表哥也不想搭理他,改問葉煩最近怎么樣。
葉煩道:“研發(fā)電腦不比別的,快不了,還跟去年一樣。”
大表嫂扯一下嘴唇,心說誰不知道你的電腦都是買人家的東西回來組裝,還研發(fā)呢。說得那么高大上,哄誰不懂啊。
大表哥問:“那家里呢?你婆婆身體還好吧。”
大舅媽忍不住開口:“人家今年才七十四,比我小十幾歲,能有啥事?”
大表哥皺眉:“又沒問你。再說了,您老見過人家?”
“怎么沒見過?清明那天就在墓地見過。”大舅媽想起什么,“忘了,你沒去給你姨夫燒紙,不怪你不知道。”
葉煩又想笑,大舅媽可比她會陰陽怪氣啊。
耿致曄起身端茶杯,趁機扭頭瞪一眼葉煩,不許笑!
葉煩接過茶杯擋住嘴。
大表哥裝沒聽見,問:“最近不少地方修地鐵拓寬馬路重新規(guī)劃搞拆遷,你那邊呢?我記得你家也是老房子。”
耿致曄:“我那邊住的人不一般,許多大學(xué)教授,桃李滿天下,學(xué)生不敢跟他們談拆遷,短時間之內(nèi)拆不了。”
大表嫂問:“老宅那邊也是?”
“那邊不是。”耿致曄的父親在首都沒房,耿家老宅是耿父攢錢買的,所以周圍什么人都有,還有大雜院,“補貼快下來了。”
大表嫂很意外:“選補貼不要房?你又不差錢,干嘛不要房子?”
葉煩被問住,她說的補貼是泛指啊。
事實上葉煩家?guī)滋追孔佣际且坎灰X。像于文桃過戶到葉煩名下的那套房子,當(dāng)初過戶的時候葉煩跟婆婆說代管,現(xiàn)在人家要給四套大平層,葉煩知道她婆婆的心思,要八套實際面積六十平的,簽字時直接到于文桃名下。
于文桃拿到房就說幾個孫子孫女和外孫女一人一套,她自己留一套。葉煩勸她這事以后再說。
想起她婆婆要分房,葉煩大概明白這幾位怎么那么勤快,怕大舅媽和小舅媽把耿致曄兄弟倆算進(jìn)去啊。
要說這事不是沒有可能,他們家就倆外甥,而且耿致曄還是在兩個舅媽跟前長大的,跟親兒子沒兩樣。
葉煩道:“老宅我婆婆說了算。不過現(xiàn)在還可以改。興許過幾天她又反悔了。”
大舅媽道:“不如一半房子一半錢。她手里有錢,生病住院也不用你出錢。我和你小舅媽就是這樣想的。”
葉煩想說她有錢,忽然想到叫幾個表兄弟拿幾十萬給兩位老人看病,他們肯定認(rèn)為不如不治。雖然年齡大了上手術(shù)臺很危險,遭罪不如不治,可誰不想試試呢。
葉煩可以理解兩位舅媽,“您說得對。我婆婆要補貼款可能也是這樣想的。”
大表哥和表嫂互相看了看,看來她是指望不上了。
可大表嫂一想到同事鄰居都說房子還會漲,就想再試試:“房價一年比一年高,需要錢的時候再賣啊。”
葉煩好笑:“找銀行買的金條都沒法說賣就賣,一二十萬的房子哪有那么容易出手。房子賣掉人都變成一把骨灰了。”
大舅媽終于聽出來:“你們兩口子天天問煩煩來不來,是叫煩煩勸我不要錢要房啊?想都別想!”
大表哥一看被老太太看出來也不兜圈子:“媽,我算過,你和嬸都要房,那不光孫子輩,外孫外孫女也能分一套。”
大舅媽道:“我當(dāng)初買房的時候你姐妹婆家可沒少說我老糊涂。現(xiàn)在想要我的房?沒門!”
他兒子:“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倆的房子給了孫子孫女,我妹不得有意見?你們老了,不用她伺候?”
葉煩實在忍不住笑出聲。
大表嫂朝葉煩看去,很是疑惑:“笑什么?”
葉煩:“甭說把房子分出去幾套,小舅媽和大舅媽倆人拿出一套給別人,我相信那人能把她倆當(dāng)活祖宗一樣供著。兩位舅媽老了,人家還不介意披麻戴孝抗幡摔盆!”
“可是那不是外人嗎。”
葉煩點頭:“是呀,兒女還不如外人。辛辛苦苦把他們養(yǎng)這么大,又給他們安排工作,結(jié)果就因為沒弄到房子就不愿意贍養(yǎng)老人。威脅誰呢?不是我說,就你和表嫂這把歲數(shù),過幾年指不定誰伺候誰!”
大表哥臉色通紅:“我說過不伺候老人嗎?”
“剛才那句話什么意思?你妹有意見,不想伺候老人。不是你說的,是我理解錯了?”
大表哥:“我沒這樣說!”
葉煩點頭:“原話不是這樣。我理解錯了。大舅媽,您也覺著我想多了?”
“甭理他!”大舅媽對兒媳婦道,“我誰也不給!誰經(jīng)常來看看我我給誰!”
大表嫂無法理解:“您是說房子都在您名下?”
小舅媽點頭:“買房的時候沒叫你們出一分錢,房子分下來不在我們名下,直接寫你們的名?”
葉煩再加一句:“大舅媽,小舅媽,我家小保姆的親戚也想當(dāng)保姆,回頭我給你們挑一個,一人出四百塊錢,您看行嗎?”
大表嫂:“一個月八百?哪有這么貴的保姆?人家白領(lǐng)一個月都沒這么多。”
葉煩:“伺候兩位老人呢。洗洗刷刷,一天忙到晚,還要做飯買菜,八百不多。”
大舅媽道:“你天天早上過來晚上回去,我倆一人給你四百!”
她兒媳婦問:“你退休金才多少?”
葉煩:“退休金不多,請了保姆就沒錢了。可現(xiàn)在不是有拆遷款嗎。”
兩位老人一起點頭。
耿致曄的表嫂險些氣暈。
胡同口就有賣菜的,這么一會兒小舅媽的兒子和兒媳婦就回來了。葉煩把倆老人的計劃告訴他們兩口子,問他們介不介意搬過來伺候老人,一個月八百塊。
伺候好了還有可能有房。
這兩口子心動,說回去商量商量。
大表哥兩口子急了,提醒他們來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
葉煩起身。大舅媽忙問:“你回去啊?”
耿致曄:“周六周日二寶休息,我們再來。”
大舅媽很喜歡二寶。平時沒少跟人顯擺她家老三的女兒在外交部門。聞言大舅媽立刻放他倆回去。
周六清晨葉煩和耿致曄買一堆吃的,早飯后帶著一些工具,夫妻倆載著二寶過來。
耿致曄進(jìn)門休息片刻就挨個房間查看,看看哪里漏水。葉煩和二寶把兩位老人的東西搬到院中,該扔的扔該洗的洗。
東邊鄰居聽到這邊動靜很大,就進(jìn)來問:“老秦,忙啥呢?”
大舅媽扶著墻壁說:“屋頂上那個是我小外甥,這是我外甥媳婦和外孫女。幫我們收拾屋子好過冬啊。”
鄰居大媽張嘴想問,你兒子呢。覺著不合適,就說:“你外甥真孝順。”
葉煩發(fā)現(xiàn)插線板上的線有點裂開,就把鑰匙給二寶,讓她開車買幾個新的。
二寶買回來,耿致曄從房頂上下來,把電閘關(guān)了,重新排線。
幸好兩位舅媽的房子不大,耿致曄十一點多就收拾妥當(dāng)。
小舅媽問葉煩吃什么,她做飯。
葉煩叫二寶蒸米飯,她用土豆茄子燉小雞,又做個魚肉豆腐湯。她們一家三口吃肉,兩位老人牙口不好,可以吃菜喝湯。
下午,葉煩把買的菜和肉切碎,包上百個餃子,剩下的包包子,然后把冰箱冷凍層塞滿。
大舅媽道:“你歇著吧。我們想吃可以下飯店。”
葉煩:“又不是天天干,一年一次,沒事的。對了,幾個表哥表姐商量好誰伺候你倆了嗎?”
小舅媽咯咯笑。
葉煩:“都搶著伺候你們啊?”
大舅媽想起兒女的德行躁得慌:“他們跟老三小時候一樣,怎么現(xiàn)在變成這樣啊。”
“有人照顧你們就行。”葉煩道,“以后不管他們說什么都別簽字按手印,他們就是孫悟空,也翻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
大舅媽感嘆道:“以前真沒想過能這樣。我都覺著八百給多了。”
葉煩:“不多。家里別放錢,月月去銀行,就當(dāng)出去遛彎。你這兒女多,沒法一碗水端平只能這么做。不然天天到你跟前鬧哪受得了。”
二寶趁機問:“媽媽,一兒一女好吧?”
葉煩白了她一眼。
小舅媽笑著說:“我們你就別操心了。忙你的吧。我聽鄰居說,你公司可忙了。”
葉煩奇怪:“東邊鄰居?上午來的那位?她怎么知道?”
小舅媽小聲說:“她孫子學(xué)的是電腦,說想去你公司上班,可你公司都是去學(xué)校招人,又沒去過他學(xué)校。”
葉煩:“肯定不是重點大學(xué)?”
“不是。”小舅媽搖頭。
葉煩道:“可以去其他公司試試啊。”
“就是在其他公司。”小舅媽說,“她們家說你公司待遇好。我們之前擔(dān)心那幾個不懂事的找你安排工作,就是聽他們說的。”
葉煩 :“不用擔(dān)心。我公司前臺都要中專學(xué)歷。”
大舅媽驚呼:“你公司這么厲害?”
葉煩道:“以前不厲害。這二年有錢請人當(dāng)然要請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那些不成器的親戚進(jìn)不去。”
葉煩不介意員工把親戚弄進(jìn)來,但至少是大專以上學(xué)歷。研發(fā)部最低重本。據(jù)她所知,耿致曄表兄弟姐妹家親戚有兩個考上重本。但人瞧不上葉煩,畢業(yè)后都進(jìn)了國企。
葉煩:“您就別操心了。我婆婆就不管這些,人家都不知道我公司大門朝哪兒。”
大舅媽和小舅媽前些天因為房子的事鬧心,葉煩摻和一腳把事解決了,兩位老人笑著表示不管,以后不管那么多。
下午回去經(jīng)過一家手機店,葉煩停車。二寶朝外看去:“媽媽又給我買手機啊?”
葉煩:“行啊。你的給我!”
“那算了。”二寶的手機是幾個月前她過生日那天葉煩送的。今年最新款。葉煩就是買新的也跟她用的一模一樣。
葉煩問耿致曄兜里有多少錢。
耿致曄打開她的包:“現(xiàn)金不夠了。給我買?”
“你不是有部隊配的?”
耿致曄:“給你媽買啊?”
葉煩看一下時間,還來得及去,于是先去銀行取一沓錢,買兩部手機。一部扔她包里,一部扔給二寶:“知道到家怎么做嗎?”
第236章 想退休
葉煩停穩(wěn)車, 二寶跳下去就喊“奶奶”。于文桃趕緊從主院出來:“怎么了?你媽要打你?”
葉煩腳步一頓,沒好氣地看耿致曄, 聽聽你后娘說的叫什么話!
耿致曄笑著拉著她的手進(jìn)院,二寶已經(jīng)到主院門口,一手拽著她奶一手顯擺手里的盒子:“猜猜這是什么。”
“你媽給你買的?”于文桃一見她沒挨揍就隨二寶進(jìn)去。
二寶:“對啊。”
“什么東西?”于文桃好奇地問。
二寶想拆,可她一想自己的禮物自己拆才有意思:“你猜!”
“你媽三天兩頭往家買東西,我上哪兒猜去。”
院里有小馬扎,二寶拉著她坐下,讓她拆開看看。于文桃拒絕:“自己拆。”
“拆啊。”二寶拉著她的手臂撒嬌。
于文桃受不了她,多大了還當(dāng)自己是個寶寶:“我拆我拆。”拆開愣住, “手機?你的手機不是才買沒多久?又買手機?”
哪能這么慣孩子!于文桃很不高興,手機又不是金銀手鐲, 除了戴還有可能增值。
這玩意跟車一樣到手就降價。
葉煩可算有錢了,不拿錢當(dāng)回事!
普通工人一年到頭節(jié)衣縮食也買不起一個手機。
二寶見狀想笑:“這個不一樣啊。您看, 翻蓋掌中寶。”
“我看跟之前那個沒區(qū)別!”
二寶:“那沒啥區(qū)別, 這個送你了?”
于文桃愣住, 一臉這孩子說啥呢的樣子。
耿森森從后院過來:“我看看?噯, 這不跟你我的一樣嗎?今年最新款?”
于文桃回過神:“我就說一樣。你媽呢?”
二寶道:“跟我爸在外面。”
“去把你媽叫過來。錢不是她辛苦賺的?”于文桃可能潛意識里認(rèn)為二寶指望不上, 說完就起來找葉煩。
二寶頓時不敢胡扯, 道:“其實是給你買的!”
于文桃愣住。
“真的。”二寶拉著她坐下,“奶奶,我把我的號碼和我哥的先存上。”
于文桃懵了:“不對, 怎么成了給我買的?”
“就是給你買的啊。”二寶把自己的號碼輸進(jìn)去,“奶奶, 這個是我——”
于文桃抓住她的手:“你等等, 不是給你買的?這手機到底誰買的?”
二寶扭頭朝外喊:“媽,爸, 磨蹭什么呢?
葉煩和耿致曄慢慢悠悠進(jìn)來。于文桃張張口,用無法相信的語氣問:“其實是給我買的?”
葉煩:“以前不是說了,手機變小變輕就給您買一個。再說了,除了他,”說的是耿致曄,“咱家人人有手機,不給您給誰啊?”
于文桃下意識問:“怎么不給老三買一個?
葉煩:“他有專門的手機。”
耿致曄無奈地笑笑表示“是這樣”。
于文桃轉(zhuǎn)向二寶,一臉“這次沒騙奶奶吧”的樣子。
二寶意識到玩笑開大了,趕忙點頭,“逗你玩呢。”沒想到這么不禁逗。
于文桃哪是不禁逗,在她看來手機是年輕人的東西。這一排胡同十來個老頭老太太,連大學(xué)教授都沒手機,她哪襯手機啊。所以偶爾想到葉煩以前答應(yīng)給她買個手提電話,她也當(dāng)葉煩隨口一說。
沒想到,這,就來了。
于文桃感動的想哭又高興的想笑,以至于糾結(jié)的不知如何是好:“那,我以后可以在街上在菜市場,隨便在哪兒都能打電話?”
葉煩:“現(xiàn)在還不行。明兒讓二寶帶你選個號。二寶,給奶奶選個好記的號碼。”
于文桃想起什么,瞬間冷靜下來:“要錢吧?那算了,我用不著。”
二寶想笑又想嘆氣:“沒錢不會找我媽啊。再說了,還能讓你交話費?我媽月月交的時候順手就幫您交了。”
葉煩點頭:“你是懂順手的。”
二寶自打買了手機就沒交過話費,可不是比誰都懂嗎。
于文桃想起葉煩有一次念叨,每月話費好幾百,意識到不止二寶,大寶也要她交話費。再看到二寶一副沒聽見的樣子,道:“天天惦記你爸媽的錢。”
二寶搖頭:“我不惦記爸的。他工資都不夠自個用的。”
正好耿致曄從她旁邊過,抬手給她一記爆栗,“明天別忘了。”
“人家上班嗎?”
耿致曄:“有人值班。”
“那奶奶,我先教你怎么用。”二寶塞她奶手里,于文桃嚇一跳,“你你,輕點,幾千塊錢呢。別摔著!”
二寶嘆氣:“摔不壞。又不是你的手鐲,隨便一磕就壞。這手機能當(dāng)磚頭使。奶奶,要是遇到搶手機的,就用這砸他。”
于文桃不信她,扭頭找耿森森。
耿森森道:“我之前的手機都可以砸核桃。”
“你怎么知道?你試過?敗家子——”
耿森森:“挺好用!”
于文桃掄起小馬扎收拾他,耿森森笑嘻嘻亮出自己的手機,于文桃慌忙停下。
葉煩和耿致曄見狀笑著回屋。
翌日早上,耿森森開車載著二寶和他奶奶去選號。
保姆小王這兩天休息,沒人洗衣服,葉煩和耿致曄把這兩天的臟衣服全洗了,然后又把正房收拾一遍。
干干凈凈的,夫妻倆也累得腰疼。耿致曄癱在沙發(fā)上,腳翹茶幾上:“比負(fù)重五公里還累。”
“你不擅長。小王就覺著干家務(wù)最輕松。”葉煩道。
耿致曄:“以后有了孩子還在咱家做?”
“當(dāng)然了。她也是職業(yè)女性。你不要搞職業(yè)歧視。”
“你少上綱上線。”
耿致曄起身拿瓶可樂,問她要不要。
葉煩:“可樂里頭有咖啡因。你悠著點!”
耿致曄拿兩個杯子,一人一半,遞給葉煩:“干杯!”
葉煩接過去:“干杯!”看著杯中之物又想笑,“不知道的還以為喝紅酒。”
“少了牛排啊。”耿致曄看一下腕表,把葉煩的杯子奪走。葉煩不明所以:“發(fā)什么神經(jīng)?”
耿致曄拽她起來:“出去吃。”
“不,這個時候?”
耿致曄:“還沒到十二點。這個時候出發(fā)到西餐店剛好。走了,走了。對了,換衣服。”
葉煩:“認(rèn)真的?”
“必須的。可樂有啥好喝的。”耿致曄拽著她去臥室。
倆人穿上外套,拖鞋換成單鞋,意識到一件事,車被耿森森開走。耿致曄抓起茶幾上的車鑰匙:“二寶的。”
葉煩拎著包跟上。
倆人到胡同口,葉煩的車回來,耿致曄擺擺手叫侄子停下?lián)Q車。二寶好奇:“爸媽干嘛去?”
耿森森無奈地瞥一眼忙著倒車的叔叔:“還不明白?人家倆約會去!”搖搖頭到二寶車上,把車倒進(jìn)去。
二寶問:“這個時候去,中午還回來嗎?”
于文桃看著傻丫頭:“晚上都不一定回來!”
耿森森笑呵呵道:“放心,我叔不敢在外留宿。這要被臨檢的公安碰到,那可是孩兒他媽失蹤——丟大人了!”
二寶想象那種畫面,一言難盡:“兩人加一起一百多歲,不能有點老人樣兒嗎?”
“二寶,你也到了已婚年齡,怎么還不找對象?”耿森森問。
二寶脫口而出:“你管我啊?”
“那你管他們干嘛?”
二寶噎住。
耿森森下車:“少管你爸媽。人家倆好好的不比什么都好?你看你哥,啥也不管。”
“他倒是想管。有時間嗎?”二寶快半年沒見過她哥。照理說她哥沒畢業(yè)幾年,稱不上專家教授,不應(yīng)該這么忙。估計在外地出差沒信號,不方便聯(lián)系。
耿致曄才不管女兒多不滿,到馬路上就問葉煩:“還去經(jīng)常去的那家?”
都說有些店喜歡宰熟客,葉煩和耿致曄之前去的西餐廳,就是遇見葉煩老同學(xué)的那家,后來又去幾次,人家一次比一次客氣,知道耿致曄食量大,給的意面和甜點都比別人多。
偶爾還請葉煩和耿致曄品嘗新品。
雖說葉煩也不差這點東西,可誰不喜歡被特殊照顧呢。
葉煩:“不想吃牛排的話我們可以吃別的。”
“別的在家就能吃。再說了,在部隊也沒少吃。”耿致曄也只有休假期間有機會進(jìn)西餐廳。
葉煩指著路邊:“日料?”
耿致曄冷笑一聲:“茹毛飲血!”
葉煩失笑。
耿致曄又說:“以前在島上生猛海鮮還沒吃夠?別的東西甭說小鬼子吃,他們聽說過嗎。”
沒聽說過!
葉煩想起不久前發(fā)生的一些事。
說起來也怪常光榮——跟圈子里的小輩聚餐聊賺錢時沒收住,顯擺他和葉煩的原始資本非常干凈。
圈中小輩不太信,那年代當(dāng)?shù)範(fàn)敚依镉钟虚T路的,有幾個不“走后門”、“批條子”啊。常光榮見狀表示他沒干過這種事。人家就問他以前倒騰什么貨物。常光榮坦白,葉煩親自到羊城選貨。走國際線時挑庫存,成本價上車,轉(zhuǎn)手賣給當(dāng)?shù)刭Q(mào)易公司,輕輕松松賺四五倍。
這幾年房價雖然不曾暴漲,但因為暴漲過,常光榮就說托她的福,早早買了幾處房子幾處店面。末了還顯擺葉煩的親戚朋友但凡聽她的,現(xiàn)在就沒窮的。
小輩們不敢相信葉煩人這么好。
常光榮坦白,葉煩不會逼親戚聽她的,該說的她說了,聽不聽隨意。
圈中小輩尋思著常光榮身家過億,沒必要糊弄他們,所以弄到好東西就給葉煩送去。葉煩非公職人員可以收。礙于耿致曄還沒退休,葉煩就掏錢買下來。
小輩不要錢,葉煩問他們需要什么。
有人手里有一筆錢,不知道買股票還是干別的。葉煩就說自己至今沒碰過股票。買也可以,買一二十年內(nèi)不可能破產(chǎn)的公司,但收益頂多比在銀行好點。
也可以投資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葉煩樓上樓下有不少,她可以牽線。
總的來算等價交換。
最近葉煩公司估值八十億的消息傳出來,圈中小輩震驚。八月十五中午葉煩家來了十多人,他們很清楚金銀玉石古董字畫送不出去,就帶一些用得著的上門。
其中一個就弄一袋米,說他家老爺子吃了不錯,送給于奶奶嘗嘗。
有一位送來一簍子大閘蟹。
一個個放下東西就離開。
葉煩叫住他們,給飯店打個電話加訂一桌。
到飯店包間,葉煩問他們想干嘛。
都清楚葉煩喜歡爽快人,便直言想跟著她喝口肉湯。
葉煩叫耿森森拿本子記下,誰誰擅長什么,有多少資金。耿森森寫好,葉煩挑幾個想干點實事又怕給父輩惹麻煩又想賺錢的,建議他們?nèi)ツ戏劫I幾間店鋪干服飾,或者蓋個廠房買幾臺塑料機。
此言一出,眾人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葉煩見狀讓耿森森給常光榮去個電話。常光榮剛從廠里出來,準(zhǔn)備回家吃飯。接到電話他干脆給家里去個電話直奔飯店。葉煩讓常光榮坦白兩年前奧運年一年營業(yè)額。
常光榮不明所以:“說這個干嘛!”
“說!”
常光榮猶豫片刻,伸出四根手指。
耿森森下意識說:“四千萬?”
葉煩無奈地瞥一眼侄子。
耿森森不敢信:“四個億?我天!不是,你的衣服鑲了——”
“還有鞋和帽子。”常光榮補充。
耿森森張口結(jié)舌:“那那也太多了吧?成本多少?去掉稅凈利潤也有七八千萬吧?”
其實常光榮說少了,算上他旗下專賣店,五個億多,凈利潤一個億,還是在當(dāng)年簽了許多運動員代言的情況下。
常光榮仗著除了葉煩沒人清楚,道:“沒那么多。六千萬!”
只知道盯著新興產(chǎn)業(yè)的年輕人沉默了。
葉煩道:“我一個朋友的老婆快五十歲,以前是家庭主婦,這二年才出來,在杭城開服裝店,頭一年就賺了五十萬。所以不要小瞧任何行業(yè)。我老同學(xué)以前早上賣早餐,下午賣鹵菜,幾年下來就在首都買了一套房。我知道這種生意你們瞧不上。又想穩(wěn)又想賺錢,就不能光聽別人說,需要下功夫了解。”
好一會兒,一位年輕人問常光榮:“如果我也做運動服生意呢?”
常光榮不在意地笑笑:“做唄。咱們國家這么大,容得下多家運動服品牌。再說了,你不干有人干。我管得了你也管不了別人啊。”
葉煩道:“你有門路也可以做手機。”
“手機不行,干不過大品牌沒賺頭。”
葉煩:“有市場。現(xiàn)在一部手機幾千塊,很多白領(lǐng)不舍得買,還有一些干小生意的,不需要拿出去充門面,對他們而言可以用就行。”
“可也賺不了多少錢啊?”
葉煩笑道:“你的多少是多少啊?真以為三千塊的手機成本需要兩千八嗎?進(jìn)口關(guān)稅加上品牌附加值,加上國外人工成本,以及他們的盈利才是一部手機的真實價格。小品牌組裝機不需代言人,國內(nèi)工資低,又沒有多少稅,一千的手機能賺五百。”
眾人傻了。
常光榮問:“是不是有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葉煩搖頭笑笑,對一群沒比二寶大多少的年輕人道,“現(xiàn)在搞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的多,不等于誰干誰賺錢。股市行情好的時候也賺錢。一波行情下去有多少人賺到錢?有沒有一成?我的公司你們甭想摻和。不過我公司需要多家供貨商,我可以幫你們問問哪家缺資金,或者被同行擠兌,需要人分?jǐn)傦L(fēng)險。如果你們打算做手機,我也可以幫你們聯(lián)系國外供貨商。手機的塑料外殼我也能幫你們解決。但我不會幫你們查一部手機需要多少配件,也不會幫你們找工廠組裝。”
常光榮喝一口飲料,道:“什么都讓你出面,你自己搞個手機公司得了。”掃一眼眾人,“想自己當(dāng)家做主,還是想給葉總打工?”
當(dāng)然是想自己當(dāng)老板。
耿森森笑道:“問我也行。我嬸認(rèn)識的人我?guī)缀醵颊J(rèn)識。打官司咱也有人。不用一窩蜂的找我嬸。”
眾人忽然想到他老子不簡單。
這頓飯結(jié)束,眾人留下耿森森的聯(lián)系方式。
葉煩聽到“下車”愣了一下。耿致曄摸摸她的額頭:“想什么呢?一路上一句話不說。我跟你說,這里是餐廳,不是你公司,不許見人就聊工作。”
葉煩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工作狂。”
“那你剛才琢磨什么呢?”
葉煩:“你戰(zhàn)友和大哥同事的兒女找我取經(jīng),問干什么賺錢。”
耿致曄準(zhǔn)備下去,聞言停下:“那么多國企不夠他們大展拳腳?別太貪心!”
葉煩提醒:“一個個二十出頭,進(jìn)去也是給我們這一代打下手。哪有自己出來創(chuàng)業(yè)自在。興許還能向長輩證明自己。”
“二寶這一代沒吃過苦,又趕上改革開放接觸到外面世界,十個有五個崇洋媚外,能老老實實在國內(nèi)干事業(yè)嗎?”耿致曄搖頭,“你腳踏實地忙了多少年才有今天?讓他們從二十六歲忙到四十?我看懸!”
葉煩:“收益和風(fēng)險成正比。他們希望風(fēng)險小,那只能賺小錢。想賺大錢就得拿別的換,比如漫長歲月。哪個都不想,以后走歪了也是自找的。我可沒教他們賺快錢。”
耿致曄下車。
葉煩下來繼續(xù)說:“我建議他們弄兩間店面干批發(fā)生意,好像還瞧不上。”
耿致曄道:“眼皮子淺。又不是沒本錢。多開幾家不就行了。一家店四五十萬,十家一年就是四五百萬。除了貪污受賄空手套白狼,還有什么比這賺錢。我記得誰的兒子在甬城弄了一個服裝廠,做西裝和休閑服,比常光榮的運動服還賺錢。”
葉煩點頭:“你說的這個我知道,馬太太的許多服飾都是找他拿的。聽說老板打小跟專業(yè)大師學(xué)畫畫,配色大膽又新穎,現(xiàn)在只接高定。他手下還養(yǎng)一個設(shè)計團隊。人家有今天也是踏踏實實干出來的。”
耿致曄:“聽說過,干了十幾年,比你小十幾歲比你還有韌勁!好像起初也沒人看好,說他堂堂高干子弟做衣服搶女人的活,有些話比這還難聽。也不知道礙了誰的眼。”
葉煩上輩子沒聽說過這家服裝廠,懷疑老板跟她一樣。干國際貿(mào)易那幾年,葉煩有一次在甬城一家食品廠碰到他,他給員工準(zhǔn)備中秋節(jié)禮,葉煩跟他聊幾句便確定自己想多了。
“不遭人嫉是庸才。興許只是嫉妒他。”葉煩想起耿致曄的表兄弟們,“我大學(xué)畢業(yè)后不服從分配,當(dāng)?shù)範(fàn)敚愦蟊砀绮徽f我腦子有病?”
耿致曄攥住她的手:“對啊。不管這些。先進(jìn)去。”
西餐廳服務(wù)員一看到他倆就笑容滿面迎上來,“這邊請。”帶兩人去角落里。
葉煩坐下發(fā)現(xiàn)服務(wù)員變了:“你同事今兒休息啊?”
“他辭職了。”
葉煩詫異:“不干了?”
“他說不想做一輩子服務(wù)員。”服務(wù)員搖頭道,“誰想啊。還跟上次一樣嗎?”
葉煩接過菜單看一眼,只多了一道新品,就遞給耿致曄叫他選。耿致曄選好牛排就挑自己很想嘗嘗的點心。
葉煩也沒不合時宜地提醒糖分超標(biāo),畢竟他不是天天這么吃。
服務(wù)員離開,耿致曄小聲問:“去你公司了?”
葉煩:“不清楚。銷售處在街上,銷售人員沒什么事不去公司。”
“你把員工放外面倒是不怕他們挖人。”
葉煩輕笑:“不怕!他們不干有人干。”頓了頓,“別說銷售人員,挖我的研發(fā)人員我也不怕。”
耿致曄問:“你那棟員工宿舍該住滿了吧?”
葉煩搖搖頭:“還有一半房間空著。五年以上的老員工都搬出去了。”
“自己買房搬出去?”耿致曄輕嘖醫(yī)生,“干五年就能在首都有個家,這待遇,難怪人家挖不動。”
葉煩看到服務(wù)員過來,無聲地笑笑。
以前耿致曄切牛排很費勁。用多次習(xí)慣了,很快就把一塊牛排切好,然后給葉煩。葉煩點頭:“不錯。過幾天還來!”
“你說的!”
葉煩好笑:“又不是龍肉。你想吃我們天天中午過來。”
“我看電視里都是晚上吃西餐。”
葉煩:“要知道你大晚上跑出來,你的警衛(wèi)員還睡得著嗎?別給人找事啊。想吃回頭買幾塊我們自己做。”
“有賣的?”
葉煩家的菜來自菜市場。肉食多來自鄉(xiāng)下。這幾年沒去過超市,她不知道有沒有牛排。葉煩先點頭應(yīng)下。
結(jié)賬時葉煩問服務(wù)員店里的牛排賣不賣。
當(dāng)然不賣。
不過葉煩要買,店長可以賣。
葉煩算算家里的人買十塊。店長用泡沫箱裝好,以至于葉煩到家牛排還沒化。葉煩打算明晚做,二寶不同意,明天上班,不想回來用飯。
耿致曄:“我去接你!”
二寶眼中一亮:“對啊,忘了您最近啥事沒有。”
耿致曄不由得想起上面交代的事。
自古由奢入儉難,禁止經(jīng)商不就是讓習(xí)慣了大手大腳的部隊勤儉節(jié)約嗎。這跟讓煙鬼戒煙,酒鬼戒酒有何區(qū)別啊。
可是必須執(zhí)行。
否則非得變成四九年的國軍。
耿致曄微微搖頭,算了,休假就好好休假,回到部隊再想吧。
十一月,耿致曄回到部隊仗著自己干到年底退休,大刀闊斧,嚴(yán)懲不貸,一個月就把他部拾掇清楚。
以防恨他的人挑軟柿子捏,耿致曄給大侄子去個電話,讓他有心理準(zhǔn)備。耿犇犇在那邊樂了:“我們這苦寒之地可羨慕你們京爺,知道上面不許經(jīng)商,你們以后的日子跟我們差不多,別提我的戰(zhàn)友多高興。因為這事被您收拾就給我添堵,司令頭一個不答應(yīng)。您有空關(guān)心我,不如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小嬸,她是咱家最大的明靶!”
耿致曄聞言樂了,“那你想不想當(dāng)京爺?”
耿犇犇:“首長對我挺好。還說我和小弟是一文一武,將來肯定是他左膀右臂。我就這么走了,對不起首長,也對不起小弟啊。”
“那這事順其自然。”耿致曄道,“聊聊別的。”
耿犇犇心中忽然一動,想起首長前幾天念叨的事,估計跟他叔說的是同一件事——男大當(dāng)婚。他立刻說:“那就沒別的事。叔,保重!叔,再見!”
第237章 弄巧成拙
耿致曄看著掛斷的電話想問候他二嫂全家。
可一想楚家人的德行, 不值得他徒費唇舌,便勸自己別跟混賬侄子計較。隨后耿致曄給葉煩去個電話, 說出他的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連累葉煩。
葉煩笑道:“你和大哥護(hù)不住我還有別人啊。忘了我前幾天說的事,很多人都指望我投資或牽線呢。”
耿致曄想起來了,葉煩現(xiàn)在是一些小輩的財神爺。那些小輩不在部隊,被耿致曄收拾的人極有可能跟他們沒多大關(guān)系,他們不會看著別人給葉煩使絆子。
如果是這樣,耿致曄就可以放心打報告。
陽歷年前他把退休報告遞上去。
這個節(jié)骨眼上,這份報告太突兀, 首都部隊首長不得不多想,所以通知幾位戰(zhàn)友開個碰頭會。大家一致認(rèn)為耿致曄的家人受到人身威脅。
陽歷年最后一天, 耿致曄收到總部的電話。
耿致曄以為他的報告批了,歡歡喜喜過去跟首長們告別, 結(jié)果被問是不是葉煩的公司遇到什么難處。
耿致曄懵了。
見他這樣, 幾位首長才意識到他們草木皆兵想多了。
耿致曄的背影跟四十來歲正值壯年的軍官差不多, 也沒聽說他身體抱恙, 怎么突然想到退休呢。政委就問耿致曄是不是哪個私企高薪挖他。耿致曄認(rèn)為大家都知道他家情況, 直言沒這事, 他家不差錢。
首長特意命人查過,耿家就一張明牌——葉煩。既然不是因為葉煩,也不是因為待遇, 他兒子女兒啥事沒有,政委心說, 難道只是想休息。
“是不是最近太累?”
耿致曄道:“以我的年齡該退休了。”
政委不禁說:“那我也該入土了。坦白交代, 因為什么。”
“這些年家里家外都是我愛人,也就是葉煩操持, 我想——”
政委臉色驟變,耿致曄住口,心說我說錯了嗎。政委指著他,咬咬牙:“以前大家調(diào)侃你贅婿,我當(dāng)大家羨慕嫉妒你。可你竟然因為這種理由退休,知不知道過幾年退休你的待遇有望大幅提升!”
耿致曄點頭:“可我家——”
“不差錢!”政委打斷。
耿致曄不敢點頭,“那這事——”
“太突然,我們需要開會商討。”
耿致曄道:“我上面還有——”
政委再次打斷:“你是副職,這次自查卻讓你出面,知道為什么?”
“知道。”耿致曄部正職去年就到了退休年齡,他想平穩(wěn)落地不想得罪人。
政委實話說:“他的退休申請已經(jīng)得到批準(zhǔn)。你一走群龍無首,讓我親自去你軍坐鎮(zhèn)指揮?”
耿致曄不禁說:“這么快啊?前幾天我還看到他在辦公室,我以為怎么也要撐到兩會結(jié)束。”
“你以為的多著呢。”
耿致曄把嘴邊的話咽回去:“那我這事——”
“回去等消息!”
耿致曄呼吸一頓,一動不動跟沒聽見似的。政委氣得瞪眼,耿致曄立刻起來敬禮告退。
晚上到家,葉煩看到耿致曄盯著電視機發(fā)呆,到他身邊問:“干嘛呢?”
“我好像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葉煩:“比如?”
“上面突然禁止經(jīng)商一時間肯定有很多人有意見。這個時候很多人都不想出面得罪人。”耿致曄道,“聽說有些人趁機轉(zhuǎn)業(yè)繼續(xù)做生意。上面在用人方面有點捉襟見肘,可我倒好,迎頭直上,一個月把我軍問題全部解決,該轉(zhuǎn)業(yè)轉(zhuǎn)業(yè),該勸退勸退,宛如秋風(fēng)掃落葉。”
葉煩想笑:“你以為你軍的事情解決上面就會讓你離開?”
耿致曄撓撓頭:“越想越像弄巧成拙!這可怎么辦啊。我現(xiàn)在辦的軍官家境最好的也沒法跟我比。要是把我提上去,那就不是拍蒼蠅,而是打老虎。”
“怕了?”
耿致曄哼一聲:“我怕什么。”頓了頓,摟住她,“我怕連累你啊。多年心血付之一炬,我只是想想就難受。”
“小看我了。”葉煩道,“我公司這些年雖然沒捐過錢修過路,但幫助過有關(guān)部門,還一直支持科研單位,給國家節(jié)省了許多人力財力啊。上面不會讓我倒下。尤其得知外企給我八十億我都沒動心的情況下。”
耿致曄扭頭盯著她問:“不是安慰我?”
“想什么呢?我累一天回來安慰你。”葉煩拿掉他的手,“起來!都冬天了,在這兒傷什么春悲什么秋。”
耿致曄撐著膝蓋起來:“那就順其自然!”隨她到院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剛才說外企,外企沒買成你的公司就這么算了?不符合他們一貫的強盜做派。”
葉煩:“找過我?guī)熜止芾淼墓荆思沂菄螅趺纯赡茏屗麄儏⑴c進(jìn)去。也找過別的電腦公司,但給太少,還在談。”
耿森森洗好手出來正巧聽到這句:“是不是業(yè)內(nèi)同行知道咱們公司值多少錢,比照咱們算他們公司市值,而外企還不知道這事,給的價格跟他們心理預(yù)期比起來像打發(fā)要飯的?”
葉煩點頭:“聽說有位同行在洋人走后大發(fā)雷霆,表示破產(chǎn)賣廢鐵也不賣給他們。”
耿致曄:“外企有錢,等他們回過味來肯定拿錢砸。”
葉煩:“真拿錢砸反而證明這一行有前途。誰舍得把自己的利益讓出去。即便資金鏈斷了不得不賣,也是讓一部分股權(quán)。甭想拿下整個公司!”
耿森森道:“之前肯定都覺著一個公司賣十幾億不錯。您對外放話百億,誰還覺著十幾億多啊。”想起什么,不禁笑出聲,“老外要知道他們談一個蹦一個是因為您胡說八道,肯定天天咒你破產(chǎn)!”
葉煩毫不擔(dān)心:“有專利有設(shè)備有工廠沒貸款,想讓我破產(chǎn)挺難的。”
于文桃從廚房出來:“吃飯!忙一天不累嗎?回到家還談工作!”
葉煩和耿致曄去洗手。
天黑的早,飯后才七點,葉煩打開電視,跟耿致曄看新聞。
小王和于文桃懶得看,倆人一起遛彎。耿森森想回屋,葉煩叫他坐下:“看完再走!”
“我看這干嘛?”
葉煩:“提高政治敏銳性!”
“難怪叔叔嬸嬸又叫叔父嬸娘。真是我爹媽。”耿森森嘀嘀咕咕到單人沙發(fā)上坐下。
耿致曄沒聽清:“大點聲!”
那可不敢!耿森森裝聾作啞。可過了一會兒嘴巴寂寞,想喝茶或咖啡,擔(dān)心晚上睡不著就找零食。
耿致曄見他來回晃悠心煩:“不想看就出去!”
耿森森立刻拿著芒果干滾蛋。到門口意識到他叔妻管嚴(yán),說話不好使:“嬸,走了啊?”
葉煩無奈地瞥他一眼。
耿森森笑嘻嘻去后面書房論壇灌水。
常言道:軍不可一日無帥。耿致曄所在的部隊正職退休,上面就把他提上去,像是忘了他打過退休報告。
得了便宜還賣乖會惹人煩。這么簡單的道理耿致曄不是不懂,所以上面不放人,也沒把他推出去當(dāng)槍使,他就繼續(xù)干。
葉煩的公司平穩(wěn)發(fā)展不需要她操心,她就給人事和公關(guān)找點事兒——讓公關(guān)找人在辦公大樓墻壁上畫畫,讓人事找人在員工宿舍門口安車棚。
人事組嫌車棚難看,又不敢直接反對,就說大家不是坐公交車就是走路上班,沒人用車棚。
葉煩看出她們一臉嫌棄:“不會想辦法弄好看點?誰規(guī)定車棚就是塑料鐵皮?不能是木頭架子和玻璃頂?動動腦子!”
年底,辦公樓和宿舍附近多了兩個現(xiàn)代感十足的車棚,一個停轎車,一個可以放自行車三蹦子。
年會當(dāng)天上午,公關(guān)和人事弄來十輛嶄新的三蹦子,車停好公關(guān)就拍照,打算跟年會照片放一起做海報,來年貼繁花公司專用電梯里。
可能新手運氣好,十輛三蹦子被今年入職的新人抽走六輛,研發(fā)部兩臺,秘書辦一臺,銷售部三臺,其中一位銷售人員來自杭城。
起初杭城這名新人聽說不去總部開年會,總部會把他來回開銷折成現(xiàn)金,他就不想去。家人知道這事嫌他眼皮子淺,命令他跟同事去首都長長見識。
結(jié)果不但長見識,還抽中一輛車,他興奮的紅光滿面,又蹦又跳。杭城銷售處組長嫌他丟人,一把把他拽坐下,壓低聲音提醒:“老板看你呢。”
新人冷靜下來。
首都這邊抽中車的兩位銷售中一位就是葉煩在西餐廳挖的。要是耿致曄在這兒,一準(zhǔn)懷疑葉煩為了收買人心作假。
所有號碼卡外觀都一樣,又都是員工自己上臺抽的,葉煩身為公司老板也沒法作假。
大家很清楚這點,所以沒抽中的車員工也沒發(fā)牢騷,最多笑著打趣幾句運氣好。有位想買三蹦子的研發(fā)人員擠到杭城銷售人員身邊問:“賣不賣?四千塊!”
杭城銷售人員下意識問:“多少?”
“四千不少了!”
銷售人員:“別以為我不知道一輛多少錢。砍一半,虧不虧心!”
研發(fā)人員伸出一把手:“那這么多行了吧?明早一手交錢一手交車!”
新人看組長。組長笑著說:“又不是外人。再說了,這么冷的天你真想坐運輸車回去?”
新人不想,他家住樓房,沒地兒放三蹦子,拉回去放外面也會被偷:“五千還差不多。你們這些學(xué)問高的真精明。”
翌日,公關(guān)辛苦半天,陪所有人給車上牌照。
臘月二十八,樓上樓下空無一人,這一年才算結(jié)束。
除夕這天耿致曄依然沒能回來過節(jié)。
天黑沒多久,五點多,葉煩家還沒準(zhǔn)備晚飯,所有人都在正房聊天,耿老大突然出現(xiàn),楊孟夏嚇得霍然起身,問他怎么回來這么早。
耿老大笑著表示今兒不忙。耿森森立刻奉茶。二寶把點心端過去。耿老大坐下擺擺手表示不用伺候。
于文桃?guī)е鴰讉小輩去廚房。不過大寶沒去,他一屁股坐到他大伯身旁,勾頭打量:“大伯,您有點反常啊。”
耿老大納悶,這小子怎么就不怕他:“哪兒反常?”
“你單位這個時候不是剛下班嗎?”大寶道,“早退可不像你。”
耿老大沒好氣道:“話這么多倒是很像你!”
大寶不在意他的擠兌:“回來這么早有什么事吧?”朝室內(nèi)幾位長輩看看,“二伯一個鉗工,您跟他沒啥好聊的。你和大媽早上才分開,晚上又在一起,有什么事也不用特意趕回來。所以,因為我媽?”
葉煩好笑:“我一個商人,你大伯找我干嘛?”
耿老大不禁拍拍侄子的肩膀:“搞研究可惜了!”
“不可惜!”大寶脫口道。
耿老大噎住。
大寶見狀立刻起身:“我去洗菜。”
楚風(fēng)禾拽一把沒眼力見兒的丈夫,耿致?lián)]下意識跟她出去。楊孟夏好奇地問:“什么事還要背著我們?”
耿老大微微搖頭:“小楚想多了。我就是跟弟妹聊聊她公司的事。”
葉煩:“外企要收購我公司那事?大哥擔(dān)心洋人給太多,我忍不住賣掉?不會的!我不缺錢,又不是上市公司,不需要向股東負(fù)責(zé)。”
耿老大眉頭微皺:“可我怎么聽說雖然公司法人是你,其實有很多位股東?”
楊孟夏一聽真不是什么秘密就踏踏實實坐下,順便給他拿一塊蛋糕:“二寶做的,不怎么甜。”
耿老大接過去。
葉煩:“沒有很多位。只有我、常光榮和科研單位。科研單位就占八個點。”
“那公司員工分紅怎么回事?”
葉煩道:“這事啊?其實是獎金。類似部隊軍齡補助。雖然我當(dāng)初給他們簽過合同,但也是幾年。后來我年年投上千萬,他們很清楚沒資格分這筆份額就再也沒簽合同。公司跟員工之間只有勞務(wù)合同。只是比人家的用工合同嚴(yán)謹(jǐn)要求多。不過大家都沒意見,也沒有違反勞動法。其實他們比您更擔(dān)心我把公司賣掉,因為我公司待遇,不說全國,全首都獨一份吧。”
耿老大無奈地?fù)u頭:“這事鬧的,我確實擔(dān)心你扛不住壓力讓外企入股。”
“不會的。”葉煩笑道,“我不盲目擴張,公司賬上有錢,不需要找人分?jǐn)傦L(fēng)險。比如人家找我投資,我覺著項目可以,對方人品不錯,我會投一筆錢。人品不錯但只會紙上談兵,我就負(fù)責(zé)牽線。”
楊孟夏不禁問:“那萬一虧了,你朋友不怨你嗎?”
葉煩:“我會提醒他們先投點錢試試。再說了,做生意有賺有賠很正常。我介紹賺錢的小生意很穩(wěn),他們看不上有什么辦法。就說致曄休假那段時間就有人問我和常光榮服裝廠的事。我建議先開幾家服裝店試試。我可以叫朋友聯(lián)系商戶,也可以告訴他們?nèi)ツ膬耗秘洠瞬桓砂 !?br />
耿老大笑道:“能找上你的人哪看得上那仨瓜倆棗。”
“對他們而言是沒多少錢,但可以積累經(jīng)驗啊。”葉煩道,“跟蓋樓似的,沒地基,蓋再高也是空中樓閣。沒人碰很好看,一旦有人戳一下或來一陣風(fēng),那肯定轟然倒塌。”
耿老大:“他們再沒找過你?”
葉煩:“前些天把找我的所有人聚到飯店說了不少,還說我一個港城朋友認(rèn)識不少外企負(fù)責(zé)人,可以幫他們拿內(nèi)地的代理權(quán)。我估計他們也看不上。也許我說太多,他們還沒想好具體做什么。”
楊孟夏:“興許明天就知道了。”
明天年初一,這幾年年年初一都有很多人來給葉煩拜年。耿老大想起這事就想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位高權(quán)重的人是她。
耿老大可不想應(yīng)付拜年的人,所以初一吃了早飯就讓警衛(wèi)開車,寧愿去單位跟同事侃大山。
耿老大離開半個多小時,常光榮給葉煩打電話,說他一會過來。以前可沒提前打過電話,葉煩明白不止他一人,極有可能跟來一群小輩,她就讓二寶去后面。
二寶嘀咕:“我才不想看到他們。不是好車好酒,就是男女通吃。也就在你們這些長輩面前有點人樣。”
葉煩問:“聽說誰的?”
“楚光明啊。他碰到過好幾次。”二寶轉(zhuǎn)向楚光明,“你騙我?”
楚光明很認(rèn)真:“沒有。我之所以清楚是以前邀請過我。我裝不解風(fēng)情,后來就懶得理我。我聽到說話聲,人快進(jìn)來了。”
二寶立刻去后面。
葉煩瞪楚光明:“不許在二寶面前胡說。”
“二寶單位管得嚴(yán),她和她同事都不知道這年頭外面多復(fù)雜,我怕她被騙。”
葉煩:“就不怕她聽多了認(rèn)為天下烏鴉一般黑,以后不敢找對象?!”
第238章 過期作廢
楚光明沒想過葉煩說的那種情況, 頓時不敢多嘴。
葉煩收回視線,常光榮領(lǐng)著七個年輕男女進(jìn)來。這些跟二寶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看到正房門外的葉煩就喊“葉姨過年好。”葉煩笑著讓大家進(jìn)屋。
跟楚光明吃過幾次飯的青年隨口問:“你也來給葉姨拜年?”
楚光明沒說他昨晚沒回去, 跟大寶一個房間,直接點點頭,拍拍他的手臂一起進(jìn)去。
于文桃一看來這么多人,跟倆兒媳婦和兒子去廂房。
葉煩拿出巧克力、可樂等物讓大家隨意。
耿森森早早躲到后面,聽二寶說常光榮帶人來給葉煩拜年,他又出來幫葉煩招呼。
大家都清楚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有人把話題扯到錢財生意上面葉煩也沒阻止。聊一會兒,一位女青年問葉煩藝術(shù)品有沒有前途。
葉煩愣了一瞬, 想嘆氣:“外國電影看多了吧?”
常光榮噗嗤笑出聲。
女青年臉色微紅:“您也認(rèn)為沒什么前途?”
“也有。”葉煩認(rèn)真回答,“藝術(shù)品是名家大作好出手, 但這個前期投入太多。再或者藝術(shù)品一般般,但經(jīng)常有人找你或你父母辦事, 一萬塊錢的東西你要十萬, 他也甘之若飴。”
女青年不禁說:“那不是另類那個嗎?”
葉煩點頭:“圈子里有人這么干啊。”
“我不想!”女青年搖頭, “爺爺要是知道了肯定對我很失望。”
葉煩:“你問我, 可我除了對計算機這一行比較了解, 其次就是服飾和其他批發(fā)生意。如果不想開店, 也沒法跟大服裝廠競爭,我也有個辦法——潮牌!”
七個男女聽到冷僻的詞不由得認(rèn)真聆聽。
葉煩想了想,朝耿森森看去:“我記得有本服裝雜志在哪兒?”
“這兒。”耿森森從茶幾底層拿出來。
葉煩指著上面的牛仔褲:“多看看時尚雜志, 大概知道怎么做,再找?guī)酌O(shè)計師, 找人代加工, 在幾個大城市市中心開一家專賣店,主要客戶就是有錢的年輕群體。但這一行也需要深入了解啊。時尚不等于造型夸張離經(jīng)叛道。大家覺著洋氣才叫時尚。你覺著洋氣, 在大眾看來可能是土和丑。”
女青年問:“需要天賦吧?”
葉煩點點頭:“不然模仿別人呈現(xiàn)出的結(jié)果也是東施效顰。所以明白嗎?走正道又想賺錢沒那么簡單。對了,你們只看到我成功,是不是忘了我是京大畢業(yè)的,漢語言文學(xué)和計算機雙學(xué)位?”
葉煩上大學(xué)的時候這些年輕人才上小學(xué)。近些年因為葉煩的成功,沒人再說她堂堂京大高材生想不開做生意,以至于這幾位年輕人壓根沒想過查她大學(xué)學(xué)的什么,其中幾位甚至沒想到葉煩上過大學(xué)。
所以幾人臉色十分精彩。
葉煩嘆氣:“你們啊。”
常光榮又想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無論干哪一行都不能張嘴就來。”朝斜對面的楚光明看去,“看他從原單位出來不到兩年就搞出一款軟件,身價過千萬,是不是覺著賺錢很簡單?他接觸這一行也有十年了。八八年上大學(xué)學(xué)的就是計算機專業(yè)!”
楚光明:“今年是第十一個年頭。”
葉煩點頭:“是的。也就是說在此之前他努力了八年。其實不用八年,干一年就知道自己行不行。五年一定有所收獲。”
常光榮補一句:“你們現(xiàn)在都二十出頭,給自己三五年時間不才三十歲,著什么急啊。”
幾位女青年吞吞吐吐表示她們沒有那么多時間。
“家里要求你們二十五歲左右訂婚,三十歲前必須結(jié)婚?那也無妨,家庭和工作不沖突。”葉煩忽然想起一個人,“其實想很快做出成績也不是沒辦法。我之前覺著那個圈子太亂,不希望你們摻和進(jìn)去。”
常光榮:“哪一行?”
葉煩朝楚光明看去。楚光明不敢信:“我這一行?”
“你這張臉。”葉煩道。
常光榮恍然大悟:“影視行業(yè)?對!我怎么忘了,我一個朋友,你們可能也認(rèn)識,按輩分還要喊他叔,就是幫我籌拍《榮光八班》的那位,可以找他。他幾乎每個項目都找人分?jǐn)傦L(fēng)險——”
葉煩打斷:“先等一下。我補一句,這一行重點是演員不能丑,其次劇本。劇本亂七八糟的,名導(dǎo)加大明星也能燉出一鍋屎!”
常光榮:“對!你們看當(dāng)初我那個劇本,主要演員全是新人,結(jié)果主演都火了,找來抬轎的中老年演員都成了爸爸媽媽老師專業(yè)戶。以前可沒幾個本子找他們。”
葉煩接著說:“一部劇從籌拍到結(jié)束大概半年,三個月后期,一個月過審,一個月排期,年底能看到播出效果。”
一直沒開口的女青年不禁說:“葉阿姨怎么什么都懂啊?”
葉煩笑道:“沒發(fā)現(xiàn)嗎?我說這么多都跟我自身經(jīng)歷有關(guān)啊。”朝常光榮看去,“不是幫他客串,我哪懂劇本拍攝。你要問我股票,我只知道一句,股市有風(fēng)險,入市需謹(jǐn)慎!”
幾人仔細(xì)想想,是這樣。
常光榮問:“又不想做運動服生意?”
“攤子大,家里不同意。”一位男青年道。
葉煩:“先買一個小服裝廠,找?guī)讉工人加工。大城市不認(rèn)你們的運動服就往小城市賣。大城市才多少人?像常總一個大城市一千萬,二三十個大城市一年兩三個億,聽起來很多。可你們想想全國多少小城市。一個城市一年一兩百萬,總得算下來不比他少。一個個還都是老革命的后代,忘了星星之火的力量?”
男青年恍然大悟。
葉煩道:“發(fā)現(xiàn)你們在城里呆久了,忘了咱們國家多大。等一下啊。”從臥室找出全國地圖,“看看首都在地圖上多大點吧。”
耿森森笑著說:“我嬸之前篤定做手機能賺到錢,就是知道咱們國家人多。首都人民不喜歡小牌子不等于偏遠(yuǎn)地區(qū)人民不喜歡。要說明星代言的才是名牌。誰規(guī)定小明星不是明星?請不起港城大明星就請新星啊。”
一眾男女連連點頭。
葉煩心說,看來這次都聽進(jìn)去了,“如果家里人支持你們腳踏實地慢慢來,就從零售批發(fā)做起。弄清楚這一行水多深。對了,也可以代加工。”
常光榮:“我可以幫你們牽線。”
顯然幾人沒聽懂何為代加工。
常光榮指著身上的褲子:“我工廠一時忙不過來,又不值得特意找人,就請你們加工,貼我公司商標(biāo)。”
想做服裝生意的男青年問:“您二位的意思我可以先搞個服裝廠幫別人做,賺了錢再搞自己的品牌或請明星代言?”
葉煩點頭:“手機電腦這行也有代加工。”
幾人目瞪口呆。
好一會,穿著大衣的女青年問:“我身上的這件衣服很有可能內(nèi)地生產(chǎn)內(nèi)地賣,但就多了一個外國商標(biāo)?”
葉煩點頭:“對!”
她張張口:“那我以前追求國外的名牌,那不是——”
楚光明:“虛榮!”
她氣得瞪一眼楚光明。
葉煩:“現(xiàn)在明白我為什么一直勸你們先了解了吧?”
眾人明白了。
誰能想到外國名牌也能代加工啊。
七人神色復(fù)雜,其中看起來最為老成的男青年道:“葉阿姨,常叔叔,太謝謝您二位。我們家沒人懂生意場上的事,不是您二位說這么多,我們真以為沒有上千萬甭想干大事。”
葉煩以為他們說的攤子大是指百萬。這年頭上億私企都沒幾家,上千萬得買多少家中型企業(yè)啊。
這可不是要搞空中閣樓,而是直接來個海市蜃樓。
葉煩一時間很無語,只能用笑來表示。
說話的青年以為葉煩不信。
他確實沒說真話,他家有不少親戚在國企,懂生意場上的事。可國企從原材料采購到成品銷售都比私企容易,對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人來說沒多少參考價值。
男青年有點不安,試探地問:“葉阿姨,我的話很好笑啊?”
葉煩收起笑容,語重心長道:“不需要千萬,有百萬我就能保證你們年底能見著回頭錢。去杭城批發(fā)市場租幾家店,我知道找誰進(jìn)貨便宜,一家一年至少能賺三十萬,開個四五家,年底賺一百多萬,把本錢還給家里,剩下的錢租個小車間,買幾臺縫紉機,找?guī)讉工人代加工,不就不用靠家里?”
七人猶豫不決。
楚光明:“看不上這點小錢啊?我公司需要研發(fā)人家,幾位誰懂計算機?”
七人臉色微變,他們會讀書還犯得著下海嗎。
不說耿大寶和耿二寶,就說耿森森在葉煩公司當(dāng)會計,家中長輩也沒少夸他大學(xué)是自己考的,還在國企歷練幾年,性子穩(wěn)重踏實等等。哪像他們沒家里安排早高中畢業(yè)混社會去了。
要說想賺錢,這七人也沒那么想。只是不從家里出來,過兩年就得聽從家人安排相親聯(lián)姻。甚至連什么時候生孩子都要聽長輩的。
如果有個自己的公司,哪怕依然不能反抗長輩,可是能證明他們有些才能,就有資格跟長輩們談條件。
葉煩道:“會英語或阿拉伯語嗎?我可以叫張小明分給你們幾個外貿(mào)訂單。”
幾人會外語,但只會一點。
常光榮見他們不好意思回答,頓時忍不住說:“要技術(shù)沒技術(shù)要見識沒見識,一個個也好意思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我像你們這么大都沒你們這么糾結(jié)。”
過幾天就要去相親的姑娘道:“常叔,以前聽我叔說過,當(dāng)初常爺爺不許你回家,嫌你丟人,你當(dāng)真帶著嬸子出去住。可我們哪有您這魄力啊。”
一直沒開口的男青年實在忍不住:“葉阿姨,您這么幫我們,是不是我們家里——”
葉煩打斷:“想多了啊。我沒見過你們家長輩。其實你們想想,我除了請你們吃一頓飯還做過什么?是不是只答應(yīng)為你們牽線?”
這位男青年不禁說:“只是牽線就好了啊。我們不是什么都不懂,很多人拿錢砸都砸不到一條線。再說我們要做批發(fā),您連貨源都幫我們找好,這跟直接給我們錢沒啥區(qū)別了。”
其他六人連連點頭。
常光榮想笑:“別把她說的跟圣母一樣。她是葉煩,她的朋友不敢糊弄她,給她面子,她才樂意牽線。過幾年她公司被別的公司擠下去,沒那么大面子,你們幾個天天來找她,她也是說愛莫能助。”
葉煩道:“人脈啊,現(xiàn)在不用過期作廢!”
常光榮點頭:“對,不用白不用。好比我那個開影視公司的朋友,我安排你們跟他學(xué),他會好好帶你們,實話告訴你們什么不能碰,什么人不能惹。過幾年我的公司不行了,再叫你們找他,他能搭理我都說明他有點良心。帶你們?想都不用想!”
葉煩:“是的,真沒那么復(fù)雜。”
男青年道:“可是他們不會覺著你煩嗎?”
葉煩:“不會。巴不得我經(jīng)常找他們。”
耿森森道:“我說一件事你們就明白了。早幾年我嬸公司開年會,請歌手熱場子,常叔的朋友幫忙聯(lián)系,我們這邊一分沒給,但歌手會分他兩三成。哪怕出場費只有十萬,他一個電話能賺兩萬,人家歌手還會很感激他。以后他公司制作什么影視劇需要主題曲,請人家唱,人家也會給他打折。”
幾人恍然大悟。
耿森森:“是不是很奇怪我嬸為什么總讓你們?nèi)ズ汲牵克袀朋友在杭城市政府主抓經(jīng)濟,你們過去辦工廠,我嬸讓他留意一二,看起來我嬸麻煩他,可你們把工廠做大,這個政績是算他頭上的。”
常光榮:“就說我影視公司的朋友,他劇中角色需要運動服,他會找我贊助。所以他巴不得我麻煩他,回頭好跟我談贊助。過幾年我沒錢了,他知道找我談弄不到贊助費,自然沒心思帶你們。聽起來找我贊助是我吃虧,可萬一劇火了呢?所以也是互利互惠。”
楚光明笑著說:“葉姨和常叔精著呢。”
常光榮挑眉:“我怎么聽著不像好話啊?”
葉煩道:“老常的大舅子和我家親戚年后南下拿貨,你們可以趁機去南方看看。是不是還沒去過南方?”
幾個表示去過羊城和港城。
葉煩不用想都知道他們?nèi)ジ陕铮骸巴姘桑俊?br />
幾人點頭。
葉煩:“跟他們?nèi)タ纯窗伞D銈儠l(fā)現(xiàn)很多大公司老板跟員工一樣忙。對了,他們還會去甬城拿服飾。甬城有一家服裝公司老板也就比你們大十歲,父輩職位高,算高干子弟,你們可以跟他聊聊。”
耿森森拿起桌上雜志,打開里面的春款介紹:“就是這家。”
“我們知道!”七人異口同聲。
葉煩心說,世界這么小嗎。
“不過他不認(rèn)識我們。我們小時候跟家里長輩看過他的服裝展。”
葉煩道:“我認(rèn)識。我有個服裝店,每季都會找他們廠拿貨。一開始還能看到他本人。這幾年大客戶是總經(jīng)理接待,個體戶找銷售部。對了,在市中心還有專賣店。”
耿森森不禁說:“專賣店的衣服真貴。不過還是比外國品牌便宜。工藝面料反而沒什么區(qū)別。噯,我身上這條褲子就在專賣店買的。”起身讓幾人看看,“楚光明身上的褲子是港城買的,有區(qū)別嗎?”
幾人仔細(xì)看看,看不出什么區(qū)別。
耿森森笑著說:“興許楚光明的衣服就是出口轉(zhuǎn)內(nèi)銷!”
楚光明白了他一眼。
先前被說虛偽的女子道:“你也只認(rèn)名牌還說我虛偽?”
“我有成千上百的,也有幾塊錢的秋褲老頭衫!”楚光明又補一句,“今兒年初一,當(dāng)然要穿最好最貴的!”
精心打扮的幾人頓時不好意思接這茬。
突然聽到腳步聲,幾人朝外看去,幾個大人領(lǐng)著半大孩子進(jìn)來。幾人慌忙起身告辭。葉煩朝外看去,叫他們等一下。等人進(jìn)來,葉煩為他們介紹:“這位就是我說的張小明。這是他愛人董穎。”
董穎的父親退休多年,估計幾個小輩不認(rèn)識他。葉煩就說董穎是誰的妹妹誰的姑姑。他們當(dāng)中有一人認(rèn)識董穎的小侄女,聞言輕呼:“您就是董穎姑姑啊?過年好!”
董穎笑著說:“過年好。”
葉煩又為他們介紹魏建設(shè)一家。
年初一金大志和朋友沒什么事想找常光榮搓麻將,聽他老婆說人在葉煩家,幾個人帶著粘人的孩子過來。常光榮為幾個小輩介紹金大志幾人。
葉煩家正房雖然寬敞,也擠不下幾十人。幾個小輩很有眼色,寒暄幾句便告辭。
他們開車來的,車停在胡同口路邊,需要他們走過去。幾人邊走邊聊:“葉阿姨的朋友真多。”
“大家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只是葉阿姨個人人脈。”
其他幾人仔細(xì)想想,葉煩沒提過耿致曄,也沒提過耿森森的父親——位高權(quán)重的耿致華。幾人咂舌:“葉阿姨真厲害!”
“葉阿姨一開始肯定是靠她父親和耿叔叔。不過她能把靠家里結(jié)識的人變成自己人,也說明她很厲害。”
幾人連連點頭。
雖然他們一開口就是“千萬”,其實他們兜里沒多少錢,否則不至于糾結(jié)幾個月。下午沒什么人上門拜年,幾人就把葉煩告訴他們的事上報長輩。
他們的長輩聽到葉煩建議他們從小做起,甚至叫他們跟拿貨的人去南方看看回來再做決定,便認(rèn)為葉煩此人很穩(wěn)。符合葉煩干實業(yè)的作風(fēng)。
長輩們不怕小輩跟葉煩這樣的人學(xué)壞,就同意他們?nèi)ツ戏健H绻苣贸鰝計劃書,他們就給錢。
非但沒有直接反對,還愿意支持,這讓幾人很意外。幾人留了魏建設(shè)的手機號,立刻打電話問魏叔什么時候南下。
一群高干子弟喊他叔,魏建設(shè)很惶恐,連忙表示買票前告訴他們。
魏建設(shè)和張小明多年來專注一行,比葉煩清楚這一行水多深。魏建設(shè)接下這事,葉煩就就不操心了,好好過年。
年初二葉煩去父母家拜年,順便送上手機。
原本葉煩打算早點送過去,可于文桃不要新年禮物,葉煩想著要不買都不買,手機就當(dāng)新年禮物了。
陶春蘭拿到手機比見著金鐲子還開心,立刻叫二寶教她怎么用。沒電話卡都不耽誤她撥號假裝打電話。
陳小慧沒眼看,嘀咕,“瞎打什么啊。”
葉煩就想數(shù)落她幾句,可一想大過年的,算了。晚上葉煩和倆孩子沒回去,趁著陳小慧落單時,葉煩提醒她,父母年齡大了,這幾年想吃什么要什么,只要不過分都滿足他們。
陳小慧下意識答應(yīng)下來。
葉煩回房休息,她一個人沉默許久,因為她突然發(fā)現(xiàn)上輩子就是這一年去的,沒活到二十一世紀(jì)。
如今除非她找死,否則就她現(xiàn)在的身體,至少能活十年。上輩子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需要經(jīng)常跑醫(yī)院,如今吃嘛嘛香,還有精力加班到深夜。
回想自己這半生,有房有存款,還有一屋子古董,不就是她上輩子最想過的日子嗎。
如果不是葉煩性格強勢,她興許還要照顧申城陳家。
陳小慧有時候很不喜歡葉煩的做派,可看看這輩子的日子,陳小慧又不得不承認(rèn)多虧有她!
—
翌日下午葉煩帶孩子回去。
年初四于文桃回娘家,葉煩叫大寶開車載著她和耿致勤一家,她和二寶去耿致曄舅舅家,下午給舅舅和她親婆婆上墳掃墓。
這幾年葉煩不好意思讓兩個舅媽忙前忙后,所以都是她自己做飯。今年終于不需要她動手——耿致曄的小表姐和表姐夫洗菜做飯,葉煩在堂屋跟兩個舅媽話家常,問:“以后他們照顧你倆?”
大舅媽點頭:“一人一個月三百。”
葉煩道:“他們不是有工作嗎?”
大舅媽道:“閨女退休幾年了。女婿去年年底退了。他們工資低,退休金跟我們給的差不多。”
“一個月三四百?那是低。”葉煩好奇地問,“家里日子這樣,以前怎么沒想過好好伺候您?您隨便給點也夠他們一家用的。”
大舅媽:“不如她大哥大姐有學(xué)問工作好,他們說什么她都信。要不是孫子大了,房子小住不下,確實需要房子,還聽老大他們幾個的跟我較勁呢。”
大寶樂了:“您大兒子可真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我大伯一樣位高權(quán)重。我大伯想給我堂哥弄幾套房子都易如反掌,但人家還是早早給我磊磊哥和森森哥買了房,以防萬一!”
小舅媽哼一聲:“眼皮子淺!不想說他們!以前瞧不上于家,于家現(xiàn)在不比他們舒坦?”
葉煩點頭:“銀杏買房的時候她爹和兄弟都幫忙了,這次分房就說給她爸一套,愿意住就住,愿意賣就賣,賣的錢想給誰給誰。她婆家那邊也沒意見。”
小舅媽:“敢有意見!不是你看在你婆婆的面上拉一把,她丈夫還在家種地呢。”
葉煩失笑:“是呀。也是有錢有店面有房才不在意。畢竟也沒給外人。”
大寶不禁說:“你倆分了那么多房子,我感覺以后還得鬧啊。”
“我們活著鬧不起來,死了我們不知道,隨便他們怎么鬧。”大舅媽接著又補一句,“也鬧不起來。我們聽你媽的,前些天去了一趟公證處。”
小舅媽又說:“我們問過,想改還能改。你好好工作,別擔(dān)心我們。”
耿致曄年初八回來,葉煩把他舅舅家的事告訴他,耿致曄道:“倆老太太心里有數(shù)我就放心了。”
“沒事的。”葉煩道,“現(xiàn)在兄弟姊妹幾個相互防著,反而沒人敢在老人面前作妖,都怕其他兄弟姊妹在老人面前添油加醋說他們的不是。”
耿致曄感嘆:“沒想到家里也需要制衡啊。”
“你們部隊也要啊?”
耿致曄想起什么,不禁笑了:“大概看出我無意爭權(quán)奪勢,前幾天總部空出一個副職就把我提上去。”
“什么意思?一個月連升兩級?”
耿致曄:“不是。這兩年退休轉(zhuǎn)業(yè)被查的人多,因為首都部隊待遇好,大家都絞盡腦汁安排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過分了,上面讓我占位置。好比市長掛一個副市委書記的職。”
“那能多拿一份工資嗎?”
耿致曄道:“有補貼。”
“那不虧!”葉煩脫口而出。
耿致曄樂了:“恐怕以后不能和你去西餐廳。被人認(rèn)出來影響不好。”
“不去!萬一叫人誤會你崇洋媚外,說不定會通過我策反你。”葉煩道。
耿致曄:“想打動我老婆可不容易。”
“簡單。比如給我公司提供技術(shù)支持。”葉煩道,“可惜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只能生產(chǎn)中低端電子元件,咱就只要中低端市場。一直研究總有一天能攻破技術(shù)難題。”
耿致曄道:“還是得向國外學(xué)習(xí)。”
葉煩:“已經(jīng)安排了。我讓總監(jiān)對外透露他年薪以及獎金和我公司項目分紅等等這些,肯定能吸引一部分校友回國。就算他們自身不行,跟我的員工和科研單位說說見聞,也有可能幫助他們突破。我記得有個科學(xué)家研究什么靠的就是國外傳進(jìn)來的模型。”
“模型?”
葉煩點頭:“你感興趣嗎?回頭我去港城買幾個,就是小孩玩的。好像做的逼真,重要零件一個不少。”
耿致曄先問貴不貴。葉煩給大寶買過汽車模型,給二寶買過娃娃。都是小孩玩的,應(yīng)該差價格不多。
葉煩:“不貴。”
“那就多買幾樣。”耿致曄停頓一下,“不過你說的這種情況,怎么覺著有點異想天開過家家啊?”
葉煩:“那萬一成了呢?”
“那就買吧。”耿致曄又不放心,“讓那個馬建華出面吧。沒人盯著他,他搞一車也會被當(dāng)成做生意。”
第239章 皆大歡喜
葉煩也不想去港城。
以前葉煩常消費的品牌在首都有專營店, 他們出了新品第一時間通知葉煩,葉煩有空他們就帶著新品上門, 可比飛港城方便。
雖然到港城能便宜多少,可葉煩不差錢,何必把自己活得那么辛苦。
要說出去買東西可以逛街,這街在哪兒不能逛啊。
在首都還可以跟女兒一起逛。
所以葉煩就把這事托給馬建華。
葉煩只是對馬建華說她需要一些槍械坦克類玩具,最好是最新款。馬建華以為葉煩要送誰誰的兒子,因為他幫葉煩代購過娃娃和汽車模型,且不止一次。
為了讓葉煩的朋友滿意,馬建華和他小舅子帶著助理跑遍全港搜羅二十幾款, 由來甬城拿貨的人帶回去。
也是巧了,那人不是別人是魏建設(shè), 他也重視葉煩的東西,所以送到葉煩手上一個沒少。
五月的第二個周五晚上, 耿致曄睡前到臥室看到床邊一堆盒子又驚又喜:“這么快就買到了?”
葉煩:“在港城買的。”
“是不是港商瞎琢磨的?”耿致曄邊拆邊問。
葉煩道:“不是。你看商標(biāo)和說明書, 全進(jìn)口。我都怕這里頭有竊聽裝備。”
“想得美啊你。”耿致曄不禁說, “一個竊聽器多少錢?一個玩具才多少錢。前幾年首都分局都沒這玩意。洋人比咱們有錢也不舍得這么糟蹋。何況幾十個玩具他們知道我喜歡哪個?我喜歡也不等于會帶到辦公室。”
耿致曄出了宿舍連葉煩買的手表都不戴, 就用他那款十幾年前買的國產(chǎn)表。也多虧國產(chǎn)表抗造, 這么多年了還好好的。
耿致曄拆開坦克就皺眉。
葉煩在一旁整理廢品盒子, 見狀問:“怎么了?”
“這坦克——”耿致曄不知道怎么形容,“老外的坦克也這么洋氣嗎?”
葉煩沒聽懂:“什么意思?”
“好比都是校服,咱們學(xué)生穿的校服又寬又大, 大寶穿上都顯得土。人家的就很洋氣。”耿致曄道,“難道里頭另有玄機?”
葉煩大概明白了:“你想說不可能是仿真模型, 因為華而不實?”
耿致曄點頭。
葉煩道:“真指望靠這個做出真的?”
“也對。我最近找人了解過, 自打我們造潛艇初期參考了國外模型,國外對這方面就比較重視, 不可能讓最新款流到市面上。”耿致曄放松心態(tài),“像你說的,不能作為參照物不等于不能給人提供靈感。”
葉煩幫他拆:“要覺著跟你們部隊的一樣就放家里給大寶玩兒。”
耿致曄:“耿大寶還玩這個?”
“他有時候比你還幼稚,說不好。”
耿致曄不禁瞪葉煩。
葉煩出去扔包裝。
耿致曄把所有包裝拆開,無力地坐在地上。
葉煩奇怪:“又怎么了?”
耿致曄抹一把臉,沉默片刻,指著地上東西:“都比我們的洋氣。你說人家的模型都這么好,真家伙得多厲害啊?”
葉煩:“你都說模型了,模型來源于現(xiàn)實也高于現(xiàn)實啊。”
“就算比真的華麗,可也說明人家有這么多款裝備。不然賣給誰去。”耿致曄不禁嘆了一口氣,比不了,真比不了啊。
葉煩見狀寬慰道:“給孩子買來玩的沒人在意差多少。”
“可掏錢的是大人。你說國外不限搶,誰都能買到真家伙,模型要不是仿真版,人家花這個冤枉錢?不如掏個真的給孩子玩兒。大不了不上子彈。”
葉煩想想,有道理,內(nèi)地禁搶,玩具商瞎搞,花錢的大人也看不出好壞。要指望老外花錢,那必須逼真:“還有一點,不是外國部隊最新款,不等于你們部隊有。”
耿致曄眼睛一亮:“對啊。我們跟人家差一大截,這些可能是國外最新款和我們最新研發(fā)的中間那代。”說著又不由得起來,興致勃勃的,單看他這雙眼睛說他三十左右正當(dāng)年別人也信。
葉煩問:“又干嘛?快十點了。”
“等一下就睡。”耿致曄把裝電池的地方挨個打開檢查一遍,又挨個晃悠一遍,確定里頭沒有多余零件才上床休息。
翌日一早,耿致曄就把這些玩具往車上搬。警衛(wèi)震驚,一臉“首長這么大了竟然還迷戀玩具”的樣子。
耿致曄假裝沒看見,到部隊把警衛(wèi)員打發(fā)了就給他認(rèn)識的專家打電話。
三通電話來了十多人,可見他們也想到國內(nèi)研發(fā)潛艇初期就是參考了玩具模型,所以希望能從耿致曄的這些玩具中得到靈感。
這些玩具被拿走就沒了消息。耿致曄不意外,能讓他知道科研單位還有什么秘密可言。
再說了,事事都要有結(jié)果得多累啊。
葉煩給那些年輕人牽線搭橋,也不會隔段時間就問問人家進(jìn)展到哪一步。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等著利潤出來挾恩圖報呢。
話又說回來,耿致曄和葉煩也沒空關(guān)注這些小事。
耿致曄說他只是占個副職,可總部開會或者需要大家舉手表決的,他都要出席。這就導(dǎo)致耿致曄比以前忙。
葉煩公司市值八十億的消息傳出去,不但校招好招,許多供貨商找上門同她合作,還真有幾位在國外過得不愉快的人選擇回國。
葉煩每天等著見這些人,甭說出去旅游,她都不敢早退。
不過葉煩也擔(dān)心國外回來的拿雙份工資導(dǎo)致外企對她的公司了如指掌,所以把這些國外回來的推給楚光明。
楚光明公司創(chuàng)辦沒幾年,沒多少秘密,他也對國外互聯(lián)網(wǎng)軟件公司好奇,所以很樂意把人接過去。
那幾位不想跟楚光明個小年輕混,就暗示他他們沖葉煩回來的。楚光明把他和葉煩的合同拿出來,幾人一看明光軟件跟繁花公司是兄弟單位,頓時不好嫌棄他。
幾人正式上班當(dāng)天,楚光明到葉煩辦公室。
楚光明等了幾分鐘葉煩才掛電話,他很好奇:“誰一大早找您?”
“供貨商。”葉煩笑道,“也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消息,說最近很多企業(yè)想跟我合作,有私企有國企,擔(dān)心我換供貨商吧。”
楚光明:“您直接說誰的好用誰的不就行了?”
“說了。我還說價錢不是問題,便宜不一定有好貨,還是怕我換別家,嘮嘮叨叨說了很多。”葉煩道。
楚光明不禁說:“當(dāng)然怕。您公司給錢干脆,也不故意壓價,甚至你過去驗貨他都不用準(zhǔn)備好煙好酒,也不用請人陪您,這么省心的甲方哪兒找去。”
葉煩無聲地笑了笑,問:“找我什么事?”
楚光明跟她太熟,沒必要繞彎子:“您推給我的那幾人,不是什么天才。可能心思有點雜,還不如我這個大學(xué)本科畢業(yè)的。”
那幾人比楚光明學(xué)歷高,本科在京大,畢業(yè)后又出國深造幾年,楚光明潛意識認(rèn)為他們比他懂得多。
葉煩問:“能用嗎?”
“能用是能用,還比我公司員工好用。只怕薪資達(dá)不到預(yù)期,他們跑路,或者單干。”
葉煩:“單干很正常。又不是國企,誰能跟你干一輩子。我公司今年就出去幾個。兩個錢賺夠了不想太累,去了機關(guān)單位。”
楚光明驚呼:“機關(guān)單位?去經(jīng)偵負(fù)責(zé)網(wǎng)絡(luò)這塊,還是刑偵?那可比這里累。”
“有成就感啊。也不是天天都需要計算機方面人才加班。”
楚光明點頭:“對,沒有那么多大案要案。很多都是到了現(xiàn)場就能偵查出嫌疑人的案子。”
“還有幾個合伙弄個公司,有兩個被別的公司高薪挖走。”葉煩道。
楚光明:“有您給的多?”
“我公司項目獎金平分啊。他們認(rèn)為他們比同事聰明干得多,應(yīng)該多得。”葉煩道,“這種事很難讓人人都滿意。大部分人沒意見就行。不過他要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人才,總監(jiān)肯定重點培養(yǎng)。”
總監(jiān)不敢有太多私心。
葉煩雖然不怎么管研發(fā)部,但她看結(jié)果。要因為總監(jiān)任人唯親,導(dǎo)致員工氣得不干活,葉煩連總監(jiān)一起開。
十年前葉煩不舍得開人,現(xiàn)在可太敢了。
楚光明:“在你公司不重要,出去也不會被重用吧?”
“會的。樓上全是各省市高考狀元。別的私企哪有這么多人才?他們在我這里普通,出去就是人中龍鳳!”葉煩道,“不過別想跟在這里一樣舒心。這邊他一個眼神,同事就知道他想什么。跟智商不如他們的人一起共事會很累。”
楚光明笑道:“工資高累點無妨。”
“你還有別的事嗎?”葉煩問。
楚光明:“如果他們幾個突然跳槽,再帶走幾人,我人手不足,您可得抽幾個人幫我過渡一段時間?”
“沒問題。”葉煩道:“不過我覺著你想多了。那幾位年齡不小,不敢瞎折騰。”
楚光明道:“就怕別人認(rèn)為國外回來的懂得多,重金挖人啊。”
葉煩還是認(rèn)為他杞人憂天,有錢挖人的私企老板不至于那么眼皮子淺。
然而誰也沒想到,還沒到金秋十月,那幾位就被羊城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高價挖走。
九月初這幾人遞上辭職信,他們認(rèn)為需要干到月底,十一假期過后正好去新公司報到。
楚光明仗著一時無人可以找葉煩,干脆同意他們立刻離職。幾人拿到上月工資和獎金,以及這個月幾天獎金都懵了。又忍不住懷疑楚光明是不是早就想開了他們。可是也不對,楚光明平時挺喜歡找他們問東問西。
來公司幾個月跟楚光明吃了七八次飯,次次都是楚光明買單,難道因為這點,楚光明認(rèn)為他們是白眼狼,一氣之下同意他們離職。
這么沒有容人之量小家子氣,楚光明難成大器。
幾人頓時沒了心理負(fù)擔(dān),歡歡喜喜南下。
他們走后,楚光明就回母校找明年畢業(yè)的師弟們打籃球。跟師弟們打幾次籃球,楚光明就去京大踢足球。
陽歷年前后,光明軟件迎來一批實習(xí)生,七成國內(nèi)大學(xué)生,三成海龜。能讓海龜拋下國外優(yōu)渥待遇的可不止高薪,還有他們在國外經(jīng)常能聽同學(xué)老鄉(xiāng)聊起葉煩和楚光明的公司。前者業(yè)界龍頭,后者互聯(lián)網(wǎng)新星,無論去哪個公司都能大展拳腳。
這次算是改革開放后第一次大批海龜回流。
市里和上面聽說了此事,特意找楚光明談話,暗示他留住這些海龜,盡量通過海龜多吸納尖端人才。
楚光明趁機向市里要扶持。市里在葉煩公司不遠(yuǎn)處修了幾棟人才公寓,撥給楚光明一棟。
沒過多久楚光明公司打造一個論壇,又經(jīng)常有小公司找楚光明的公司提供技術(shù)支持,零零散散接了不少活,半年下來海龜?shù)墓べY加獎金有十幾萬。在國外賺美金花美金,半年難剩一萬。房價雖然不高,可年年交稅,反而不如國內(nèi)買房合算。海龜這么一算,忍不住跟海外同學(xué)顯擺,因此真有一批應(yīng)屆生回國。
本世紀(jì)最后一個年會,葉煩準(zhǔn)備了十份大獎,一份是一沓百元大鈔,一沓是五萬。
對總監(jiān)而言這筆錢不多,可新人省吃儉用一年也剩不了五萬。這一年首都房價平均不到三千。最好的地段一萬出頭。像葉煩公司遠(yuǎn)離市區(qū),附近房價兩千出頭,五萬足夠付首付。
耿森森把這筆錢拿出來,進(jìn)公司未滿三年的員工不約而同合掌祈禱,口中念念有詞,乍一看跟邪教開會似的。
公關(guān)策劃部柳靜怡看看手里的相機又看看她的同事們,她還怎么拍啊。
她同事小聲說:“上臺領(lǐng)獎的時候再拍。”
柳靜怡恍然大悟。
新人抽到大獎,嘴巴咧到后腦勺,柳靜怡記錄下來這一刻。
葉煩不止準(zhǔn)備了錢,還準(zhǔn)備二十輛電瓶車。恰好市區(qū)禁摩,雖然葉煩公司附近還沒禁止,但有了電瓶車員工可以進(jìn)市區(qū),大大方便了家在首都的員工。
雖然有一部分車被用不著電瓶車和外地員工抽走,可他們折價賣,賣的人高興,買的人也高興。
楚光明公司人少,跟葉煩公司的人一起開年會。他也準(zhǔn)備了禮物。抽大獎的時候他公司的人也參加了——楚光明提前同葉煩聊過,如果他公司的人抽到五萬大獎,他掏腰包補給葉煩。
可惜公司人少,中獎率不高,沒人抽中。倒是有人抽中了兩輛電瓶車。楚光明準(zhǔn)備的禮物被葉煩的人抽中,禮物本身不便宜,不需要他再補錢,結(jié)果皆大歡喜。
春節(jié)期間朋友同學(xué)聚會,跳槽出去的人聽說了這些事很是羨慕,嘴上說葉總最擅長收買人心。
用嘴巴收買人心是虛偽,真金白銀收買人心,員工恨不得葉煩天天收買人心,所以面對這種論調(diào),葉煩的員工就倆字——嫉妒!
很多業(yè)內(nèi)公司老板聽說了此事也決定朝葉煩看齊。可惜看齊也沒用,他們不如葉煩痛快。年會上葉煩聊幾句今年業(yè)績,談幾句明年發(fā)展,就叫會計發(fā)獎金,緊接著就是抽獎。
其他公司老板恨不得把自己當(dāng)員工的爹,歡歡喜喜的年會搞成嚴(yán)肅的座談會。
從葉煩公司跳槽的人不習(xí)慣,抽中一等獎也煩。
那些公司老板沒得到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反而認(rèn)為不如葉煩擅長收買人心。可惜葉煩家大業(yè)大,羨慕嫉妒她也不敢給她添堵。
春去秋來又一年,耿致曄六十歲了。耿致曄休假特意挑他生日那段時間。葉煩沒讓他失望,給他準(zhǔn)備一塊表,又準(zhǔn)備一個大蛋糕,把親朋好友小輩叫過來給他過生日。
熱鬧結(jié)束,耿致曄和葉煩回臥室休息,耿致曄道:“再過一年我就退休了。”
“上面通知你了?”
耿致曄:“不用通知。明年年底大選換屆。用老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啊。明年大哥也該退休了。我退休前把犇犇調(diào)回來吧?在外十幾年差不多了。”
“回來能升團級吧?”
耿致曄道:“他正規(guī)軍校出身,最少副團級。”
“小明他弟呢?”
耿致曄:“上面嫌任人唯親,可像他倆上過軍校,又在苦寒之地鍛煉多年,首都這邊的態(tài)度是越多越好!”
“那就一塊調(diào)回來吧。別放一個部隊,越往上職位越少,他倆不得不競爭,多年友誼因此鬧掰挺不值得。”
耿致曄笑道:“這點你放心。我敢他倆塞給一個部隊,其他師部師長敢跟我拍桌子!”
“那就好!”葉煩躺下,嘆氣:“太鬧了。”
耿致曄坐起來幫她揉揉額角:“我說了,一家人一起吃頓飯就行,你非要通知張小明、常光榮他們。幸好那些小輩沒來,否則家里都坐不下。”
“給咱家送米送大閘蟹那些人?想來也抽不開身。有人在甬城搞服裝廠,有人在羊城搞手機,還有人在杭城。”葉煩道。
耿致曄:“又瞧得上批發(fā)生意了?”
葉煩:“在杭城的不止干批發(fā),還跟人弄個影視公司拍古裝劇,當(dāng)制片人。前些天給我打電話說因為倒騰批發(fā)生意,認(rèn)識一家做戲服的工廠,他拿到的戲服都是出廠價,省了不少錢,質(zhì)量不錯,回頭還能租給別人。他說沒想到還有這種巧事。”
“聽這語氣像賺到錢了。”
葉煩道:“我看過他做的劇,質(zhì)量還行,算熱播,能小賺一筆。”
耿致曄道:“對他們的父母而言走正道賺一塊都不嫌少。年底能用賺的錢給長輩們淘一副雙面繡,或者買幾兩茶葉,他們父母能炫耀一整年。”
“大寶和二寶那么懂事聽話,也沒見你跟人炫耀啊?”
耿致曄不禁急眼:“那倆貔貅!連今天大家送我的禮物都惦記,要不是我的生日,非削他們!”
“說得好像他倆啥也沒準(zhǔn)備一樣。”
耿致曄:“準(zhǔn)備了。可這跟惦記我的禮物不沖突。”
“別吵吵了。否則于姨又得懷疑你為老不尊。”葉煩拉著他躺下。
耿致曄哼一聲,低聲說:“我有她老?”忽然想起什么,“不是,她怎么知道尊不尊的?你說的?”
“你看我有病嗎?”
耿致曄難以置信:“這么大歲數(shù)還趴墻角啊?”
“你后娘聽力不錯。可能本身有點天賦,你沒發(fā)現(xiàn)人家嗓子也挺好?”葉煩道,“人老覺少睡眠淺,聽到一點動靜忍不住出來看看,不小心聽見的。”
耿致曄:“當(dāng)年就該給她找個老伴兒。”
葉煩失笑:“現(xiàn)在找也不晚。”
“算了,我怕被大哥罵。”耿致曄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不想給她養(yǎng)老送終,故意把她推給別人。”
葉煩:“就她的身體,指不定我們和她誰先誰后呢。”
“瞎說什么。”耿致曄瞪一眼她,關(guān)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