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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鍛刀村

    鍛刀村的位置如同鬼殺隊的總部,時常更換,并且除了柱,其他人若是要進入,必須用布遮住眼睛堵住耳朵,由不同的隱背著進去,每過一段路程,就要更換送人的隱,并且隱會頻繁更換,只有在鎹鴉的帶領下,隱才能成功與下一位接應的隱碰頭,而鎹鴉和隱一樣,也會進行頻繁的更換,以此防止有人混進來記住方位,而要前往主公大人的宅邸,比這更為復雜。

    鍛刀村里有功效特殊的溫泉,因為能夠療傷,所以柱們在有空時就會前來泡一泡,除了柱,只有有特殊情況的人在主公的允許下,才能前來鍛刀村泡溫泉。

    鍛刀村里的人每個人都帶著一副面具,每個面具都有稍微的不同,鍛刀村的人世代鍛刀,為了殺滅惡鬼,鍛刀村的人一直隱藏自己,將鍛刀的手藝傳承了下來,為鬼殺隊打造源源不斷的武器。

    等到煉獄杏壽郎和富岡義勇到達鍛刀村的時候,鍛刀村村長已經等候多時了,村長名叫鐵地河原珍鐵,是個身材十分矮小的人,但是無論在村子里還是在鬼殺隊中,都十分受尊敬。

    身形大概只有八九歲孩童般的,頭發(fā)蒼白的村長跪坐在方形的榻榻米上,柔軟的榻榻米中間凹陷,村長的身上穿著穩(wěn)重的方格花紋和服,外面搭著黑色的羽織,他的身邊還有兩位身形壯碩的村民保護他。

    村長的面具最是好認,倒三角形狀的面具上,長長的嘴巴直指一側,面具上的黑色眼睛向上翻著,就像是在不屑的嘲諷。

    煉獄和富岡早已見過鐵地河原珍鐵,所以算是比較熟稔。

    看著同樣跪坐在客廳的兩位柱,鐵地河原珍鐵嘆息一聲,雙手搭在腿部彎腰致歉,“你們的刀我已經看過了,水柱的刀刃損耗嚴重,但是這不是刀刃斷裂的原因,敵人深知刀刃的弱點,直接從側面攻擊刀刃,致使斷裂,對此我們暫時無法鍛造出更為精湛的刀刃,十分抱歉。”

    在炎柱和水柱的斷刀被隱收集起來送往鍛刀村之后,鐵地河原珍鐵去找過專門負責兩位柱的日輪刀鍛造的刀匠。

    鍛刀是一門深奧的技術,對于刀,不僅要制造出好的鋼刃,好的刀還要考慮用刀人的體質和用刀習慣,以及刀技的特性。

    除蝴蝶刃要求的特殊刀型的日輪刀,大部分的劍士所用的日輪到的刀型都一樣,屬于傳統(tǒng)的刀型,而運用不同呼吸的劍士的用刀習慣有很大不同,水之呼吸沉穩(wěn),防御為主,炎之呼吸猛烈,以攻為守,雷之呼吸迅速,直擊要害,是以,如果是相似體型體質的劍士,用雷之呼吸的劍士的刀會更輕便,炎之呼吸的更質重,水之呼吸的處于中間。

    鬼殺隊一直有個習慣,每次完成任務后,若刀斷也要回收,將斷掉的刀帶回隊內,給鍛刀村和用刀人加以研究,看到底是鍛刀的技術或材料不行,還是用刀的方法不行,以此進行總結提高,減少傷亡。

    而這次的兩柄斷刀,鐵地河原珍鐵曾仔細地檢查過,一般來說,刀刃的斷裂除了用力方向不對,就是因為外力,而這兩把刀的橫截面皆是斷紋整齊無分層,一看就是突然遭受刁鉆巧勁的擊打崩裂所致。

    見村長朝向自己伏在地上,言語間的歉意溢出言表,富岡義勇和煉獄杏壽郎皆是微微一驚,兩人對視一眼,起身去扶。

    “不必如此。”

    “請不要這樣說,斷刀并不是刀匠的問題,你們鍛刀的工藝已經十分精湛了,這次確實是我和富岡實力的欠缺才導致的日輪刀受損,請不必自責!”

    “不,確實是因為我們的能力不夠,”被扶起的村長腰背無法再挺得這么直,兩位柱遭遇的敵人他已經聽說,而自己村子里的鍛刀技術卻拖了柱的后腿。

    在夜晚,身為人類的鬼殺隊想要殺掉鬼,就只能靠日輪刀,可現(xiàn)在,跟不上柱與上弦實力的刀成為了鬼殺隊對戰(zhàn)鬼的劣勢,這讓鐵地河原珍鐵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曾鍛造出更為優(yōu)秀的日輪刀,可是在以前的襲擊中,那些鍛刀技術都逐漸泯滅了。”

    沒想到會聽到這段歷史的煉獄心有所感,“竟然還有這段往事,不過這是鬼舞辻無慘的錯,并不是您的更不是鍛刀村的錯,若不是您們的付出,終日為我們打造日輪刀,甚至因此不曾出去村子,小心翼翼的收斂自己的蹤跡,我們根本活不到現(xiàn)在,這都是多虧了你們的犧牲。”

    “不用再說了,”鐵地河原珍鐵看了看富岡義勇,又看了看煉獄杏壽郎,“刀斷的原因在我們是事實,這是不可推卸的,我會想辦法為你們打造出更好的日輪刀,這段時間請你們在此安心養(yǎng)傷,房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見村長意已決,煉獄不再多說什么,和富岡一同離開。

    去往住所的路上,四處都是茂盛的高樹,鍛刀村就藏在高山之中,茂密的樹林是天然的絕佳保護,將整個村子籠罩掩蓋,鍛刀村的房子傍著山石樹木而建,基本都是由木材建造,有不少的房屋甚至和山石鑲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被安排給水柱的房間內,富岡義勇拆開緊緊圍繞在自己腹部的繃帶,因為傷勢而遲鈍的動作沒有遲疑,而在他的繃帶之下,被上弦之叁的手臂洞穿而呈圓形且前后對稱的傷口處,粉紅色的肉芽已經長出,突起的肉芽猶如蠕動的紅色蠕蟲,已經清洗過的手指直接被自己的主人按上肉芽,嬌嫩的新生組織不堪其擾的溢出鮮血。

    富岡義勇的眉毛因劇痛而蹙起,這一舉動不亞于直接將自己的手捅進腹腔里。

    太不正常了。

    低頭凝視著自己腹部傷口的富岡,表情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對于自己身上發(fā)生的事,他總是這樣,就像是毫不在意一樣。

    以往的受傷經驗告訴著富岡義勇,這次的傷口恢復速度是多么的驚人,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夠達到的,僅僅是一周的時間,最重的穿透傷就已經恢復了大部分,只剩下了外部的皮肉還沒好。

    傷勢相對比富岡輕一些的煉獄,傷勢的恢復速度完全比不上富岡。

    是因為詛咒嗎?

    真人曾經說過的話重新響應在富岡的腦海里——你正在變成詛咒。

    第32章 自責

    應煉獄杏壽郎的邀請,富岡和煉獄一同前去溫泉,實際上是煉獄自來熟地拖著富岡去的。

    溫泉距離兩人的住所并不遠,出來住所,在路邊的植被里安著寫著【湯】的引路木牌,兩人順著木牌的指引,順著牌子,高大的樹林內部被開辟了一條小道,上面鋪著石子路。

    順著路往里走,溫泉特有的味道越來越濃郁,被石塊圍住的溫泉池冒著白色的熱氣。

    將衣服折疊好放在石頭上,兩人下水感受著溫暖的溫泉帶來的洗清身體疲憊的舒暢。

    日夜奔波帶來的疲憊,日積月累留下的暗傷,就像是跟隨著穿透毛孔流入的熱騰騰的水流一起沖刷掉。

    放松地坐在溫泉里,熱騰騰的熱氣熏得兩人臉色微紅,透過霧氣,看著一臉平靜的富岡,煉獄忽然有了想和他說說話的沖動。

    “富岡,這五個月你究竟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可以告訴我嗎?”

    正在發(fā)呆,想著怎么才能知道玉犬白的情況的富岡抬起頭,眼里的驚訝直白的顯露,“五個月?”

    見到富岡的反應,煉獄正了正神色,“是,五個月。”

    “我的時間……”富岡頓了一下,“原來時間線混亂的意思是這樣。”

    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的富岡放松了神情,忽然想起煉獄曾在火車上說的話,富岡直接問道:“從我消失到現(xiàn)在都發(fā)生了什么?”

    “唔姆,”煉獄隨著富岡的話去回想,“當時我也是突然收到的消息,要——我的鎹鴉告訴我主公的命令,于是我和不死川在主公那里見到了你的鎹鴉,它目睹了你和鬼對戰(zhàn)消失的場景,它說那個和你作戰(zhàn)的鬼擁有和空間有關的能力,然后你在對戰(zhàn)的過程中不小心中了血鬼術,這個人突然消失在原地,你一消失它就去通知了鬼殺隊。”

    說到這里煉獄停了一下,臉上帶著悵然,“那個鬼的血鬼術足以讓一個柱消失,所以那次主公派出了我和不死川一起去斬殺那個鬼,但是之后那個鬼就消失不見了,我們至今都沒有找到它的消息,從那之后,無論我們怎么尋找你,都沒有任何的線索。”

    “我們本以為你已經犧牲了。”

    “……”富岡義勇深藍色的雙眼對上煉獄悲傷的眼神,那因失去同僚而起的悲痛,令富岡不能呼吸。

    那樣的眼神富岡無法形容,他甚至逃避地移開眼神,倘若其他的柱也突然身亡,甚至連一部分的軀體都沒能留下,連殺了那個鬼為他報仇的可能都沒有,那會多么自責呢?

    “對不起。”最終,富岡義勇干巴巴地說道。

    “不,我們很高興你還活著,”煉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們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是在你消失的兩個月后了,當時那田蜘蛛山出現(xiàn)了重大的傷亡,因為懷疑有下弦鬼,所以除了低階的劍士,還派了我和蝴蝶去,就在那里,我在下弦的手里救下了灶門少年,因為他的妹妹是鬼,所以我決定要將她斬殺,當時灶門劍士身受重傷無法動彈,就在我快要斬殺成功的時候,你突然出現(xiàn)了。”

    “那個你和現(xiàn)在的你很不一樣,”細細端詳著眼前的富岡,煉獄肯定了自己的說辭,“其實現(xiàn)在的你已經和消失前的你不太一樣了,給別人的感覺很不一樣,用宇髓的話來說,以前的你就像是在參加什么人的喪禮一樣,當然我覺得這句話很過分!”

    “再后來,我們把已經失蹤了許久的你,和灶門兄妹一起帶回了主公的宅邸,雖然你和鱗瀧閣下都以自己的生命為灶門兄妹做擔保,但是最后那個鬼少女還是靠著自己贏得了大家的信任,當時柱合會議上讓我們難以信任的其實是你,富岡。”

    說著,煉獄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一飲而下,富岡看著渾身都是傷疤的煉獄沒有說話,安靜的聽著。

    “說起來,你當時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讓不死川十分生氣,”說著煉獄哈哈大笑起來,“不過主公對你很是信任,即使你說的那些就像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東西,但是即使是這樣,你也沒有告訴我們,你不在的那段時間到底去了哪里,你的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大家都很擔心你,富岡。”

    面對煉獄期盼的神色,富岡依舊拒絕了他,“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沒有失落,表現(xiàn)出早就知道會如此的炎柱,劃著水來到富岡身邊,“其實我也預料到了,畢竟那個來自未來的你就對我們只字未提,以你的做法,只會是一直不告訴我們。”

    挨著富岡重新坐在靠近溫泉邊的石頭上,煉獄又問道:“那你這段時間里過得還好嗎?”

    “我很好,不必擔心。”

    煉獄的視線穿過澄澈的水,落在富岡身上,富岡身上過大的瘢痕沒有多少新的,看起來確實是沒有在近期受過重傷,除了這次。

    富岡應該沒說謊。

    這么想著,煉獄問出了一直想要問的,“你的傷,是不是愈合的太快了?”

    從兩人來這里的時候煉獄就注意到了,富岡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他的行動受傷口的影響不算太多,但是這無疑是不正常的,再加上富岡現(xiàn)在自身本就不正常的時間線,煉獄懷疑這是因為血鬼術導致的后遺癥。

    但是富岡選擇了避而不談,“不必擔心。”

    以前和富岡聊過幾次,清楚對方多不在意自己身體的煉獄自言自語道:“蝴蝶的蝶屋見過很多傷勢,連各種奇怪的血鬼術她也能破解,你我的傷勢都是由她負責,我想她很快會找到辦法的。”

    知道自己的不正常,不是由于當初那個鬼的血鬼術的富岡抿了抿唇。

    “不過你的這個癥狀倒是讓我想到了另一個人?”

    “誰?”

    “是不死川的弟弟,不死川玄彌。”

    “是嗎?”

    “你是在最終選拔結束之后消失的,所以不知道,在那屆最終選拔里,通過選拔的有一位體質奇特的隊員。”

    看著本就話多的煉獄話更多了,富岡心里稍微有點高興,他喜歡經常和他聊天的人,知道自己不善言辭,所以富岡一直喜歡聽別人說話,但是富岡不知道為什么很少有人愿意來找自己搭話,“我不記得你這么喜歡打聽消息,煉獄。”

    “唔姆,其實我也不清楚這么多的,是那個孩子因為自己無法修煉呼吸法,所以想拜悲鳴嶼先生為師,當時我正好要去找悲鳴嶼先生所以遇到了,就交流了幾句,本來悲鳴嶼先生不想收他為繼子,但是知道那個孩子是靠吃鬼暫時鬼化來殺鬼,悲鳴嶼先生就答應了他。”

    “原來如此。”

    富岡點頭,也問出了自己在咒專時一直擔心的事情,“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一定很累吧。”

    缺失了水柱,本就缺少人手和力量的鬼殺隊一定更加困難。

    “……沒了水柱的鬼殺隊確實匆忙了許多,但是,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你的師弟灶門少年和他的妹妹都是意志堅定的人,因為有了他們還有其他新人,所以我們并沒有加重太多的負擔,你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說著,煉獄露出一個溫柔而安撫的笑容,就像是現(xiàn)在正在樹葉間跳躍的風。

    第33章 白

    在清晨到來前的黑暗里,太陽接近地平線的時候,富岡從夢中驚醒,屋內漆黑一片,沒有半點亮光的房間就像是某個未知生物的胃里。

    深藍色的眼睛豁然睜開,富岡驚魂未定地盯著木屋的房頂,窗外的風聲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簌簌的葉聲帶來安定的感覺。

    直挺的脊背一點點放松,富岡抬起一側手臂遮住了眼睛,漫長的嘆息淹沒回咽喉,身上后知后覺的冒出了冷汗,不知是被帶著咸味的汗液浸得,還是被因驚嚇而緊繃的動作牽扯,腹部的傷口都疼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富岡才坐起身,掀開被子翻身下床來到窗邊,被掀開的被子裸露在微涼的空氣中,已經被捂得溫熱的被子不斷散發(fā)出溫度。

    富岡慢吞吞地打開緊閉的窗戶,溫度更低的風順著窗縫溜了進來,鉆進他的衣袖,一直白皙的皮膚讓人看不出他是冷是暖。

    太陽還未出來的夜晚風還是冷的,云霧間的月亮就如同躲在磨砂玻璃后面。

    富岡義勇的目光從天上落到地面,冷風刺激得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明了些,剛才斷斷續(xù)續(xù)的夢境重新映回腦中。

    夢里的時光似乎在遙遠的過去,又似乎近在眼前,那是漫長而又短暫的路途,兩個世界的人混合在一起,混亂的經歷相互交錯,令富岡頭昏腦脹。

    倚在木窗旁,富岡無神的目光,落在黑暗的看不見東西的樹林中,以往他都是在這樣的黑暗中前進,而另一個世界的黑夜卻明亮如白天,來自另一個世界超越認知的認識,強迫灌入的龐大信息,在回到熟悉的世界后終于給予富岡義勇無盡的陌生感,甚至讓他產生了恐懼。

    奇形怪狀四處可見的咒靈,與只在晚上或陰暗的地方才會出現(xiàn)的鬼,來回穿梭在富岡的眼前,夢境與現(xiàn)實錯亂,讓他有一種踩進柔軟棉花里的感覺。

    不知何時,寬松的褲腳傳來輕微扯拽的觸感,富岡義勇放下捂著眼睛的手,低頭去看。

    “白?”

    富岡迷茫的神色緩慢褪去,如大海般廣闊的溫柔映在眼底,骨節(jié)分明帶著厚繭的手指撫上毛絨的腦袋上。

    與自己主人手掌完全不同的觸感,帶著硬繭的手就像是梳毛梳子一般,白仰起頭,在寬大的手中來回蹭著。

    以往撫摸白的手都比不上這雙手,粗糙而年輕的手,與伏黑惠柔軟修長的手完全不同的一雙手。

    紅色的舌頭試探地伸出,舔上看起來簡直像是常年勞作才有的手心,式神溫熱的舌頭舔過留下無味的唾液。

    富岡低下頭靠得更近,和白幾乎是額頭相抵著,散下的長發(fā)落在肩膀,落進他的衣襟里去。

    因為湊得太近,兩股呼吸互相交融,式神身上沒有任何如同普通動物一樣的味道,只有干燥的觸感,白歪了歪頭,用鼻子蹭過富岡義勇的側臉,將眼角旁的碎發(fā)輕碰下去。

    富岡深深呼吸,抱住白的脖子。

    白就站在那里,任由他抱著,就像以往的任何時候,安靜地任身邊的人撫摸。

    過了好久,富岡才想起來白身上之前的傷,他松開抱住白的手臂,“你身上的傷怎么樣了?”

    “嗚汪”

    白輕輕的喚了一聲,前肢立起,露出胸前和腹部,露給富岡看。

    摸了摸已經完好的白色腹部,富岡沒再說話,只是一下一下地摸著。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白歪了歪頭,搖著尾巴湊近富岡,溫暖的身體挨近人類微涼的軀體。

    白圓圓的眼睛里也有著困惑,按照以往,受傷到那種程度,它應該已經被徹底破壞,消失不見,可是它卻在受傷之后可以進入眼前之人的影子,甚至還恢復了傷勢,究竟是為什么,白也不清楚。

    ……

    “早上好,富岡,昨晚休息的還好嗎?”

    “還好。”富岡點點頭,因后半夜醒后再也沒有睡著而愈加無神的眼睛,反倒是因為白的出現(xiàn)而不顯得萎靡。

    順著村子里負責的人的指引,兩人來到餐廳,桌子上擺了很多適合療傷之人該吃的飯菜,冒著熱氣的肉和色澤鮮艷的菜,還有金黃色的玉子燒,散發(fā)著香味的味噌湯,甚至是富岡義勇最喜歡的鮭魚蘿卜,煉獄杏壽郎最愛的紅薯飯也有。

    所有的飯菜滿滿的擺了一桌子,甚至桌子旁邊還放有大桶的米飯和湯,以備不夠之時,劍士們的飯量,尤其是柱的飯量有多恐怖,鍛刀村負責招待外人的廚師們深有體會,所以特意做了超規(guī)格量的食物。

    看著來來往往端著飯菜擺桌的村民,煉獄高興的表達了感謝,“好豐盛啊,真是辛苦了。”

    待一切都準備好,兩人上桌開飯,為了愈合傷口而比平時消耗更多能量的身體,讓兩人胃口大增。

    與一邊吃一邊情不自禁地大喊好吃的煉獄不同,富岡吃飯時十分聽從姐姐的教導——食不言寢不語,白色的飯粒跟著富岡一次次揚起的筷子粘上臉龐。

    吃完了飯,煉獄和富岡相約一起四處走走,活動一下身體。

    太陽聽從時間的安排越升越高,樓房、樹林、人們的影子從修長變成橢圓,煉獄和富岡邊走表交流著關于劍技的心得。

    雖說大部分人會更傾向于與自己劍術相近的人一起交流,從而精進自己,但是和自己劍術思路相反的人交流有時候也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獲也不一定。

    兩人聊了許久,跟隨而來的鎹鴉們躲在樹蔭下,避免自己曬得太熱。

    “當時能遇到富岡真是太好了。”最后,煉獄這么說著,語氣輕快,目光從地面上移到了富岡身上。

    煉獄說這話的時候,露出的笑容讓富岡渾身暖洋洋的,以往一直認為自己不被需要的觀點在一點點被煉獄改變,他就像是火,突然闖進了富岡孤零的人際關系里。

    富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無措地眨了眨眼,到最后也沒說什么。

    不過煉獄從不在意富岡的這種態(tài)度,更不會因為這種態(tài)度而退卻,不然他也不會總是找富岡搭話。

    想了好久,富岡想起來他也聽甘露寺說過,前炎柱突然頹廢之后,煉獄的劍術全靠自己修習,僅靠著祖先留下的三本書籍。

    煉獄要比我優(yōu)秀很多。

    思及以往自己第一次遇到鬼只會躲在衣柜里看著姐姐被殺,最終選拔時剛遇到鬼就差點死去,還有在加入鬼殺隊時跌跌撞撞的完成任務,富岡自然而然的做出了這個判斷。

    富岡現(xiàn)在確實改變了一心詛咒自己去死的想法,他要把死去的姐姐還有錆兔的意志傳承下去,他要活著,直到完成自己的職責。

    在富岡不知道的地方,因換了世界而蟄伏起來的詛咒如同年久失修的齒輪一樣緩緩地運轉。

    走著走著,感受到奇怪的觸動,富岡問煉獄,“白想出來,你介意嗎?”

    “唔姆?”沒想到富岡出此言語的煉獄愣了一下,來回轉動腦袋,“完全不介意!可是,從哪里出來?”

    富岡低下頭,看著自己腳邊因臨近正午而狹小的影子,“這里。”

    這里?

    煉獄順著富岡的視線一起低頭。

    原本靜止在原地不動的影子突然像是潑灑的墨汁,而后,黑色的影子如同剪紙般立起,逐漸修剪成了犬的模樣。

    褪去黑色,顯露出自己白色毛發(fā)的白出現(xiàn)在陽光下。

    看清眼前一切的煉獄,驚訝地眨了眨眼,有些懷疑自己看到的一切。

    “它……是影子?”

    煉獄蹲下身體,拘謹?shù)叵蛴袢咨斐鍪郑谟|碰到白的那一刻甚至往回縮了一下,煉獄以前從沒摸過白,和大部分大型犬一樣的美好觸感令煉獄愛不釋手。

    和正常動物的觸感差不多,也能在陽光底下行走存在,這到底是什么呢?

    煉獄抬起頭,“白是富岡的嗎?”

    “不是。”

    “……”

    沉默了良久,看著比以往柔軟許多,收起自己躲避的殼與刺的富岡,煉獄開口,“所以,富岡在消失不見的那段時間里,面對的都是這樣的存在嗎?”

    瞳孔瞬間放大,富岡義勇僵住了。

    第34章 被“杰”盯上的人

    交流會上出現(xiàn)的特級咒靈,在趕來的咒專咒術師的手下潰不成軍,也或許它們本就沒打算以死相戰(zhàn)。

    出了這么重大的事情,高專的教師和高層們都聚在了一起,傳遞著消息,而驚險無事的學生們則留在東京的學校內接受治療,等著接下來的安排。

    不知道是學生們實力已經足夠,還是咒靈們故意收力,這次襲擊并沒有造成學生們的死亡,在家入硝子的治療下,咒高學生們的傷勢很快就好得差不多了。

    因為還是學生,所以高層之間談了什么他們并不清楚,不過看著照樣如常的大人們,便也覺得并沒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因為有五條老師,所以咒靈的襲擊沒能成功。

    唯一讓他們比較關注的事,就是富岡義勇的消失,以及身為伏黑惠式神的玉犬白的消失。

    餐廳內。

    “這怎么可能沒事啊!”虎杖悠仁唰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因憤怒而失控的聲帶發(fā)出震動耳膜的聲貝。

    坐在他旁邊的伏黑惠仰起頭看著他,用手拽了拽虎杖悠仁的衣服,輕聲說道:“快坐下,還有聲音太大了。”

    這才反應過來的虎杖轉頭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果然看到正在吃飯的人們因為他突然大聲說話而往這看,于是他訕訕地笑了笑,連忙坐下。

    “這里是公共場合,注意一下聲音。”釘崎野薔薇捏起一根薯條,沾了沾擠在托盤上番茄醬。

    他們現(xiàn)在正在學校旁邊的某漢堡薯條快餐店內,因為學校在東京的郊區(qū),所以附近只有幾個常見的店門。

    “不過伏黑你真的沒事嗎?”虎杖悠仁擔憂地看著伏黑惠,釘崎野薔薇的眼睛里也是相同的神色……

    輕嘆一聲,伏黑惠放下手中的薯條,“我并沒有騙你們,身上主要是皮肉傷,已經被治療好了。”

    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的虎杖嚷嚷道:“喂喂,不要轉移話題啊,你知道我們問的是什么。”

    “……白的消失對我也并沒有什么傷害,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目前我的身體并沒有什么改變。”

    “說不定你會和那個面癱前輩一樣突然消失。”

    “是呀是呀,”虎杖連忙點頭,“我到現(xiàn)在也無法理解富岡前輩竟然和白會一起突然消失,尤其還不是因為咒靈的能力。”

    伏黑惠也毫無頭緒,“這件事我已經告訴五條老師了,現(xiàn)在這樣我們也沒有什么辦法,我們只能等待。”

    索然無味地咽下嘴里的事物,釘崎野薔薇擰著手指,低聲說道:“你可不要自己一個人突然偷偷消失了啊。”

    心中微微觸動,伏黑惠低下頭,手里的食物被翻來覆去,“你們陪著我,就不會偷偷消失了。”

    六只紅彤彤的耳朵僵硬了起來,過了好久,虎杖悠仁道:“沒事的,五條老師這么厲害,一定能找到原因,解決掉的。”

    另一邊,在封閉空間里正在交談的眾人一言不發(fā)。

    這次襲擊究竟造成了怎樣嚴重的后果,咒專的老師們并沒有告知學生。

    敲了敲地板,樂巖寺嘉伸用自己干癟深陷的眼睛,盯著正懶散地坐在對面的五條悟,“比起丟失的手指,我認為富岡義勇身上的問題更為緊迫。”

    夜蛾正道點了點頭,“我同意。”

    對此五條悟不可置否,富岡義勇消失時的場景可謂是前所未有,簡直要打破整個世界的平衡。

    越強的人,越能接觸到世界的底層邏輯。

    整個世界的底層邏輯就是平衡,這點毋庸置疑,但凡進入咒界的人和咒靈就明白這一規(guī)則,咒術師強,詛咒就強。

    咒專高層打壓新生力量未免沒有這方面的考量,整個咒界本就因為六眼的出世,詛咒愈加強大,而力量強大的咒術師畢竟是少數(shù),但是無論六眼如何強大,這個平衡始終沒能打破,直到富岡義勇的出現(xiàn)。

    “我也同意。”五條悟舉起手,就像是在上課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

    但是,破壞掉的平衡,究竟是像人類傾斜,還是詛咒,一切皆未可知。

    “伏黑惠的式神也跟著消失了吧。”說著這話的庵歌姬不掩飾自己的擔心,“他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異常?”

    “惠倒是說沒有什么感覺呢,”五條悟坐正了身體,“式神沒有被破壞,就像是被斬斷了聯(lián)系一般,無法感知。”

    “你有什么想法嗎,”夜蛾正道帶著墨鏡的眼睛看向五條悟,“當時他離開的時候,你具體看到了什么?”

    “我嘛,”五條悟沉思著,手指摩挲著下巴,緊閉的室內沒有絲毫的風,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等著他的回答,“我倒是覺得,義勇他,來自另一個世界。”

    ……

    澀谷某地,正在為不久后的計劃增加更多的可能性的男人正行走在人行道,身邊的人們來來往往。

    穿著僧袍留著長發(fā)的男人信步走著。

    “那個人怎么了嗎,為什么你一直盯著他?”跟在夏油杰身邊的臉上有著縫合線男人奇怪地問道。

    一直笑瞇瞇的夏油杰反問,“你不覺得他很有趣嗎?”

    被夏油杰盯著的人,看起來是個二十歲出頭剛入社會的年輕男人,身上背著挎肩背包,面容俊秀,唯一與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就是無時無刻不跟在他身邊,包圍著他,糾纏在一起已經分不清誰是誰的詛咒。

    黑色的詛咒就像是他的影子,這個龐然大物一會兒是眼窩空洞的數(shù)只貓的融合體,一會兒是長著女人腦袋的形似蜘蛛的怪物,一會兒又是四肢扭曲、穿腸爛肚、內臟從分不清什么部位的破洞中流出,被推拽著行走的隅隅爛肉。

    就像是靈活的雙手變換形狀,那龐大的詛咒如同魔方一般變化著,混合著不堪入耳的尖叫,發(fā)出肌肉骨骼扭轉折斷的咔咔聲。

    而被這個詛咒像影子般跟隨的年輕人毫無察覺,待他走出夏油杰的視線范圍,扎著丸子頭的男人這才轉過頭看向真人,“不要傷心,你想要研究的實驗體,很快就會再次回來我們的世界。”

    第35章 不再逃避的富岡

    這是煉獄杏壽郎第一次見到富岡義勇用這樣生氣的語氣說話,以往富岡就算是生氣,也不會這樣的表現(xiàn)出來,眼睛里都是情緒。

    “我說過,你無須知道。”

    比自己要早早成為柱的水柱,一改以往冷靜的模樣,本就略薄的薄唇抿得平直,眉毛深深地皺起。

    嘴笨的水柱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讓對方打消繼續(xù)探尋下去的想法,最終他也只是如同以往一樣,轉身離去。

    “富岡?”知道自己說錯話的煉獄無措地撓了撓頭,追了上去。

    煉獄知道富岡這樣的態(tài)度是為了保護他們,但是他也無法真的當作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樣,對富岡熟視無睹,不去尋找發(fā)生在富岡身上事情的真相,無論是鬼殺隊的誰,都不可能任憑富岡這樣任性下去,任性的將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

    因為鬼殺隊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富岡!”

    身后的呼喚聲依舊不停,但是富岡當作聽不到,依舊帶著白往前走。

    “水、水柱大人。”

    悶著頭往前走,目不斜視的富岡義勇聽到了有其他人喊自己的聲音,下意識地斜了一眼,是不認識的人,但是和不死川實彌長得很像。

    他應該就是煉獄說的不死川的弟弟吧,富岡猜測著,身后煉獄的聲音依舊不斷的傳來。

    “逃避是沒有用的,富岡。”

    煉獄因受傷而速度比之富岡慢了不少,他跟在富岡的身后,將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我承認我不了解你,我沒有資格評判你,但是,”煉獄此刻沉重的腳步聲在富岡耳中如此刺耳,“有些話我想我該告訴你,這些話不只是我想說的,還有蝴蝶、不死川、宇髓……有很多人,其實在你不在的時候他們說過很多話,我想轉達給你。”

    煉獄高興地看著富岡停下了腳步,果然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富岡想通了什么,要是按以往,他一定會直接離去的。

    “當時,你不見了,我和不死川甚至找不到那只鬼,我和不死川都很愧疚,他曾發(fā)誓一定會親手斬殺它,在沒有任務的時候,我也在水柱宅旁邊見到過他站在那里出神。”

    哥哥原來其實和水柱關系很好嗎?

    在一旁聽見煉獄所說的,不死川玄彌心里有些詫異,畢竟在他打聽的消息里,哥哥與水柱大人關系最不好,兩人經常大大出手,甚至曾經被下了令不得見面。

    “還有蝴蝶,有的時候她也會抱怨說你太過任性,總是對自己的身體不管不顧,這次一定也是這樣,還有希望你去了另一個世界能改改自己沉默寡言、不好好說話的壞習慣,”說到這,煉獄一直揚起的眉毛垂了下來,“當時她也是難得的和以前一樣露出了生氣的表情,你還記得嗎,富岡,蝴蝶她以前不總是這樣笑著,她總是愛生氣。”

    “我記得。”富岡義勇轉過身,不再維持冷硬的表情,眼角順從的順著原本的輪廓垂下,富岡義勇本就是下垂的眼睛,眼睛輪廓大而沒有攻擊力,神情柔軟下來之后整個臉顯得很幼態(tài)。

    “遇見宇髓的時候,他也會跟我說很后悔以前沒能多和你切磋一下,很抱歉,我的話是不是太沒有條理了,”煉獄受傷后一直略微蒼白的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后又壓了下去,“心里想說的太多,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煉獄杏壽郎垂了一下眼睛,復又抬起,“甘露寺聽到你已經犧牲的消息之后難過了很久,伊黑也沉默了很長時間。加入鬼殺隊的大部分人身上都帶著難以愈合的苦痛,像我這樣父親和弟弟都健在的,已經是很幸運的了,所以大家都帶著赴死的想法戰(zhàn)斗著,希望自己的同僚能夠活下來,你我都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富岡,你不想讓我們知道過多,你是為了我們,”煉獄杏壽郎伸出手,抓住富岡義勇,“但是為了你的安全,我不會就此放棄,我們都不會放棄,我相信如果身份調轉,你也會和我做一樣的事,當然,我也可能會和你一樣。”

    富岡義勇任由被抓著,說不出話,因為他知道煉獄杏壽郎說的都是對的。

    “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我們知道些什么,就憑你自己的實力吧,”煉獄杏壽郎對富岡笑,他的笑容依舊那么爽朗,氣餒的情緒好像根本無法長久的停留在他的身上,“不管你如何將自己遠離我們,我們都不會讓你成功的,你休想自己承擔一切。”

    “也休想繼續(xù)逃避我們。”

    逃避。

    富岡義勇很熟悉的詞語,直到現(xiàn)在,富岡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在逃避,長久以來積累的習慣令他的做事方法依舊按照以前的模式。

    因為不想傷害,所以與想保護的人遠離,因為想要繼續(xù)行動,所以遺忘掉最重要的記憶。

    煉獄杏壽郎話語就像是滾燙的火把,將富岡義勇最外層的冰殼燒掉。

    很快,煉獄就手足無措了起來,連忙松手,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對不起!是我說錯了什么話了嗎?我……富岡你……你別哭啊……”

    正午的陽光終于開始落下,灼熱的溫度變得暖人,燦爛的陽光灑在富岡義勇身上,細碎的光茫透過他臉上的淚珠,折射出耀眼的光輝。

    冰雪消融的海面下,帶著淚水的眼睫深深的彎起,冷然和孤獨交織出的冷冽被打破,偶爾才會在眼神里流露出的溫柔終于徹底浮上水面。

    陽光揚揚灑灑,藍色的海面上像鍍了金一般,仿佛瀲滟的不是水波,而是初秋朝陽的溫柔。

    那個一直依偎在姐姐懷里的小男孩終于長大,那個總是躲在好友身后的男孩終于站在了他人的身前,那個愛哭愛笑的富岡義勇,終于不再是一個無法泄露出情緒的陳列品。

    那個身上凜冽而充滿毀滅,站在過去與未來的交叉口,一面恐懼地抓過每一根飄過的浮木,一面漠然地將痛苦成為自己一部分的富岡義勇,就像是被打破的冰雕。

    “謝謝你,煉獄。”

    第36章 違背束縛

    “那另一個呢,”真人怏怏不樂地鼓起嘴,“不會也不可以吧,義勇都不在這了,好無聊啊。”

    “義勇?你竟然這么稱呼他,”夏油杰笑了笑,“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他。”

    “畢竟是唯一一個這樣的人,他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夏油杰輕笑一聲,“現(xiàn)在。”

    “欸?”真人疑惑地看著夏油杰,跟在他的身后,驚喜的笑容很快就爬上了臉龐,“你真是太好了,杰。”

    “不過,你要怎么讓他回來?”

    “你馬上就知道了。”

    “唔,”真人歪頭看著面容放松和平的夏油杰,“杰你總是喜歡賣關子呢,不過這樣也挺好玩的。”

    聽到它的話,夏油杰只是笑著,不答。

    眼前的景色越來越熟悉,茂密的樹木依舊郁郁蔥蔥,雖然到了秋天,但是因為整個國家所處的維度都偏低,而四季都不會很冷的天氣讓即使在秋天,樹木也是綠色的。

    但是秋天到底是微涼的,細細的風不斷吹過樹林,寬松的黑色外衣下的皮膚激起冷感,令真人感到無比的舒適。

    “你不只是因為他變成詛咒這件事,而對他這么感興趣的吧。”一路上一直沒有說話的夏油杰突然開口,腳下的步伐平穩(wěn)。

    “當然啊,像他這樣因為詛咒而從人類變成咒靈的情況雖然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認出杰是在帶它去找機械丸,真人頗為開心,語氣輕佻,“我也對他從另一世界來不是很在意。”

    像是在回憶,真人雙手交叉,疊在后腦勺上,“嗯,你不覺得他很奇怪嗎?他的肉#體看起來十分的平穩(wěn),但是靈魂又充滿了顏色,雖然充滿了顏色,但是代謝出來的又很少。”

    真人能夠感受到人類的靈魂,與肉#體不同,人的靈魂總是會和肉#體不一樣,生活在世界上的人類,因為壓迫而痛苦,因為欲望而痛苦,因為害怕失去而恐懼,他們的靈魂總是不斷地代謝著產物。

    可是富岡義勇的靈魂是平穩(wěn)的,他沒有因為高興而來回搖擺,沒有因為痛苦而萎縮顫抖,沒有因為不斷產生的負面感情而變得鼓鼓囊囊。

    究竟是為什么呢?真人對此感到好奇,是靈魂早就被痛苦打磨得失去了感知那些的能力了嗎?

    富岡義勇的靈魂就像是無風的海面。

    “除了跟他的世界有關的事,其他任何事都沒讓他的靈魂產生反應,就算是斬殺詛咒,拯救人類,也還是那樣,一點也沒有自己拯救了他人的高興。”

    “但是他對他自己世界的執(zhí)念真的好深,明明可以算是穿梭在兩個世界的最自由的人,但是卻被最初的世界束縛成最不自由的人。”真人撅了撅嘴,有些羨慕道,“我倒是超想去別的世界看看呢,不知道其他世界的人是不是和他一樣有趣。”

    “就算在書籍中,電影中見過再多的人類,我果然也還是不明白人類,自由不好嗎,整天被各種事物糾纏,工作、家人、欲望、利益、喜惡……終究像個人類一樣。”

    聽著真人牢騷般不解的話語,夏油杰攏在寬大袖子里的手毫無動作,“這就是人類啊,最低下的人類。”

    所以我才要“解救”他們。

    隨著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嘩嘩的水流聲也越來越清晰。

    “不是要把義勇帶回來嗎,為什么要來這里?”真人看著河堤上的小房子不解地問道。

    “還記得我讓你和富岡下的束縛嗎?”

    “記得。”真人順著去想當時的場景,和自己說過的話。

    【讓他只要最近乖乖聽從咒專高層的安排就好,作為束縛,不會有人類在這期間因我和我的同伴而喪生。】

    “那個束縛可是讓我好無聊啊,人類這么脆弱,輕輕一碰就會死,為了不傷害到人類,我可是這段時間內一直沒碰過人類,去偷手指的時候也是,我可是很小心的放倒了他們,漏壺也憋得天天頭上噴火。”

    “啊,我懂了,你是想讓我殺掉機械丸,然后通過束縛連接到義勇那邊?”真人恍然大悟,“可是這真的管用嗎?”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夏油杰抬起頭,看向蔚藍天空的深處,“你看,真人。”

    真人聽話的順著夏油杰的視線去看,身為詛咒中的強者的真人,能清晰地看見在天空之上,在之前他們出手時,因富岡義勇突然回到自己世界,而出現(xiàn)的世界裂縫殘留的痕跡。

    撕裂的世界就像是被撕開的白紙,撕碎的地方拼合起來再怎么吻合,縫隙依舊在那里,緊閉的縫隙中,絲絲縷縷的不可描述的存在,于此世界的類似存在交纏。

    “富岡義勇自己,就是這個世界最不平衡的存在,只要那個世界縫隙還存在,他與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就不會斷掉。”夏油杰又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在那里本來同樣有著一道縫隙,“從他第一次來的那個裂縫已經完全合攏,當初那次遠沒有這次的大張旗鼓,我想這或許和他這次帶走了我們世界的東西有關。”

    “……你是指那個被帶走的式神?”

    “沒錯,這個世界的平衡打破,按他的表現(xiàn)來說,他的世界是沒有詛咒這一存在的,但是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卻在慢慢變成詛咒,所以,我認為他已經受這個世界的影響。”

    真人點頭,認同夏油杰的判斷,“那這和束縛有關聯(lián)嗎?就算是我打破了束縛,按理來說也不會影響到另一個和我建立束縛的人吧。”

    “這可不一定,束縛本身就是一種聯(lián)系,將兩個人連接起來,約束著對方的行動。”

    “既然如此,那我這就把屋里的那個人類殺了。”

    “不可以,”夏油杰伸出手按住真人的肩膀,“你要先完成你與他定下的束縛,與他人結成的束縛和與自己結下的可不一樣,違背了自己的束縛,受到的懲罰也不過是會失去一些已得的利益,而違背了與他人的束縛,會受到的懲罰究竟怎樣我們不得而知。”

    真人摩挲著下巴,“那為什么還要我殺了他,就算是先治療了他再殺掉,我也會違背與義勇的束縛吧。”

    “實際上是富岡他先違背了束縛,他本來應該乖乖聽從咒專高層的話,而不是離開這個世界,現(xiàn)在式神也被他帶到其他世界,與這個世界的聯(lián)系依舊維持著,所以束縛依舊生效,更何況他自己就正在變?yōu)橹潇`,本身就是與此世界聯(lián)系的橋梁,我們所需要做的,只是拽動你與他之間名為【束縛】的繩索,讓他那里得到刺激。”

    “如果我沒猜錯,在你殺掉機械丸違背束縛的瞬間,他就會回來,只要他回來,這個世界的平衡進一步打破,到時候就算是你背負了懲罰,也能找到辦法消去的。”說到這里,夏油杰笑了起來,“在他從這個世界消失的瞬間,他就已經背負了懲罰,你說,他背負的懲罰會是什么呢?”

    第37章 義勇先生

    一連又是過去好幾天,富岡義勇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日輪刀還沒鍛造好,在三天前,富岡義勇的鍛刀師專門請他過去。

    鍛刀的室內炙熱異常,紅色的火就像是呼嘯的龍,在爐中搖擺,已經鑄成劍體的鐵通紅,零星的火星迸裂,濺在地上。

    “請問要我來有什么事?”

    給富岡義勇鍛刀的鍛刀師,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人,紅色的面具后面白色的胡須長長的,身形并不瘦小的鍛刀師立在富岡義勇身前,“給我看一下你的手。”

    富岡義勇伸出自己的雙手,掌心向前平鋪。

    蒼老的手摸上年輕的手,同樣都是厚繭,常年拿錘子的手來回翻看握刀的手,面具后銳利的眼睛如鷹般觀察著眼前的手。

    手上的繭與上次見到的并無特別不同,看來執(zhí)刀姿勢并無改變。

    鍛刀師放下富岡義勇的手,重新走到鍛刀爐前,還未徹底完成的刀胚靜靜躺在里面。

    “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你可以走了。”

    富岡義勇虛握了幾下,被粗糙繭子劃痛的觸感,讓他想起來小時候老師手把手教導的觸感,也是這樣的粗糙的手掌,磨得厚實有棱角的繭子帶著堅定的力量,給予著他安全的感覺。

    老師……

    富岡義勇退出鍛刀的地方,走在回去的路上,茂密的樹林隱天蔽日,恍惚間給他一種此刻正在狹霧山上的錯覺。

    但是這里沒有清晨遮眼的霧氣,沒有稀薄空氣的憋氣感,也沒有漫山的陷阱。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一路上只有小時候在狹霧山木房子里的記憶,富岡義勇推開鍛刀村專門安排給外來鬼殺隊成員的樓屋的門,一個完全沒想到的人出現(xiàn)在了眼前。

    “義勇先生!”與煉獄杏壽郎不同的陽光聲音。

    “炭……治郎?”

    富岡義勇關門的手遲疑了一瞬,“你怎么會在這里?”

    “前幾天出任務的時候刀弄丟了,忍小姐說這里的溫泉可以治暗傷,所以推薦我來鍛刀村等刀鍛造好。”

    “把刀弄丟還能完整的回來,你該感謝那個鬼的仁慈。”

    “呃……”灶門炭治郎無措地下意識摸上了身后箱子的背帶,“這次多虧了禰豆子,不然真的就危險了。”

    目光跟著落在了特殊的木箱上,富岡義勇認出這個特殊箱子的做工出自自己的老師,恍然意識到這是他第二次再次見到鬼之少女,上次在蝶屋他沒將多少注意力分給灶門炭治郎。

    現(xiàn)在站的近了,富岡才意識到當年那個稚嫩的賣炭少年已經長高了,身體看上去也結實了不少,原本還未長大的孩子般的手現(xiàn)在也全是粗糙的繭,那個在雪林中只能跪伏哭泣懇求的少年,成長成了現(xiàn)在這樣有著堅定眼神的模樣。

    富岡義勇無比清晰的意識到,現(xiàn)在的灶門炭治郎已經成長為了,可以實現(xiàn)當初諾言的樣子。

    富岡義勇還想起,在還沒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在他把灶門兄妹引薦給老師之后,老師每過一段時間就會送來信件,那里面記述了背負著滅門之恨和治好妹妹信念的灶門炭治郎的成長。

    但是書信終究只是書信,現(xiàn)在這樣面對面的視線交錯,書信里記錄的兩年,就像是變成了富岡義勇在手機里看到的視頻一樣,一點一滴地動了起來,那個瘦小的還不到富岡肩頭的賣炭郎,已經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驀地,富岡義勇柔和了眉眼,“你長大了,炭治郎。”

    “我……”想說什么的灶門炭治郎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發(fā)出悶悶的哽咽聲音,“義勇先生……”

    從小,灶門炭治郎就知道自己的鼻子很靈,他能聞到土地里昆蟲的味道,能聞到新生植物的味道,他能通過味道和這些生命對話,他可以根據(jù)味道知道那些他們想要什么,所以小時候的灶門炭治郎經常和那些樹啊花啊小蟲子小鳥聊天。

    但是在被童年玩伴們詢問的時候,灶門炭治郎才意識到,這能力不是誰都有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家人或者是村里的老人家那樣接受,所以灶門炭治郎減少了在別人面前和其他動物聊天的次數(shù),所以村里人都知道他的鼻子靈,但是對他究竟多靈并不清楚。

    這樣正常的生活本該繼續(xù),本應該像往常一樣,他用自己的靈敏嗅覺幫助大家,回到家之后他可以和那些山間植物動物聊天,直到鬼的出現(xiàn),直到義勇先生的出現(xiàn)。

    義勇先生的味道和上次又不一樣了……

    灶門炭治郎微動鼻翼,讓更多的氣味進入鼻腔,第一次見到的義勇先生,味道聞起來就像是一顆光禿禿的樹,無論是外面還是樹芯都已經腐爛枯萎,滿是猙獰的樹紋,哪怕是在憤怒,給人的感覺也只是腐朽樹木最后的自我燃燒。

    再后來,在柱合會議上出現(xiàn)的義勇先生,就像是已經完全新生的樹木,在肥沃的土地上努力的茁壯成長著,整個人生機勃勃,強勁有力的心臟蓬勃地跳動。

    再往后,在蝶屋的義勇先生就像是枯葉覆蓋下的小樹苗,粗壯樹木上落下的綠葉,蓋在剛剛在粗壯樹木旁生長的、十分易折的樹苗之上,保護著它、滋養(yǎng)著它。

    而現(xiàn)在的義勇先生,已經不再需要落葉的保護,新生的小樹雖然還在依賴著粗壯樹木的保護,但是已經可以自己承受風雨了。

    灶門炭治郎忽然很想抱住眼前的瘦削身影,苦澀而欣喜的心情令他哽咽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一遍遍的喊著對方,“義勇先生……”

    “唔!”

    在箱子里的鬼少女灶門禰豆子從箱子里跳了出來,小孩子一樣的鬼少女不像自己的哥哥一樣,對做什么有所顧忌,她只遵循自己內心所想。

    瞳仁微縮,富岡義勇驚訝地接住撲抱過來的少女,剛從箱子里出來,還未恢復原本體型的少女微瞇眼睛,緊緊抱著散去冷冽氣息的懷抱,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謝謝你,義勇先生。”

    第38章 消失

    有很多很多的話想和義勇先生說。

    灶門炭治郎牽著自己的妹妹,跟在富岡義勇身后,進了現(xiàn)在屬于富岡義勇的房間。

    房間內簡易的家具,板板正正整整齊齊的擺在原處,不止是榻榻米,就連矮桌上的茶具也都被清洗干凈倒扣在茶盤里。

    彎腰道了聲“打擾了”,灶門炭治郎這才進入房間內,睜大眼睛精神頗好的灶門彌豆子跟著長兄的步伐走走停停。

    富岡端坐在茶桌前,雙手平放在腿上,背挺得很直,一直以來的教育讓他的言行一點也不像個年幼失去雙親的人。

    被富岡所感染得也正襟危坐的灶門炭治郎,拘束地跪坐在富岡的對面。

    小心地瞅了眼沒什么明顯表情的富岡義勇,灶門炭治郎下意識地依靠自己的嗅覺,去分析眼前之人的想法。

    嗯……是開心的味道,還有點懷念,可是為什么表情這么嚴肅呢?看表情真的完全看不出來啊,這表情到底代表著什么?

    嘩啦啦的水聲從茶壺里流出,富岡義勇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在灶門炭治郎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麻煩了。”灶門炭治郎忙伸出手接過杯子,又瞅了一眼富岡的表情。

    比起沉浸在與“熟人”再次重逢的喜悅中的富岡義勇,對現(xiàn)在沉默環(huán)境無所適從的灶門炭治郎感覺自己屁股底下就像是有螞蟻在爬,讓他坐立不安。

    要不和義勇先生聊天吧,這樣就不會這么沉默了,或許還可以更了解義勇先生。

    打定了主意的灶門炭治郎放下了手里一直捧著的茶杯,富岡義勇默默盯著沒有被喝一口就被放下的茶杯,心里有些失落,微微抿了口茶。

    炭治郎不喜歡喝茶嗎?

    “義、義勇先生!”一直低頭盯著茶杯里飄來飄去的茶葉的炭治郎突然大聲喊道。

    “什么事?”

    “其實我有事情一直想告訴你,嗯,就是,是……”

    原本下定的決心就像是被扎破的氣球,呲呲的漏氣,連同話語都變得磕磕巴巴。

    雖然做出決定之前,已經跟鱗瀧先生聊過,更換呼吸法在鬼殺隊中也不是什么少見的事,但是在義勇先生面前果然還是說不出口,總有一種愧疚的感覺。

    “你怎么了?”

    “我是說,我、嗯…我想更換呼吸法,不,不是想,鱗瀧先生已經同意了。”

    跳動的心臟,混雜著清晰的血液流動的聲音,鼓動著耳膜,灶門炭治郎屏氣緊盯著富岡的神情。

    皺起眉,富岡義勇張了張嘴,咽下了口中的拒絕,停頓了片刻。

    “為什么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其實也不算是突然,在一次生死危機的時刻,我用父親曾教導過的火之神神樂斬殺了鬼,火之神神樂是我家里代代相傳的神樂舞,是為了向火神大人祈愿平安而獻上的舞。”

    說著,灶門炭治郎撫摸上自己的日輪花札耳飾,“這也是我家傳下來的,與這神樂舞一起。”

    “以前我從沒接觸過劍術,也從沒意識到什么,后來修習了水之呼吸,我也沒能和火之神神樂聯(lián)系起來,但是在生命受到威脅的千鈞一發(fā)之際,我忽然就明白了,火之神神樂其實也是一種呼吸法。”

    身邊躺在地上的灶門禰豆子和突然跑出來的玉犬白玩耍,炭治郎輕輕地摸了摸禰豆子的腦袋,神情溫柔,帶著孤注一擲,“我曾向忍小姐詢問關于火之神神樂的事,當時忍小姐建議我去問煉獄先生,而煉獄先生直接帶我去了煉獄宅,煉獄先生真的幫了我很多。”

    除了富岡義勇,灶門炭治郎接觸最多的鬼殺隊的柱就是煉獄杏壽郎和蝴蝶忍,而這二人給予了他無數(shù)的幫助,雖然一想起當時在那田蜘蛛山上,第一次見到兩位柱時的驚險,炭治郎就止不住的后怕。

    帶著烈焰熱氣的紅色刀刃,和泛著冷光速度快的肉眼根本看不清的劍光,即使在夢里,也讓他抱緊了懷里動彈不得的妹妹惶恐不安。

    “在煉獄宅,煉獄先生的父親……也幫了我很多,”語氣變得有些奇怪,灶門炭治郎扯動了嘴角,“雖然更細節(jié)的還不知道,但是相信煉獄先生會有辦法的。”

    “根據(jù)煉獄先生父親所說,我家一直傳承下來的火之神神樂應該是日之呼吸,是最早誕生的呼吸法,如今一切呼吸法的起源。”

    “起源……”富岡義勇喃喃道,“那你選擇火之神神樂,放棄水之呼吸是情有可原了。”

    “請不要這樣想!”灶門炭治郎一改跪坐的姿勢直接站了起來,“這并不是放棄!我并沒有拋棄水之呼吸,無論是水之呼吸還是火之神神樂,都是用來斬殺無慘的工具,或許水之呼吸沒有火之神神樂威力大,但是水之呼吸本身也有著自己的優(yōu)點,火之神神樂也有著不可忽視的缺點。”

    “水之呼吸的劍技大部分由基礎衍生而來,由它派生出的呼吸法相當多也相當全面,同時,無論何時,都有使用水之呼吸的柱存在,而火之神神樂與水之呼吸相反,至今都沒能完整的傳承下來,甚至我只是使用過一點劍技,就會肌肉酸痛得無法拿起刀。”

    “……我明白了。”

    猶豫片刻,確定富岡義勇的氣味沒有剛才那樣苦澀,灶門炭治郎才又坐了回去。

    想了想,富岡義勇一改以前什么話都不說,什么都默默憋在心里的態(tài)度,“我只是在想,我不在的時候,水柱之位該由誰繼任,現(xiàn)在你選擇精進火之神神樂,那么水柱的職責不知該由誰承擔。”

    同樣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的灶門炭治郎,和富岡義勇一起陷入了沉默,“……”

    沉默中,玉犬白背著小孩子樣禰豆子在地板上噠噠玩耍的聲音分外清晰。

    能到成年男性大腿高度的玉犬白,毫不費力的背起鬼少女,灶門禰豆子眼睛發(fā)亮地環(huán)抱住玉犬的脖子,坐在白的后背,毛絨絨的毛發(fā)暖和和的。

    白很喜歡舔舐禰豆子,紅色的舌頭總是一下一下地舔著禰豆子的臉龐,透明的唾液留在臉上晶晶亮。

    和兩個沉默得像是石像的水呼吸師兄弟不同,在一旁玩耍的一式神一鬼開心得在屋子里翻滾轉圈。

    “扣扣”

    忽如其來的敲門聲驚醒了雕像般的兩人。

    “在嗎富岡,一起下去吃飯去吧!”

    是每天雷打不動都會前來的煉獄,意識到是誰,富岡義勇起身拉開了門。

    “唔姆,灶門少年也在啊!”

    紅色的發(fā)色顯眼得直入眼睛,煉獄杏壽郎眼睛一亮,又發(fā)出一道邀請,“灶門少年也跟著一起來吧。”

    ……

    所以為什么會變成如今這副摸樣呢?

    富岡義勇端著盛滿米飯的碗不解,咀嚼的動作都慢了不少,粘在嘴邊的飯粒跟著緩慢的動作一動一動的,看起來快要掉下來。

    在富岡義勇的身邊,兩個吃飯迅猛的人止不住的將飯往嘴里塞,煉獄杏壽郎贊美食物的聲音在整個室內回蕩。

    從剛才,在三人來到餐桌前坐下說完開動后,像是在和煉獄杏壽郎比拼,灶門炭治郎吃飯的速度得到了顯著的提升。

    甚至是飯量也變大了。

    食欲旺盛的人吃的越多,就會變得越強。

    鱗瀧左近次的這句話一直被灶門炭治郎深深地印刻在了腦子里,或者說,鱗瀧先生說的每一句話,都被炭治郎記了下來。

    而煉獄杏壽郎簡直就是這句話的典型。

    為了讓自己變得和煉獄先生一樣厲害,灶門炭治郎加入了風暴吸入進食法的行列。

    “唔姆,很不錯啊,灶門少年!”

    “多謝夸獎!”

    甚至是在飯后也得到了夸獎。

    富岡義勇:“……”

    沒有什么休息時間,即使是刀斷了,劍士的修煉也不能停止,拿著木刀的師兄弟找了一處沒人的地方進行對練,煉獄杏壽郎因為需要足夠的睡眠養(yǎng)傷被趕去睡覺去了。

    竹木碰撞的聲音十分清脆,帶著韌勁的竹刀十分堅韌。

    兩柄竹刀相擊,發(fā)出聲響,兩道敏捷的身影穿梭在樹林中,動作飛舞之間凌厲的氣流割斷還未長高的小草。

    竹刀破空的起浪吹起富岡義勇臉側的頭發(fā)。

    一個旋身假動作,富岡手腕一轉,手中的竹刀刺中了炭治郎的右手手腕。

    “你剛剛那個上挑的動作,是自己領悟的嗎?”

    收起竹刀,富岡義勇開口問道。

    那個動作,不是老師的習慣,那是錆兔自己獨有的攻擊姿勢。

    富岡自認不信鬼神,一個早就死去的人要如何才能教導還活著的后輩,他想不清楚,但是經歷了這么多不可能發(fā)生之事的富岡堅信,這就是錆兔教導。

    灶門炭治郎撓了撓頭,“說起不來你可能不信,但是這是我從一位已死去的孩子那里學到的,他的名字叫做——”

    “錆兔。”

    “我相信。”

    ……

    那或許是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笑容。

    即使過了好幾天,灶門炭治郎對這一想法依舊無比的肯定著。

    誰能想到向來面無表情,神情淡漠的義勇先生會笑呢?

    啊,不對,義勇先生當然會笑,畢竟也還是人類,但是果然太令人驚訝了。

    還有錆兔的事情,沒想到義勇先生和錆兔竟然是好朋友!

    錆兔在最終選拔里竟然救下了所有人,真的是好強大!

    正和煉獄杏壽郎一起,跟著富岡義勇去取刀的灶門炭治郎一路上不停的回憶。

    本來富岡義勇身上的傷早已經好了,只剩下了刀還未鍛造好,所以一直待在鍛刀村,而現(xiàn)在刀已經鍛造好,這意味著富岡拿到刀后就該離開鍛刀村了,所以煉獄和炭治郎準備和富岡一起去,然后送行。

    嶄新的日輪刀安安靜靜地擺在那里,等著自己的主人來。

    拿到刀,手指一寸寸地劃過,富岡義勇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他正想要對身旁的兩人說些什么,奇怪的牽拉感覺突然傳來,富岡臉色一變。

    只見到富岡義勇臉色突變,剛想問怎么回事,煉獄和炭治郎就眼睜睜地看著面前的富岡義勇消失不見。

    這一切就好像都只不過是幻覺,連路邊的草都沒有搖晃,他就這么消失,留不下任何痕跡。

    第39章 咒靈操縱術

    機械丸目眥欲裂,手中的最后一支領域眼看著就要觸碰到真人,但是那不到一毫米的距離此刻是那么的遙遠。

    已經看不出人形的真人,整個就像是多足爬行的昆蟲,不對稱的多對手臂支撐著身體,緊緊扒在被破壞的操縱室壁上。

    被突然暴力破開的操縱室墻壁上豁出一個洞口,擊碎的碎片零零灑灑,稀碎的粉末夾雜著掌大的碎塊,噼里啪啦的打在身上,但是已經無人顧及了。

    無法改變自己身體的機械丸注定碰觸不到真人,喜悅而瘋狂的笑容顯露在真人的臉上,銀藍色的長發(fā)脫離了頭繩的束縛在空中揚起,裂開的嘴角牽扯著臉上的縫合線扭曲的鼓起。

    猙獰得褶皺的臉部肌肉就像是板塊間相撞的隆起,回響在耳邊的興奮刺耳的笑聲就像是把人困在鐘里敲擊。

    明明臉部依舊維持著人類的模樣,卻讓機械丸從內心里發(fā)出了恐懼。

    人類之間的惡意,直撲面前。

    伸不長的屬于真正人類的手臂停止在空氣中,而可以不斷增長的咒靈的人形手臂就像是被抽出的絲帶。

    環(huán)繞著縫合線的手臂霎時來到機械丸頭部的兩側,咒靈伸得平直的雙手就像是要合在一起的打擊樂器。

    血液撫摸他的臉,就像親吻一朵枯萎的鮮花。

    視線里的咒靈變得扭曲,猛烈的疼痛伴隨著骨骼咯吱的響聲,很快眼前似乎什么都沒有了。

    觸感最敏銳,神經最豐富的大腦,疼痛反而像是延遲了,直到瞬間灌入鼻腔的血腥氣也被阻隔,機械丸才意識到,自己的頭部已經扭曲變形。

    帶著惡意的攪動,從外側一步步接近內部,毛發(fā)、皮膚、肌肉、血管、骨骼、腦組織……由外到內,一個個細胞爆炸潰爛,直到最后的腦干。

    砰砰的心跳聲變得遲緩,一片黑暗中,京都同學們的身影反而越來越清晰。

    好想、再見一次大家啊……

    真人饒有趣味地望著明明頭部已經扭曲成紙狀,卻還能維持著一點意識的機械丸,對方手中的東西已然掉落,勾起的手指像是在挽留著什么。

    盯著那艱難抬起的手指,真人干脆利落地將它掰斷。

    人類果然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

    心酸、后悔、恥辱、嫉妒、期盼……人類的負面情緒源源不斷的創(chuàng)造著詛咒。

    人類看不見靈魂,看不見對方的感情,于是選擇想象。

    然后被自己的感情耍弄。

    愛情、親情、友情、仇恨……不管是所謂的好的情緒還是壞的情緒,正面的感情還是負面的感情,人類總能從中得到負面的產出。

    連自己是否有靈魂都在爭論不休的人類,根本不知道這些所謂的感情,只不過是靈魂代謝的產物。

    真人低下頭,看著自己剛剛折斷的人類手指。

    就像這希冀。

    即將徹底熄滅的靈魂就像一本翻閱過無數(shù)次的書籍,真人已經看得夠多了,多得無聊透頂。

    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哪怕是最后的最后,人類也要在靈魂深處代謝。

    哭泣著流淚也好,微笑著解脫也好,無望的絕望也好,哪怕是自然的老去,人類也不會獲得自由。

    被自己靈魂代謝的產物死死的捆綁,與一切的記憶束縛在一起,作為人類而正確地死去。

    真人深切地厭惡這種感覺,就像是原野中孤獨成長的樹木。

    誕生在人對人的憎惡恐懼中的真人,感受到了自己對人類的憎惡恐懼。

    扔掉了手中代表著最后向往的斷指,心情變得糟糕的真人不愿意再將還在偶爾跳動一下心臟、不成人樣的機械丸折疊成手指大的尺寸——以往它為了不引起太大影響而引來咒術師,所以都會將那些還有一口氣的人疊成手掌大小,然后扔掉或者下次戰(zhàn)斗時再用。

    機械丸的心臟在間隔越來越長的跳動中,結束了最后一次的跳動。

    真人轉身正準備離去,忽然之間整個操縱室發(fā)出劇烈的振動。

    數(shù)不清的碎片散落,刻骨的寒意瞬間襲上脊背。

    真人興奮地轉頭,瘋狂的笑意彌漫,“你果然回來了,義勇!”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風平浪靜的大海豁然出現(xiàn),無風的海面包裹住腳下的整個水面。

    “領域?”

    真人的笑容愈加深刻,看似結實的雙臂瞬間化作翅膀,一只海鷗出現(xiàn)在平靜的海面上。

    被籠罩的領域外側,一直站在一旁小山坡上的夏油杰微微睜大眼睛,嘴角緩慢勾起。

    “原來,這就是你所受的懲罰嗎,這可真是……太好了。”

    領域內,蔚藍色的大海漸漸翻騰起海浪,將躺在地上的機械丸覆蓋沉溺。

    “你的領域還真是奇怪,感覺不太像是術式。”臉上帶著縫合線的海鷗盤旋在海上,海鷗的喙大大張開,鳥類相對細長舌頭展現(xiàn)出與眾不同的靈活。

    以敏銳視力的富岡義勇,清晰地看見了那鳥舌上長了一個人類的嘴。

    “原本只是劍招嗎,只是因為注入了咒力所以變成了領域?”

    俯視著不答的富岡,真人圓溜溜的眼睛彎了起來,“只要將你的咒力耗盡,就知道了吧。”

    嬌小的爪子變得鋒利,尖銳的鷹爪俯沖,泛著寒光的指甲直沖富岡面門。

    就在要觸碰到富岡的時候,真人揉捏著自己的靈魂,尖嘴里層層疊疊的手臂交疊。

    【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裹】

    黑色的空間拔地而起,一雙雙手自虛空中揚起,捏出一個個手勢,但是——

    平靜的海面不再平靜,一改剛才碧海無波的狀態(tài),折射出藍色的浪濤瞬間洶涌,海水拍擊的聲音就像是什么東西拍擊在地面,白色的浪花飛濺。

    真人驚詫地抬頭,剛剛自己搭建的領域就這么消失不見,緊接著,它就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嗎……”

    蛇吐信子一樣的低語,隨著真人的靠近傳進富岡義勇的耳朵,“你的領域,就是越是靠近你的術式越是無效吧,可是,我若是不用術式呢?”

    真是相克啊,真人認真地盯著揮砍而來的刀刃,我的術式必須要接觸別人的靈魂,而他的領域卻是凡是靠近的術式全部無效,而且他奇怪的劍術能直接傷害到我的靈魂。

    嗤笑一聲,真人聳拉地抬起眼,露出陰鷲的眼神,“不過我可不會輸?shù)摹!?br />
    不帶咒力的拳掌撞擊在刀刃上,富岡義勇聽著刀刃抵擋拳頭的刀刃顫動的聲音,不由得想到了不久前與上弦之叁的戰(zhàn)斗。

    純靠肉#體的攻擊,被真人一次次發(fā)揮出。

    雖然真人更喜歡在戰(zhàn)斗中隨心所欲的改變靈魂和肉#體的形狀,以此來發(fā)起各種意想不到的攻擊,但是這不代表真人的體術弱。

    看不出力量感的修長身體,爆發(fā)出遠超自己外表體型的力量。

    不過汲取了斷刀經驗的新刀,已經沒有那么易斷了。

    動態(tài)的視力追隨著刀刃,找到了戰(zhàn)斗節(jié)奏的真人分出心神問道,“這柄刀看起來和之前那個不太一樣了,你是去重新?lián)Q了一把嗎?”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斬擊】

    嶄新的日輪刀在堅穩(wěn)的劍術下,一下斬斷了咒靈的雙臂。

    向后幾個翻身拉開距離,咒靈飛速的恢復了自己的胳膊。

    不,不是再生,也不是術式反轉,是改變了自己的靈魂,以此做出的彌補。

    目光冷凝,富岡抿了抿唇,貼身追擊。

    和鬼不同,這個世界的咒靈的再生能力并沒有這么強,比起再生,他們的治療修復更依賴于所謂的術式反轉。

    當受傷的白再次出現(xiàn)而且身上的傷全部愈合,富岡義勇就開始懷疑自己,因為自己的傷也是愈合的如此之快。

    式神本身就是咒靈,而像白這樣的式神不應該有治療的能力。

    那么會是我的原因嗎?

    富岡義勇不止一次在內心中詢問自己,但是無論他怎么有意識的想要治療煉獄,煉獄傷口都沒有加速愈合的事態(tài),依舊按部就班的愈合著,和蝴蝶忍預估的進程一樣。

    不由得,富岡想到了自己正在轉變?yōu)樵{咒這個事實,以靈魂為起始的詛咒,縈繞在肉#體的詛咒。

    或許這就像是侵入呼吸法的詛咒一樣,正是因為白進入了我的影子里,所以它才能恢復得這么快,只是我無法掌控,就如同被詛咒同化的進程。

    感知著被自己包裹藏匿起來的那個瀕死的人正在逐漸的“修復”,富岡義勇默默將自己心中隱隱的猜測確定了下來。

    再次砍斷攻擊來的肢體,富岡毫不手軟地斬斷,紅色的血傾灑而出,滴答滴答的落進蔚藍的海水里。

    究竟是因為詛咒侵入呼吸法所以能斬殺咒靈,還是呼吸法本就可以斬殺咒靈,富岡義勇一直沒有定論,但是也許這次……

    雖然真人一直認為是富岡義勇的能力克制自己,但是它又何嘗不是克制富岡義勇。

    和鬼一樣可以“再生”的能力,優(yōu)秀的近身格斗,和人類完全不同的身為咒靈的強大力量,人類對人類的憎惡恐懼永遠不會停止,真人的力量源泉永遠不會減弱。

    終于,海一樣的領域崩碎消失,不知何時從富岡影子里出來的白,趁機咬住依舊處于昏迷狀態(tài)中,但是心跳和呼吸已經恢復正常的機械丸遠離。

    夏油杰面帶著微笑,對白的小動作視而不見,因為有更讓他興奮的東西吸引著他。

    咒力減弱不少的富岡義勇,使用出來的劍術威力依舊,沒有絲毫的影響。

    沒有了領域的限制,轉變?yōu)樾瓮哳惿斐鰺o數(shù)觸手的真人不斷嘗試著接近富岡。

    然而就在真人即將觸碰到富岡手指的那一刻,夏油杰突然走了過來。

    【咒靈操術】

    在意識不受控制前一瞬,富岡義勇聽到那個自稱杰的人這么說。

    第40章 十月一日

    距富岡義勇再次出現(xiàn)此間世界十八日前。

    澀谷郊外。

    連綿的矮山依舊充滿綠色,地上的落葉斷枝散了一地,遠離了人員密集的城市中心,沒有了散播熱氣的汽車和工廠,郊區(qū)的風時不時吹來,帶來一絲涼意。

    夏油杰抬頭望了眼眼前的山林,通往里面的階梯斑駁,許久無人打掃的臺階上布滿樹葉。

    【叮鈴——】

    從山林深處傳來的鈴鐺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內,清脆的鈴聲敲擊著耳膜,簡直就像是在耳邊發(fā)出的響聲。

    聽見鈴聲,夏油杰輕輕一笑,抬起腳步,沉穩(wěn)地邁上臺階往山林深處走去。

    山林里不到成年男子膝蓋的矮木叢忽然悉窣顫動,夏油杰恍若未聞,依舊踩著臺階往里走。

    【叮鈴——】

    土黃色的狐貍顫動著耳朵從草叢里露出頭,盯著夏油杰毫無停頓的身影,黃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山上沒有小路,除了正中間一路向上的臺階,便沒有其他的路了,曾經被人用腳力踩出來的小路,現(xiàn)在早已經長滿了植被。

    路過半山腰,隱藏在郁郁蔥蔥樹林中的村子破舊不堪。

    帶有明顯上世紀的建筑風格的建筑,墻體上保留了風吹雨打的痕跡。

    鄉(xiāng)下一般會有一個說法,有人氣的屋子才不會壞。而這個早已沒了村民的村子,黑色的瓦片零零散散的掉落在房間內,窗戶露著風,木制的窗框泛出黑綠的青苔,數(shù)十年的風吹雨打在這里留下了痕跡。

    這座山是附近比較知名的詛咒聚集地,數(shù)不清的詛咒出現(xiàn)在這里。

    ——但是今天除外。

    本應只有樹木的山頂上,一座普通人看不見的神社赫然再此。

    【——只要向山神許愿,無論什么愿望都能實現(xiàn)。】

    這就是流傳在這附近有關這座山的傳說。

    身著僧袍的男子一踏進鳥居,神社中心的空地上看不見的風便卷攜著落葉扭曲,有著羊一樣的面容的咒靈竟然恍惚間帶有一絲神性,它的身旁是兩個長著狐貍面容穿著和服的少女。

    狐貍侍神漂浮在空中,垂落的爪足距離地點約有一掌,自然放在身側的雙手十分巨大,骨節(jié)分外分明的雙手比例畸形,獸一樣的爪子看著倒不像是個神的侍者。

    夏油杰仰起頭,語氣友好,“你這是改變主意,同意和我們一起對付他們了?”

    “我并沒有答應你對付那群咒術師,我只想讓那一個人死。”無法被人類理解的話語從【山神大人】巨大的身體里傳出。

    夏油杰面帶微笑,瞇起的眼睛掩蓋住底下的不屑,不在作態(tài)地仰頭,他側下腦袋視線持平。

    所謂山神大人,只不過是因人類對【神明】的敬畏和倚望而誕生,人類總是對無法解釋或無法接受的事情畫上不同的色彩,即使是動物,人類也能將其與所謂更高一級的存在扯上關系,由動物或植物而成的“神明”層出不窮。

    未知是人類恐懼的源泉。

    最初或許只不過是因為在這座山里意外死過幾個人,被以訛傳訛渲染上了和神明妖怪有關的傳說,時間一久三人成虎,以至于出現(xiàn)了這樣一個“山神大人”。

    但是誕生在傳說中的神明大人也承受著傳說的束縛,神明大人必須為人們實現(xiàn)愿望。

    “只要能付出代價,任何愿望就能實現(xiàn)。”

    這才是最初的傳說,但是人類的貪婪,讓傳說逐漸變成了——“只要向山神許愿,無論什么愿望都能實現(xiàn)。”

    它若想增長實力維持下去,就要不斷地成為“神明”,所以,它根本不想和咒術師作對,甚至于不同意讓咒靈成為人類,讓原本的人類消失這一想法。

    但這或許是傳說中神明的神性影響到了它。

    生于傳說中的神明十分擅長結界,平常它就在結界之中,只有被它“選定的人”才能進入結界,見到它,向它許愿,然后付出代價。

    但是富岡義勇的出現(xiàn),打破了世界的結界,更是讓這世界所有的結界都變得易碎不堪,自行破碎,仿佛回到了天元大人出世以前。

    論實力,這個神明也只不過是特級水平,若不是它身在澀谷,夏油杰可能都不會想到和它接觸。

    為了澀谷一戰(zhàn),夏油杰考慮到了方方面面,任何可能的障礙,任何可能有用的存在,都不會被他忽視。

    絕口不提自己的計劃,夏油杰語氣輕輕,“我知道,我會盡量將那個人解決掉的,只需要你幫忙對付幾個咒術師,當然那些咒術師不會太厲害。”

    “不,我要親自解決他。”

    細長的眼睛垂下,掩去其中的情緒,“如果你堅持的話。”

    ……

    “你最近好像很忙啊,老是出去。”真人躺在躺椅上,手里拿著一本破舊的書籍。

    畫面精美的硬皮封面精致異常,看起來就像是專門用來收藏的書。

    但是在封皮下面,厚厚書籍的一側上滿是灰色,就像是在灰塵里滾過幾圈,書里面的紙張,有幾頁十分的褶皺,一看就知道是被水浸濕后來干燥之后形成的,這褶皺的書頁上還殘留著湯汁的痕跡。

    剛剛回來的夏油杰坐在了真人旁邊的躺椅上,眼睛掃過真人手里拿著的破舊書籍,眼里閃過微微的不屑,“如果想要封印五條悟,實現(xiàn)我們的目標,做再多的準備都不算多。”

    漏壺坐在旁邊緩緩吐出一股白色的煙塵,“說得對。”

    “好吧。”真人重新拿起手里從垃圾堆里撿到的書籍,看了起來。

    與此同時,東京咒術高專內。

    距離交流會結束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是一直到今天,四谷見子一想起也是一臉的新奇。

    原本以為咒術師就像是哈利波特那樣的,用所謂的“魔力”攻擊,利用眼花繚亂的“魔法”,就像五條老師那樣,但是交流會真的讓四谷見子大漲見識,用刀箭等武器還算在她的接受范圍之內,可是用槍和機械算什么?

    原來……可以這么現(xiàn)代化的嗎?

    以前從未接觸過咒界的四谷見子陷入了沉思。

    【叮咚】

    手機發(fā)來消息的聲音驚醒了四谷見子,她掏出手機,是百合川花發(fā)來的消息。

    [見子這周六有空嗎?好久沒見了,好想見見子!]

    思索了一下,四谷見子確定周末自己可以自由支配時間,于是直接回復了百合川。

    [有空,花想去那里玩?]

    因為是毫無咒術的基礎,所以四谷見子目前主要上理論課程,以及學習如何收斂自己的手里,目前她的學習還算不錯,已經能熟練掌握自己的咒力收放。

    【叮咚】

    [這個怎么樣?這個人的魔術我看過,很有趣,靈異什么的聽起來也很好玩啊。]

    纖細的手指點開發(fā)來的圖片,四谷見子看著手機發(fā)來的消息無奈地笑了笑。

    神童羅姆的靈異景點之旅?還有成年人用神童自稱嗎?

    [我記得花之前看恐怖電影都嚇得大哭了吧,去靈異景點真的不會害怕得腿軟嗎?]

    【叮咚】

    [就是因為害怕所以才要去啊,只要看多了就不會害怕了!]

    不,以我的經驗你只會更害怕……

    [這種自稱是靈異之旅的基本都是假的吧,不過花要是想去也沒問題。]

    【叮咚】

    [嗯!那就說好了,不過我有個同學也要一起,尤莉醬是個很好的人,見子一定也會喜歡的!]

    牽扯了一下嘴角,僵硬的臉部肌肉扯出一個略微苦澀的笑容。

    無法陪伴友人的愧疚帶有淡淡的苦澀,令四谷無所適從。

    [好。]

    【叮咚】

    [啊,對了,這個魔術師真的很厲害,我和尤利醬都這么認為呢。]

    消息下面是一個發(fā)來的鏈接——【試著用無人機凈化了被詛咒的住宅區(qū)】

    四谷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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