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發喜帖
陳今和沈百川從九月中旬開始發喜帖, 足足發了五天。
每天下班就出門去,要分幾個城區發。
去玫瑰園發喜帖的時候,耽誤的時間長了些。不是因為這里人多, 而是被周大嬸拉住, 又聽到了不少橋西村的八卦。
自己村零零碎碎的八卦也不少呢。
有人說,陳今就津津有味地聽著, 當是自己生活里的調味品了。
其實,沒有人比陳永安更知道橋西村的八卦。畢竟是在橋西新村小區外面開網吧的,橋西村要房子的都搬回了村里住,每天在小區里面上演倫理劇。
去網吧的人不少,有橋西村本村的年輕人, 還有租住在橋西新村的租客,人家過來上網,總忍不住說一說自己住的那棟樓, 又因為什么吵起來了。
陳永安有時候閑著沒事,就給陳今打電話說一說,所以她知道的還真不少。
從七月份開始,陳今他們的那棟樓就已經把家具搬進去,開始出租了。
為了好管理, 后面分完回遷房后,陳今把自己那棟樓剩下的八套房都給買了, 湊夠了30套房。而且,整棟樓都是自家人的, 好管理。
多虧了橋西村的人愛鬧騰,把老陳家這棟樓給顯了出來。
主家不多事, 他們也住得放心。
周大嬸給總結道:“什么時候把房子都敗干凈了,鬧騰的人就都消停了!
陳今聽完, 又喊上沈百川繼續去發喜帖。
給凌云爸媽的喜帖,陳今是讓聶榮給轉交的,還有給謝寧的,也一起拿過去了。
她和凌云爸媽沒見過,總不好突兀地上門拜訪去。和凌云關系好是一回事,也沒必要得和她家里人走得近。
但凌云說了,讓她給她爸媽一份,她也就給了。
剩下謝寧嘛陳今根本找不著人。
發完喜帖,正好去三舅家里吃飯。
三表哥扭扭捏捏地擠過來,問她:“你給你們學院的老師也都發喜帖了?”
陳今頭也不抬,繼續幫禾禾搭小房子,道:“不啊,我又不是和他們都熟,肯定是只喊比較熟的老師啊。”
輔導員、幾個學院領導,還有中文系的老師們。別的專業老師,又不熟,喊人家來干嘛?
省得人家還要操心給份子錢。
“你問我這個問題做什么?”陳今忽然覺得不對勁,三表哥這話問得莫名其妙的。
“我隨便問問。對了,你那些朋友,也都請了吧?”
陳今狐疑地盯著他看,但怎么看,都沒看出來哪里不對勁。可她就是懷疑三表哥在憋什么大招。
三表哥眼神閃了閃,把她腦袋給推開,“禾禾叫你搭房子了。”
“轉開話題,肯定有貓膩。你別讓我抓到你的狐貍尾巴!
三表哥得意地笑了笑,往后靠過去。讓她自己猜去,他就不說。
她突然結婚,一個招呼也不打。他也不給她說。
但陳今產生了懷疑后,沒搞懂就覺得渾身難受,私底下找陳永安和三舅、三舅媽問,可惜沒探出蛛絲馬跡來。
晚上睡覺輾轉了幾輪,還在想到底瞞著什么呢?
“沈百川,你說,三表哥是不是在憋什么壞?”
沈百川伸手過來堵上她嘴巴,道:“這個問題你問了不下十遍了,你睡不睡?你不睡我們就做點別的。”
陳今睡意頓消,翻身過去盯著他看,“做什么啊?”
沈百川拍了下自己腦門,差點忘了她這幾天特殊日子。
“你要知道你也不是天天來月經的,脆皮喇叭今!
“”
隔天上班的時候,陳今接到了唐祖銘的電話,一接通就直接和她道:“你寫的什么喜帖,只寫了我爸的名字。就不能多寫一張給我?”
“你和你爸不是一家的?一張就得了,浪費紙!标惤裥奶摰孛嗣亲,又道:“你要來啊?那你裝個大點的紅包!
“你真是想得美!碧谱驺懴肓讼,問:“凌云去不去?”
“你猜?”
“我喂?!又掛我電話,真是服了!”唐祖銘一轉頭就跟辦公桌對面的人道:“陳永信,你管管你妹,動不動就掛電話,這是什么毛病?”
陳永信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們家三妹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怎么不掛別人的電話,就掛你的電話?”
“”唐祖銘白眼都翻上天了,真是服了他們姓陳的。
掛斷電話的陳今哼著小歌,又和辦公室的人繼續聊起來。
看著時間差不多,陳今就翻出來傘,說要出去看看學生軍訓的情況。
這一屆學生軍訓,她都很少過去看,解暑的飲料還是給他們備上了的,就怕他們不禁曬。
好在這一屆的學生看著身體強壯很多,軍訓都快到尾聲了,沒出現過軍訓中暑的。
她和幾個班導挺熟,這幾年里沒少見他們幾個去辦公室找周定,次次過去都是接受表揚的。
和他們站在球場旁邊的樹底下聊了好一會兒,關心關心幾個班的情況。
現在上大學還真的不一樣了,現在的學費真的挺貴的,今年學校還擴招了,雖然分到每個專業里不是特別明顯,但從帶150人左右到帶170人左右,還是有明顯變化的。
學校有一些補助,但能補助的只有生活費,陳今這兒就有一個學生延后了一個星期才來報道,就是因為要湊學費。
聽說國家要搞助學貸款,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搞起來。
每次聽另外三個輔導員提起這些事,陳今心里總是有很大觸動。
大概,是因為她從讀書開始,就不停地聽周圍人講:考上大學就好了,考上大學了以后就不一樣了,上學有補助,畢業分配工作
“幾個班學生的情況,你們盡快把檔案表發下去的給他們填了交上來。讓他們單獨交給你們就行,不用找班干另外收發了!
“有什么情況,隨時打我電話!标惤裾撸值艋仡^來,道:“宿舍檢查的時候查嚴一點,搞出火災來不是開玩笑的。”
等陳今走了,幾個班導才松了一口氣。
“富婆姐挺好說話的,但我還是有點怕她。”
“她又不是我們老師,也不是我們老板,你怕什么?”
“不知道啊,不敢在她面前嘻嘻哈哈。”
“嗯,我也是。”小小聲地附和了過去。
其實陳今也發現了,這一屆學生也挺怕她的,反正肯定是沒她帶的上一屆那樣敢和她嬉皮笑臉,也可能是因為認識的時間還不夠長,暫時不敢造次。
眼看著要到下班的時間了,陳今邊給沈百川發短信說自己在學校吃晚飯邊往三食堂走。
走到三食堂門口不經意間一瞥,走過去幾步了又退了回來,皺著眉頭看食堂門外不遠處的車子。
家里其他人的車,她不一定能全記得。但是三表哥的車,她是絕對不會認錯的。畢竟剛買的時候,三表哥專門去找她顯擺過了。
他來南大做什么?來了南大居然不告訴她?是來見誰?
陳今這八卦的心怦怦跳,覺得自己這兩天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要有答案了。
陳今一進食堂就看到了三表哥,那背影絕對不可能錯,就是他!坐在三表哥對面的人陳今瞇了瞇眼睛,溫老師啊?!
陳今轉頭出去給蔣衛軍打了個電話,開門見山地問:“蔣大哥,我三哥最近是不是談對象了?”
“談了?沒吧。我前幾天問他,他說還在追。你不知道。俊
“我不知道!他也沒和我說。是誰啊?”
蔣衛軍回:“我以為你知道,我還想問你來著。他死活不說是誰,我也不知道!
“好吧!
“你知道了和我說一聲啊,我也想知道。”
陳今嘿嘿笑道:“得,等我確定了再給你打電話。對了,蔣大哥,我前天去公司沒看到你,喜帖讓你助理放辦公室了,到時候帶嫂子一起來啊!
“哦哦對,忘了給你回一聲了。到時候肯定去。”
陳今掛斷了電話,悄悄跟著其他人往里走,鬼鬼祟祟地隱藏自己,跟做賊似的。
然后端著餐盤坐到了溫老師旁邊,笑嘻嘻地看向三表哥,“三哥,過來學校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啊?”
三表哥差點被她嚇一跳,拍了拍心口,“你哪冒出來的?嚇我一跳!
“不做虧心事,你怕什么?”陳今看看他,又看看開始紅臉的溫老師,“我未來三嫂啊?不給我介紹一下?”
“咳咳!比砀绮蛔栽诘厍辶饲迳ぷ樱溃骸皩Γ褪悄阄磥砣。我們剛開始談對象。”
“嘿嘿,我就說你上次來我們學校,奇奇怪怪的。”陳今轉頭和溫老師道:“溫老師,我明天給你拿喜帖哈。三哥昨天晚上問我有沒有給學院的老師發喜帖。嗐,這么委婉,我哪里聽得懂他什么意思啊。這事怪他不怪我的!
“對了,你們怎么談到一起的?和我說說唄,我好奇!
三表哥催她趕緊吃飯少說話。甚至還轉開話題問她沈百川怎么不和她一起。
“他下午沒課,去公司了!标惤裼职言掝}繞了回來,反正今天不問出個一二三來誓不罷休。
但溫老師是真靦腆,臉紅得一直沒消下去,三表哥還一直打斷她的話,不讓她問。
陳今哼了聲,暫時歇了心思。
“溫老師,以后來家里吃飯啊。我三舅做的飯菜特別好吃!
三表哥拍拍她腦袋,“趕緊回吧你,晚上別單獨在外頭晃悠。”
陳今開車回到家,立刻就去給三舅媽打電話。
“三舅媽,我三哥談對象了。真的!
我騙您干嘛?!是我們學院的老師,是上課的講師。特別好看!真的!”
“我和人家不是特別熟,別的我不知道啊。哦,今天下班去食堂吃飯,看到三哥和溫老師在一塊吃飯,三哥說的是啊是啊,哈哈!三舅媽,您去找三哥問吧,問到了也和我說哈。”
沈百川開車回來,把車子停在院門邊,一下車就看到了自家屋里透出來的暖黃燈光。
和繞著小區散步的老教授打個招呼,掏鑰匙開門。
剛到玄關,就聽到陳今哈哈的笑聲,嘴角也跟著彎了起來。
看見他回來,陳今趕緊招了招手,沈百川就湊過來聽她打電話,眉毛跟著挑了起來。
直到她打完電話才跟她確認,“三哥和你學院新來的老師談上了?”
“是啊,想不到吧?真是老鐵樹開花了。還以為他真的要一直打光棍呢!
陳今就和他說自己是怎么發現的,說完還有些懊惱道:“我真不應該直接沖過去,應該守在他車子旁邊,或者我就當不知道,看他能瞞到什么時候。哎呀!沖動了!
現在想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倆人是怎么湊到一起去的?
沈百川道:“緣分來了,是擋不住的!
陳今想不通,但一抬頭,看到桌上她和沈百川的婚紗照,覺得也是。緣分這事兒,來的時候,是擋不住的。
“哦對了,今天唐祖銘還找我問了喜帖。我漏掉他的那份了,不過我給他爸發了的。”
陳今嘆了聲氣,道:“唐祖銘這個人吧,說討厭,確實也是挺煩人,但是吧,說他多壞,也沒有。他還知道給凌云單位捐那么多錢,我覺得他這人還行。就是”
“我覺得他還得再哭一次!
上次是被凌云按在墻上哭成碎玻璃了,這次要是看到凌云和謝寧嗯,可能哭得更厲害。
陳今現在還有心情看別人的熱鬧,連著好幾天都在隔空關注三表哥的情況。
何老師突然在辦公室里神秘兮兮地和他們說,終于知道溫老師談的對象是誰時,陳今都不好奇了。
常老師和周定還是很好奇的,追問到底是誰。
“開旅行社的,聽說家里樓房很多,很有錢。不過年紀不小了,三十好幾近四十了。”
陳今摸摸臉,糾正道:“也沒有,今年才二十九歲,沒滿三十呢。”
三表哥是曬得黑了點顯得年紀大了些,但也沒那么離譜快到四十的地步。
“就是三十多陳老師你認識啊?”
“認識啊,我三哥!
大家猛地看向她。
“那你和溫老師?”
“嘿嘿,看我三哥了,他要是爭氣,我就能和溫老師做親戚了!
要是他們領證了,以后她就能改口喊“三嫂”了。
陳今每天都和三舅媽打電話,看著完全不緊張越來越近的結婚宴。
沈百川這兒卻是反反復復地檢查,就怕漏掉了什么。
陳今勸他不要多想,“現在就是請大家吃個飯,證已經領了,不用著急!
看他緊張,陳今都快要跟著緊張起來了。
良緣婚慶店送婚服上門時,可安姨也跟著來了。
說是正好順路到附近分店看看情況。
說起來,陳今可為良緣無形中拉了不少“大單”,她定的婚服,折扣低得都快成白送的了。
陳今去二樓試衣服,又給做了些調整。沈百川的正好合身,完全用不著改動。
對著大鏡子左轉右轉看了好一會兒,陳今又試著走了一段,覺得還可以,到時候應該不會踩到裙擺。
本來覺得辦喜酒就是走個過場搞個形式,沒什么緊張的。但現在一試上婚服,陳今就開始緊張起來了。
又期待又緊張。
是和領證完全不一樣的心情。
尤其是后面辦酒的日子漸近,長輩們準備的東西陸續送到家里來,家里的主臥也被收拾起來,換上了紅通通的喜被。他們兩個搬到了兒童房去睡。
被大橘發現了,還疑惑了好幾天,每天晚上都去撓門,像是要把他們趕回主臥似的。
國慶假期一來,放假前一天,大家都跟陳今說二號見,她就總覺得第二天就是二號。
一號那天,家里人和朋友們都過來布置新房了。
大家都不讓她動手,只能窩在小沙發里看大家忙來忙去。
終于到她的家里被貼上各種紅色雙喜字了,還有那些彩色氣球終于還是輪到了她。
小區里來看熱鬧的人不少,沈家那邊的長輩也過來了,他們也要送東西過來,都是早早準備好的彩禮。
這些東西其實都已經給陳今看過了,但之前裝修房子忙著,就都留在了景山公園那邊的別墅里。到了現在才給搬了過來。
每個人過來,都要對他們拍的婚紗照夸一通,說他們這個照片拍得好,比正正經經地在店里拍好看多了。
沈女士第一次來他們的房子,總覺得看哪里都很滿意。
和旁邊的喬治道:“一看就知道是三妹布置的家里,百川布置不來!
看著就是三妹的風格,叫人看了暖洋洋的。
“這還有百川運動會的照片”就是拍得有點抽象了。難為他能同意把照片洗出來留相冊里。
這小兩口,但看房子的布置,就知道他們把生活經營得溫馨美滿。
大舅他們這是第二次來,都說兩棟樓打通之后看著寬敞舒服。
“我還讓三妹寫喜帖給我那個老朋友了,人家給介紹的房子,剛剛好就這么兩棟樓,誰知道當時就來緣分了,當時誰也想不到啊。還得是老天爺安排得好”
“兒童房都準備好了,我看看。不錯,不錯。三妹和百川,生的孩子肯定好看!
三表哥笑著搭了句話道:“生個小喇叭出來,到時候爸媽你們就知道吵了!
三舅媽瞪了他一眼,笑道:“小喇叭多好啊,三妹小時候也愛說話,嘴甜得很,不知道多討喜!
沈女士也搭了話,道:“原來三妹從小就嘴甜?那可好,以后他們生的孩子,隨三妹最好。隨了百川,那真是個悶葫蘆!
實際是個牙尖嘴利的,但哪能在親家面前說他壞話呢?所以就給改了口。
陳今正和沈百川說著話呢,眼睛忽然被人捂住,想扒拉開,又扒不動。
安靜了好一會兒,陳今就道:“給我送錦旗來了?”
“今姐,你猜猜我是誰?”
“你在旁邊干擾也沒用,后面的肯定是凌云!
“噫,你這都能認得出來!”聶榮嘖了聲。
陳今仰著腦袋往后看了眼,嚯了聲,道:“這虧得是白天啊,要是晚上,你不齜牙,我都看不到你在哪。”
凌云笑著拍了下她,“兩年不見,就不能說點好話?”
“說好話可以,但不能說違心話啊。”
“我看看,你這當小富婆和超級大富婆也沒什么不一樣啊!
陳今笑了起來,腳伸過去踢了踢她,道:“歡迎回來啊。我的錦旗呢?有沒有給我帶上十份?待會我給我長輩們一人發一條走,夠他們吹到年底的了。”
“等著吧,到時候送的東西比錦旗還好吹!绷柙瓶吹讲簧偃松仙舷孪碌拿睿妥@兒搖搖晃晃的。
“不是,這是你要結婚吧?你這么閑?”
“他們不讓我動手,我可不就只能躺這兒了?”
秦逸忽然提到了件重要的事情,“明天接親,我們這邊是不是人有點少?聶榮你們分幾個人過來!
“哈哈,分了沒用,我云姐一個打十個。”
“文明點,就不用打架了吧?!”
“哦,今姐一個人能嘴十個,你們也說不過她啊!
“”
陳今好笑又好氣,“我怎么感覺你在罵我呢?”
“新娘明天不能出面!”
陳永安從后面探出個腦袋道:“周大嬸來也成!
陳今沒忍住,樂笑了。
對上沈百川帶著笑意的眼睛,朝他眨了眨眼。
再一轉頭,看到朋友們揶揄的笑,陳今面不改色地道:“別光顧著看我啊,又不是沒來過我家里,想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動手唄!
家里太熱鬧了,但陳今的心也跟著這熱鬧,慢慢地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