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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洛寒看著他的臉發(fā)愣,隨即垂下眼,“什么啊,還真以為自己很酷嗎……”

    “怎么啦,我就是很酷,你有意見啊?”

    “懶得跟你廢話……”

    “記住啊,以后只要有球賽就戴著它,就算我不在臺下看著也沒人敢動你。”

    洛寒斜了它一眼,“你有這么出名?”

    “那當然了,”宋天澤關(guān)上藥箱,挨著洛寒坐在床上,“宋天澤的名字在E大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讓他們知道你是我罩的,我看誰敢動你一根汗毛。”

    洛寒沉默了一陣子,“那你也別老意氣用事,想想你的保研名額。”

    “他能用卑鄙的手段弄傷你,那我憑什么不能以牙還牙弄死他?我又沒有和他打架,是他打球技術(shù)爛還不會動腦子,受傷完全是他活該,他就算告到校長那兒也沒理由好嗎。”

    “那……你就不怕那人找人報復(fù)你嗎?他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好惹。”

    “有什么好怕的,放馬過來就是,在宋天澤的字典里就沒有‘怕’這個字兒,”宋天澤看著他,話音陡然一轉(zhuǎn),頂了頂他的肩,“怎么,你擔心我啊。”

    洛寒抽了下嘴角,“隨便關(guān)心一下,別想太多。”

    *

    上課鈴一響,洛寒和趙銘一起去老師辦公室送作業(yè),從辦公室出來之后,趙銘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問:“洛寒啊,我聽說上周籃球賽你受傷了,宋天澤替你上場,還背你回宿舍,是不是真噠?”

    “嗯,是這樣沒錯。”

    “乖乖,可以啊,看來現(xiàn)在你倆關(guān)系不錯呀,咋回事兒咋回事兒啊,能不能容我八卦一下?之前他不還對你吹胡子瞪眼的嗎?”

    洛寒笑著搖了搖頭。

    趙銘捂住了嘴巴,“難道你們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

    “想什么呢你,”洛寒說,“什么也沒有,別瞎猜。我現(xiàn)在……和宋天澤算是朋友。”

    說曹操曹操到。

    宋天澤正好在這一層樓上完廁所,就在走廊里看到了擠在一起往前走的洛寒和趙銘。

    他放慢了腳步,跟在兩人身后。

    洛寒旁邊……這個男生是和他一個專業(yè)的嗎?

    走路就走路,為什么要挨得這么近?為什么要肩膀挨著肩膀?是普通朋友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如果要好的話,有多要好?好到走路說話都必須要緊緊挨在一起嗎?

    宋天澤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他們倆中間那道縫中竄過去,一把勾住了洛寒的肩,硬生生把兩人分開,“不好意思啊兄弟,找洛寒有點事兒。”

    趙銘剛剛才跟洛寒講著話呢,莫名其妙就被擠到一邊兒去了。他愣愣地看了看兩人勾肩搭背的背影,感覺自己頓時就成了個局外人??緊緊是剛剛成為朋友就能這樣勾肩搭背了??

    洛寒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情況,就被宋天澤圈在了臂彎里,“你……從哪兒竄出來的?”

    宋天澤拋給他一個故作深情的眼神,“還能從哪兒,當然是從我們小寒寒的心里~”

    “……還能不能正經(jīng)點了,你剛剛說找我有事,有什么事?”

    這時候就要考驗宋天澤了,他當時也就是隨口一說,就是看洛寒和那人離那么近煩得慌罷了。

    “嗯?”

    “就,就,就……“他急中生智:“嗷,就是那個,你之前不是說畫畫要找模特嗎,你找我啊,我腹肌多,你想怎么畫都行,想摸就隨便摸,只給你一個人摸。”

    洛寒:“……”

    誰愛摸了。

    洛寒:“也就是說,你愿意給我當模特?”

    “那必須愿意啊,現(xiàn)在咱就約時間,你就說啥時候吧,我就算沒有空也絕對給你騰出空來。”

    洛寒想了想,說:“我也不想耽誤你上課時間,就這周六可以嗎?”

    “沒問題,”宋天澤揉揉他的后腦勺,“我們家小寒寒說什么時候就什么時候,上刀山下火海我宋天澤也得可以。”

    洛寒皺眉瞪他,“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對我用這么惡心的稱呼,我嫌瘆得慌。”

    “啊,你不喜歡啊,那你喜歡我叫你什么?洛娃娃,小娃娃,小洛同學,小寒寒,你喜歡哪個?”

    “都不喜歡。”洛寒打掉某人搭在他肩上的手,兀自向前走,“……叫我名字。”

    宋天澤愣了一下,嘴角一揚,蹦跶著上前重新勾住他的脖子,“好嘞小洛同學!”

    *

    這個月的十三號是何小諾生日。

    雖然他人緣好朋友多,但他并不想張羅打鼓地過生日,再加上剛好四個人都成了朋友關(guān)系,干脆今年就打算四人一起過。

    李航提前訂好了一份水果蛋糕,順便買了個大一點的圓桌,晚上八點,四個人準時在圓桌前圍坐成一圈。

    宋天澤拆開蛋糕禮盒,把蠟燭一根一根插上,然后在蛋糕的正中間分別插上一個“2”和一個“1”,再一根一根將蠟燭點上。

    洛寒幫忙拆開盤子和刀叉,最后起身把所有的燈關(guān)掉,回到座位給何小諾戴上生日帽。

    李航拿出自己的水杯假裝話筒伸到何小諾嘴邊,“來來來,咱們壽星過生日,我來采訪一下,你有啥想跟大家分享的呢?跟大家說兩句說兩句。”

    何小諾配合地接過李航手里的“話筒”,清了清嗓子,道:“啊哈哈,我,百事通,今天21歲啦!在這個十分特別的日子里,我要感謝我的三個室友,是你們對我不離不棄,把我拉扯到這么大,今后的日子里,還請多多指教!”

    李航笑著掐了掐他肚子上的泳圈肉,“嘿嘿,死胖子,沒白養(yǎng)活你。咋樣,就這么點話啊,你不行啊,態(tài)度不夠誠懇。”

    “誰說的,我還沒說完呢,你別老打岔。”何小諾挪了挪屁股,正對宋天澤和洛寒坐的方向,“在這個大好的讓日子里,我要熱烈歡迎我們小寒寒,愿意重新成為303的一員,我真的特別開心。看到你倆和解,我覺得這就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被點到名的兩人同時向?qū)Ψ娇戳艘谎邸?br />
    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持續(xù)的時間確實拖得很長,長到在他們兩個當事人都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已經(jīng)給旁人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洛寒有些難為情地動了動嘴唇,“對不起啊小諾,如果以前給你帶來什么麻煩的話,我向你道歉。”

    宋天澤附和性地點點頭。

    “嗐,沒多大事兒,現(xiàn)在不就很好嘛,我有信心,我很確信,我們這種良性的狀態(tài)能夠一直保持下去。”

    宋天澤:“行了,趕緊吹蠟燭許愿吧,再等蠟燭都滅了。對了,友情提醒一下,愿望最好別說出來,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知道知道,都別講話啊,我要開始許愿了。”

    空氣安靜下來。

    大約30秒后,何小諾緩緩睜開了眼睛,伸頭把所有蠟燭一次性吹滅。

    下面的環(huán)節(jié)是四個人一起分蛋糕。

    宋天澤起身拔掉蠟燭,先切了一塊給李航,然后又切了一大塊給何小諾,又切了一大大塊給洛寒,剩下最后一小塊留給了自己。

    洛寒眨了幾下眼睛,仰頭道:“這塊給小諾吧,我,我吃不了這么多。”

    何小諾聞聲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嗐,你瞅瞅我這肚子,大晚上再吃這么多蛋糕,可就徹底丑得找不著對象了。倒是你洛寒,你也太瘦了,快快多吃點,我都心疼你。”

    “可不嘛,我早就說了,你的菜譜要加量,”宋天澤坐了下來,掐了下他的臉,“看看,死活都掐不出來肉。”

    洛寒嫌棄地往后躲他的咸豬手。

    “不過你也不需要練什么肌肉,有我保護你就夠了。”

    洛寒頓了頓,悶頭吃蛋糕。

    等四個人都撐得不能再撐了,終于騰出空來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李航:“哎,對了洛寒,因為你才進來沒多久,我還不太清楚,你生日是幾號啊?”

    洛寒:“那,那你們呢?”

    李航:“我們幾個都一起住兩年了,當然誰生日都一清二楚的。死胖子是10月13號,我是7月4號,宋天澤是11月18,咱們都是同年的,你呢?”

    洛寒仔細盤算了一下,“我生日是……3月12號,我上學早,應(yīng)該比你們小一年。”

    李航:“呀,那你是我們幾個里面最小的哎。”

    宋天澤笑了笑,“呦,終于有比我小的了啊,來,叫聲哥哥我聽聽。”

    “滾蛋。”

    居然這也要占他便宜。

    正好何小諾和李航下樓扔垃圾,屋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其他兩人一走,洛寒也不想和他一起在這里尷尬地坐著,就起身要去浴室洗澡。

    可是宋天澤可不干,他搶先一步在浴室門口堵住了洛寒,一只手肘撐著門框,靜靜地盯著洛寒。

    洛寒眉頭微擰,“你起開,我洗澡。”

    “叫哥。”

    “不是宋天澤,你怎么還在剛剛那一茬里出不來?”

    洛寒不準備理會他,想從另一邊走過去,卻再次被他堵住了路。

    “你煩不煩……讓開。”

    “叫。”

    “我不。”

    “快叫。”

    “我就不叫。”

    “不叫不讓你走。”

    “你……”

    現(xiàn)在是洛寒往哪兒走他就往哪兒堵,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洛寒隱忍地闔上眼,然后再慢慢睜開,微微抬起頭,和他四目交接,“哥。”

    只一瞬間,宋天澤感覺一股電流從下面竄了上來,直往天靈蓋上拱,但渾身的血液都緊接著往身下聚。

    他從來沒想過,一個這么簡單的字能對他有這么大的威懾力,能讓他像塊石頭一樣僵在原地。

    不知道兩人沉默了多久,洛寒開了口:“怎么樣,你滿意了吧,趕緊讓開我要洗澡。”

    不管三七二十一,洛寒用力把他推出了門框,“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宋天澤呆在那兒發(fā)了一會兒愣,最后不可思議地捂住臉。

    他居然……因為洛寒的一聲“哥”贏了。

    “我簡直是瘋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周三上夾子,所以明天就不更啦,周三晚上大概十一點多再更~

    寶子們不用給我捉蟲哦(小聲)

    第32章

    宋天澤被洛寒那一聲“哥”折磨得實在心癢難耐,甚至連著好幾天都跟丟了魂兒一樣,總是莫名其妙地發(fā)呆。

    平梓:“哎哎哎哎大神。”

    宋天澤沒反應(yīng)。

    平梓:“哎哎哎哎校草。”

    宋天澤眼神空洞。

    平梓:“哎哎哎哎大直男。”

    宋天澤虛著眼睛開始傻笑。

    “宋天澤!”

    他被嚇得整個人一顫,“什么玩意兒,嚇死你爹了知不知道。有事兒說事兒,別一驚一乍的。”

    “我他媽都叫了你幾十遍了,魂兒丟沒啦?!”

    宋天澤抬頭一看,老師正在和同學閑扯皮,頓時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又點到我名了呢,叫我干啥。”

    平梓表情逐漸變態(tài),“我說宋天澤你最近很不對勁啊……我操!你丫不會背著我談戀愛了吧?快點說快點說,哪個系的美女?!有照片沒有,我勸你從實招來哈。”

    “可拉倒吧,還談戀愛呢,”宋天澤隨意地轉(zhuǎn)著簽字筆,“我這人長這么大就不知道怎么跟女生相處,就算談戀愛,不出兩天人家女孩兒就得被我氣走。要我說啊,我宋天澤是要注孤生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太帥了,而且還是校霸加學霸,人家女生就算對你有意思也不敢接近你啊,我可太了解那些小姑娘的小心思了。”

    “呦呵,咋的,看來你戀愛經(jīng)驗還挺豐富啊。”

    說到這兒,平梓自信地挺直了腰桿,“從小學開始,到我現(xiàn)在大三了,少說也有那么五六段的情史,只不過最后被踹的都是我,哎。”

    兩個人又胡扯八扯了幾句剛進大學時候的事,然后一靜下來,宋天澤又被那種奇怪的感覺糾纏住了。

    靠,怎么搞的。

    他本來上學的時間也是偏早,所以從小到大在班里都是月份很小的弟弟,結(jié)果突然聽到比自己還小的人叫哥,這應(yīng)該換誰都會興奮的吧?

    應(yīng)該……正常吧?

    對,應(yīng)該就是這樣。

    宋天澤想實操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

    他拍了拍平梓,說:“哎,那個,你……叫我一聲哥試試。”

    平梓:“……啊?”

    這是什么鬼要求?

    “讓你叫就叫,啊什么啊。”

    平梓“哦”了一聲,吊起了嗓子,挽住了宋天澤的胳膊,“哥哥~哥哥~天澤小給給~~人家今天好不好看~~”

    宋天澤一臉厭惡甩開平梓的手,“草,能不能別在這惡心我,隔夜飯都得給我吐出來。”

    平梓又不干了:“喂,這也是你要我叫的好吧,我叫了你又嫌我惡心,怎么那么難伺候呢?!”

    宋天澤搖了搖頭。

    肯定還是因為平梓和他太熟了沒感覺,他決定換個目標。

    “你知道我們專業(yè)還有誰比我小么,最好我認得的。”

    “比你小的啊,我知道啊,”平梓手指過去,“就那個,四點鐘方向,那個穿衛(wèi)衣的小男生,他比我們小一年,之前跟你一起做過小組作業(yè)的。”

    “你能讓他過來一下嗎?”

    平梓隨即就招手忽悠男生過來。

    男生長得有點呆頭呆腦,看起來跟個初中生似的。宋天澤對他有一點點印象。

    “同學,找我有事嗎?”

    宋天澤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男生靠近了一步,男生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呃……怎么了嗎?”

    宋天澤撓撓太陽穴,然后模擬那天在浴室門前和洛寒對視的感覺,眼睛盯著男生,“也沒什么,就是,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你說。”

    “能不能喊我一聲哥試試?反正你本來也比我小嘛。就叫一下就行。”

    小男生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也沒多想,很自然地就叫了聲“哥”。

    宋天澤的驗證失敗了。

    他的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還有別的事嗎?”

    “……嗯沒了,麻煩你了,沒別的事情,你去忙你的吧。”

    “好的。”

    他又坐下來發(fā)悶。

    不對啊,眼神,氣氛,語氣都一樣啊,怎么就完全沒有那種感覺了?

    難道……他只是對洛寒叫他“哥”有反應(yīng)嗎?!

    平梓:“咋滴啦你這是,在做啥實驗?”

    “嗯,實驗失敗了。”

    這樣不行。

    他拿出手機給洛寒發(fā)微信。

    [籃球]:啥時候下課

    [我們家小寒寒]:還有十分鐘

    [我們家小寒寒]:你要干嘛

    [籃球]:我去接你

    [籃球]:[/墨鏡]

    [我們家小寒寒]:……宋天澤你沒毛病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接干嘛,你是不是太閑了?

    [籃球]:你就是小孩子,小四個月也是小,小一秒也是小

    [我們家小寒寒]:……

    [籃球]:美術(shù)系在東區(qū)是吧

    [我們家小寒寒]:算了吧,這邊樓這么多你能找到我畫室?別把自己轉(zhuǎn)暈了,我還得負責把你帶出來

    [籃球]:開玩笑,你以為導(dǎo)航是干什么用的

    [籃球]:而且這世界上只有宋天澤不想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事好不咯

    [籃球]:下課了在門口別走啊,哥哥這就飛過去

    [我們家小寒寒]:……你還是別了吧

    [“我們家小寒寒”拍了拍我并叫了聲哥哥]

    [“我們家小寒寒”拍了拍我并叫了聲哥哥]

    [“我們家小寒寒”拍了拍我并叫了聲哥哥]

    居然連拍一拍后面的備注都改了?什么時候改的?

    洛寒想打電話阻止他來著,但人家根本不接,十有八.九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

    平梓說的沒錯,只要是他宋天澤想辦到的事,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阻止不了。

    不過很巧的是,今天老師拖了一會兒堂,他從畫室里走出來的時候,宋天澤剛剛抵達門口——

    這人右耳戴著那枚亮閃閃的耳釘,身上穿著一件軍綠色夾克,嘴里嚼著綠箭,手上還戴著半截皮手套,懷里揣著頭盔。

    他就明晃晃地站在畫室門口,大搖大擺地向洛寒招手,搞得其他同學都紛紛朝他看。

    洛寒趕緊拿布包擋住臉,跑到他身邊,“你又犯什么病啊穿得這么騷,跟個小混混似的,丟死人了!趕緊走!”

    “嘿你還真沒看走眼,我宋天澤還就是個小混混。”宋天澤拽下他的包,另一只手自然勾住他的肩膀,“而且,有什么好擋的,就要讓他們看看你是誰的小弟,以后沒人敢欺負你知不知道?”

    一個社牛和一個社恐果然沒法正常交流。

    就這樣,在無數(shù)人異樣的眼光之下,洛寒被他帶到了停車場——

    他看見了一輛粉色的摩托車。

    宋天澤坐上了摩托車,戴好頭盔,拍了拍后座,招呼他過去:“來啊來啊,哥哥帶你兜風。”

    洛寒:“你,你……你哪來的摩托車?你不是沒買過車嗎?”

    宋天澤實話實說:“借的。”

    “天老爺,你這到底是什么審美??不會就為了裝逼吧?”

    “對啊,就是為了裝逼。”宋天澤把車騎到他身邊,輕輕吹了個口哨,“上來啊,我是為了接你才借的車,這不是要給你撐場面嗎。”

    “……你確定你是要給我撐場面,不是要讓我被整個畫室的同學笑話?”

    “哎呀哎呀廢啥話呢,快上來。”

    洛寒從他手里搶回布包,看也沒看他就沿著小路往前走。

    宋天澤就騎著大摩托跟了上去,“靠,這么不給我面子啊,好歹我這裝備都齊全了,上來享受享受啊。”

    洛寒憤憤道:“我嫌丟人!”

    “嘿,臭小子,你不上是吧。行,那我可來硬的了。”

    宋天澤迅速靠邊停了車,一胳膊把洛寒攔腰抱起按在了摩托車前座上,自己屁股往后挪了挪,保證給洛寒留出足夠舒適的距離,把人禁錮在兩手臂間。

    “坐穩(wěn)了,哥哥帶你爽一爽。”

    聽見這話,洛寒的心瞬間涼了大半截——

    他才二十歲,不會就要這么死在姓宋的手里吧?!

    他的心臟緊張得快要蹦出來,等摩托車“嘟嘟”的聲音一響,他就死死抱住了宋天澤的腰,腦袋緊緊貼在他胸口,“啊!宋天澤你這個王八蛋!!快停車!!!”

    宋天澤簡直就是個瘋子,居然就這樣直接開始飆車,一點不給人緩沖的時間。

    “沒事兒不用怕,相信我的技術(shù),我一定會讓你爽翻天。”

    洛寒現(xiàn)在只想把他的嘴撕了。

    狂風迎面襲來,洛寒腦袋瓜子被震得嗡嗡響。

    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怎么樣寶貝兒,爽不爽?”

    “宋天澤!!!!我要殺了你!!!!放我下來!!!!聽見沒有!!!!”

    宋天澤嘗試用語言說服他:“不是,你別老想著很可怕,你放輕松,用心感受這美妙的風聲,真的很爽的。”

    洛寒:“美妙你媽!!!!”

    洛寒才不管爽不爽的,只知道現(xiàn)在姓宋的不停車,他小命一定不保。

    “嘿我就納了悶了,你連過山車都不怕居然會怕摩特車,你真是好神奇啊小洛同學。”

    洛寒已經(jīng)沒有半點心思再跟他廢話了。

    到底怎么樣才能讓這個瘋子停車???!!!

    洛寒也是實在沒轍了,緊急之下,他打算換個策略。

    他咬咬牙,用頭發(fā)蹭了蹭宋天澤的脖子,嘴唇貼著他的胸口,輕聲說:“哥,停車吧,我害怕。”

    宋天澤差點一頭撞樹上去。

    還好他剎車及時。

    車是停下來了,可是他的腦子還停留在剛剛那一秒。

    ……是真他媽要命。

    沒想到這招對宋天澤這么管用。

    洛寒心念阿彌陀佛,小命算是保住了。

    洛寒慢慢松開了宋天澤的腰準備下車,卻被他攔在了他和車把手之間的空隙里,完全無法掙脫。

    “讓開,我下車了,我要自己走回去,我可不能就這么死在你手里。”

    宋天澤掀起了頭盔蓋,俯身靠近他,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吃了,“再叫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以后更新時間改成晚上九點~寶貝們記得來哦( ̄▽ ̄)\"

    第33章

    洛寒發(fā)現(xiàn)宋天澤對他叫他“哥”有一種奇怪的執(zhí)念。

    此時此刻,宋天澤的眼神傳達給他一種壓迫感,好像現(xiàn)在不叫,下一秒就能直接被他一口生吞了似的。

    從“爺爺”變成“爸爸”變成“哥哥”,宋天澤也不知道自降輩分到哥哥為什么能給他如此與眾不同的體驗。

    而且他現(xiàn)在很確定,能給他的人,只有洛寒一個。

    洛寒愣怔,用拳頭搗了一下他的肚子,“喂,你怎么這么喜歡占我便宜。”

    “剛剛能叫,憑什么現(xiàn)在就不能叫了,你和幾分鐘前的洛寒難道不是一個人嗎?”

    “我現(xiàn)在沒有心情,剛才也只是權(quán)宜之計,麻煩你行行好趕緊讓我下去。”

    宋天澤對他的回答一丁點都不滿意。

    他嘴角一挑,迅速抽出洛寒口袋里的飯卡,“不叫,就不給你去吃飯嗷。”

    “還給我!”洛寒用力去夠他的手里的卡,可是他一伸手宋天澤馬上就往后退,再伸手他就再往后退,洛寒被他捉弄得咬牙切齒,抓著他的衣領(lǐng)直接把他整個人推倒在摩托車的座椅上,“把飯卡給我!”

    “喏,就在我手里,你來拿呀。”

    這人都已經(jīng)被他按倒在座椅上了,居然還是夠不著!是欺負他手臂沒他長嗎?

    洛寒氣得兩腳一蹬,趴在宋天澤身上迅速挪動了一小段距離,總算抓住了那張綠色的校園卡。

    等他再一低頭,宋天澤那張放大的臉就在離他不到1厘米的位置。

    宋天澤的目光在他的雙眼和嘴唇之間來回跳轉(zhuǎn),不禁輕咽了一口唾沫。接著,他枕起了一條胳膊,戳了下洛寒的小酒窩,“你別亂蹭,想摸就光明正大地摸,哥哥又不是不給你摸。”

    洛寒用力眨了幾下眼睛,尷尬地從他身上下來,抓起摩托車把手上的布包就往四食堂走,“快點騎著你的騷車滾蛋,看到你就煩。一天到晚什么都不會就會說騷話……你為什么沒把你自己騷死。”

    宋天澤托著腮,看著他的背影傻笑。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小洛同學這么可愛,平時裝的一臉清純的小樣兒,居然還會車咚呢。

    *

    近幾日,E市變得比以前潮濕得多,連著下了一個多月的小雨都見不著幾天太陽。

    洛寒發(fā)現(xiàn),總定時躲在男寢樓底下樹叢里的那只小貓咪不見了。

    這天傍晚,他吃完晚飯從食堂回來,順便沿著邊樹叢邊散步消食,還特意蹲在樹林間的小道上尋找它的身影,可是左看右看都只是烏黑墨綠的一片。

    忽然一陣“沙沙”風響,幾棵綠樹在風中搖曳,無數(shù)沾著水珠的樹葉從空中飄落,地上的草齊刷刷向一邊歪倒,停棲在樹梢的鳥紛紛向遠處飛去。

    洛寒凍得直打寒顫。

    這么一陣冷風趕走了不少生物,卻把小貓咪給招了出來。

    小貓咪離開了陰冷黑暗的角落,一瘸一拐地向洛寒的方向挪,蹭得他滿腳面的泥水。

    它艱難挪到了洛寒的腳邊,把他的鞋子當成了新的避風港灣,虛弱地靠在他的腳面,發(fā)出了幾聲令人憐惜的痛苦呻.吟。

    洛寒揉揉它毛茸茸的小腦袋,然后扒開它的后腿的細毛,一塊鮮紅的傷口暴露出來。

    原來小家伙的腿受傷了。

    洛寒去宿管阿姨那兒要來一個不大的無蓋紙箱子,小心翼翼地將小貓咪放進去。

    天公不作美,才消停一會兒沒多久居然又下起了雨。

    洛寒蹲在紙箱旁不斷撫摸它的身體,總算不像一開始一樣害怕得渾身發(fā)抖,還配合地蹭了蹭他的手心。

    雨越下越大,洛寒伸手為小貓咪遮雨,自己倒是淋得開始渾身發(fā)抖。

    洛寒正苦惱怎么處理小貓咪,頭頂?shù)挠晖蝗灰幌戮拖Я恕?br />
    “雨好像不下了,要不然我先帶你……”洛寒的視野里倏地出現(xiàn)一雙板鞋。

    一抬頭,他就看到一把彩虹色的大傘撐在他的正上方。

    他抱著紙箱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看著宋天澤,“你怎么看見我的?”

    宋天澤單手脫下身上的棒球服,結(jié)結(jié)實實裹在洛寒身上,然后把傘移到另一只手里,緊緊摟住了他的肩,“光顧貓冷不冷,你看看你自己都凍成啥樣了。”

    洛寒被弄得有點懵,“我沒那么冷,你自己穿著,你里面只有一件T恤。”

    “我這人怕熱不怕冷你知不知道,”宋天澤抓抓他微濕的頭發(fā),“我就說讓你改名叫洛陽吧,這樣肯定就沒那么怕冷了。”

    洛寒毫不留情地潑了他一盆涼水:“宋天澤,你這笑話好冷。”

    宋天澤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冷吧,那趕緊躲哥哥懷里暖和暖和。”

    洛寒白了他一眼,回歸正題:“謝謝你的傘,你先回去吧,我要出去給小貓?zhí)幚韨冢竽_受傷了。”

    宋天澤皺皺眉頭,“現(xiàn)在?”

    “對啊,傷成這樣還能拖嗎?”

    “我知道離E大最近的寵物醫(yī)院,我?guī)闳ァ!?br />
    “你帶我去?”

    “不能讓我們小寒寒一個人受苦啊,你看啊,你抱紙箱,我?guī)湍愦騻悖遣皇峭昝馈!?br />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完美的提議。

    宋天澤他終于當了一回人。

    洛寒思考再三,道:“那,那我們走吧,我跟你走。”

    兩個人就這樣同撐一把彩虹傘離開了校園。

    洛寒發(fā)現(xiàn),宋天澤吧,雖然人幼稚了點,但做事還算靠譜,在去的路上就給認識的寵物醫(yī)院的人打了電話,跟他們詳細描述了一遍受傷情況。“我跟認識的阿姨說過了,他們會幫忙處理傷口。”

    洛寒和他肩并肩走在路上,邊走邊安撫懷里虛弱的小貓,“話說,你為什么會認識寵物醫(yī)院的阿姨?”

    “如你所見,我們宿舍樓底下經(jīng)常有小貓,以前我也在樓下救過受傷的貓,自那之后我就要了他們家的名片,只要看到有小貓受傷我就送過去,久而久之和幾個阿姨也就熟了,他們都喜歡喊我宋大帥哥,嘿嘿。”

    看不出來宋天澤還挺有愛心的。

    即使注意到他的時間很早,洛寒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不夠了解他。

    僅僅作為朋友的了解……也不足夠。

    “喏,我們到了。”宋天澤對前面“樂居寵物醫(yī)院”的牌子努努嘴,“跟我進去。”

    洛寒緊跟在他身后。

    寵物醫(yī)院的阿姨一看到宋天澤就喜笑顏開,“呦,宋大帥哥又來啦。”

    “可不嘛阿姨,大帥哥可有愛心了,”宋天澤又勾住了洛寒的肩,“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家小……呃,不對,不是,說順嘴兒了,這是我朋友,洛寒。”

    阿姨笑得更開心了,“又是帥哥啊,怪不得人家都說帥哥只和帥哥玩呢,你倆站一起可太養(yǎng)眼了。來,把貓貓給我吧,快把傷口消毒包扎一下。”

    洛寒禮貌地把紙箱子交給阿姨,和宋天澤坐在旁邊的座椅上等著。

    “宋天澤。”

    “愛妃叫朕何事。”

    “謝謝你。”洛寒說。

    宋天澤本來還覺得天氣挺冷的,這一下子,心又馬上熱乎起來了。

    他一只手覆上了洛寒的大腿,將其抬起,放在自己的一條腿上,“剛剛走累了吧,我?guī)湍闳嗳唷!?br />
    作為一個社恐,洛寒認為這種姿勢在公共場合中非常不雅。更尷尬的是,旁邊有幾個小姐姐一定是誤會了什么,一直在站在角落里對他們偷笑。

    洛寒實屬也是不太能理解這種行為。

    因為他本身是彎的,跟男生的交往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既能讓自己舒服,也能讓其他男生不那么敏感,或者產(chǎn)生什么誤會。

    他不理解直男的世界。

    難道直男的朋友間相處都是這樣?

    他記得以前上高中的時候他也經(jīng)常看見班里男生玩疊疊樂來著,不過他每次看到那種場面都會生理不適倒是真的……

    “你別這樣……”洛寒感到難為情,企圖把腿收回來,卻被宋天澤一把按住。

    “怎么了?這樣不是挺舒服的嗎?”

    “我壓著你,你腿不會痛嗎?”

    “當然不會,我就樂意讓你壓著。”

    “我總覺得在公共場合這樣不太雅觀……”

    “這有什么的,人要是太在乎別人的眼光可就活得太累了。老子想讓你壓著,我倒要看看誰敢有什么意見。”

    洛寒就知道他根本沒法跟宋天澤說清這個理,因為這個人他永遠都只認自己的。

    是不是……因為他習慣和朋友這樣才覺得這樣正常?

    “宋天澤,你平時和你那些朋友都是這樣的?”

    “嗯?”宋天澤愣了一下,“開什么玩笑,他們能和你比嗎?而且他們都知道我恐同,哪有人敢跟我這樣。更何況,我也不可能讓他們這樣。”

    宋天澤說完,才發(fā)現(xiàn)他這幾句話存在極度矛盾。

    可是為什么他能讓洛寒這樣呢?

    洛寒垂下眼,“可是……我就是gay啊。”

    接收到敏感詞,宋天澤的心本能一顫。

    但是他覺得自己不會再意氣用事了。

    他絕對不會再對洛寒做出不公平的事了。

    現(xiàn)在就是天王老子把“同性戀”的標簽刻在洛寒腦袋上,他也絕對不會!

    洛寒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至于為什么……他也說不清楚,應(yīng)該也沒那么重要。

    一想到洛寒離開的那幾天他有多么度日如年,他就完全可以釋懷了。

    “行了,別再說你是gay了,”宋天澤坐得離他近了些,“你就是把這句話貼腦門也沒用。你聽著,我管你是不是gay,你現(xiàn)在在我面前就只是洛寒。我說想對你好就一定會對你好。再說了,這世上第二個被我捧在手心里的人還沒出生呢。”

    行,隨便吧。洛寒是徹底放棄跟他理論了,自嘲般說了一句:“那我真是好榮幸哦。”

    宋天澤賤賤地笑了笑,逗貓似的撓撓他的下巴,“不用榮幸呢小貓咪,哥哥可疼可疼你了,你就是哥哥的心肝大寶貝~”

    ……救命。

    想起第一天進來宋天澤那種厭惡的神情,洛寒覺得自己需要時間去接受這種極大的反差。

    他看清了,宋天澤就是個喜歡走極端的人,跟你不好了就是極端討厭你,跟你好了就是極端膩歪你。

    洛寒卻恰恰是那個喜歡中庸的人。

    為什么直男會是這樣的?和他印象里的這么不一樣啊?難搞。

    不管怎么說,在雙方性向都確定、且在雙方都知情的情況下,一個直一個彎做朋友,總應(yīng)該有點界線感吧?這么簡單明顯的道理,他都不懂?

    一個天天不學習也能高分考入E大,天天逃課也能專業(yè)第一保研的高智商人才,怎么好像在情商方面就快成負數(shù)去了??

    洛寒嘆了一口氣,用力把腿收了回來,“我覺得我們這樣不太合適,宋同學。”

    宋天澤低頭沉思,“哪里不合適?”

    “哪里都不合適。”洛寒認真道,“首先,你以前對我橫眉冷對的態(tài)度我現(xiàn)在并無法做到完全釋懷。你向我認真解釋了原因,讓我了解了你的處境,我對你表示一定理解;你說你要行動補償我、對我好,和我做朋友,可以,我也在嘗試接受你的提議。但是目前你的一些行為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圍之內(nèi),我不太能適應(yīng)得了。我還是那句話,我是gay,而你是直男,我想我們之間作為朋友的交往需要有一定的界線,不然你會讓別人……和我,產(chǎn)生誤解,這也會給你的生活帶來困擾不是嗎。”

    “……所以呢?”

    “所以,”洛寒一字一頓道:“以后,和我保持距離,至少一米。”

    宋天澤的臉當場垮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宋:天道好輪回(閉眼)

    第34章

    “可是……我們不已經(jīng)是朋友了嗎?”

    “我不習慣和朋友這樣。”洛寒開門見山地說:“我覺得這個道理挺簡單的,但你好像不太明白,那我就直說。你呢,就像對待何小諾和李航那樣對待我就好,那樣對我來說,才是一個比較舒適的距離,我想我應(yīng)該說得更清楚了。”

    “可是比起他們,我更在乎你。”

    洛寒怔了一下。

    他明白,“更在乎”后面還有隱藏了半句話:“你這個朋友”。

    “那就請你……尊重我的想法。”

    宋天澤再一次低頭沉思。

    也就是說,他以后不能再隨便和洛寒勾肩搭背,不能隨便摸洛寒的臉,不能隨便摟洛寒的腰,不能隨便抓洛寒的腿?!

    這簡直是要他抓狂!

    一般只要洛寒出現(xiàn)在視野范圍內(nèi),他如果不能碰他幾下摸他幾下,就會手癢癢心癢癢渾身上下都癢不舒坦。

    這種感覺從很早以前就糾纏著他,那時候受困于“離gay遠點”的原則,幾乎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都能和洛寒稱兄道弟了,總算可以釋放真實想法了,為什么還是不可以?!

    顯而易見,從洛寒剛剛那番話里面分析,洛寒還是無法完全和他冰釋前嫌。

    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在乎一個人,就要給他足夠的尊重……這話沒錯。

    宋天澤還是堅信,這是因為洛寒對他還沒有足夠的信任。

    他果然還是太心急了。

    他得取得洛寒的信任才行。

    “……行吧,”宋天澤慢慢從位置上站起了身,轉(zhuǎn)到洛寒面前站定,“洛寒,我知道對你做過很多錯事,你不能完全對我放下芥蒂。既然你不太習慣這樣,以后我會注意尊重你的感受,讓你對我改觀的。”

    他的語氣很認真,表情很莊重,洛寒感到了一絲絲欣慰。

    “嗯,謝謝。”

    “等一下,洛寒。”宋天澤攔住了他的去路,“我能不能就提一個小小的請求。”

    “說。”

    “半米行不行?”

    洛寒:“……”

    還帶討價還價的是吧?

    洛寒還是被他那鮮見的真誠打動了幾份,心一軟,點了點頭。

    如果能做到和他保持半米的距離,也算是在可接受范圍內(nèi)吧。

    他根本不知道宋天澤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盤。

    宋天澤想著,不能無理取鬧讓洛寒更加討厭,我先嘴上答應(yīng)下來,等我溫水煮青蛙,讓洛寒在潛移默化之中放松警惕了,不再總是對他抗拒了,再回到親密的模式豈不是水到渠成。

    ——完美。

    *

    溫水煮青蛙的第一步,先得了解洛寒。

    除了美術(shù)系,生日3月12日,身高182,膚白貌美腿細腰軟嘴甜以外,他現(xiàn)在一點都不了解洛寒。

    洛寒的外貌已經(jīng)被他研究明白了,那靈魂呢?人不能這么膚淺不是么!

    于是他打開了手機,準備認真研究研究洛寒的朋友圈,肯定能發(fā)現(xiàn)一些機密。

    洛寒最近的幾條朋友圈都是曬的一些私人約稿。

    10.17:【板磚[/圖片]】

    10.18:【悄咪咪放點稿[/圖片]*9】

    10.19:【單主的設(shè)子好美,我覺得我不配ORZ [/圖片]】

    10.20:【上英語課無聊摸的魚>_<[/圖片]】

    ……

    “我靠,這么好看……”

    他把每張圖放大,發(fā)現(xiàn)除了固定水印以外,每張圖的右下角都有一個別致的簽名——

    南墨Mo

    這是他的……筆名?

    他趕緊去微博搜了一下,結(jié)果跳出來的第一個用戶,是微博粉絲過30w的知名畫手,一條微博會有幾萬轉(zhuǎn)發(fā)點贊,還有上千條評論。

    原本他以為洛寒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大三美術(shù)生來著,可真是狗眼不識珠。

    [嗚嗚嗚我的神仙太太!!!]

    [啊啊啊啊啊太神仙了,太太什么時候排到我女鵝的單!!]

    [墨墨太太我愛你!!!瘋狂打call!!!]

    [嗚嗚嗚嗚阿墨yyds!]

    [太太,我的商稿要求已經(jīng)私信你啦~~希望早日拿到草圖[/筆芯]]

    私信?

    對啊,私信可是個好東西。

    反正微博又不像微信球球ID是誰都能知道,他也假裝粉絲私信洛寒,洛寒肯定發(fā)現(xiàn)不了。

    說到做到,宋天澤馬上就關(guān)注了“南墨Mo”,然后私戳他。

    [可愛的豬豬12138]:墨墨太太,記得早點休息哦!看你好幾天發(fā)博都是凌晨,一定要注意身體呀!O(∩_∩)O我會一直支持太太的!

    沒想到洛寒很快就回消息了——

    [南墨Mo]:嗯嗯沒事,因為最近稿子有點多所以熬夜多了,謝謝你的關(guān)心啦~

    宋天澤像打開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門一樣,一邊偷笑一邊繼續(xù)跟他發(fā)消息。

    [可愛的豬豬12138]:嗚嗚嗚嗚太太畫工真的好精細,好神仙

    [可愛的豬豬12138]:太太還接稿嗎[/期待]

    [南墨Mo]:最近沒什么空了,排單到明年四月份了,抱歉啦,除非……鈔能力。

    [可愛的豬豬12138]:好吧好吧豬豬哭泣,那太太什么時候開稿一定把我踹到血肉模糊!!!

    [南墨Mo]:嗯嗯,謝謝你哦

    [可愛的豬豬12138]:那太太早點休息吧!愛你呦!( ̄▽ ̄)"

    [南墨Mo]:[/筆芯]

    天哪!微博上的洛寒也太可愛太溫柔了吧!還會發(fā)筆芯的表情包!和跟宋天澤講話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宋天澤一時間有點飄,趕緊又切到微信和洛寒發(fā)消息。

    [籃球]:咳咳,明天周六了

    [籃球]:[/墨鏡]

    [我們家小寒寒]:周六怎么了?

    [我們家小寒寒]:別再想什么幺蛾子了,我很忙,想玩自己玩去,我不奉陪

    宋天澤剛被捂熱的一顆心就這樣被澆了一盆冷水。

    明明剛剛在微博上講話還軟乎乎的呢!現(xiàn)在怎么都帶刺兒的!

    [籃球]:你不是答應(yīng)我讓我當你模特嗎[/哭泣]

    [我們家小寒寒]:哦,我差點忘了,不好意思

    [籃球]:這都能忘……臣妾的心……好痛……[/哭泣]

    [我們家小寒寒]:[/流汗]

    [我們家小寒寒]:明天早上八點吧,我不睡懶覺了

    [籃球]:那我們在哪里見[/期待]

    [我們家小寒寒]:明德樓四樓左轉(zhuǎn)第二個空教室,我在門口等你

    [籃球]:好嘞~

    [我們家小寒寒]:對了,提醒你一句,記得穿那種休閑裝,不能太騷

    [我們家小寒寒]:要有……少年感的

    [我們家小寒寒]:就……少年感你懂吧,你要是不嫌冷穿白襯衫都行

    [我們家小寒寒]:你要是再穿成上次那樣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籃球]:遵命!

    不就是少年感嗎,這好辦。

    周六早上,洛寒擺好了裝備,在教室門口等他,時不時就低頭看看手表。“該死,居然給我遲到,不會沒定鬧鈴直接睡過去了吧?”

    洛寒越想越氣,正準備回宿舍把人拍醒,就聽見了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在向他靠近。

    他穿著校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純白T恤,頭戴一頂鴨舌帽,兩手插在校服兜里向他走來,神情滿是漫不經(jīng)心。

    這身校服……是他們高中的統(tǒng)一校服沒錯。

    但是宋天澤的這身很別致。

    上面寫滿了簽名。

    高考前一天,洛寒路過他們班級的時候無意撞見過那場面。

    宋天澤站在教室最后,無數(shù)男同學女同學圍著他,排隊要在他校服上簽名。

    他記得自己站在他們班窗外,有多羨慕那群人。

    他們可以把名字永遠留在宋天澤的校服上,說不定未來哪天他再想起來這件校服,看到校服上的名字,同樣也會想起來名字對應(yīng)的臉。

    可是他,只是個躲在角落的暗戀者,連他的過客都算不上。

    沒想到過了這么久還能再次看到他穿這身校服。

    宋天澤隨性的腳步在離洛寒半米左右的距離停下。

    洛寒在發(fā)呆。

    他在洛寒面前揮了揮手,“怎么傻啦。”

    洛寒這才回過神來,“你為什么……穿校服過來?”

    “不是你說要少年感嘛,這是我高中校服,我大一帶到學校來的,一直就放在我衣柜里。咋樣,帥不帥,有沒有少年感?”

    洛寒這次沒想說違心話:“還行……”

    “只是還行?”

    “很,”洛寒輕抿了下嘴唇,“很……好看。”

    宋天澤心頭狠狠一動。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洛寒對他露出這么嬌羞的表情。

    對,不是厭惡,不是嫌棄,而是嬌羞。

    洛寒的臉頰微微發(fā)紅,粉粉嫩嫩的,很……可愛。

    超級可愛。

    宋天澤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強忍住想掐他臉的欲.望,說:“那,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你說,都聽你的。”

    “你跟我到教室里來。”

    宋天澤乖乖跟走他進教室。

    洛寒:“你自己想想,找?guī)讉不同地方多擺幾個姿勢,我看一下哪種效果最好。”

    “給我這么大發(fā)揮空間嗎,可以沒問題,讓我看看啊,一般看你畫的大都都是女生吧?女生不是都喜歡什么‘咚’什么‘咚’的……”宋天澤一步一步向洛寒逼近,直到將他一步一步逼到一張書桌邊緣,兩手撐在他身體兩側(cè),“我看這個書桌咚的姿勢就不錯。”

    洛寒的臉紅逐漸蔓延到了耳廓,“你……”

    洛寒不是沒骨氣,也不是沒出息,而是他根本無法抗拒穿著校服的宋天澤。

    有誰能拒絕自己的白月光呢?

    即使白月光的濾鏡碎得連渣都不剩,宋天澤這樣也讓他有一種夢回高中的感覺。

    如果是高中的宋天澤這樣對他,他大概會瘋掉吧。

    “或者……”趁他不注意,宋天澤直接把他的上身放倒在桌面,兩手轉(zhuǎn)而撐在他的耳邊,“這種也不錯,你選選?”

    洛寒這下子直接紅到耳根。

    “滾開……”

    “哎,看好了,我可沒超過半米啊。”

    他咬緊了嘴唇,使勁兒將他推開,彈到另一邊去,“你這是……什么鬼姿勢,只有你一個人入鏡,還咚給誰看?”

    宋天澤嘴一癟,“好吧,那就讓我好好看看還有什么姿勢可以解鎖一下。”

    他從教室的頂頭繞到講臺,又重新繞了回來,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慵懶地趴在桌上,“這樣可以么?我高中時候最喜歡睡覺了。”

    靠窗的位置……

    “可以,”洛寒點點頭,“你就保持這個姿勢別動,眼睛閉上。”

    洛寒把畫板和座椅移到離他不遠處,首先準備好整體構(gòu)圖。

    窗外,一束微光透進來,恰好打在宋天澤高挺的鼻梁上,劉海的碎發(fā)在桌面打下一小叢陰影。

    少年就這樣在教室里打盹,不聽老師在講什么課,但他的心中有自己的未來。

    他的青春有自己的色彩。

    無可替代的色彩。

    太陽的光線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輪轉(zhuǎn),在少年的臉上游走、遁逃。

    洛寒一筆一畫勾勒著這副唯美的畫面。

    這幅畫完成大半后,窗外的夕陽緩緩爬上遠山,少年的臉也被晚霞映得透紅。

    洛寒放下了畫筆,從口袋里掏出耳機插.進手機,點開最近很喜歡的一首歌曲單曲循環(huán)。

    他來到宋天澤身邊的位置坐下,側(cè)臉面對他的睡顏趴著。

    宋天澤是有多困多累啊,竟然能保持一個姿勢睡這么久。

    一陣微風拂過,洛寒也覺得十分疲乏,眼皮也開始打架。不知道什么時候,他也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此時,宋天澤恰巧從睡夢中醒來。

    一睜眼就是美顏暴擊。

    小洛同學怎么可以長得這么漂亮呢,以后要是有哪個男的可以擁有他,那他肯定是拯救了銀河系。

    希望不會有那么一個男的有這種福氣。

    反正洛寒眼光那么高,應(yīng)該還不會輕易看上哪個男的。

    再說了,有他這種顏值的帥哥在眼前天天看著,這么一對比襯托,肯定也會覺得其他男的遜色的。

    他堅信這不是普信,而是事實!

    他宋天澤別的不說,顏值肯定杠杠的!這點自信必須有!

    ……睡覺還聽歌,真的能睡著嗎?

    宋天澤沒想驚動他,小心翼翼地摘下他右耳的耳機塞進自己的左耳。

    是林俊杰的《關(guān)鍵詞》,單曲循環(huán)。

    接下來的一周內(nèi),宋天澤每天晚上都單曲循環(huán)這首歌,每個版本循環(huán)個幾百遍,直到把歌詞和所有的節(jié)拍都記熟。

    *

    這天晚上,洛寒從自習室回來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

    何小諾和李航都老老實實在位子上坐著,唯獨宋天澤不在。

    奇怪,他今天沒有晚課,也沒去自習室,能去哪兒呢?

    他剛想打電話過去,宋天澤的電話就進來了。

    洛寒:“宋天澤,這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別老讓人那么……”

    “到陽臺來,就現(xiàn)在。”

    陽臺?

    洛寒推開陽臺的門左顧右盼,“你不在陽臺讓我來干什么?”

    “朝樓下看。”

    洛寒一愣,慢慢放下了手機。

    宋天澤穿著校服坐在樓下草叢間的小道上,懷里抱著他的寶貝吉他。

    在看到洛寒的那一剎那,他開始輕輕撥動琴弦。

    “落葉的位置

    譜出一首詩

    時間在消逝

    我們的故事開始

    這是第一次

    讓我見識愛情

    可以慷慨又自私

    你是我的關(guān)鍵詞

    你藏在歌詞

    代表的意思

    是專有名詞

    落葉的位置

    譜出一首詩

    我們的故事

    才正要開始

    這是第一次

    愛一個人愛得

    如此慷慨又自私

    你是我的關(guān)鍵詞”

    ……

    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宋天澤撩起眼皮,抬起頭看著陽臺上的人,“喜歡嗎?”

    洛寒的眼神呆滯。

    宋天澤微微皺眉,“怎么又傻啦,到底喜不喜歡?我花了好幾個晚上學的。”

    洛寒快速轉(zhuǎn)身進屋,“啪”地關(guān)上了陽臺的門。

    “喂!你還沒回答我呢,洛寒!靠……怎么就不理我了臭小子。”

    洛寒捂著自己狂跳的心臟,靠墻坐在地板上。

    不行,洛寒。

    你這樣不行。

    絕對不要再這樣輕易心動了。

    明明什么道理你都懂,可是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呢。

    是你的濾鏡碎的還不夠徹底,還是你還在抱有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這樣下去,你什么時候才能等來你期待的那一天?你什么時候才能真正放下他?站在他的角度,他現(xiàn)在只不過是在為自己之前的態(tài)度“贖罪”,用一個對待朋友的方式對待他而已,不能這么隨便就被迷惑,清醒一點吧洛寒,不要再喜歡他了,你什么都不會得到,反而會弄得自己一身傷。

    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shè),洛寒正準備站起身,宋天澤就開門進來,堵住了他的路。

    “你做什么……讓開。”

    宋天澤把吉他扔在了床上,想再向他靠近一步,卻強忍著沒有靠近,剛剛好站在離他半米的位置,“我唱得有那么難聽嗎,你就這么不喜歡。”

    這語氣里帶著無限的委屈。

    “我……”洛寒咬緊了牙,愣是沒把心軟下來,“不喜歡,你以后別做這么幼稚的事情了,而且這個點在樓下唱歌容易打擾到別人。”

    說完,洛寒從他身側(cè)走了過去。

    宋天澤站在原地沉默。

    他真的又做幼稚的事情了嗎?

    他以為這樣能讓洛寒開心一些的,結(jié)果卻是又被他討厭了?那他這幾個晚上做的都是無用功?

    ……肯定是洛寒對他的芥蒂太深了,一首歌怎么可能輕易哄好,他也太天真了。

    沒事,慢慢來。溫水煮青蛙,這水才剛燒上呢,心急總歸吃不了熱豆腐。

    在洛寒關(guān)上浴室的門之前,宋天澤扭頭叫住了他:“洛寒。”

    洛寒的動作一頓,“你還有什么事嗎?”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那我下次就不做了。”

    洛寒輕眨了一下眼睛。

    “我只是想證明,我現(xiàn)在是真心想和你好。”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出自《關(guān)鍵詞》,最近真的超愛~

    第35章

    洛寒一句話沒說關(guān)上了浴室的門。

    即使和宋天澤做朋友,他也希望是有距離的朋友。

    至少這樣……可以避免他總是被擾亂,總是產(chǎn)生幻覺,總是意志不堅定。

    *

    月底是E大的秋季運動會。

    洛寒平時比較宅,除了體育課和籃球,基本不怎么出去活動,什么運動會跟他從來也沒什么關(guān)系。

    而宋天澤則相反,不管是小學初中還是高中,運動會永遠是他大展身手的時刻,大學自然也不例外。

    隨口和班長報了一大堆項目后,他第二天就去操場泡著了。連著好幾天,無數(shù)個24小時里,他不是在教室上課就是在操場上。

    體育能帶給他無限的優(yōu)越感和放空感,在跑道上跑了一圈又一圈,他不但沒覺得累,反而覺得越來越興奮。

    這區(qū)區(qū)塑膠跑道,有什么難征服的。

    比洛寒簡單多了。

    想到洛寒,竟然漸漸放慢了腳下的速度,從快跑變成慢跑變成走路,最后在跑道中央停了下來。

    “我不喜歡,以后你別做這種幼稚的事情了。”

    他覺得胸口煩悶。

    自從他主動承認錯誤以來,洛寒好像對他還沒有以前好,反而……好像對他越來越冷淡,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一樣。

    熱臉貼冷屁股可真不好受。

    不過誰讓他之前作大死呢,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他之前讓洛寒難受,現(xiàn)在自己難受是應(yīng)該的,他完全接受這個事實。

    宋天澤思考片刻,直接給洛寒打了通語音電話。

    “喂。”

    “喂洛寒,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吃晚飯。”

    “你有參加運動會嗎?”

    “沒有,我一般不參加運動會,我體育也沒什么特長。怎么,你參加了?”

    “嗯,這幾天都在操場上訓(xùn)練,眼看也沒幾天了,我準備努努力拿幾個獎牌,嘿嘿。”

    “哦這樣,那你加油。”

    只是一句“那你加油”?

    宋天澤心里賊不得勁兒。

    “你就不能……對我多說兩句。”

    洛寒滿足了他:“那你好好訓(xùn)練,祝你多拿幾個獎牌,加油。”

    雖然確實是在鼓勵他,也確實多說了兩句,但宋天澤卻還是感覺被潑了一盆冷水。

    他不甘心。

    “還有別的事嗎?沒別的事情我就掛了。”

    “哎先別掛,我還沒說完。”

    “再給你兩分鐘,我馬上要回宿舍了。”

    “你……行,我想讓你來幫我記一下時,我看看能不能破大二的記錄。”

    “你不是很多朋友嗎,非要讓我來?”

    “我朋友是不少,但你是首選。”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

    “我有點累了,不想走那么遠去操場,你先去找你的第二選擇吧。”

    隨即掛掉了電話。

    第一計策宣告失敗。

    宋天澤打算啟動Plan B。

    他跑到宿舍樓底下,拿起公共吹風機,打開最熱擋的風,拼命往腦門上吹;然后又去找宿管阿姨借了粉餅往倆嘴唇上拍,最后又回到了操場上。

    然后他再次給洛寒撥通了電話。

    洛寒坐在桌前正刷六級題目呢,冷不丁又被他打斷了思路,于是煩躁地按下接聽鍵,“我說你又犯什么……”

    “洛寒……我,我感覺我快要猝死了,咳咳,死前能讓我見你一面嗎?”

    洛寒嚇得一下子從凳子上彈起來,“你在說什么鬼話??你不會運動過度了吧?!”

    “對,應(yīng)該是……我剛剛跑了快20圈,真的快不行了,咳咳咳,還有,你會不會人工呼吸啊,會的話,咳咳,說不定能救我一命……”

    “誰讓你跑那么多圈了?!命重要還是獎牌重要??你怎么這么分不清主次?!”

    “你別說了……我可能時間不多了,就讓我斷氣之前見你一面就好……快來……”

    “你還在操場嗎?我馬上就來!”

    洛寒抓起外套就沖了出去。

    等他一趕到操場,就看到那么大個人躺在假草坪的中央。

    “宋天澤!”

    洛寒向他飛奔過去,跪在他旁邊,把他的腦袋抱了起來。

    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連嘴唇都是慘白的!再一試額頭,可不得了了,燙得要命!

    宋天澤裝的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兒,眼神深邃,“我快喘不上來氣了……給我人工呼吸吧洛寒……”

    洛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毫無辦法之下,他鬼使神差地聽了宋天澤的話,按住了宋天澤的嘴角,準備下嘴——

    就在這時,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粉末?

    接著他摸了摸宋天澤的嘴唇,又沾上了一大片粉末。

    對上洛寒凌厲的目光時,宋天澤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洛寒二話不說起身走人。

    宋天澤一看這情況,連滾帶爬站起來拉住了洛寒的手腕。

    洛寒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你覺得很好玩嗎?”

    當時宋天澤心里就三個字:完蛋了。

    “你知道我剛剛有多擔心你嗎!你居然跟我開這種玩笑?你是不是捉弄我真的很好玩?!你怎么每天都這么無聊啊?”

    宋天澤的表情略顯僵硬,語氣很弱:“我沒有。”

    “沒有?我算是看清你了宋天澤,你這個人連朋友都不值得處!”

    “我真的不是想捉弄你,我也沒有想和你開玩笑。”

    “那你這是演的哪一出?我搞不明白,世界上那么多人你為什么就可勁兒逮著我洛寒折騰!你到底……”

    “我就是想見你!”

    兩人的爭吵戛然而止。

    他的回答出乎洛寒的意料。

    宋天澤眉頭擰成了川字形。

    他覺得心口堵得發(fā)悶。

    “我……我尋思著你下面應(yīng)該也沒課,反正來操場消消食也好的,誰知……你拒絕得那么干脆,”宋天澤難為情地摸了摸后頸,“我,我這不是沒轍了才干出這蠢事嗎……”

    “為什么,想見我?”

    “就……想見你啊,”宋天澤急得開始抓后腦勺,“我覺得……也不需要那么多為什么吧,因為我在乎你所以想見你。也不是什么數(shù)學題證明題,這不就是很感性的東西……還需要什么具體理由?”

    就是一秒鐘看不見洛寒就不舒服,這不就是理由嗎?

    洛寒被他堵得一時語塞。

    他實屬是跟不上這人的腦回路。

    “那你現(xiàn)在……見著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注意身體。”

    “哎哎等一下洛寒,”宋天澤再次握住他的手腕,“你,你先別甩開,我就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說。”

    “運動會的時候……你能不能來看我?”見洛寒嘴唇微張,他趕忙又補充:“不,不需要你干什么,你就坐在臺下,我比賽的時候抬一下頭就行……可以嗎?就看一場也行。”

    和蠻橫霸道的態(tài)度不同,宋天澤變得十分小心翼翼。

    “可以嗎?”

    就算是普通朋友,這樣的請求應(yīng)該也不算過分。

    洛寒權(quán)衡了一下,終于點了點頭,“可以。”

    宋天澤喜笑顏開,“真的?”

    “嗯,真的。”

    “太好了,那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

    *

    洛寒沒有食言。

    他找別人要來了運動會的賽事安排手冊,把他的每個項目都記在了備忘錄里。

    去看臺的時間比較晚了,上面所有的座位都坐的滿滿當當,他只好坐在第一排。

    洛寒專門去確認了一下,早上的第一個項目應(yīng)該是跳高。

    宋天澤穿著短袖和大褲衩,恰好一眼就看到了第一排的洛寒。

    他去取完自己的號碼簿,走到洛寒身邊,把號碼簿遞給他。

    洛寒疑惑抬頭:?。

    “可不可以幫我別在后背?我馬上上場了。”

    “嗷。”

    洛寒起身,宋天澤同時背過去。

    他的號碼是4135。

    “好了。”洛寒輕拍了一下他的背,“趕緊上場吧,裁判員催檢錄了。”

    宋天澤沒有立馬朝跳高的地方走,而是轉(zhuǎn)過來看著洛寒,“就沒什么對我說的嗎?”

    洛寒愣了愣,平靜地憋出了兩個字:“加油。”

    “……除了這個呢?”

    除了這個?

    看他那么期待,加上馬上要比賽了,洛寒不想這個時候掃他的興。

    “注意不要受傷,保護好自己。”

    雖然不是那么符合預(yù)期,但宋天澤也知足了。

    有這兩句就謝天謝地吧,就他在洛寒心中那不堪的形象,還要啥自行車?

    宋天澤憨憨一笑,“我會噠。”轉(zhuǎn)身朝檢錄隊伍走。

    洛寒望著他的背影。

    ……他是不是瘋了才會覺得宋天澤剛剛有點可愛。

    他坐在那兒發(fā)呆,一個眼熟的男生忽然坐在了他的身邊。

    好像是經(jīng)常和宋天澤同框出現(xiàn)的一個男生。

    是不是叫平梓來著?

    “哈嘍洛寒,還記得我嗎?”

    “嗯……你是宋天澤的朋友?”

    “啊對對對,就是我,我們在……墨西哥餐廳里見過面的。”

    “好像有印象。”洛寒說,“怎么了嗎?”

    “就,那個本來吧,我是負責在3000米終點接宋天澤的志愿者,但是我臨時有點事,還挺急的,我能不能將此大任……交給你?”

    洛寒趕緊翻了翻備忘錄。

    男子3000米緊承跳高。

    也就是在一小時之后?

    平梓見他有猶豫的跡象,馬上又說:“我是真的真的很急,關(guān)乎前途的事情,這邊我也就知道你和宋天澤比較熟,其他人我都不認識也沒法委托,你就答應(yīng)一下吧求求了。”

    “……好吧,那你把紅馬甲給我穿上。”

    “好嘞,那宋天澤就拜托你啦!你人真好!”

    “嗯沒事。”

    平梓這邊一談妥,轉(zhuǎn)頭就跟宋天澤微信匯報。

    [瓶子]:兄嘚,搞定[/勝利]

    [天澤小給給]:漂亮[/大拇指]

    [天澤小給給]:回頭請你搓一頓

    [瓶子]:才一頓啊,不夠意思

    [天澤小給給]:你想要幾頓有幾頓,一頓必須上四位數(shù)[/拍胸脯]

    [瓶子]:(〃 ̄︶ ̄)人( ̄︶ ̄〃)

    3000米炮聲一響,洛寒就被平梓忽悠去了終點線等著,還順便帶了一瓶礦泉水。

    沒想到這都快要十一月份了天氣還是這么熱。

    他希望宋天澤悠著點,別為了名次和獎牌真的出什么事情……

    賽程接近末尾,重點線突然多了很多人,洛寒滿耳都是嘈雜的喊叫聲。

    “噢噢噢噢快快快!!!”

    “啊啊啊啊啊我好激動啊!!”

    宋天澤在萬眾矚目下第一個沖過終點線,慣性驅(qū)使他繼續(xù)一直往前跑——

    在洛寒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什么情況的時候,就被一個撲過來的懷抱弄得一陣懵,被他帶著連連向后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wěn)。

    宋天澤腳下一軟,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不行了不行了好累哦,感覺要死了,太難受了……”

    他想著洛寒總不可能狠心到推開一個剛跑完3000米的運動員吧,正好可以趁機耍賴。

    “很難受嗎?”洛寒拍拍他的背,“要不要喝點水?看你這一身臭汗,黏乎乎的。”

    “難受難受嗚嗚,”宋天澤就是不打算放手了,又是抱又是蹭的,“嗚嗚嗚怎么辦,我死了就再也看不到我們家小寒寒了嗚嗚嗚……”

    洛寒眉頭一皺,“草,說什么胡話呢,跑個步魂兒都跑沒了?”

    “對對對魂兒沒了魂兒沒了,要抱抱小魂才能回來嗚嗚。”

    洛寒:“……”

    洛寒也確實是因為看在他剛跑完三千米才沒有推開他,要不然的話……

    “這樣吧,你先去和我去更衣室洗個澡換身衣服,這樣風吹容易感冒。”

    “嗚嗚還是我們小寒寒疼我。”

    “……你能不能先松開我,不至于要我攙著才能走得動路吧,我記得你體育不是很好的嗎?”

    “不行了不行了哥哥年紀大了體能下降了,就是走不動了嗚嗚,你不扶我就要倒了。”

    “……”

    行吧。

    洛寒攙著他去操場后面的更衣室。

    宋天澤的柜子在頂頭左數(shù)第三個。

    “你進去洗一下吧,”洛寒指著浴室說,“里面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人,洗完再換一身干凈的。”

    “好嘞。”宋天澤三兩下就把上衣褲衩脫完扔在地上,完了還要脫內(nèi)褲。

    洛寒趕緊阻止道:“停,等一下!不是……你暴露狂啊,就不能進去脫,非要在外面脫??”

    宋天澤不以為然,光著脊梁向他走過去,“我就習慣把臟衣服脫在外面,而且進來的都是男的,看到就看到唄,我怕什么。”

    洛寒強迫自己把視線集中在他臉上,盡量不往下移半寸,但還是控制不住臉紅。“那也……好歹是公共場合,你就不能注意一點影響?”

    “我并不覺得會有什么壞影響。對了,你剛剛是不是也被我蹭了一身臭汗,要不……”他一看到洛寒臉紅就莫名起了很多壞心思,笑道:“我們一起洗啊。”

    洛寒滿臉寫著四個字,不可思議。

    他認真的?

    “沒事的,我們倆一起洗不是還能節(jié)省時間嗎?都是男生怕什么,你有的我都有。而且我們不是還一起去過澡堂洗澡嗎?你忘啦?”

    話是這么說,但是……

    他是個gay啊!!!

    宋天澤怎么就能把他當成直男對待呢!!

    洛寒真的不能理解直男的腦回路!!!

    為什么他們倆的腦電波永遠不能同步!!!

    “你想都別想……”洛寒毫不留情地拒絕,“給你十分鐘,快點搞定。我在你后面洗……???你干什么??”

    “嗐,大老爺們兒矯情啥呀,進來吧。”宋天澤二話不說就把人連拖帶拽拉進了浴室。

    呼,還好還好,里面有兩個淋浴頭。洛寒暗暗松了一口氣。

    只要洗的時候不看他就行。

    對,只要不看就行。

    很遺憾,這種互不干擾的狀態(tài)并沒有支持多久。

    在他用沐浴露往身上打泡沫的時候,宋天澤又在想法子折騰他。

    這人擠了一堆沐浴露在手心,從自己這邊兒走到他的淋浴頭下,直接就往他雪白的背上抹,“你看看你,后面都沒有涂到。”

    洛寒:!!!

    “誰讓你過來了!!!”

    “舉手之勞嘛,我有強迫癥,看你沐浴液沒有全涂上就難受得要死。別動啊,我得給你給你抹勻了。”

    沒抹多久他就發(fā)現(xiàn)了洛寒身體的變化,于是在他耳邊輕笑,“沒事,我也一樣。”

    洛寒的臉簡直紅得要滴血。

    難道他是一點羞恥心都沒有的嗎?!

    “我?guī)湍恪!?br />
    “宋天澤!”洛寒連忙抓住他的手腕,“你他媽瘋了是吧!”

    “我沒瘋。”

    “你都不覺得惡心的嗎?!”

    “你的話,不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八竅開了七竅啊小宋(搖頭)

    第36章

    洛寒覺得自己肯定也瘋得不輕,才會允許宋天澤在浴室里對自己做這種事情。

    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他全身的皮膚都燙得要爆炸了。

    當然宋天澤也沒好到哪去,八成得再回宿舍里沖個冷水澡才能平靜下來。

    他從來沒有給其他男生做過這種事。

    因為對于他來說,那真的很惡心,看一眼都惡心得想吐。

    可是對于洛寒,他完全沒有惡心的感覺。

    反而是……很愿意的。

    也真是神奇。

    洛寒被這個混蛋那天的行為搞的,連著好幾天晚上都要沖冷水澡才能睡著。

    說要保持距離的,結(jié)果怎么反而得寸進尺了??

    洛寒真的搞不明白,他,他到底把他看成什么啊!當他是什么發(fā)泄的工具嗎??

    因為這件事,洛寒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理宋天澤了。

    宋天澤又陷入了無限的煩悶之中。

    不對啊,看那天洛寒的表情,應(yīng)該挺快樂的吧?

    宋天澤思來想去還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怎么就又不理他了呢?

    不應(yīng)該啊!

    服務(wù)應(yīng)該挺到位的啊?

    他不知道,洛寒的臉皮,大概也就是他十分之一那么薄吧。

    自那以后,洛寒每次進浴室洗澡都有了心理陰影。

    某天,他見宋天澤又跟了進來,說什么也要把人關(guān)在外面。

    “啊啊夾到手了,痛痛痛,”宋天澤猙獰著甩了甩手,“不是,你也太狠了吧,我就進來拿個毛巾,你以為我要干什么。”

    洛寒拿起旁邊那條顯眼的粉色毛巾就往他身上甩,然后迅速帶上門,“滾出去!”

    他咬手帕似的咬了一下粉色毛巾,“滾出去就滾出去,兇什么兇……而且,那天,你明明也挺舒服的,我都聽見你叫喚了。”

    “閉嘴!”

    洛寒這輩子都不想和這個人待在同一個浴室里了。

    不知廉恥的東西!

    哪家朋友會干這種事情?!

    *

    運動會結(jié)束后,每個年級都迎來了期中考試周,閑散的日子逐漸開始變得忙碌起來。

    洛寒也開始著手準備老師發(fā)來的畫作主題和跨專業(yè)選修課的考試。

    從來不認真的宋天澤也開始臨時抱佛腳,在圖書館最頂層從早泡到晚。

    加上洛寒本來就不愛理他,兩個人自然減少了交流。

    但是忙里偷閑時,宋天澤還會經(jīng)常翻看“南墨Mo”的微博。

    因為除了一些稿件的堆放,他發(fā)現(xiàn)洛寒還經(jīng)常會發(fā)一些類似朋友圈的心情動態(tài),然后也會有很多粉絲在評論區(qū)和他互動。

    而宋天澤——

    可愛的豬豬12138——

    也是其中的一員。

    在圖書館復(fù)習得累了,宋天澤再次打開了洛寒的微博。

    [南墨Mo]:哎,期中周好累……我現(xiàn)在真的好想喝喜茶的多肉葡萄……但是在市中心太遠了,還得坐好久的地鐵才能到[/哭泣]考完一定要去買!

    宋天澤馬上把電腦“啪”的一關(guān),出了校門坐上地鐵,恰好又遇到局部降雨,還在喜茶他家排了一個小時的隊,費盡千辛萬苦,淋得渾身發(fā)抖才買了杯多肉葡萄回來。

    回宿舍的時候,他看見洛寒正趴在書桌上小憩。

    估計是趕畫稿累壞了吧,就這么幾天的時間,白皙的小臉蛋明顯見憔悴。

    宋天澤頓時有點心疼。

    他把多肉葡萄悄悄放在洛寒臺燈旁邊,去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軍綠色厚夾克,小心翼翼地給他蓋在身上,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走了。

    做好事不留名,這可不是宋天澤的作風。

    他從抽屜里抽出一張粉色便利貼和記號筆,咬開記號筆的筆帽,在便利貼上寫了一句話:

    【洛小寒同學秋季限定喜茶多肉葡萄已到賬,請注意及時查收(●ˇ?ˇ●)——宋大帥逼】

    他把便利貼貼在了洛寒的腦門上。

    安頓完洛寒的事兒他才想起來自己的事兒。“我靠我靠凍死我了,得去沖個熱水澡再去泡圖書館。”

    洛寒忘記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好像已經(jīng)是深夜。

    他一眼就看見了臺燈旁邊的多肉葡萄。

    剛剛還夢到多肉葡萄呢,居然一醒來就有了?不會是還在做夢吧!

    然后他就看見了那張粉色便利貼。

    ……宋天澤幫他買的?

    他怎么知道他想喝多肉葡萄?

    這人怕不是會讀心術(shù)。

    第二天,宋天澤起床起晚了,到圖書館的時候,他每次都坐的位置已經(jīng)被一堆情侶占了,又灰頭土臉地回到宿舍里自習。

    這幾乎是他第一次在宿舍里自習。

    他在那里敲代碼,洛寒在旁邊“沙沙沙”畫畫。

    等到達第一個腦力極限時,宋天澤翹著椅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洛寒一見他放松下來了,便開始組織感謝的語言。

    “宋,宋天澤。”

    “嗯?”

    “謝謝你的……多肉葡萄。”

    果然做好事留名是正確的選擇,他還生怕洛寒以為是何小諾或者李航送的呢。

    “只是謝謝啊,我好傷心哦,我冒著大雨換乘了好幾次地鐵排了好幾小時的隊才買到。”

    洛寒心頭一動,突然不知道該怎么接話。“那你……想要什么感謝?”

    宋天澤嘴一撅,“唔,我……”

    尾音拖了半天,他憋出來三個字:“我餓了。”

    行,懂了。

    正好洛寒在椅子上坐久了屁股也犯疼得慌,不如站起來運動運動。

    “知道了。”洛寒經(jīng)過宋天澤的位置,順便揉了揉他的腦袋,“給你做蛋炒飯。”

    洛寒果然懂他!

    “嗚嗚嗚我們小寒寒最棒了!雞蛋蛋可以多放一點嘛?”

    洛寒走到門口,拋給了他一個十分嫌棄的眼神,“再惡心心我,一個雞蛋蛋都不給你放。”

    洛寒關(guān)上門就被自己逗樂得不行。

    難道沙雕是會傳染的嗎?

    跟誰學不好,非得和姓宋的學。

    他笑著搖了搖頭,去廚房開炒。

    宋天澤一想到那蛋炒飯的美味就干什么的心思都沒了,他要去看洛寒做飯。

    洛寒做飯的效率出乎意料的快。

    他才剛到廚房,一碗冒著熱氣的蛋炒飯就盛好上了桌。

    洛寒和他面對面坐著。

    宋天澤用勺子挖了一大口飯,蔥米油蛋俱全,但是這一口他不打算自己吃。

    他首先把勺子遞到洛寒嘴邊,“啊。”

    洛寒怔了怔,帶著一絲狐疑的表情吞掉了那口飯。

    到現(xiàn)在了,洛寒已經(jīng)徹底無所謂到底跟不跟他公用同一個勺子了。因為他的潔癖病好像在無形之中、在姓宋的“強迫”下治好了。

    行吧,隨便了。

    那他的“恐同病”呢?難道也被他治好了嗎?

    洛寒不理解。

    可能理解不了了。

    *

    期中周的最后一天了,洛寒幾乎是通宵看了一本厚厚的選修課的書,三個室友都睡覺了他還在那兒埋頭復(fù)習。

    宋天澤雖然所有門都復(fù)習完早早上了床,但他還是覺得睡不著。

    于是他又把筆記本電腦拿來放腿上,準備用代碼隨便做個小游戲玩玩。

    他準備用自己的聰明才智給這個小游戲包裝一下,做成洛小寒專屬小游戲,嘿嘿。

    游戲里只有兩個角色,大狗吃小貓,他分別在兩個動物的頭頂設(shè)置了備注“宋小澤”和“洛小寒”,只要點一下鼠標游戲就開始運作。

    這小游戲是越玩越上頭,他一直循環(huán)玩到凌晨兩點鐘,躲在床上拼命捂嘴憋笑。

    他知道洛寒還沒有睡覺,干脆把程序文件發(fā)給了洛寒。

    洛寒本來看書都要看得打盹了,結(jié)果愣是被這小游戲給整精神了。

    [我們家小寒寒]:?什么鬼?發(fā)給我什么玩意?

    [籃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洛寒滿臉的黑人問號。

    宋天澤傻了?

    [籃球]:我做的小游戲,你點開玩玩,我已經(jīng)玩了好幾個小時了,正好放松放松別老看書,勞逸結(jié)合嘛。

    洛寒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打開了程序文件。

    看大狗吃小貓確實挺好玩的。

    只不過他玩了好幾輪之后才發(fā)現(xiàn)大狗和小貓頭上備注的名字。

    [籃球]:怎么樣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玩哈哈哈,你知道大半夜憋笑有多難嗎

    [我們家小寒寒]:……

    [我們家小寒寒]:也是有夠無聊的大哥:)

    [籃球]:我不就是看你復(fù)習太累了想讓你放松一下嗎[/墨鏡]

    [我們家小寒寒]:我謝謝你:)

    [籃球]:不用謝( ̄▽ ̄)\"

    [籃球]:[語音1’]

    [籃球]:[/月亮]

    還發(fā)語音?

    洛寒點開放到耳邊仔細聽——

    他說的是:“晚安。”

    *

    “臥槽臥槽期中考終于結(jié)束了!!啊啊啊我要出去嗨皮嗨皮!”何小諾開心得用兩百斤的肉把李航壓倒在地。

    李航在地上痛苦呻.吟:“去你媽的死胖子,老子腰要給你壓斷了……”

    何小諾從李航身上爬起來,坐在了宋天澤的書桌上,“哎哎各位,我百事通又搞來幾張電影票,正好咱們四個全部都考完了,要不要出去嗨一嗨?”

    宋天澤:“什么電影我看看。”

    何小諾:“就最近很火的一個,好像是微恐的電影,一個比較著名的導(dǎo)演拍的,我看豆瓣評分都有9.2了,怎么樣各位有沒有興趣?”

    宋天澤:“題材倒是我挺喜歡的題材,還有點燒腦的那種對吧?”

    李航:“可以啊,其實我比較喜歡喜劇那一卦的,我要是覺得無聊就直接睡一覺也行,主要是你們看。”

    何小諾:“小寒寒呢?今晚有時間嗎?”

    洛寒干笑了一下,“嗯,可以的,那我們就去看吧。”

    其實他沒好意思說他膽子很小,只要稍微帶點恐怖都不太能接受。一來他不想掃大家的興,二來今晚他們都去看電影就留他一人在宿舍也有點寂寞,三來他可以和李航一樣在電影院睡一覺,不看就是。

    四個人出了校門,下了地鐵,兩兩成雙一前一后走著。

    宋天澤專門換了個看起來比較拉風的大衣,買了個網(wǎng)紅帥哥都喜歡戴的碳纖維黑色口罩,再把右耳耳釘一別,領(lǐng)著洛寒出去回頭率賊高,誰也不知道酷炫的外表下實則藏著一只沙雕。

    洛寒拽了拽他的衣角,“……麻煩出去別跟別人說我認識你,咱丟不起那人。”

    宋天澤今天可是要在外面保持高冷形象的,不能崩。

    他一把摟過了洛寒的肩,帥氣地摘下了墨鏡,勾起了洛寒的下巴,倆大桃花眼刷刷放電:“呵,男人,你說這種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嗎?好,那我告訴你,你成功了!”

    此時有倆大媽經(jīng)過,瞥了他倆一眼。

    洛寒:“……”

    呃,怎么說呢,就是有那么點無語。

    這人可能或許在致力于治好他的社恐。

    洛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過無數(shù)異樣的眼光跟著他走了一路的。

    可能是心中殘存的,對前白月光的一丟丟尊重吧,嗯。

    反正只要和宋天澤同框出現(xiàn)是別指望要什么面子了,都習慣了。

    電影票的座位不是四個連在一起,而是兩個兩個連著。

    洛寒趁宋天澤不注意,快速逃離了他的魔爪,跑到何小諾身邊,“小諾,我和你坐一起吧。”

    何小諾剛想說“好啊沒問題啊”,就見洛寒被宋天澤一把拉了回去,一頭撞在宋天澤的胸膛上,“還想去別的男人那兒?膽子很大嘛。”

    洛寒知道他還沒有從他的高冷油膩霸總模式中跳脫出來。

    他對宋天澤扯出了一個很難看的笑,拍拍他的臉,“我只是想和正常人待在一起。”

    “不行,”宋天澤的表情突然一變,“你必須和我待在一起。”

    他的眼神告訴洛寒,這句話好像不是在演戲,而是在認真對他講。

    李航仿佛瞧出了點端倪,在旁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摟著小胖子到別的座位坐。

    何小諾:“哎哎等會兒,小寒寒剛說要跟我一起坐的,你拉我干啥?”

    李航:“可拉倒吧,咱倆就別當電燈泡了,能不能有點眼力見。”

    何小諾:“有啥眼力見??”

    李航:“死胖子,你不會也和宋天澤一樣情商也為零吧!哎,算了,以后再跟你說。醉了,我真不知道這人要那么高的智商干嘛,要是能把智商稍微分給情商十分之一,老婆也早到手了,我真是大草。”

    洛寒看這個電影的過程十分煎熬。

    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微恐的電影,就是個實打?qū)嵉目植缿乙呻娪埃锩娴氖录际琴N近生活的,讓人很有代入感。更討厭的是,那充滿詭異的音樂和恐怖氛圍渲染得他是想睡都睡不著,真是要命。

    宋天澤早就發(fā)現(xiàn)洛寒嚇得額頭冒冷汗。他直了直腰桿,故意咳嗽兩聲:“如果害怕的話可以躲哥哥懷里哦。”

    洛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我說真的啊,”宋天澤一只手喂他爆米花,另一只手玩他后腦勺的頭發(fā),“哥哥有八塊腹肌,可以保護你哦。”

    雖然說宋天澤這人很欠揍吧,但他這幾句話,一下子把洛寒原本緊繃的情緒給緩和了。

    他那一瞬間突然有點感謝宋天澤。

    等注意力一回到大熒屏上,一個眼睛里流血的女人就闖進了他的視野——

    還好宋天澤及時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那個畫面只出現(xiàn)了0.1秒。

    宋天澤就這么一直舉著手,直到電影里切到白天的正常畫面才慢慢放下來。

    他從大衣口袋里掏出墨鏡給洛寒戴上,大衣也脫下來給他蒙上,“乖,別看了。睡一覺吧,你都熬了那么多天夜了。”

    這次洛寒沒有抗拒,他乖乖聽了宋天澤的話,躲在宋天澤的大衣里睡了快一小時。

    但是這一覺睡得也很艱難。

    托這電影的福,他做了一個噩夢。

    出影院后。

    何小諾:“哎呀這什么倒頭電影啊,不是說主要還是懸疑推理嗎,怎么音樂整的那么嚇人,小魂兒快嚇沒了草。”

    李航:“走走走咱倆繞道走4號線,讓他倆走2號線。”

    何小諾:“???干嘛又拽我,我還想和小寒寒說會兒話呢!”

    一路上,洛寒是一言不發(fā),不管宋天澤怎么逗他他都沒有反應(yīng)。

    宋天澤懷疑這娃是被嚇傻了。

    “膽子小你就早說嘛,那咱就換個電影看,又不是非得看這個破電影。”

    今天電影里的情節(jié)和他小時候的經(jīng)歷很像。

    甚至連那個昏暗的巷子都很像。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個惡心的大叔把他當作漂亮女孩扒他褲子的場景。那時候他才八歲。如果當時沒有那兩個好心人經(jīng)過,他大概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從小到大除了他自己,他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件事,父母也沒有。

    剛剛電影里的受害者沒有他那么幸運,甚至比他要慘得多。

    “哥,”洛寒拉住了宋天澤的袖子,停在原地,“你能抱我一下嗎?”

    宋天澤轉(zhuǎn)過身,對上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心臟狠狠抽動了幾下。

    他沒想到一個恐怖電影能給洛寒帶來這么大的心理陰影,居然連和他互懟的心情都沒了,還軟乎乎地叫他哥,宋天澤更加覺得心疼。

    “抱抱抱,”他像哄小孩似的將洛寒按在胸口,順了順他的頭發(fā)給他安撫,“多大點兒事啊。哪個倒頭導(dǎo)演拍的破電影,呸!避雷了,以后絕對不看。”

    深夜。

    宋天澤枕著一條胳膊盯著上鋪的床板。

    這一小時內(nèi),洛寒的床少說也“嘎吱嘎吱”響了幾十次了。宋天澤就知道洛寒肯定是被嚇得睡不著。

    一想到今天洛寒那小可憐樣兒,他當然也是一點都睡不著。

    等到洛寒再次翻身時,宋天澤直接下了床,順著扶梯爬到上鋪,從被子下緣鉆進了他的被窩。

    “誰?”

    “噓,是我。”

    宋天澤來到他枕頭的另一半,和他面對面?zhèn)忍芍谒羌馓庉p點了一下,“小可憐,睡不著對吧,是不是還害怕呢。”

    洛寒只是靜靜盯著宋天澤的臉,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眼角濕濕的。

    “傻瓜,哭什么。”他輕輕揩掉洛寒眼角的淚,“有我在。”

    他越說洛寒越控制不住掉眼淚。

    “不怕不怕,今天哥抱著你睡。”

    洛寒明白,自己應(yīng)該和他保持距離的。

    但是此時此刻,他很想任性一下。

    宋天澤的懷抱真的很溫暖。

    “謝謝你,哥。”

    第37章

    小洛寒今晚這左一個“哥”右一個“哥”叫的,像塊融化的棉花糖一樣,都軟到宋天澤心坎兒里了。

    洛寒今晚異常乖巧,也異常聽話,幾乎在宋天澤面前收起了他所有的刺。

    他把頭埋進了宋天澤的胸口,一下一下蹭著,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他的懷抱里,不斷汲取著溫暖,和安全感。

    宋天澤往上拉了拉被子,直到蓋過他的脖子把他裹成春卷兒,再次把人緊緊抱在懷里,“寶貝兒別怕,哥哥一直陪著你呢。”

    宋天澤仔細思索了一下他的前21年,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想要保護一個人。

    他的保護欲快爆棚了。

    而且被洛寒蹭得下面……也快爆炸了。

    “不哭不哭,哭成小花貓就難看了,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洛寒還在哭著,現(xiàn)在就直接被他逗樂了。

    他現(xiàn)在就是想回應(yīng)宋天澤的懷抱,就是想被他這樣抱著入睡,什么都不想去多考慮。

    就任性這么一次,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夜里,洛寒沒有再做過噩夢。

    *

    畫室。

    隔了一周多的時間,趙銘終于又能看見洛寒了,他拖著凳子和洛寒挨在一塊兒,“哎洛寒,這么幾日不見怎么感覺你臉色都憔悴了不少,熬夜了吧?”

    “嗯。”洛寒沒否認,“最近單子堆得很多,期中周又耽擱了,稿子都清不完,只有熬夜了。”

    “什么時候能讓我體驗一下這種苦惱嗚嗚,平時都沒什么人私信我約稿,是不是我水平太拉了。”

    洛寒沒有安慰他,而是以一個專業(yè)者的角度告訴他:“你的人體比例比較崩,但是色彩很棒,你專注練一下人體,還有人臉。”

    趙銘雙手抱拳,向大佬垂下了頭顱,“好的南墨太太!小的遵命!希望有朝一日能接到四位數(shù)的稿!”

    下課鈴聲一響,老師從臺上下來,走到洛寒身邊,“洛寒,你出來一下。”

    “哦,好的。”

    趙銘向他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老師您找我。”

    老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恭喜你洛寒,你以省賽初賽第一名的好成績?nèi)雵藦?fù)賽。”

    “第一名嗎?”

    “嗯,第一名。”

    雖然洛寒對自己的水平有一定的把握,但放在全省的美術(shù)人才中,他始終覺得他根本不算什么,即使只是初賽,能拿到第一名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我看了一下網(wǎng)絡(luò)投票的結(jié)果,你比第二名多了幾萬票,應(yīng)該說是遙遙領(lǐng)先的,非常厲害,老師為你驕傲。”

    洛寒也難以掩飾欣喜的心情,笑道:“謝謝老師,還是您指導(dǎo)得好。”

    “怎么還謙虛上了,不需要。不過也不要太驕傲,下面還有復(fù)賽和決賽,等復(fù)賽主題一出來我就發(fā)給你,應(yīng)該過兩天就能出來。這次給的準備時間不太長,記得提前構(gòu)思準備,老師相信你一定能殺進決賽。”

    果然,第二天一早,老師就把主題發(fā)在了他的微信上。

    為了早點完成復(fù)賽的草稿,近期接的所有稿子大概是要停一停了。

    出了教學樓,洛寒就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

    “喂小寒,在忙嗎?”

    “喂媽,我剛下課,馬上去食堂吃飯。”

    “你爺爺快要做手術(shù)了,爸媽手頭有點緊,媽媽剛給你微信上打了1500塊錢,下個月生活費就不給你打了,這兩個月就辛苦你了孩子。”

    “爺爺?shù)牟∮旨又亓藛幔俊?br />
    “醫(yī)生說手術(shù)必須要做,手術(shù)成功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你放心吧,我們會一直跟進治療的。”

    “沒事媽,你不用給我生活費了,你把錢收回去吧。我之前接稿掙了不少錢,過幾天我再去兼一份職。”

    “真的能行嗎小寒?媽媽總覺得很對不起你。”

    “能行。我都成年人了,有能力賺錢養(yǎng)活自己。”

    全身心投入復(fù)賽主題需要耗費很多腦力,雖然稿子的錢很多,但如果要他一天到晚悶在屋里畫畫,趕完稿子還要畫復(fù)賽作品,那他恐怕是要累到頭暈了。不如把手頭的稿子都推掉,出去兼職換換腦子,說不定還能找到點靈感。

    當天課還沒上完,洛寒就去附近的商業(yè)街到處找兼職工作。

    他把目標最終確定在了一家奶茶店。

    不因為別的,就憑店面布局和整體色彩完全在他的審美點上蹦迪,讓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說服自己不進去。

    老板娘一看這顏值心中大喜,有這么好看的男孩子做他們奶茶店的門面,生意不爆火都天理難容。

    老板娘大概跟他講了一下平時的工作,第二天他就直接上崗。為了快速賺到更多生活費,他課余的時間幾乎都泡在“可樂”奶茶店。

    這可就苦了宋天澤了,一周里他見到洛寒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甚至連周末都見不到人。

    他覺得十分抓狂,周六早上連懶覺都沒心思睡了,開始微信騷擾洛寒。

    [籃球]:你最近在干嘛?

    [籃球]:好幾天看不到我們小寒寒,哥哥好寂寞啊[/流淚]

    [籃球]:讓哥哥去找你好不好

    周末正是奶茶店火熱營業(yè)的時間,洛寒手機放在一邊好久都沒看一眼,一直到中午人少點才拿起手機。

    微信消息99+,全都來自宋天澤。

    最后一條消息他發(fā)的是——

    [宋大狗]:哥哥錯了你別不理哥哥呀千錯萬錯都是哥哥的錯嗚嗚嗚┭┮﹏┭┮

    洛寒皺起了眉頭,再往上翻聊天記錄。

    第一條消息是三個小時之前發(fā)的。

    這三個小時內(nèi),這人隔一分鐘就開始轟炸他,不是拼命發(fā)哭臉的表情包就是拍拍他,要不就是一大堆“嗚嗚嗚嗚”。

    對此,洛寒只能理解為,他已經(jīng)閑到神志不清了。

    [寒.]:[/流汗]

    [寒.]:我在忙

    [寒.]:找我有什么事?

    [宋大狗]:終于!!!你終于回了!!!

    這三個小時內(nèi)宋天澤在瘋狂思考他最近有沒有惹洛寒生氣,為什么不回他消息,是不是他突然想起來他以前的嘴臉突然又不高興了還是怎么的,差點都腦補到自閉了。

    [宋大狗]:你在哪?

    [宋大狗]:我要去找你

    [寒.]:賺錢。

    倆字兒加一句號,宋天澤的心都快結(jié)冰了。

    [宋大狗]:賺什么錢啊

    [宋大狗]:哥哥家里有礦

    [宋大狗]:哥哥養(yǎng)你啊

    [寒.]::)

    [寒.]:又來活了,不能看手機了

    [寒.]:白白

    [宋大狗]:白白,我還黑黑呢

    然后洛寒就真的不再回消息了。

    最終也沒告訴他在哪,在干嘛。

    他把微信切到球球刷學校表白墻動態(tài)。

    最新一條說說又是撈帥哥的。

    【彥祖墻!撈撈商業(yè)街可樂奶茶店新來的小哥哥,如果沒有女朋友的話孩子想要微信!有女朋友就含淚祝99!!![/圖片]】

    宋天澤本來打算滑下去的,好在他點開了圖片,并放大。

    照片上的男生唇紅齒白,穿著淺綠色的圍裙,還戴著一頂?shù)案庑螤畹拿弊印?br />
    這不正是他們家小寒寒嗎!

    老天爺都要幫他,那他還能怎么辦呢?

    當然好辦。商業(yè)街、可樂奶茶店,幾個關(guān)鍵詞往百度地圖上一搜,立馬出來定位。

    *

    洛寒在奶茶店忙得焦頭爛額。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從他來兼職以后,這家奶茶店就漸漸成了這條街的爆款,很多E大的學生都不點外賣了,直接到店里點奶茶,排的隊伍一度拖到了門外。

    洛寒:“請問要喝點什么?這邊是我們的新款,這一排是第二杯半價。”

    結(jié)伴的幾個女生滿臉花癡,“要一杯牛奶兄弟,兩杯金桔檸檬,三杯楊枝甘露。”

    “好的,請稍等。”

    “啊啊啊啊啊小哥哥聲音也好好聽!!受不了啦!!”

    “小哥哥可以加一下微信嗎?”

    洛寒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啊,我上班沒帶手機。”

    “嗚嗚嗚好吧。”

    “啊好可惜啊難過住了。”

    這是他第n次用來拒絕加女生微信的話術(shù)。

    長長的隊伍排啊排,終于排到了最后一個人。

    “你好,請問要喝點什……”

    一抬頭,后面的話戛然而止。

    “我想想,”宋天澤用食指摸了摸下巴頦,“那我要芋泥啵啵奶茶,芋泥不要,奶茶也不要,只要啵啵。”

    洛寒:“……”

    洛寒:“這位顧客,可以拜托你不要打擾我做生意嗎?”

    宋天澤不以為然,“我也是顧客,我怎么就不是你的生意了?顧客可是上帝哎。我的錢你就不樂意賺啦?”

    洛寒勉強扯出了一個職業(yè)假笑,“……好的,那么這位尊貴的上帝,請問您需要喝點什么?”

    “那就楊枝甘露吧。”

    洛寒保持著假笑說:“好的這位上帝,一共是23元,您看您是微信還是支付寶?在店喝還是打包?”

    “在店喝,支付寶。”宋天澤掃了一下臺子上的二維碼。

    洛寒那邊就聽見手機說:“支付寶到賬 2300元。”

    洛寒:!!!!

    洛寒:“你他媽發(fā)什么瘋?!”

    宋天澤吹著小曲兒搖著腦袋,眉梢輕輕挑了挑,“這多余的2277塊錢呢,買你這位小美人陪哥哥一起喝。”

    洛寒氣得面部扭曲,連話都說不出來。

    宋天澤托起腮,湊近他的臉,“怎么樣,老板娘應(yīng)該不會跟錢過不去吧?”

    “你這個瘋子……”

    是不是瘋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是再不能和洛寒膩歪,他才真的是要被逼瘋了。

    考慮到這里是公共場合,店里還有很多其他顧客,洛寒強忍著復(fù)雜無比的心情迫使自己平靜下來。

    “請您去那邊稍等,等做好了會給您送過去,前面還有顧客的單需要我去送。”

    宋天澤滿意地點點頭,“那哥哥去那邊等你哦,別讓我等太久。”

    洛寒目送著他晃到了門口最靠窗的位置,二郎腿一翹,十指一攏,歪著頭遠遠地朝他笑。

    也不知道這瘋子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奶茶店的地址他明明連何小諾和李航都沒有告訴過……

    算了。

    洛寒嘆了口氣,端著盤子給4號桌的顧客送奶茶。

    4號桌的客人是個光頭大花臂,看起來面相極兇。

    洛寒把盤子放下時,內(nèi)心有那么點忐忑。

    “您好,您點的奶茶都上齊了,請慢用。”

    大花臂上下仔細打量了洛寒一遍,神色突然一變。

    好家伙,長得比女生還漂亮,胳膊腿又白又細的,可真誘人吶。

    洛寒轉(zhuǎn)身正要走,大花臂拽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回來,“哎等一下,我剛剛看你們店里還有一些什么彩虹蛋糕啊還是千層蛋糕的,能不能把菜單拿來給我看看,我想再配點甜品吃。”

    洛寒看著這只抓著他的黑黝黝的手,莫名有些想吐。“好,您稍等。”

    洛寒走到前臺,回來把菜單遞給他,“您看看想吃什么?前面幾樣都是本店的招牌。”

    “讓我來看看……吃點什么好呢?”大花臂手指劃過菜單邊緣卻沒有拿,卻順勢滑倒洛寒的手上,還一直放肆地往上滑,“要不吃你吧?”

    洛寒明白了,他遇到流氓了。

    “……先生,請你自重。”

    “在奶茶店打工才能賺幾個子兒啊,”大花臂的手接著滑倒了他的腰上,像說悄悄話似的:“跟爺睡一晚上,給你五位數(shù)。”

    洛寒覺得身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但是又掙脫不開變態(tài)的手。“放開我!”

    “別他媽裝純潔了,都是為了錢,睡一晚上能怎么樣?知道爺在這一片兒什么地位嗎,多少人想爬我的床都沒機會!能被爺看上是你的福氣!”

    “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大花臂突然站了起來,“你報啊,我看他媽誰能……啊啊啊啊啊!”

    大花臂一個不注意,那條胳膊毫無防備地被折到了背后,整個人順帶著被摔在地上,后背被人死死踩著。“操/你媽的!誰啊!知道我是誰嗎?!”

    “是這條胳膊碰他的對吧,”宋天澤眼眶猩紅,恨不得就這么直接把這條手臂擰下來,再用刀一塊一塊剁下來喂豬。“我他媽管你誰!敢動老子的人,老子要你命!”

    奶茶店里一片混亂,其他顧客嚇得紛紛離開了奶茶店。

    老板娘著急地從里面跑出來,“哎呦你們干什么呢這是!我客人都給你們趕跑了!要打架去別的地方打架,別在我店里啊!我還要做生意呢!”

    大花臂也沒那么不識相,一看力氣比不過宋天澤,趁他不注意趕緊麻溜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抬頭瞪了一眼宋天澤,“你給我等著臭小子,我記住你的臉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宋天澤本來還想追上去教訓(xùn)人,被洛寒兩手拖著拽了回來,“你能不能冷靜點!”

    “你讓我怎么冷靜!”

    洛寒從來沒看過他這么生氣的樣子。

    *

    洛寒把他的奶茶推給他,和他面對面坐著,“喏,你的楊枝甘露。”

    宋天澤也不拿奶茶,只是瞥了一眼。

    洛寒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氣氛略顯尷尬。

    宋天澤放下二郎腿,和洛寒正對面,皺眉問:“你最近很缺錢是吧。”

    洛寒低頭沉默。

    “奶茶店打工一個月給你多少錢?”

    “三千。”

    “成。”宋天澤打開手機,直接給他微信上轉(zhuǎn)了三萬,然后氣憤地把手機往桌上一扔。

    “宋天澤……”

    “這錢你收著,以后不許來這里。”

    “……我不能收。”

    “不是,你他媽怎么就這么傻啊?你知道這條街上還有多少像那個變態(tài)一樣的人么?今天我要是沒來怎么辦?你就那樣任憑他揩油?”

    “我可以保護好自己,我有分寸。”

    “你有個屁的分寸!”宋天澤一想到那個大花臂,氣得胸腔都要炸開花了,“聽著洛寒,以后你有什么困難,麻煩你別一句話也不說都自己扛著行不行?你就算不愿意收,那你就當你借我的,以后再還給我,反正我錢多得沒處花。這樣行不行?”

    洛寒緊抿著嘴唇。

    “你不答應(yīng)?行啊,那以后你來一次我把你扛回去一次。再不行,我宋天澤把這家店買下來,你他媽給我打工行不行?”

    洛寒被他逗樂了。

    “還有臉笑?草,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笑得出來的。”

    “宋天澤。”

    “干什么,煩著呢。”

    “你好可愛。”

    第38章

    “可愛?”宋天澤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可思議,“哪有你可愛啊,切。”

    在此情此景下被洛寒夸,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可能是該難過吧,草。洛寒對他那么冷淡,怎么會真情實感地夸他,要真覺得他可愛,那他可要去燒香拜佛了。

    “好了你別生氣了,”洛寒平靜地說,“總之……謝謝你的好意,我待會兒和老板娘說不干了,等我回去再想別的辦法。”

    “哎不是,你畫畫那么厲害,你接一張稿子不是能掙很多錢嗎?一個大藝術(shù)家跑這里當奶茶小哥你覺得合適么南墨太太?我發(fā)現(xiàn)你是真的不會算賬啊,笨蛋。”

    洛寒從他口中聽到這個稱呼實屬一驚。

    “你……怎么知道我筆名?”

    宋天澤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嘴了,表情一愣,“就……你朋友圈不是有亂七八糟的稿子嗎,稿子上有你的簽名,不就……叫南墨么,我知道不是很正常。”

    還好他腦子快,這么順暢地給圓過去了,他還挺佩服自己的。

    洛寒低頭沉思。

    這么說,宋天澤早就知道他筆名了,那天晚上他剛在微博上發(fā)說想喝多肉葡萄,一睜眼他就把多肉葡萄買來了……不管怎么說,這也太巧了,宋天澤又不是他肚子里蛔蟲,怎么能那么精準地知道呢?

    洛寒抬起頭,試探性地問:“宋天澤你……關(guān)注我微博了?”

    當時宋天澤心里就一個字:靠。

    ……沒事!就算洛寒知道他關(guān)注他微博了,他也不一定知道他宋天澤就是可愛的豬豬12138!反正洛寒也不能順著網(wǎng)線查到他的賬號,只要臉皮夠厚,打死都不承認就行!

    “我,我就是閑得無聊,”宋天澤心虛地摸摸后頸,“無意間發(fā)現(xiàn)你微博的,也就隨便看了看……而已。”

    “讓我猜猜,你是不是叫可愛的豬豬12138?”

    宋天澤心里又一個字:草。

    草!他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到底哪里露出馬腳了?!他不就跟那些粉絲一樣說那些彩虹皮嗎??這就能猜到他是可愛的豬豬12138了??

    洛寒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解釋道:“雖然說粉絲都很熱情,但是只有這個賬號跟你一樣,喜歡發(fā)顏文字,我還在想這粉絲怎么和宋天澤的聊天習慣這么像。”

    這他媽就尷尬了。

    宋天澤這么厚臉皮的人在這一刻居然也開始不好意思了。

    懂了,他回去就重新開個微博賬號,打死不發(fā)顏文字!

    再發(fā)顏文字,他宋天澤就是豬!

    洛寒把楊枝甘露又往他那兒推了推,“趕緊喝吧,再不喝都熱了。”

    “不喝。”

    “不喝浪費,我自己喝。”洛寒癟嘴,把楊枝甘露拿過來吸了兩口。

    宋天澤本來沒有半點喝奶茶的心情,花出去的2300個子兒他也一點都不在意,但是一想到這是洛寒花時間給他做的奶茶,他還是搶過了奶茶,不情不愿地含住粗吸管,“哎,你剛剛說謝我,就只是口頭謝謝啊。”

    洛寒笑了,“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芋泥啵啵奶茶,不要芋泥不要奶茶。”

    洛寒搖搖頭,“不賣。”

    “那不行,”宋天澤別過臉,指指自己的左臉,“乖,往這兒啵。”

    “無理取鬧。”

    “切,你可真是個小氣鬼,啵一下能死啊,又不是沒啵過。”

    “你是直男,宋天澤。”洛寒一板正經(jīng)地提醒他。

    “哎,我直男怎么了?瞧不起直男啊?直男怎么就不能啵了?”

    洛寒徹底被打敗了。

    原諒他真的不能理解直男的腦回路,真的不能。

    永遠不能。

    洛寒再次搖頭,“……我沒法跟你理論。”

    “不理論就不理論,反正我是行動派,不搞那么多虛的。”

    宋天澤說行動就行動,他大著膽子伸長胳膊,手指輕輕碰了碰洛寒的手指,接著從下勾住他的指尖,像彈鋼琴鍵般把玩。

    洛寒條件反射往后一縮,“干什么?”

    宋天澤厚著臉皮又把他的手抓了回來,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他白皙的手背,“不讓啵牽一下手總成吧。別這也不讓牽,哥哥的心都被你傷透了。”

    洛寒冰涼的指尖硬是被他摩挲得發(fā)燙。

    臉也發(fā)燙。

    不會在這個直男的認知里,朋友之間做這些事情都是正常的吧??

    為什么就不能有點界線感呢?之前答應(yīng)好的半米也全當放屁了??

    洛寒不能任他這樣下去,他用力將手抽了回來,站起身,“……我要回去了,你也走吧。”

    就他站起身的一剎那,宋天澤看見了他衛(wèi)衣袖口破的小洞。

    他眉頭一皺,牽住洛寒的手,帶他離開了奶茶店。

    “??等等等一下!你又要干什么啊,松開我!”

    “噓,別說話,跟哥去個地方。”

    宋天澤把他拉到了一家著名的正版運動品牌店,隨便一件兒衣服都要上四位數(shù)的那種。

    店員小姐姐禮貌彎腰,“兩位帥哥好,里面請。”

    宋天澤牽著洛寒,大手一揮,指著右邊一排衛(wèi)衣從頭掃到尾,“這一排,每樣拿一件來。”

    “好的請稍等。”

    不管洛寒如何掙扎,宋天澤就這樣把他推進了試衣間,一件一件往里面扔衣服讓他試。他自己就坐在正對試衣間的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一副霸總架勢。

    洛寒真是一臉懵逼。

    這到底是什么古早土味橋段?!

    什么倒頭油膩霸總還特么演上癮了是吧??

    見里面半天沒動靜,宋天澤起身側(cè)倚著門,輕輕敲了敲,“快換啊,不換不讓你出去。”

    洛寒:“你……”

    算了,拗又拗不過他,跟他較個什么勁兒。

    反正姓宋的是鐵定要讓他換,較勁能有什么結(jié)果?還能變成長出翅膀從試衣間飛出去不成?

    宋天澤在坐在外面等得二郎腿都快翹麻了,終于聽見了開門聲——

    粉色衛(wèi)衣。

    宋天澤滿意地點點頭,“下一件。”

    下一件是天藍色衛(wèi)衣。

    宋天澤激動地拍巴掌。

    再下一件黑色。

    白色……

    最后一件是墨綠色。

    洛寒出來的時候,宋天澤倆眼珠子盯得發(fā)直。

    雖然洛寒皮膚冷白,配前面幾件的顏色都很美,但宋天澤敢發(fā)誓,墨綠色穿在洛寒身上簡直就是仙男下凡,無人能匹敵。

    他忍不住上前捏住了洛寒的肩膀,近距離好好仔細打量一番,“哎呀我操,不行了,這件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寶貝兒怎么穿什么都這么好看!”

    說完又忍不住在他臉上啵了一下。

    哎呀,總算是給他啵著了,可饞死他了。

    幾個店員在旁邊都快磕瘋了,只有洛寒的臉拉得比驢還長,比黑炭還黑。

    “你!”洛寒瞪著他,萬分嫌棄地擦了擦,“你……你他媽還要不要臉!”

    “臉?那是什么東西,能吃嗎?來來來,趕緊給我吃一口嘗嘗味兒。”

    洛寒氣得把手里的衛(wèi)衣直接糊在他臉上。

    宋天澤用力嗅了嗅衛(wèi)衣。

    洛寒才穿過這么一次,衛(wèi)衣上就沾滿了洛寒的味道,可太好聞了,這簡直就是天堂般的香味。

    “把這件墨綠色和天藍色還有粉色的全部都包起來。”

    “好的先生,一共是4890元,請問是支付寶付款嗎?”

    “嗯,掃這個碼對吧。”

    “對的。”

    “宋天澤你是真的有病是吧?”洛寒死死擒住了他的手腕,對店員小姐姐干笑,“對不起啊,我們不買,別聽他的。”

    “我的錢我花了怎么了,我還不能為我自己的錢做主了?給你買兩件衣服算什么,我還準備待會兒給你買個鞋子帽子什么的,還有啊你這書包看起來也舊了……”

    “宋天澤!”

    洛寒覺得自己越來越?jīng)]法跟他理論了。

    他真想把宋天澤腦袋瓜子撬開來,好好看看里面裝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洛寒的表情像是真的生氣了。

    宋天澤反思了一下,他這行為可能確實有點過頭,沒有考慮到洛寒的感受。

    雖然他本意就很單純,看他衣服破了就想給他換新的,看他穿好看二話不說就想付錢,沒有摻雜任何其他雜質(zhì)。

    但是或許洛寒……會多想?會覺得是在用錢侮辱他?

    看這個羞憤的表情,八成是。

    宋天澤有點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嘴唇,把手里包好的袋子一個一個放下,只留了一件裝墨綠色衛(wèi)衣的在手上,“那,那就拿這一件吧,其他都不要了。這一件你穿實在太好看了,求你了,就讓我給你買吧。”

    洛寒理都不理他,頭也不回轉(zhuǎn)身就走。

    想討好洛寒,那可真是天下第一難事。

    回去之后,洛寒又不理他了。

    他覺得自己太難了。

    給洛寒彈吉他唱歌他不喜歡,給洛寒買衣服買鞋子他不喜歡,在浴室里伺候他舒服了他還是不喜歡。

    誰能告訴他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夜里,他躺在床上,打開微信拍了拍洛寒,試探他現(xiàn)在睡沒睡。

    [籃球]:戳戳酒窩

    [籃球]:睡了沒

    洛寒原本是不想回的,但是他怕這人晚上一個勁給他發(fā)消息,手機提示音會一直吵他不讓他睡好覺。

    [我們家小寒寒]:宋天澤

    [我們家小寒寒]:你是不是見不得我過消停日子?

    [我們家小寒寒]:你一天天的怎么就這么閑啊?

    [我們家小寒寒]:我求你趕緊換個人折騰吧

    [我們家小寒寒]:我真的受不起

    [我們家小寒寒]:我就是想和你保持距離,你這么就這么無賴?我不明白

    [我們家小寒寒]:我真的不需要你幫我買什么衣服鞋子奶茶

    [我們家小寒寒]:麻煩你留著這些錢給你的家人,你未來的老婆和孩子。父母的錢從來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拜托你別浪費在沒必要的人身上可以嗎?

    [我們家小寒寒]:還有,我是男人,我成年了,我自己會賺錢,就算沒錢也不需要你這大少爺可憐

    [我們家小寒寒]:快點睡吧,別再給我發(fā)消息了,我要休息,明天還有課,不像你一樣什么課不聽都能考第一

    [我們家小寒寒]:離我遠點

    [我們家小寒寒]:算我求你

    宋天澤關(guān)掉手機,抱著熊熊隱忍地閉上了眼睛。

    好心痛啊。

    好難過啊。

    好難啊。

    如果洛寒永遠像那天晚上一樣軟乎乎的就好了。

    怎么就不能呢。

    他都難過到把熊熊摳出棉花來了,還是睡不著。

    不行!心碎只能一秒!第二天一醒來,他還是那個比誰都厚臉皮的宋天澤,該怎么膩歪洛寒就怎么膩歪洛寒,洛寒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能說的狠話都已經(jīng)說了,而且也沒有再像之前心軟。

    可能宋天澤命中就是他的克星吧。

    *

    正值泡溫泉的旺季,本部和東區(qū)幾個系一起聯(lián)合組織班級活動,就定在東城泡溫泉。

    剛好他們四個被安排在一輛大巴車上,再加上其他也沒什么熟悉的人,自然也就趕一塊兒地坐。

    洛寒長了個心眼兒,專門挨著何小諾坐。

    無奈兩人還沒聊兩句天,何小諾就被李航一把拽到里邊的座位,“給我過來吧你死胖子!”

    “操李航你干什么又拉我?你是不是嫉妒我和小寒寒感情好啊??”

    “少給我廢話!過來跟我交流交流感情來,我可想你了。”

    洛寒旁邊的空位很快就被宋天澤填補上來。

    洛寒感覺異常煩躁。

    “坐這么久,腿肯定酸了吧,來,我給你揉揉。”說著,宋天澤就把抬起了他的一條腿放在自己腿上。

    才剛坐下沒兩分鐘的洛寒:“……”

    見到這場景,略顯遲鈍的何小諾也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不是,我怎么瞅著宋天澤這行為這么像舔狗?”

    “嘿,死胖子終于機靈了一回。”李航欣慰地摸了摸小胖子稀少的頭發(fā),“咱就是說,你可以自信一點,把‘像’字去了。”

    “臥槽!我看清了,宋天澤就是個舔狗!舔狗舔狗一無所有!嗚嗚,我不要和舔狗玩了小航航!”

    李航寵溺地摟住小胖子,“乖。”

    大巴車可算是到站了,洛寒推開宋天澤率先下車,宋天澤緊跟其后,“哎洛寒,等等我啊,別一個人走,萬一又有變態(tài)跟著你怎么辦。”

    洛寒終于回頭瞥他一眼,“這兒除了你哪還有變態(tài)?”

    宋天澤:“……”

    大廳里擠的人越擠越多,除了E大的學生還有很多外地的游客,宋天澤只是在前臺拿個身份證的功夫,居然洛寒就被淹沒在人群中,看不見人影了。

    這讓他很心慌,抓起身份證就要去別的地方找人,卻被前臺小姐姐厲聲呵住:“哎哎你干什么呢,人臉識別還沒做完跑哪兒去?回來做完!”

    宋天澤只好懷著煩躁的心情做完人臉識別,拿起身份證趕緊去找人。

    一眨眼連一個熟人也看不見了,洛寒也開始焦急起來。

    這里四處環(huán)山,信號特別差,洛寒怎么也沒法撥通他們?nèi)齻的電話。

    和他們同行的人還有宋天澤最討厭的徐睿。

    在茫茫人海中,洛寒唯一認識的也只有他。

    雖然他知道宋天澤和他不和,但至少知道兩人是同一個專業(yè)的。

    徐睿也同樣看見了洛寒。

    洛寒:“同學你好,你看見宋天澤了嗎?”

    徐睿頓了頓,說:“嗷,看見了,你是要去找他嗎?”

    洛寒:“真的嗎?他在哪?”

    徐睿:“我剛剛出去透風的時候好像看到他和一個胖胖的男生在山上。”

    洛寒:“山上?”

    徐睿:“對,就你順著我手看,就那個山。”

    宋天澤和何小諾他們跑山上干什么?不去泡溫泉出去看風景?

    洛寒:“……行吧,謝謝你。”

    徐睿根本就沒看見,他只是隨口一說。

    一個人在外面,沒有熟悉的人在身邊讓洛寒感覺很不好。

    他剛剛應(yīng)該等等他們?nèi)齻的,光想著要甩掉宋天澤都沒考慮那么多,這下他落單了。

    洛寒聽信了徐睿的話,從后門的出口走出大廳,從邊緣的小道爬到山上。

    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黑了大半,山上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偶爾能聽見兩聲蟲鳴。

    這里就是剛剛徐睿指的位置沒錯,如果宋天澤他們在這的話只有順著這條顛簸的小路向上爬。

    可是他看不到任何人的人影。

    他的心臟突突跳。

    他們幾個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宋天澤!小諾!李航!你們在哪?你們在這里嗎?”

    洛寒越想越害怕,走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周圍除了黑樹和雜草什么都沒有。

    這里的空氣簡直冷得像冰窖一樣,洛寒走著走著就一點力氣也沒了,腳下一軟,靠著一棵大樹坐下。

    他現(xiàn)在才意識到自己真蠢,不僅救不成他們還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宋天澤幾乎把大廳、所有的溫泉湯和桑拿房翻了個底朝天,可就是找不著洛寒,他快要瘋了,去大廳要來大喇叭到處喊:“請問有誰看到一個穿白色衛(wèi)衣的,個子大概一米八出頭,長得特別好看的男生嗎?有誰看見他去哪里了嗎?”

    那些人都對他搖搖頭。

    “你是說上次愛社聚會也來的那個男生?”

    宋天澤現(xiàn)在已經(jīng)近乎癲狂的狀態(tài),他拎著徐睿的領(lǐng)子把人摔在了地下,“洛寒在哪!你要是知道敢不告訴我我殺了你!”

    徐睿舉起了雙手,“我不確定哈,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大概……可能……在那個山上?不知道,我一個小時前好像看到他在那邊晃。”

    李航:“不會吧……我剛看了預(yù)警通告,今天東山好像有臺風登陸……”

    宋天澤馬上從地上站起來,提前交代何小諾和李航:“你們提前去找人,要是我兩個小時內(nèi)沒回來趕緊來救我。”

    “你要一個人上山??不行,這太危險了,你不能去,等我先去找人你再……”

    “來不及了,”宋天澤快速穿上外套,“我必須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找到洛寒!”

    洛寒靠著樹坐了一小時,凍得從頭到腳都快沒了直覺。

    要是再來一個小時,他大概就要死掉了吧。

    他可真是蠢。

    事到如今,罵自己已經(jīng)沒用了。

    就要這樣死掉了嗎?

    永遠都見不到爸爸,媽媽,小諾,李航,趙銘,還有……

    “洛寒!你在哪?!洛寒!能聽見嗎?你在哪?!”宋天澤打著手電筒,沿著同樣的小道一直往上爬,嗓子都快扯破了,喊兩句就開始咳嗽。

    越往上走溫度越低,迎面的風也越來越大。

    洛寒快要凍得昏厥了,可是殘存的意識把他又拉了回來。

    他隱約聽見有人在叫他。

    這是唯一的生存機會了,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舉起手,“我,在這……”

    好在宋天澤的手電筒一下子照到了他的手臂上。

    宋天澤撥開一堆亂草和樹枝,終于找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洛寒的臉色慘白,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洛寒!”宋天澤沖過去跪在他身邊,一把把他按在懷里。

    洛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聲音發(fā)虛:“宋……”

    “是我,我來了。”宋天澤溫柔地撫摸他的頭發(fā),捧起他的臉,滿眼都是心疼,“對不起,我應(yīng)該一直跟著你,不該把你弄丟的。”

    “你……你還活著,活著就好。”

    “說什么胡話呢,我怎么可能有事,倒是你自己,跑來山上干什么?就因為不想看見我?你就討厭我到這種程度嗎?”

    洛寒根本沒有任何力氣和他解釋,這個時候解釋了也沒意義。

    “宋……哥,我好冷,我可能……快不行了,你快點出去,不要管我了……”

    “說什么屁話呢!我死了你都不準給我死!聽見沒有!”

    宋天澤解開了外套紐扣,又解開里面的襯衫,從里到外一層一層脫掉,脫得自己上身一件也不剩,然后再一件一件給洛寒裹上。

    “你……瘋了……你,快把衣服穿上……”

    “我抗凍,你別管我了,怎么著也死不了。”

    實際上他剛脫一件就已經(jīng)快凍掉骨頭了,這破山可真他媽冷。

    就算他把所有衣服都脫掉給洛寒也沒用,洛寒還是冷得要命,臉上一點血色都看不見。

    這時,宋天澤摸了摸褲子口袋,發(fā)現(xiàn)他帶了打火機。

    宋天澤捏住洛寒的肩膀強迫他清醒,“聽著洛寒,今晚這里會有臺風,我們暫時還不能走,李航他們會找人來救我們。我?guī)Т蚧饳C了,我馬上就堆樹枝點火。現(xiàn)在,你把上身所有衣服都脫掉。”

    “你在說什么……”

    “少廢話了,命要緊。”

    宋天澤知道他沒力氣,直接上手幫他把衣服一層一層脫掉,雪白的胴/體暴露在他面前。

    兩個人光著身子,靠著火堆取暖。

    宋天澤用力摟著洛寒,讓他躺在自己肩上,把他的手圈在手心里捂著,冰火兩重天的肌膚就這樣緊緊相貼。

    “哥……萬一……”

    “呸,什么萬一,沒有萬一。我絕對不可能讓你出事的。”

    “……哥。”

    這一聲叫哥得很輕,但是卻好像用盡了洛寒全部的力氣。

    宋天澤別過臉,靜靜地看著他。

    四目交接之時,星星點點的火苗正在洛寒的瞳孔里跳動。

    宋天澤摒住呼吸,攥緊了洛寒的手,低頭吻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話要說:

    前排提醒:有火葬場,不是這樣就在一起了→.→

    第39章

    他親上去的一剎那,洛寒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暇思考任何其他的外物,連身上的冰冷也完全顧不上。

    他當時心里就一個念頭:宋天澤瘋了。

    僅僅是嘴唇這一小塊皮膚的觸碰,兩個凍得要死的人突然就像著了火一樣,渾身的每個細胞都開始發(fā)熱,發(fā)燙。

    是火堆的問題嗎?

    宋天澤什么都沒有想,什么都沒有考慮,純粹的本能。青澀,又極度渴望。

    這一刻,宋天澤才意識到,他好像一直都想這么做。

    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凍得意識模糊,不是沖動,不是犯渾,不是發(fā)瘋,他知道自己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清醒地……想吻洛寒。

    “宋天澤!洛寒!你們在哪?我們來救你們了!”

    李航的聲音一下子把洛寒扯回了現(xiàn)實,他終于用力推開了宋天澤,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迅速穿上,站了起來,“快,快點穿衣服,我們馬上可以出去了。”

    洛寒都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哪來的力氣,好像突然之間就不冷了。

    宋天澤在原地癱坐了好久,才緩過神來穿衣服。

    *

    由于他倆臨時出現(xiàn)的意外情況,加上夜間東城天氣惡劣,所有人被迫提前終止溫泉活動,統(tǒng)統(tǒng)收拾好東西不情愿地回到大巴車上。

    這回大巴車最后面的寬敞空間早就被其他人占據(jù)了,他們四個就只能到前面找連著的空位,兩個兩個的坐。

    何小諾和李航坐在第三排,他們倆坐在第四排。

    和剛來時的場景完全不同,這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就好像從來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

    何小諾好奇地舉起手機,通過手機屏幕的反光觀察他倆。

    洛寒保持著十分矜持而不自然的坐姿,兩手緊握著放在并攏的雙腿之間,一會兒看看天花板一會兒看看走廊的地板;宋天澤一只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托著臉朝窗外望。等一陣子腿麻了,又開始翹起二郎腿,盯著某一處啃大拇指的手指甲,眼神呆滯。

    兩人都在盡量避開和對方視線交匯,也在盡全力保持著距離。

    何小諾開始納悶了,他躲進了李航的懷抱,悄悄問:“我說他倆是怎么了,之前不還是膩歪得很嗎,怎么上完山一趟就成這樣了,好奇怪啊,不會是好不容易活下來太激動了,激動得傻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李航拍拍小胖子的臉,“我說你還是太單純了。我看啊,事實肯定沒有這么簡單,不過呢,咱也別太八卦,看看再說。”

    洛寒真的已經(jīng)尷尬到腳趾扣地了。

    他和宋天澤之間的氣氛從來沒有如此詭異過。

    詭異到兩人完全不敢把臉別到對方那邊,生怕會尷尬對視。

    大巴車搖搖晃晃的,兩個座椅又是緊挨著的,就算再努力保持距離還是免不了胳膊碰胳膊,想離得遠都沒辦法。

    就在這時,更尷尬的事情又發(fā)生了,大巴車一個急轉(zhuǎn)彎,洛寒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直直地往宋天澤的方向撲,宋天澤也隨即將他摟在了懷里。

    這個姿勢僵持了兩秒,兩人幾乎是同時放開了對方,氣氛又回歸到詭異的平靜。

    洛寒真想找個地洞把鉆進去。

    宋天澤當然也沒好到哪去。

    他的大腦一直停留在在山上的一剎那。

    停在那個瞬間,那個定格的畫面。

    這種類似“冷戰(zhàn)”的狀態(tài)一連保持了不知道多少天。

    而且越是不想和對方正面產(chǎn)生交集就越困難。

    在浴室門前,宋天澤拿著毛巾要出去,洛寒要進去小號,但一個往左走另一個也往左走,一個往右走另一個也往右走,就總是莫名其妙堵住了對方的路。

    最后洛寒放棄掙扎,干脆轉(zhuǎn)身下樓,找別的地方上廁所。

    只要沒有何小諾或者李航,他們絕對不單獨在宿舍里待著。

    深夜了,何小諾的呼嚕聲都震天響了,洛寒還是睡不著,甚至連一點困意都沒有,只有不斷的輾轉(zhuǎn)反側(cè)。

    他將手指嵌進了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還是不敢相信,那天在山上……宋天澤吻了他。

    不是在喝醉的情況下,也沒有任何開玩笑的神情,而是認真注視著他,還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的吻。

    為什么要吻他?

    本能的驅(qū)使,一時的沖動,還是真情的流露?

    到底是出于什么?

    宋天澤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洛寒非常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極度迫切。

    他把臉深深埋進了枕頭里。

    自打從東城回來,這已經(jīng)是宋天澤失眠的不知道第多少個晚上。

    他同樣也是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亂成了一鍋漿糊。

    這么冷的天,他連一床被子都不蓋,就穿一件汗衫一條褲衩枕在自己胳膊上,望著上鋪的床板。

    草,這他媽到底叫什么事兒。

    那天他到底在干嘛?

    他和洛寒不是好朋友嗎?

    誰他媽會和朋友像那樣接吻?

    腦子沒毛病吧?

    他越想越覺得不得勁兒,最后甚至連床都呆不下去了,干脆下床穿上拖鞋,大半夜的跑到陽臺坐著吹冷風。

    不知道什么時候,李航也披著棉大衣來到陽臺,挨著他坐下。“哎呀宋天澤,這種天你也不嫌冷,我可真佩服你。”

    宋天澤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而抬頭看夜空,“你怎么沒睡?”

    “你和洛寒,你倆一會兒他翻身一會兒他翻身,弄得一晚上床板嘎嘎響,我想睡也得能睡的著吧。我睡眠淺,又不像死胖子一樣沾枕頭就睡,哪經(jīng)得起你們這么混合雙打。”

    宋天澤有點難為情地垂下頭。

    “說說吧。”

    “說……什么?”

    “還能說什么,既然都到這兒了。有什么想說的趕緊跟好兄弟說說,我知道你很困擾,可千萬別把自己憋死了。”

    宋天澤明白李航的好意。

    李航說的沒錯,他確實要把自己憋死了。

    “我覺得……我和洛寒好像不太對勁。”

    他們屋子的隔音不太好,洛寒能隱約聽見陽臺上兩人在聊天。反正他也睡不著,又出于強烈的好奇心,于是他順著扶梯下床,放輕了腳步,停在陽臺的門口聽著。

    “哎呦我去,你才知道不對勁啊,也真他媽夠遲鈍的,在下實在佩服。”

    “有那么……明顯嗎?”

    “何止明顯啊,連樓下的貓都在磕CP好不好。”李航欣慰地笑了笑,“那你跟我說說,到底哪里不對勁?”

    宋天澤皺著眉頭仔細思索,“我對他好像……不是好朋友那么簡單。他在我旁邊我總是會映,我每時每刻想和他有肢體接觸,而且還想……哎呀,反正就是……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

    “不是,兄弟,咱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李航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背,加重了語氣,“你喜歡上洛寒了?”

    洛寒站在門口不禁攥緊了褲縫。

    “……喜歡?”

    宋天澤的表情告訴李航,他似乎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么個詞。

    洛寒等啊等,半天都沒有等到他開口,心里越來越緊張。

    沉默許久,宋天澤終于再次抬起頭看李航,“不,不會吧,我是直男啊。”

    “直男?”李航剛想夸夸他這棵鐵樹終于開花了,結(jié)果現(xiàn)在他只想一拳呼在他這張帥臉上。“哈哈哈哈,你最好是?還直男,你媽的,笑死我了。”

    宋天澤還是一板正經(jīng)的樣兒,“不是……你別笑,我認真的。”

    “你認真?你是真的,那我就是假的!宋天澤,不瞞你說,這真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我……我應(yīng)該不是喜歡吧?每個人的性向是一出生就確定下來的,我一生下來就從來對男生不感興趣,對男生的身體也生理不適覺得惡心,而且……以前上學的時候看到漂亮女生我也會害羞,但對男生就不會。這不就證明我是直的嗎?我從來不相信直男可以被掰彎這一說法,這明明是不合理的吧?”

    “證明?合著愛情這東西到了你這兒還得拿公式證明?你他媽擱這兒搞對象還是搞數(shù)學題呢?”李航也是實在跟不上理科男的腦回路了,他恨鐵不成鋼地戳戳宋天澤的太陽穴,“哪天我真要拿錘子鑿開好好拿顯微鏡瞧瞧,你腦子里究竟裝的都是什么品牌的木頭!”

    宋天澤又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會不會……是因為洛寒長得太漂亮,我把他當漂亮女生了?其實……我本質(zhì)還是喜歡女生的?就像,有些女生也會對男相的女生動心一樣?這樣似乎解釋得通……”

    到這里,洛寒心里一直困擾的問題,宋天澤已經(jīng)給出了準確的答案。

    聽完之后,洛寒心臟一抽,懷著五味雜陳的心情離開回到屋里,強迫自己睡下。

    原來這就是他的答案。

    原來所有的一切越界行為都是因為他把自己當成了漂亮女生。

    洛寒禁不住在心里自嘲。

    哈哈哈,洛寒啊洛寒,你究竟在期待什么呢?你到底在對一個直男期待些什么!他親你也只是因為你像漂亮女生而已。

    “通個屁啊!”李航氣得差點真的跳起來揍他,“我覺得吧,你當初要是不考E大,考個稍微次一點的學校,情商也能稍微高點兒。”

    宋天澤繼續(xù)順著自己的邏輯問:“你說……我是不是該談戀愛了?我不會是因為單身這么多年,出什么問題了吧?”

    “呵呵,你別告訴我你想讓我給你介紹女朋友?”

    “……可以嗎?”

    “你還真這么想的?!”

    “說不定談了戀愛……我就不會對洛寒有奇怪的想法了,這種東西得試試才知道……”

    “我是真要被你氣吐血了,操。行啊,你想談女朋友是吧,行,我非要讓你這個傻逼死了這條心不可。”李航直接掏出手機,把一個漂亮女孩的聯(lián)系方式推給了他,“喏,這個女孩暗戀你好久了,顏值一等一的系花,天天問我能不能幫你倆前橋搭線,你可以加她看看,試試能不能談上戀愛。”

    李航騙了他。

    實際上這女孩是李航的發(fā)小,比他們小一屆。她根本就不喜歡宋天澤。

    他實在是看得著急,準備想個法子讓宋天澤認清自己的感情。

    [揚帆起航]:大美女,剛剛我讓我室友加你了[/圖片]

    [惠兒]:哎呦,計科院的院草吧?我有點印象,好像在表白墻上看到過

    [惠兒]:怎么了?他干嘛加我?

    [揚帆起航]:事情是這樣的,我室友吧,他腦子很遲鈍,看不清自己彎了的事實,明明喜歡另一個男生還硬說自己是直男,還想用和女生談戀愛來麻痹自己,我非常需要大美女的支援[/雙手合十]

    [惠兒]:還有這種事?!天吶!我好激動啊!!

    [惠兒]:磕CP可太快樂了

    [惠兒]:不就是當工具人嗎。看我的,我可在行了

    [惠兒]:要我干啥盡管說,如果成了的話,得讓你室友和他男朋友請我吃喜糖

    [揚帆起航]:那必須的,至少請我們大美女十頓火鍋[/雙手合十]

    [惠兒]:ok成交,正好最近無聊得很,那我加他啦

    宋天澤很快和阮子惠加上了微信。

    他就是想驗證自己的想法。

    [惠兒]:你好呀學長[/貓貓打招呼]

    宋天澤可太苦了,他從來沒有跟女孩子聊過天,想一句話都要憋出內(nèi)傷來。

    [籃球]:你好[/貓貓打招呼]

    [惠兒]:聽李航說學長注意我好久了,我特別開心[/可愛]

    李航這家伙可真能編,跟人家女孩兒說什么胡話呢,搞得他都不知道該回什么了。

    [籃球]:嗯……對,哈哈。

    [惠兒]:其實我一直對學長也特別有好感的

    [惠兒]:那既然我們都互相有好感的話,不如互相了解了解?

    [籃球]:呃……好……好啊,那我們怎么了解呢

    [惠兒]:過幾天和學長見個面怎么樣?我們再一起吃個飯什么的,都沒有和學長正式見過面呢

    [籃球]:嗯,好的……那,那你什么時候有空,可以聯(lián)系我

    [惠兒]:好噠,那就周四下午吧,我在四食堂旁邊的咖啡吧等學長哦[/可愛]

    [惠兒]:學長想喝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提前和我說哦,我可以幫你提前點上~

    [籃球]:好的……謝謝你

    *

    周四下午。

    宋天澤去見女孩兒之前,幾乎把衣柜里里外外翻爛了,還是決定不下來穿什么好。

    由于他的動作幅度過大,連著旁邊洛寒的衣柜也跟著遭殃。

    有兩件外套從洛寒的衣柜里掉了出來。

    宋天澤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宿舍里沒有別人,趕緊把人家衣服拾起來準備不著痕跡地幫他放回去——

    等一下。

    他把其中一件拎起來前后左右仔細打量。

    這件衣服怎么這么熟悉?

    等他看見胸口標志性校徽后,他終于明白了。

    原來洛寒高中和他是一個學校的?

    在E大碰到校友可不太容易……

    那為什么那天他穿校服去當模特的時候,洛寒卻一聲也不吭呢?

    難道找到校友他不激動嗎?

    奇怪。

    算了,別管那么多了,再晚就要過了和阮子惠約定的時間了。作為男方,第一次正式見面就遲到,給人家女孩兒印象多不好。

    宋天澤幫洛寒整理好衣柜,穿上外套出了門。

    *

    咖啡吧。

    “哎!學長!我在這兒!我是小惠!”

    隔著一定的距離,宋天澤虛著眼睛看了看靠窗邊向他揮手的女孩,愣愣地走到她面前,“你好,我是宋天澤,微信上加你的。”

    “我知道啊,我當然認識學長了,學長可是校草呢,經(jīng)常在表白墻上看到的。沒想到真人比照片還帥。”

    宋天澤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fā),有點不太敢和她對視。“學妹……也特別的漂亮。”

    這句話倒不是客套話,是宋天澤摸著良心說的。憑阮子惠的顏值,確實不管在哪個系都會是當之無愧的系花,李航誠不欺他。

    “哦,真的嗎?被學長夸好開心啊。”

    宋天澤快尷尬到溜黃豆了。

    這才剛見面沒兩分鐘,他真想趕緊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學長以前談過戀愛嗎?”

    “沒……沒有。”

    “我猜也是。”

    “那么明顯啊……哈哈。”

    “明顯,可太明顯了。”

    趕緊來個人把他一刀抹了算了吧,救命。

    這種狀態(tài)到底怎么能談上戀愛……

    沒事,沒事,你從來沒和女生談過戀愛,一開始這樣正常,接觸多了應(yīng)該就好了。放輕松放輕松,宋天澤你可以的!他如是安慰自己。

    “啊,我點的彩虹千層上來了,學長要嘗嘗嗎,很好吃的。”

    說著,她用勺子挖了一小塊蛋糕,笑著送到宋天澤嘴邊,“來,嘗嘗吧,你會喜歡的。”

    宋天澤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只知道要充分尊重女生,就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吃掉喂到嘴邊的蛋糕。

    洛寒在咖啡吧后面的教學樓上完選修課,本來想去咖啡吧買點喝的,卻恰好撞見這一幕。

    那天才剛說完漂亮女生的問題,這么快就找到漂亮女生當女朋友了?

    或者不是近期找的,早就和人家曖昧了?

    果然,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錯覺,都是假象。

    洛寒再一次嘲笑自己。

    那天之后的某天,洛寒在食堂排隊點餐,竟然又在不遠處看到了兩人在一起面對面吃飯,更加證實了宋天澤在和女生談戀愛的事實。

    嗯,挺好的。

    周末,洛寒早起出門,準備去畫室泡上一整天。

    臨走前,他終于對宋天澤說出了冷戰(zhàn)這么久以來的第一句話:“恭喜你啊,終于找到女朋友了。”

    宋天澤一愣,輕咽一口唾沫,“呃,目,目前還不是。”

    “哦。”洛寒垂下眼簾,笑了一下,“那你加油,祝你早日成功。”

    “哎洛……”他還想再和洛寒說兩句話,人卻已經(jīng)關(guān)門離開。

    抬起的手懸停在空中。

    他的心里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失落。

    剛剛那瞬間,他有一種強烈的,想把洛寒拉回來的沖動,可是又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

    洛寒待在畫室想了整整一天,給林子晟打了電話,“喂,子晟哥。”

    “喂小寒,在忙嗎?”

    “不忙,今天是周末。”

    “那就好。”

    “子晟哥,你上次說,你很快就到E市定居了是吧?”

    “嗯,在E市的工作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正好,以后你有什么日常需求我都方便照應(yīng)。對了,上次我說讓你從學校搬出來到我以前在E市的那套舊房子住,你考慮得怎么樣了?那套房子離你們學校很近,比你們宿舍條件要好得多,而且不需要你交房租,還有空車庫可以給你當畫室,你可以教教學生什么的,賺錢也方便。”

    洛寒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是舍不得你舍友。沒關(guān)系,我只是一個提議,到底去不去你自己決定就……”

    “我同意。”

    “真的?”

    “嗯,給我一點時間準備,我很快就從學校搬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狗子:在彎了在彎了,真的在彎了T^T

    第40章

    宋天澤和阮子惠的相處有了幾天。

    李航不知道自己的計策進展如何,隔一段時間后就微信戳戳阮子惠旁敲側(cè)擊。

    [揚帆起航]:大美女大美女

    [揚帆起航]:怎么樣,憑你豐富的戀愛經(jīng)驗,你覺得我室友還有救嗎

    [惠兒]:哈哈哈哈哈其實我覺得他還挺可愛的

    [惠兒]:看得出來對戀愛一竅不通了

    [揚帆起航]:不是你別光可愛啊

    [揚帆起航]:我本意可不是要你愛上他啊,那我可就弄巧成拙了QWQ

    [揚帆起航]:還有還有,你覺得他對你怎么樣啊?他老和我說自己喜歡漂亮女生,你感覺他有沒有點喜歡你?

    [惠兒]:哈哈哈哈哈哈哈

    [惠兒]:咱倆關(guān)系好,我就實話跟你講吧

    [惠兒]:首先,他雖然長得非常帥,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喜歡都是那種成熟大叔型的,他的臉還是偏少年了一點,根本hold不住我

    [惠兒]:還有,他一般都不太敢看我,就算看我也不會臉紅。讓我感覺他非常不自在,感覺隨時隨地都想逃離我一樣。

    [惠兒]:這方面我看人很準

    [惠兒]:我可以百分百確定,他不喜歡我

    [揚帆起航]:那這……啥時候是個頭啊救命

    [惠兒]:你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他會主動跟我說拜拜

    [揚帆起航]:跪謝大美女[/雙手合十]

    在所謂的戀愛“初嘗期”,宋天澤這個萬年社牛,感受到了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尷尬——

    所有的部分都是女孩子在主導(dǎo)。

    女孩喂他吃飯,女孩拉著他逛街,女孩主動微信和他聊天。

    所有的部分,他都沒有任何戀愛的感覺。

    就好像只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wù),完成一個不喜歡的社交。

    這樣下去不太行。

    他得要主動出擊。

    作為男方,他要主動請人家出來約會一次!

    約會這種事情……總不能讓女生來開口吧,那他也太沒用了,肯定會被人瞧不起,給女孩的印象肯定也非常不好。

    [籃球]:小惠,你在嗎?

    [惠兒]:在滴哦學長[/可愛]

    [惠兒]:找我有什么事情嘛~

    [籃球]:我……

    [籃球]:這周你什么時候有空

    [惠兒]:我都可以呀,當然還是周末最好啦

    [籃球]:我想……和你出去約會,你看方便嗎?

    鬼知道這句話宋天澤憋了多久才發(fā)出去。

    發(fā)出去的瞬間,他突然感覺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下。

    可以的可以的,你終于說出來了宋天澤,你做到了,有進步有進步。

    [惠兒]:好的!

    [惠兒]:那就后天吧,我們先去一起吃午飯,然后去奶茶店點奶茶聊聊天,晚上再一起看個電影。學長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嗎?

    [籃球]:游樂園吧……長青游樂園怎么樣?

    [惠兒]:可以呀~

    [惠兒]:期待和學長的約會哦[/轉(zhuǎn)圈圈]

    然后宋天澤就滿腦子都是約會的事。

    約會,約會,約會……

    對啊!約會好啊!約會妙啊!

    洛寒都已經(jīng)跟他冷戰(zhàn)這么多天了,他終于可以以此為理由和洛寒講話了呀!

    正想著,洛寒就下了課回到了宿舍,馬上要去洗澡,宋天澤趕緊叫住了他:“哎,洛寒。”

    洛寒停住腳步,轉(zhuǎn)過頭,“你有什么事?”

    這是這么多天以來他第一次和宋天澤講話。

    “我,呃……”宋天澤摸摸后腦勺,“哈哈,就是那個,我過兩天要……和她出去約會。”

    洛寒微眨了下眼,“所以呢,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嗎。”

    “你也知道的,我這……糙漢一個,也不知道該穿什么好,你衣品好,你看給我點什么建議唄。和女孩兒約會,總得穿得像點樣你說對吧。哎,你說我穿上次那個夾克,她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很不正經(jīng)?”

    “我是gay。”洛寒淡淡道,“不知道女生喜歡男生穿什么。你問錯人了,不好意思。”

    說完,宋天澤聽見了一聲清脆的門聲。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怎會如此。

    *

    C語言課上,宋天澤咬著筆頭呆呆地盯著某一點,眼珠子都不帶轉(zhuǎn)一下的。

    平梓懂了,他這兄弟又傻了。

    在他印象里,好像自從他和洛寒成為室友后,他的狀態(tài)就沒有正常過。

    不知道這次發(fā)呆還是不是因為洛寒。

    “我說大神,”平梓搭上了他的肩膀,“你別咬了,再咬筆頭都要給你咬爛了,你屬狗啊。”

    宋天澤回過神來看著平梓,說不上來是一種什么表情。

    “哎,我聽說你最近談戀愛了?就下一屆長得特別漂亮特別性感的一個學妹,是不是叫什么惠來著?”

    “你從哪聽說的?”

    “這很正常好吧,你倆一個校草一個校花,談戀愛了肯定是學校的大新聞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呢,我天天聽得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宋天澤沒說話。

    “我說你可以啊兄弟,那位學妹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啊,身材還好,多少人連微信都要不到,這都給你搞到手了。啊,當然了,我得承認,你也是帥得要死,你倆顏值絕配,郎才女貌。”

    宋天澤依舊沉默。

    “干啥心不在焉的,談戀愛了是好事啊,鐵樹開花了真不容易。女朋友那么漂亮,可得好好寵啊,可得看緊了。要不然就被人拐跑了,到時候你后悔都來不及。”

    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平梓說的話上。

    “瓶子,我問你個事兒。”

    “呦,大神什么時候這么正經(jīng)了,我還真有點不習慣。你想問啥?”

    “怎么……才能確定自己喜不喜歡一個人?”

    “我去,都跟人家談上了才談喜不喜歡,你這順序反了吧?什么渣男行為這是,我可要好好批評批評你。”

    “別管那么多,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至少平梓是有過戀愛經(jīng)歷的,可以給他一定的啟迪。

    平梓思索了一下,說:“這個好辦啊。聽著,我要給你好好傳授傳授經(jīng)驗。”

    宋天澤認真豎起了耳朵。

    “第一,你會迫切想見到對方。如果和對方好久見不到面,你就會變得寂寞,空虛,甚至狂躁,會什么事都不想干只想趕緊見到對方。”

    宋天澤想起了自己在操場上說的話。

    “第二,在和對方相處的時,你會非常想觸碰對方。比如想牽他的手,想摸他的臉,還想親他。”

    “第三,你會受對方情緒的影響,會因為對方而大喜大悲,因為對方吃不下飯,因為對方睡不著覺。他開心了你就開心,他哭了你就心疼。”

    宋天澤想起了被他摳出棉花的熊熊。

    “第四……”

    “等等等……停停打住,”宋天澤聽得頭痛,“等會兒,先先讓我緩一下……”

    這不完了個大蛋么。

    怎么他媽就能條條都中?!

    簡直每個字都往他心坎兒上扎!

    平梓拍拍他的背,“但是……其實呢,這些也都不是固定的公式,只是一個參考而已,你也不用太緊張。”

    宋天澤眼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真的?”

    “嗯。”

    “呼,那就好。”

    “不過!”平梓突然豎起一只手指,“前面那些你可以都不去管他,但有一點是絕對的。”

    “……是什么?”

    “如果你會因為一個人而吃醋,那你百分之三百是喜歡他。”

    *

    平梓的話一直在宋天澤的腦袋里盤旋。

    這天傍晚,他從食堂里出來,看見洛寒和一個女生站在食堂門口聊天。

    他沒有立馬回宿舍,而是專門在角落里待著看他們。

    他問自己:看到之后什么感覺呢?

    好像……也沒什么感覺?

    是真的沒什么感覺。

    那說明……他應(yīng)該也沒有吃醋吧?

    呼,還好,平梓說過只需要看這一條就行的。

    這樣看來,他應(yīng)該是不喜歡洛寒的。

    太好了,他還是個直男。

    確認完這一點,宋天澤長舒一口氣,對自己欣慰地笑了笑,回到宿舍補覺。

    醒來已經(jīng)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只知道外面漆黑一片。

    一睜眼,他看見何小諾在他書桌前掃地。

    “呦,宋天澤你終于醒了啊。下午我們303大掃除了,我看你睡得香都沒舍得喊你起來干活。現(xiàn)在趕緊起來,幫我們把垃圾倒掉,都放在門口了。”

    “嗷,騷瑞,我失眠好幾天,實在太困了,生物鐘沒調(diào)過來。”

    宋天澤甩甩亂糟糟的頭發(fā),掀開被子下床。

    李航本來在位子上補作業(yè),一看垃圾太多一個人拿不了,馬上起身去門口幫他,“來吧來吧給我兩袋兒拿,看你那沒睡醒的樣,我真怕你待會兒下樓的時候摔下去。”

    洛寒昨天去接火車站林子晟,今天正好帶他來E大校園里逛逛。兩人在食堂吃過一頓飽餐后,林子晟把他一直送到男寢樓下。

    “E大就是E大啊,學術(shù)氛圍濃厚,景色也很美。”

    路燈下,洛寒和他一起散著步,林子晟突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到他面前站定,“我看你好像又瘦了似的,在學校里有沒有好好吃飯?”

    “哪有瘦,那是你的錯覺,我還感覺我有點胖了呢。”

    “胖點好,我還希望你胖點兒。”林子晟看著他的眼睛,問:“東西準備得差不多了嗎?我這兩天準備把家具都換新,然后找人把房間打掃一下再讓你搬進去。”

    “收拾了大半,剩下的周末就能收拾完了。”

    “時間卡得差不多,那就周末晚上吧,你把行李分幾趟拎出來,我在你們學校門口等你。”

    “嗯好。”

    林子晟沒再交代什么,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洛寒笑了笑,“不走嗎。”

    “沒事,”林子晟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的頭,“就想再看你兩眼。”

    宋天澤和李航去后面倒完垃圾回來,剛好看見路燈下的兩人。

    “操,那男的誰啊,干嘛離洛寒那么近?!”

    李航嘴角上揚,“哦,那個哥哥呀。我聽洛寒說過,好像是他發(fā)小,從小一起長大的,關(guān)系可好了。”

    “什么玩意兒?哪個發(fā)小?!我怎么從來沒聽他說過?”

    “嘿笑死了,人家跟你說干什么?你宋天澤值得他把什么私事都告訴你嗎?多大臉呢你。”

    宋天澤把李航拉到樹林邊上躲著,恨不得拿個望遠鏡仔細瞧瞧他們在干什么。

    李航見他一臉氣憤,又故意提高了語調(diào):“林子晟哥哥可是很優(yōu)秀的,人家之前在國外留學,我聽說好像是為了照顧洛寒才回來這邊的。這個哥哥呀人也特別好特別溫柔,長得也特別帥……”

    “帥?哪里帥?那就能叫帥了?”

    “切,人家就是帥怎么了,對洛寒也特別好。”

    宋天澤死咬著下嘴唇,緊緊盯著不遠處的兩人。

    “還摸他頭?!去你媽的,洛寒的頭怎么能給你摸!還不快點給我把手拿開!”

    李航怕他上去揍人,兩手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哎哎哎冷靜點冷靜點,千萬別過去哈。”

    “小寒,我馬上就出去了。”

    “路上小心。”

    宋天澤總算看到林子晟轉(zhuǎn)身準備走了,剛想松一口氣,結(jié)果看見人又折回來,抱了洛寒一下,還抱得還那么自然???!!

    “等一下,子晟哥,我剛想起來要去北門買點東西,我和你一起出去吧。”

    林子晟笑得很燦爛,“好。”

    當他聽見洛寒對那男的輕輕叫出了一聲“哥”,宋天澤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爆炸了。旁邊的樹枝都給他活生生掰斷了好幾根,一地的破樹根多得都可以堆起來生火了。

    李航:“哎哎哎別掰了這位大爺,人家小樹枝做錯了什么你這么對人家?”

    宋天澤氣憤地把手上最后一根樹枝一扔,攥著拳頭上樓回宿舍。

    可是回宿舍干嘛呢?

    能干嘛呢?!

    他坐在書桌前氣得什么都干不了了,除了想砸東西就是想砸東西。

    小雜種的,敢摸洛寒敢抱洛寒還敢讓洛寒喊他哥,下次見面非得把他腦袋撅了不可!!

    李航見反應(yīng)不錯,回來也準備在他耳邊扇扇風點點火。

    “喂,你跟我說說,你現(xiàn)在是在干啥?”

    宋天澤喘著粗氣,隨便打開了書桌上一本專業(yè)書,“我學習!學習不行嗎!”

    “哈哈哈哈哈哈期中周才剛過,你?宋天澤?學習?你說鬼學習我還信,你我是真不信。”

    “怎么了?我宋天澤怎么就不能學習了?!我現(xiàn)在就要開始做題了!滾開!別煩我!”

    李航好心地伸手把他的書翻過來,說:“嗯,你學習,書都特么拿倒了還學習。”

    宋天澤:“……”

    裝不下去了。

    他真的什么都干不了了。

    都怪那個姓林的!

    宋天澤把書扔在一旁,直直腰桿,對李航指了指自己,“你說良心話,那個男的比我?guī)泦幔俊?br />
    李航點點頭,“良心話,比你帥。”

    “你到底是什么時候瞎的?!”

    李航噗呲笑出了聲,“不是,你這么生氣干啥,你不會吃醋了吧?”

    宋天澤愣住了。

    對啊,他這么生氣干嘛。

    他就是生氣。

    他……吃醋了。

    *

    令宋天澤最緊張的約會終究還是來了,他糾結(jié)了好久還是沒有推掉。

    畢竟是他自己提出的約會,到日子又說不去的話,對女生也不太禮貌。

    或許這是最后一次掙扎了。

    他明確告訴自己。

    因為怕嚇到女生,他沒有穿那件騷氣無比的夾克,也沒有穿那件拉風的大衣,沒有戴墨鏡沒有帶炭黑口罩,就是簡簡單單穿了件牛仔藍襯衫。

    他在校門口等阮子惠。

    “學長!我來啦!久等!”阮子惠今天特別漂亮,還化了個很美的妝,換了一身仙飄飄的裙子,就像個小公主一樣向他跑過來。

    但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完全沒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他多希望向他跑過來的人,是穿著墨綠色衛(wèi)衣的洛寒。

    “我們先去吃飯吧?”

    “好。”

    他們?nèi)ノ鞑蛷d吃了一頓高檔午餐,但宋天澤一口都吃不下去。

    他只想吃洛寒做的蛋炒飯。

    然后阮子惠帶他去了一家奶茶店喝奶茶。

    “學長想喝什么?”

    “楊枝甘露吧。”

    兩個人面對面喝奶茶。

    阮子惠看他發(fā)呆,對他揮了揮手,“學長?學長?你沒事吧,怎么心不在焉的?”

    宋天澤只是搖搖頭。

    “我覺得我和學長像半個情侶了,牽個手不為過吧?”說著,她輕輕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宋天澤看著這只手,想起了他在“可樂”奶茶店里牽洛寒的手感覺。

    為什么,不是洛寒的手……

    見宋天澤呆滯得像塊木頭,她也就很有眼力見地收回了手,“沒事,慢慢來,我不急。我們?nèi)タ磦電影吧。”

    “……好。”

    阮子惠都沒提醒他,這場電影居然是上次他們四個人去看的那場電影。

    不對,人家怎么知道,再看一遍就再看一遍吧。

    “學長,這個電影好恐怖啊,我都不敢往下看了。”

    宋天澤扭頭望著身邊的人,居然自動把她想成了洛寒,還癡癡地笑了一下。

    一場電影結(jié)束,他們坐地鐵去長青游樂場。

    “哎呀,時間好晚了哎,天都黑了。學長,我們就玩?zhèn)摩天輪吧,玩完我們就走,怎么樣?”

    宋天澤也沒回答,任憑她拉著衣袖,去摩天輪那兒排隊。

    摩天輪從最低點緩慢移動到最高點,宋天澤心如一潭死水。

    阮子惠故意靠他近了些。

    宋天澤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緩緩把臉湊了過來。

    宋天澤快速往旁邊挪了挪,和她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學長,氣氛這么好,不接吻多可惜。而且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情侶了吧?”

    “學妹,我,我有話和你說。”

    “學長想和我說什么?”

    “對不起,學妹,我……我覺得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阮子惠心里很高興。

    正中她下懷。

    但是她還是要裝一下:“怎么了學長?怎么突然這樣?”

    宋天澤心一橫,干脆直接說了:“真的對不起學妹,你很優(yōu)秀,但……我不喜歡你。”

    阮子惠欣慰地敲起了二郎腿,抱著手臂說:“嗐,不用學長說,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就等你這么句話了。”

    “你……早就看出來了?”

    “當然,哪有人出來這么約會心不在焉的,好像一直在想著另一個人一樣。”

    宋天澤認栽。

    他可真是什么情緒都會表現(xiàn)在臉上。

    “……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啦,”阮子惠拍拍他的肩,“學長,其實,我知道你有心事。沒關(guān)系,你也可以不和我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愛情不是那么死板的東西,”她抓起宋天澤的手,放在他心臟的位置,“不需要任何人教你,你只需要用這里去感受,其他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想。”

    宋天澤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

    也終于明白它為誰而跳。

    “好啦學長,我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阮子惠站了起來,“別在我這兒耽誤時間了,我知道學長還有更重要的人要見,對嗎?”

    沒錯。

    下了摩天輪,宋天澤快速坐地鐵回學校,飛奔著回宿舍。

    從學校門口到宿舍門口的這段路,他從沒覺得如此漫長。

    他想見洛寒。

    他很想見洛寒。

    他想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見到洛寒。

    “洛寒!”他旋完鑰匙撞開了門,宿舍里卻空無一人。

    洛寒的書桌被清空,柜子被清空,床鋪被褥被清空。

    怎么回事?

    他先打電話給何小諾,“喂,你知不知道洛寒去哪了?怎么東西都不見了?”

    “洛寒啊,他搬出去了,你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他跟你說過了。”

    “搬出去了?!”宋天澤差點把嗓子喊破了,“又和誰換的宿舍?”

    “這回不是換宿舍,他不在學校住了,好像是校外有房子,不住學校宿舍了。”

    “你說什么??”

    為什么洛寒都不告訴他?!

    宋天澤關(guān)掉手機正準備出去找人,突然被地上什么東西絆了一跤。

    他彎下腰,把東西拾起來看。

    這是一本很老舊的素描本,封面寫了一個名字“南墨Mo”。

    洛寒的素描本?

    他從第一張開始慢慢往后翻。

    每一張畫里的人都是他,背景是他高中的教室。

    他在窗邊睡覺的樣子,在教室打掃衛(wèi)生的樣子,在操場打球的樣子,百日誓師時站在升旗臺發(fā)言的樣子,幫老師搬書的樣子……

    宋天澤想起了洛寒柜子里的校服。

    難道……高中的時候洛寒就認識他?

    高中時候……就注意到他了?

    他低下頭,看見了一瓶綠色的藥膏。

    他第一次在洛寒桌上看見它的時候就覺得熟悉,只是一直想不起來。

    現(xiàn)在他想起來了。

    高中的時候,他每次打架被通報批評之后,書桌上總會出現(xiàn)一瓶這樣的藥膏。當時他還一直以為是哪個暗戀他的女生放的。

    為什么……剛搬進來的時候,不管他對洛寒的態(tài)度再怎么差,洛寒都對他那么好呢?

    真的只是因為心腸好,寬容大度嗎?

    所有的碎片拼在一起,他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這時,洛寒回宿舍拿最后一趟行李,一開門就和宋天澤撞個正著。

    他看見宋天澤手里拿的東西,迅速上前把素描本奪了回來,“這是我的東西!誰讓你碰了?”

    宋天澤的視線落在洛寒的臉上。

    洛寒把素描本死死護在懷里,“我,我只是回來拿行李,馬上就走。”

    “洛寒,”宋天澤向他走近一步,“我們是一個高中的對吧。”

    他說出這話,洛寒就知道他已經(jīng)看到了素描本里的內(nèi)容,頓時心里又酸又苦。

    這是他天天放在枕頭底下的素描本,從來不敢讓任何人看見,尤其是宋天澤。

    “那畫上的……不是你,別多想。”洛寒別過臉逃避他的視線。

    “不是我是誰,你當我傻?”宋天澤繼續(xù)向他靠近,語氣沉了下來,“洛寒,你是不是高中就喜歡我?”

    藏在心底許多年的秘密就這樣從他口中說出來,洛寒突然就紅了眼睛。

    “回答我的話。”

    “……我沒有。”

    “你敢說你沒有,洛寒。”

    洛寒知道自己藏不住了。

    他什么都發(fā)現(xiàn)了。

    行,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洛寒抬起頭,直視著宋天澤,“對!我是喜歡你,從高中開始!我承認!你滿意了吧!”

    宋天澤徹底僵在了原地。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哈哈哈……”洛寒一邊流眼淚一邊笑,“從我進來第一天,你就告訴我你恐同,你宋天澤討厭gay!我告訴你我喜歡你?從高中就喜歡你?你是想讓我自取其辱嗎?我告訴你,我還沒有那么賤!”

    “洛寒。”

    “沒關(guān)系,那早就是過去式了,我早就不喜歡你了!我是gay,你是直男,正好你現(xiàn)在也有了女朋友,這樣挺好的宋天澤。”

    “這樣挺好?你覺得這樣挺好?”

    “不然你還想怎么樣!我告訴你,我洛寒再也不會……”

    他后半句話還沒說完,宋天澤就扔開了他手里的素描本,一把拉過他的脖子,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放……唔。”

    宋天澤用力吻著他,同時嘗到了他腥咸的眼淚。

    他捧著洛寒的臉輾轉(zhuǎn)親吻,不管他怎么掙扎也沒有放開他。

    門外傳來了李航和何小諾的聲音,洛寒發(fā)狠咬破了他的下嘴唇,趁他放松的間隙使勁將他推開,擦干眼淚跑了出去。

    “哎小寒寒你怎么又回來了?你不是搬出去了嗎……你又去哪兒啊?小寒寒?”

    李航一臉懵逼地回屋里,看見宋天澤也很不對勁的樣子,“咋了這是,又鬧矛盾了?我怎么看洛寒還哭了?”

    宋天澤揩掉唇上的血漬,對上李航的目光,“我喜歡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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