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沈逸眉心狠狠一蹙,“我不是在電話里說了讓你好好吃藥,在家里休息嗎?”
他的語氣嚴肅下來,余光瞥見走廊外路過的人都在下意識打量著姜睞。
姜睞自小便長相出眾,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點,但他心性單純,容易遭到心懷不軌之徒的覬覦。
這里魚龍混雜,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很多紋著紋身赤著臂膀的男人在吞云吐霧,若是再發生以前那件事……
沈逸拽住姜睞的手腕,將人拉進包廂,他不知道姜睞還能不能再次走出來。
姜睞被哥哥兇了,低著頭,一聲不吭地任由哥哥將自己牽進去。
張樂最先注意到沈逸身后跟進來的人,他招了招手,“你弟弟怎么過來了?”
沈逸示意姜睞坐在沙發上,伸手給他倒了杯溫水遞去。
姜睞捧著水杯,喝了一口,唇上沾了些水漬,紅潤潤的,“我一個人在家,有點無聊,就想來找哥哥。”
沈逸一言不發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這小子出門前應當是吃了藥,現在的體溫倒還正常。
江鄔熱情地把果盤往姜睞手里塞,“沈逸他弟,你吃飯了沒?要不要吃點什么?”
沈逸他弟,姜睞在心里琢磨著這個稱呼的前綴,露出點不易察覺的笑意,乖巧地點頭,烏發柔順地貼在頸后。
“謝謝江哥,叫我姜睞就好,已經在家吃過了。”
雖然喜歡這個關于“沈逸”的前綴,但這也會讓江鄔多叫一次哥哥的名字,既然這樣,他又不喜歡了。
沈逸的氣早就消了,他知道姜睞從小就沒什么朋友,再加上后來經歷了那種事,一直對陌生人有些抗拒,夜間睡覺時,也會時不時在夢中驚懼地將他的腰身抱住,縮在他的懷中。
如果,姜睞能接受自己的朋友,擁有一些少年人應有的樂趣,那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江鄔那伙人果然很熱情,姜睞才來沒一會兒,就被他們拉著唱歌。
沈逸看著手捧著話筒正手足無措,眼巴巴地望著自己求救的姜睞,心覺好笑。
他故意偏開頭,裝作沒看見,任由弟弟被一群小伙伴們圍坐在一起。
張樂拿著瓶雪碧坐在沈逸的旁邊,他指了指一副臉紅局促不安的姜睞那邊,“你不管管?就這么讓小白兔掉入狼窩?”
沈逸雖然坐在一旁,但注意力其實一直圍繞在姜睞的身邊,“小睞本就應該多交些朋友。”
姜睞不耐煩地被這些人圍在中間,眼神從他們的臉上的劃過,最后落在江鄔的臉上,這是哥哥最近交的朋友,為了他,連生病的弟弟也不想照顧了。
江,鄔。他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在江鄔看過來時,他抿唇笑了笑。
江鄔沒有什么弟弟妹妹,之前聽說沈逸有個很黏他的弟弟,心里一直挺羨慕。
但他小的時候在心里幻想著的弟弟妹妹都是吵吵鬧鬧能陪他打籃球和游戲的那種小潑猴,他對弟弟妹妹的觀念也就這么定了型。
但沈逸的弟弟
江鄔曾遠遠地看到過,沖擊力遠沒有現在近距離的強烈,沈逸的弟弟,又乖又漂亮。
看到朋友冒冒失失地撞到姜睞的肩膀,江鄔皺著眉,伸手將那人往旁邊推了推,“去去去,別把人擠到了。”
姜睞感激地道謝,“謝謝江哥。”
江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聽你哥說你今天發燒了,現在好了嗎?”
姜睞摩挲著手中的玻璃杯,“好多了,謝謝江哥關心。江哥和哥哥的關系很好嗎?是怎么認識的呢?”
江鄔愣了愣,還沒等他回答,就又聽到姜睞小心翼翼地補充了句,“這個問題要是冒犯到了江哥,也可以不用說的,我只是心里很羨慕,從小到大,我就沒什么朋友。”
姜睞的語氣低落下來,眉頭輕蹙,垂眸看著手中的水杯。
燈光滑過他的眉眼,長睫在他側臉上投下剪影,像是停棲著一只震顫著的黑蝴蝶。
江鄔連忙擺手,“沒什么冒犯的,上學期的運動會上,我被人陰了,長跑時在跑道上滾了個易拉罐,雖然避開了,但腳步一亂還是摔了一跤。”
“后來一瘸一拐去醫務室的時候,校醫不在,當時只有你哥,見我膝蓋流血,他就找來酒精和棉簽,就這么認識的。”
姜睞記得那一次,運動會的時候他執意去跳高,結果慣性太大,滾出了墊子,手臂擦傷,沈逸當時是去給他拿創可貼的。
原來是這么認識的啊,姜睞將舌抵在牙間,舌尖都咬出了血,他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水,清水混著血,腥甜的味道從喉嚨咽下。
居然是因為他。
余光里,哥哥一直在和張樂交談,看都沒看他一眼,這是嫌他煩了,想把他丟掉嗎?
姜睞的左手食指細微顫抖起來,他掩飾般地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
“我去一下洗手間。”
姜睞站在洗手池前,低頭看著神經質不住顫抖的指尖,沒什么表情地打開水龍頭沖洗,還是不行,他握住左手,如果流點血應該就不會再抖了吧。
姜睞抬起頭,和鏡子里的自己對視,面無表情。
平時他的眉眼時常帶笑,唇角也是微彎的,看著旁人時,眼神總是專注認真,眼瞳透亮,但盯得久了,又會有點害羞地瞥開,惹得人心癢又憐愛。
不笑的時候……眼神幽深,像是一條藏在暗處的冰冷的蛇,沒人見過。
“喝!回去接著喝!”一個男人大著舌頭打著電話,腳步晃悠地走進衛生間。
進來時差點撞到水池前的姜睞,姜睞往旁邊讓了幾步,擠了點洗手液,慢條斯理地洗手。
那男人掛了電話,抬頭看到洗水池對面的鏡子,看清姜睞的長相后眼睛瞇了瞇,他伸手搭在姜睞的腰上,笑出一嘴黃牙,“你哪個包廂的?給你錢,來陪陪我?”
姜睞洗完手,水珠順著指尖低落,他抽出洗手臺上的紙巾,一連抽了許多,這才將手擦好,他將紙巾團成一團擱在洗手臺上。
“老子在跟你說話!怎么,難不成是個聾子”
話音剛落,那男人摟在姜睞腰上的手臂就被一只手抓住,一股大力拖拽,姜睞踹開隔間的門,趁他沒回神將男人拖進去,順帶一腳踢上褲襠。
“啊!”劇烈的疼痛讓男人酒都醒了幾分,剛張嘴發出短促的喊叫,口中就被塞進一團濕噠噠的紙巾。
那紙巾吸附了太多水,被姜睞直接堵進喉嚨,吐都吐不出來。
姜睞沖他微微一笑,從兜里拿出一雙皮質的黑色手套戴上,手指纖長有力,動作賞心悅目。
男人癱軟在地上,過量的酒精和疼痛讓他無法動彈,只能本能地掙扎著向后一點點挪。
還沒挪幾下,他的腳踝上就踩上一只干凈的帆布鞋。
姜睞用力一碾,那男人睜大眼,喉間發出“嗬嗬”的氣音。
他蹲下身,欣賞著男人的表情,露出歉意的笑來,“抱歉啊,今天心情不好,我要是弄傷自己,哥哥又會不高興,所以,就拜托你忍忍啦。”
男人顫抖著搖頭,喉嚨急促地發著顫音,大抵是求饒的話語,姜睞沒興趣聽。
他帶著手套的手溫柔地牽起男人方才摟在他腰上的那只手,另一只手在對方肩上按了按,“咔噠”一聲胳膊便被卸下。
“你碰了我,這只能算懲罰,哥哥知道了也不會生氣”
姜睞嘴里嘀咕著,摸上男人的左手指關節,每說幾個字,就卸下一根手指的關節,脆響聲讓他心情愉悅起來,但十根手指也不夠他聽幾次的。
姜睞愁著臉想了想,眼睛一亮,將男人的十指接上,再重新掰一次就好了嘛。
又聽了幾次,呼吸平緩下來的姜睞耐心地給他接上后丟開他的手。
算算時間,再不回去,哥哥他們說不定就會找過來了。
姜睞很有禮貌地將癱軟在地上的男人扶起來。
男人兩腿抖得跟篩子似的,知道自己這是碰到了硬茬,他眼神毒辣,這少年有一瞬的氣場竟然和他從前見過的亡命之徒相似。
姜睞不滿地看著這人一直顫抖的雙腿,“你要是再站不穩,這膝蓋是不是也就用不上了。”
“能站穩,能站穩。”男人連忙扶墻站穩,極力扼制住顫抖的雙腿。
真討厭,又弄臟了一副手套。
姜睞將手套取下,丟盡垃圾桶,他回身的動作一頓,是哥哥的腳步聲。
男人方才逃過一劫,還沒緩過疼痛,就見那個煞神又走了過來,隔著衣服在自己腰上狠狠一掐,然后一臉驚慌失措地抓著他的左手放在腰上。
沈逸見姜睞一直沒過來,擔心地找來就看見這一幕。
他向來溫和的眼神瞬間冷下,“放開他!”
沈逸上前,一把拉住姜睞的胳膊摟進懷中,他正打算讓姜睞先走,就見那混蛋不知是不是見有人來了心虛,竟然一瘸一拐地自己就跑了。
沈逸攥緊的拳頭松開,扶住姜睞的肩,仔細檢查,“小睞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做什么?”
姜睞紅著眼睛,彎腰將頭埋在沈逸的肩窩,無限委屈地輕蹭,手臂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身。
“他碰了我的腰哥哥,我不舒服,可以摸摸我嗎?”
沈逸的手被姜睞引著,覆在腰上,他低頭小心地掀開衣擺,白瓷般的肌膚上,可怖的紅痕指印露出。
“抱歉,我應該陪著你的。”沈逸自責地將被嚇到顫抖著身子的姜睞摟緊。
姜睞懂事地搖頭,帶著鼻音的聲音從肩窩那里傳來,“哥哥吹吹就不疼了。”
作者有話說:
小睞(眼淚汪汪):哥哥摸摸再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