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無意間的一個吻
沈父被這動靜弄得一驚,姜阿姨在廚房,察覺到他們父子倆又開始鬧不愉快后她連忙出來。
“這是怎么了?”她看向沈父,語氣嗔怪,“小逸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沈父的怒火被這么一打岔,也覺得自己的情緒就這么被一個毛頭小子影響實在不該,他冷靜下來,清了清嗓子。
“這件事我們暫且不提,今天叫你來,是另有件事。”
沈父看著他長大后逐漸脫離控制的兒子。
他面對沈逸時,說話的方式早已不再是以往帶著命令式的語氣,而是變成有商量的余地。
沈父這樣的態度沈逸并不意外,從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他不會一直受制于沈父,只是那時候,在他的未來規劃里,是帶著小睞一起走的。
“林家的小女兒回國了,林家會為她舉辦一場歡迎會,不少年輕人都會去,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我和你姜阿姨都收到了邀請函,我希望到時候你能陪著我們兩個老人家一同去。”
沈父這樣說,就是在放低姿態請求的意思了。
沈逸思襯了最近的日程安排,的確可以抽出明晚的時間,他點了點頭,“好,到時候你們提前通知我一聲。”
沈逸從沈宅出來后,驅車開往公司,這幾年他從來沒有什么娛樂休閑的時間,除了人體必需的吃飯睡覺就是工作。
但現在,沈逸坐在辦公室面前,打開電腦后,他總是時不時的走神。
過了十分鐘后,他打開手機,消息欄現出兩條信息,劃開手機,原來是工作群的消息。
他看著最頂上的那個對話框,自從上次和小睞加了微信后,他們還沒有對過話。
沈逸靠著身后的椅子,猶豫一瞬后點開姜睞的頭像,是一片漆黑,看不出是什么。
沈逸指尖一動,點開他的朋友圈,除了昨天發燒的內容,空白一片。
實在沒什么可看的,但是沈逸卻莫名地看了許久。
沒有娛樂的生活總是很快,沈逸在衣柜里挑了套不會出錯的西裝穿戴好后,沈家的轎車也停在了公寓外。
沈父和姜阿姨坐在后座。
沈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年紀輕輕地也不會好好打扮一下,整天冷著個臉就算了,現在穿衣服也老氣……”
他說完,就被身邊的姜阿姨掐了下胳膊,示意他不會說話就別說話。
沈逸充耳不聞,“要是擔心我給您丟面子,不如我現在下車?”
姜阿姨連忙笑著道,“你父親不是這個意思,小逸平時也很忙吧,難得放松一會兒,去好好玩玩。”
車內一時沉默下來,獲得暫時的平靜。
來到酒店大門后,沈逸先行下后,隨后彎腰扶著姜阿姨的胳膊讓她走出,他跟隨在沈家夫婦的后面,儼然是一位恭謙有禮的沈家獨子的形象。
雖然沈父讓他來的目的是多認識一些同層次的年輕人,最好能把終身大事給定了,畢竟誰都知道沈逸忙起來連吃飯都顧不上,更不用提什么戀愛了。
但沈逸對什么都興致缺缺,只是低調地站在角落,手里象征性地拿著杯酒,他抬起手腕看著時間,怎么才八點,這種聚會大多十點才會結束,這時間可有得熬。
突然,人聲嘈雜起來,大門那邊傳來響動與腳步聲。
沈逸循聲望去,一位穿著禮裙容貌妍麗的年輕姑娘正提著裙擺一步步地走近,那位姑娘想必就是今晚的女主角,林家的小女兒。
他隨意望了眼后正打算移開視線,突然看到對方身旁那抹熟悉的身影時,沈逸整個人都定在原地,那是小睞。
沈逸看著那位姑娘似乎偏頭對他說了句什么,姜睞溫柔地低頭傾聽。
兩人的左手上,都戴著一枚閃閃發光的戒指。
原來如此,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沈逸凝視著他們手上的戒指,也許是他的眼神太過熾熱,他看到姜睞忽然抬眼朝他的方向看來,沈逸一驚,手里的酒杯微微一晃,險些沒有端穩。
他朝人群后面退了一步,將身影掩住,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只是大腦本能地反應,他現在不想看到姜睞。
沈逸深吸口氣,原來小睞的那位未婚妻,是林家的小女兒,對于旁人,沈逸向來不上心,但現在,他在腦中搜索著她的名字,林紓。
沈逸握緊酒杯,小睞現在的生活對他而言才是最適合的。
過往的記憶對他而言,記得還是忘卻,似乎都不重要,現在的姜睞幾乎擁有了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一切。
至于和他從前經歷的那些,也只有沈逸一個人會在意罷了。
也許,他該遵循命運,成為姜睞身邊一個普普通通的過路人,不再企圖靠近對方,他對小睞而言,只是打擾。
沈逸低垂著眼,眼前的余光處突然出現一雙锃亮的皮鞋,走近后停下。
他恍然抬頭,就看見剛才還在心里勸告自己不再靠近的人現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沈先生,你怎么站在這里,我找了好久。”姜睞笑著道,腳尖一轉,和他并排站在人群的角落。
“找我做什么?”沈逸出聲時才發現嗓子有些啞,連忙喝了一口酒潤潤嗓子,“你……”不用去陪你的未婚妻嗎?
姜睞輕笑起來,“我以為,經過上次的事,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是我在國內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朋友嗎?沈逸抿唇,好像也不錯,如果是朋友的話,那靠近一些也不算打擾了。
“那位林紓小姐,你不用去陪著她嗎?”
林紓是誰?突然從哥哥嘴里聽到一個人名,姜睞下意識眉頭一蹙,哦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
但是這個名字從哥哥嘴里說出,怎么聽怎么礙眼,看來以后要減少林紓在哥哥眼前出現的次數。
剛才也是,分明是他先看到哥哥,卻發現哥哥的目光落在林紓的身上。
怎么?哥哥是看上了林紓,還是說知道他有了未婚妻后,自己也有了想要結婚的念頭?
無數陰翳的情緒在他心頭劃過,就在他打算干脆讓林紓消失的時候,胳膊忽然被輕輕撞了撞。
姜睞恍然回神,原來是沈逸為了避讓路過的旁人,所以往他的身邊又靠了靠,兩人的體溫隔著衣衫傳來,就在察覺到哥哥又要后退時,姜睞伸手攬住他的肩,“小心。”
有一個端著酒杯的冒失的服務生被絆了一跤,直直地向他們二人的方向撞來,托盤上的酒杯傾倒,盡數落在姜睞的身上。
酒液順著腰腹的襯衫滑落,氤氳出一大片濕痕。
“抱歉!”那服務生嚇了一大跳,臉色蒼白地彎腰道歉,“這位客人,實在抱歉,我帶您去換衣間,里面有常備的衣服,真的很抱歉……”
他知道在場的人都非富即貴,如果這人想要為難他,可能他連這份工作也保不住,而且雖然面前這位客人微笑著,但他身上的威壓使他連對視一眼都不敢,完蛋了……
就在那位服務生不停道歉的時候,姜睞始終沉默,忽然他感覺到衣袖被人拉了拉。
他偏頭,就看到沈逸看著他,小聲道,“先去換身衣服吧,你剛發完燒,不要再著涼了。”
“嗯。”姜睞心情極好地點頭,他看著那位服務生,和顏悅色道,“沒關系,麻煩你帶我去換衣間。”
沈逸本想抬步跟上,發覺自己的舉動實在奇怪后就止住腳步,以往小睞有什么事他總會陪著。
但現在他只是站在原地,身為朋友,這樣做應當才算正常,不能表現得過于關切。
姜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沈逸站在原地,又成了孤身一人。
“滋滋滋!”
隱約的電流聲音響起,大廳內的電燈閃爍了一下,齊齊熄滅,所有人都陷入黑暗中。
黑暗中,有人尖叫聲響起,紛亂的腳步聲隨即到來,現在的情況最好是呆在原地等著酒店的安保人員組織秩序以及處理電路。
沈逸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小睞現在一個人在換衣室!小睞自小就有幽閉恐懼癥,害怕漆黑的環境。
沈逸咬牙,打開手機電筒,循著姜睞剛才離開的方向找去。
在慌亂的人群中行走格外困難,他艱難地避開人群,等他找到換衣室時,身上格外狼狽,就連襯衫上的紐扣都被擠掉了兩顆。
他推開門,穩住呼吸輕聲喚道,“姜睞?你在這里嗎?”
遲遲沒有回應,就在他照著手機電筒,一間間地找去時,右側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幾乎是用一種蠻橫的姿態將他拖了進去。
沈逸低呼一聲,手機掉在地上,摔碎了屏幕,唯一的光源也徹底消失。
一片黑暗中,所有的觸感都被無限放大,包括姜睞將臉埋在他頸間,微沉的喘息,以及腰上那掐住后腰的手掌。
“姜睞?你還好嗎……”
慌亂中,沈逸話音剛落,就被忽然的觸感堵住喉嚨,濕潤的柔軟掠過了他的唇畔。
那是無意間的一個吻。
作者有話說:
真的是無意嗎?(摸下巴)
可憐哥哥被小睞玩弄于股掌之間
第42章 “我在這里”
這不同于往日他安撫姜睞時的親昵,也不同于小睞向他撒嬌時親吻臉頰的舉動。
這不一樣……
沈逸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察覺到姜睞的身子正在發抖,他垂落在身側的手碰到了姜睞濕潤的西褲。
隔著布料,他感受到了指尖下一圈堅硬的觸感,那是小睞的襯衫夾。
這個認知讓沈逸指尖一顫。
燈光消失的太過突然,姜睞還沒來得及換衣服,但他現在的狀態說什么都不合時宜,得先將他安撫下來。
沈逸襯衫前因為崩掉的兩顆紐扣敞開,剛好貼在姜睞腰間的皮帶上,硌得他格外不舒服。
他安撫地拍著姜睞的肩背,想要讓他松開自己,結果腳步剛動,意識到他要后退的姜睞兀然湊近。
沈逸被他抵在了墻面上,掙脫不能。
姜睞膝蓋抵進,一只手扣著他的腰身,另一只手扶著沈逸的后腦。
哪怕是在情緒失控的狀態下,他也不會弄傷哥哥。
姜睞閉著眼,將臉完全地埋在沈逸的肩上,汲取著哥哥的氣息來保持暫時的冷靜,看似被困住的是沈逸,其實從來都是他。
雖然姜睞極力避免傷到沈逸,但在被推向墻壁的那一刻,肩膀仍舊被磕了一下,沈逸忍著沒有出聲,只是將手穿插在小睞的發絲間,溫柔地輕撫。
“哪里難受?”
身前的男人死死地摟住他,好像對外界的一切聲音全部屏蔽,沈逸沒有氣餒,繼續拍著小睞的后背。
“燈很快就亮起來了,別害怕,哥哥……我在這里。”
沈逸將臉貼在姜睞的發絲上,嘴里絮絮叨叨的,在察覺到小睞總算沒有顫抖時,他才總算松了口氣。
小睞的毛病沒人比他更了解,小睞在情緒波動大而又沒有人安撫的時候,他只會用另一種方式讓自己保持冷靜,那就是傷害自己。
最初看到姜睞身上總會帶著一些傷痕的時候,沈逸只以為是弟弟太貪玩,和同學打鬧時傷到了自己,但后來他發現不是這樣,那些傷口大都是小睞自己造成的。
在發現這一點后,他不斷表現出對小睞受傷這件事的自責和無法忍受,之后可能是害怕哥哥傷心,沈逸很難再見到小睞受傷。
心神松懈下來后,因為軀體的相互磨蹭,一些難以言喻的部位讓沈逸尷尬的進退不能。
冷靜下來,他才發現剛才覺得硌人的腰帶,其實是……
擔憂和心疼伴隨著另一種情緒在心底攀升蔓延。
他們現在不是哥哥與弟弟,感受著頸側煩躁不安的氣息,沈逸微微仰起脖頸,他們現在只是朋友。
但朋友之間,可以有這樣的距離嗎?
漆黑狹小的換衣間內,兩人身形貼合,沒有絲毫縫隙,彼此的襯衫早已都被抓住層層褶皺,可能是電源的斷開空調不再運作,空氣中也彌漫著濕熱的潮意。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沈逸昏沉的大腦中劃過這一念頭。
“砰!”隨著遠處電閘聲響起,換衣間內的吊燈被照亮。
突然看到這樣刺目的光亮,沈逸下意識閉上眼睛,在適應了會兒后,他緩緩睜眼。
與此同時,離開黑暗環境的姜睞也逐漸冷靜下來,他瞇著眼,下意識將額頭在沈逸的肩上蹭了蹭。
在終于意識到什么之后,姜睞渾身僵硬起來。
沈逸察覺到桎梏住他的力道松開,就在他想偏頭看看小睞現在的狀態時,就看到姜睞往后退了一步。
他心底一沉,沈逸知道,這樣的距離意味著,姜睞已經徹底清醒過來。
果然,姜睞看著他身上凌亂地衣衫,愧疚懊惱無措種種情緒浮現在眼中,他局促地看著沈逸,如他所想那般,開口就是道歉的話語。
“抱歉,我……”可能是發覺到解釋像是在逃避他的失禮舉動,姜睞的話語停頓了一瞬,“真的很抱歉,你受傷了嗎?想要什么賠償都可以同我說,我會盡力彌補我的無禮。”
多么得體的話語,三言兩語就劃開了所有的距離,將方才混亂的潮熱斬得一干二凈。
沈逸低著頭,在姜睞說話間,沉默的整理著身上皺巴巴的衣服,等他說完后,沈逸搖搖頭,“沒關系,我沒有受傷,也不用賠償。”
雖然心里難受,但是目光觸及到姜睞身上的濕衣,沈逸輕聲道,“你先換衣服吧。”
他原本想拿出手機問候一下沈父,但手卻摸了個空,哦他怎么忘了,手機摔在了地上。
沈逸低頭,屏幕碎掉的手機正靜靜地躺在地面上。
他還沒彎腰,身側就蹲下一個身影,姜睞上前將他的手機撿起,嘗試的按了一下開機鍵,沒動靜,壞掉了。
“如果不是我,你的手機也不會摔碎,至少這個賠償,應該由我負責。”姜睞語氣誠懇,沈逸拗不過他,只能點頭。
沈逸沒有理由再呆在這里,就在他快要推門出去時,手腕被一只手捉住,姜睞看著他,眼前人臉頰泛紅,衣衫凌亂。
“換身衣服再出去吧。”
就算要換衣服,沈逸也完全可以去其他的換衣間,但他這會兒腦袋正暈乎著,自然是姜睞說什么他就做什么。
姜睞當機立斷的將一件嶄新的襯衫遞給他,“試試看,這個尺寸應該合適。”
小睞不是失憶了嗎?怎么會記得他的尺寸,沈逸接過,想到方才扣在腰身上的手掌,頓時覺得手上的襯衫變成了一塊燙手山芋。
“……謝謝。”
沈逸神思不屬時,看到姜睞可能是怕他尷尬,見他接過后就背過身去,手上動作極快地將襯衫褪下。
在燈光下,沈逸可以清楚地看到姜睞勁瘦的腰身,以及隨著胳膊的動作時,背上鼓動的薄肌。
見他彎腰解下褲子后,沈逸連忙轉身,將身上損壞的襯衫脫下,然后將小睞遞給他的衣服穿好,扣好紐扣后沈逸發現,果然很合身。
沈逸特意等了一會兒回頭,姜睞也已穿戴整齊。
兩人對視時,都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剛才一時的尷尬與隔閡好像又消失了。
“那我們先出去吧,”姜睞看了眼時間,“現在還不算太晚,我陪你去商場,盡快將手機卡換上。”
沒有手機的確很麻煩,沈逸沒有拒絕,“嗯。”
姜睞打開門,手正扶在門把手上,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笑著回頭,“剛才停電的時候,你怎么在外面?”
沈逸眨眨眼,面不改色道,“如你所見,我襯衫上的紐扣意外損失了兩顆,所以才會去換衣室。”
“原來是這樣。”姜睞將門扶住,等沈逸走出。
兩人重新回到大廳后,發現大廳里堪稱一片狼藉,出了這個插曲,宴會自然是辦不了,賓客也已經陸續走了大半。
沈逸環顧人群,沒有發現沈父和姜阿姨的身影,料想應該坐車回去了。
“走吧。”一件西裝外套搭在沈逸的肩上,姜睞扶住他的肩,“至少這件外套還沒有遭殃,夜風涼。”
說道夜風,分明也該是姜睞這個發燒剛好的人穿上外套才是,沈逸無奈地笑起來,“沒事我不用,你穿著就好。”
姜睞自然不愿,固執地不讓他脫下,就在二人站在花園內因為一件外套而推拒時,不遠處走來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他站在他們二人面前,頷首道,“這是林紓小姐特意為姜先生準備的衣服,小姐在知道姜先生的衣服被不甚浸濕后吩咐我去準備的。”
詭異地沉默片刻后,姜睞伸手接過管家手上的紙袋,“麻煩您替我向她道謝。”
見衣服已經送到,管家轉身離開。
姜睞打開紙袋,是他常穿的衣服品牌,是疊放整齊的一套,里面當然也有合身的外套。
沈逸扶住肩上的衣服,見他盯著袋子里的衣服愣神,攥緊手上的外套,輕聲催促,“既然林紓小姐這樣有心,你不要辜負了她的好意。”
說完,沈逸又補充一句,“不要著涼了。”
姜睞沒有錯過沈逸眼底一閃而過的退避,他將外套拿出,心下煩躁地穿上,怎么偏偏是當著哥哥的面。
雖然當初協議訂婚的時候,姜睞的確存了讓哥哥因為他難過的心思。
但他更希望哥哥的所有的情緒變化都是跟著他安排布置的步調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原本會有一個不錯的夜晚約會,卻出了這樣的插曲。
姜睞打開車門,隨意地將口袋扔在后座上,然后拉開副駕駛的車門,示意沈逸上車。
“你不用去看看林小姐嗎?畢竟今晚是因為她而舉辦的聚會,卻發生了意外,她的心里想必很不好受。”
說著這話的沈逸心里也格外不好受,他極力忽視心底的刺痛,就像之前一樣,克制的麻痹自己。
林紓小姐是姜睞的未婚妻,現在他理應去陪在她身邊,而不是賠償他這個普通朋友的手機。
姜睞聽著這樣體貼的話,煩躁地捋了把前額的發,“嗯,待會兒再說吧。”
為什么無論他怎么做,哥哥總是將他推開?
這話聽在沈逸的耳中就是,先把他這個麻煩處理了再去陪心愛的未婚妻吧。
作者有話說:
一些雞同鴨講、心口不一文學
哥哥再不開竅,小睞快忍不住發瘋了
第43章 “我等的人來了”
二人坐在車內,各懷心思。
商場很快就到了,買一部新的手機簡單,但是將剛才壞掉的手機修好并將數據導出就需要一點時間了。
當然這點對姜睞而言不算難事,只要打電話叫一個技術部的人員過來就行,但他不打算這么快。
“那就先將電話卡換上吧,”姜睞出聲道,“至于那部手機上的相冊和數據等手機修好后再聯系我。”
姜睞動作自然地接過銷售人員遞來的電話記錄簿,幾下就將自己的名字和電話填好。
沈逸阻攔不及,“等下,這種事怎么好麻煩你。”
“沒關系,修好后我給你送過來。”姜睞將記錄簿遞過去,回頭朝他笑了笑,“這都是我該做的。”
沈逸從來都不擅長拒絕姜睞,雖然那是他的手機。
解決好手機的問題后,姜睞看到沈逸臉上的疲色,知道他前幾天工作日的時候肯定又沒有好好休息。
“我送你回去。”
這一舉動讓沈逸更加肯定了剛才的判斷,果然是想快點解決掉自己這個麻煩然后回去陪未婚妻吧。
也是,身份不同,他怎么能跟林紓比?
姜睞摩挲著手里的方向盤,思索著得先將哥哥手機里的所有內容復制一份,還有今晚在酒店換衣室外的監控,也得找人刪除。
他不擔心別人會奇怪他與沈逸親近,畢竟明面上,他們兩家的公司有合作,但這個親近也需要個尺度,姜睞不希望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盯上沈逸。
還有哥哥換下的那件衣服……一會兒他親自拿走。
這件事之后,他們之間似乎又沒有了交集,至少是在沈逸看來。
之前說好的帶姜睞去逛逛原來的學校,對方也一直沒有聯系,除此之外的借口就是手機,可是這才過了兩天,如果他微信詢問,會不會顯得是在催促責備對方?
沈逸糾結來糾結去,決定將手機放在一旁,眼不見心為靜。
“沈總,今晚大家伙要去聚餐喝酒放松一下,你要不要一起?”阮姝抱著文件,來到沈逸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可能沈逸自己不察覺,但是公司的員工都注意到了沈總最近幾日氣壓極低,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沈總心情不好,說話和工作的時候都嚴肅得要命,讓他們手底下的人都大氣都不敢出。
大家伙覺得再這么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得想辦法讓沈總轉變一下心情,商量之后,不如去聚個餐。
決定好后再進行抓鬮,最后,詢問沈逸的這件重擔,就落在了最倒霉的阮姝身上。
阮姝小心翼翼地看著沈逸的反應,發覺他沒有露出什么明顯抗拒的神情,松了口氣,“沈總,您意下如何?”
沈逸正想回絕時,余光瞥見手機,話語一頓,雖然他現在年紀不大,但是平時的生活都是兩點一線,毫無樂趣可言。
大概他在別人的眼中,都是無趣沉悶的那類人,姜睞應該也是這么認為的吧。
“好,”沈逸想了想又道,“我買單。”
阮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沈總居然要加入他們?
來之前她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現在……阮姝連忙掩住嘴角的笑意,“好咧,那待會兒我們就把地點發到工作群。”
打工人的娛樂活動向來樸實無華,因為時間有限,大都是簡單的吃喝玩樂。
沈逸原本想和他們一起吃頓飯就好,誰料之后的酒吧聚會他們也要將沈逸邀著一同去。
手表上的時間還不到八點,再待一小時吧。
沈逸坐在卡座的角落里,阮姝將果盤遞給他,他接過,“不用照顧我,你們玩你們的就好。”
阮姝嘆了口氣,好吧,“那沈總你就好好照顧自己啊,想喝什么就拿。”
沈逸端起桌上的酒杯,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酌飲,在喝了一杯后,沈逸突然想到自己的朋友圈,他零星的朋友圈都是和工作有關的內容,看起來呆板又無趣。
這么想著,沈逸拿出手機,對著桌上的酒杯拍了照,也沒配什么文字,就這么發了出去。
“姜總,您看這個方案如何?”
燈火通明的大樓內,姜睞坐在辦公桌前,身旁的助理給他遞上資料。
姜睞接過,速度極快地翻閱完畢,“嗯,沒問題,就這么安排下去吧。”
助理離開辦公室后,姜睞靠坐在椅子上,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拿出放在一旁的手機,剛回國事情安排的太緊湊,他都沒有時間聯系哥哥。
姜睞打開手機,就看到關注的人發送了朋友圈的提示,他點開一看,備注為“A”的人發了一張照片。
姜睞打開放大,是燈光昏暗的環境,他看到照片里桌上的一瓶瓶酒,眉心緊蹙,哥哥這是在哪里?
他退出微信,打開手機頁面上的一個奇怪圖標,紅點閃爍的位置在一家有名的酒吧。
……哥哥怎么會去這種地方?
姜睞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撥通電話。
“喂?”電話那邊響起謝季青的聲音,“這個點約我喝酒?你工作忙完了?今天怎么這么有興致。”
謝季青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明顯是在穿衣服,“好,姜總叫我我怎么可能不出來,等著啊,我來接你。”
姜睞沒等多久,謝季青準時趕到,他坐在后座上,知道要喝酒,特意把自家司機也叫上。
見姜睞做進來,謝季青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你怎么突然想喝酒了?你不是很討厭晚上喝酒嗎,說第二天頭疼會誤事。”
謝季青看到姜睞那臉上嚴肅的表情,摩挲下巴,估摸著和那位沈逸有關。
“你怎么那么多話。”姜睞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謝季青投降閉嘴,“好好好,我不問了。”
還沒進門,姜睞就聽見動感極強的音樂聲從酒吧內穿透出來,耳鼓膜似乎都在隨著韻律震動。
謝季青進去就吩咐說要個安靜點的包間,誰知他的話被姜睞打斷,“不用,就在大廳坐著就好。”
眼見他一進酒吧視線就到處游走,一看就是來逮人的,謝季青若有所思,看來有人要倒霉了。
沈逸一行人的人數多,倒是很容易就發現目標,鎖定到卡座角落的一道熟悉身影后,姜睞躁動的心緒勉強平復了些,抓到了。
姜睞與謝季青就坐在最顯眼的吧臺上,調酒師將酒調好后送到他們面前,調酒師是個新來的小0,看到兩位天菜坐在面前,忍不住想同他們聊聊,“兩位先生是剛下班來放松的嗎?”
姜睞默不作聲地抿了口酒,并不搭理。
謝季青從不會讓周圍的氣氛冷場,他笑笑,“對啊,平時上班哪有時間來這喝酒,聽說你們這里是附近最有名的酒吧。”
說到酒吧,調酒師的話就變多起來,他壓低嗓子,故意讓謝季青湊近,“那您知道我們的酒吧為什么有名嗎?”
謝季青配合地偏頭,眼帶笑意,“為什么?”
“因為這里是著名的獵艷場所,不少人都曾在這里找到過熱戀或是春風一度的對象。”
他說完,將酒杯遞給謝季青時,拇指頗具暗示意味的在他的手腕內側輕輕一劃,眼見著氣氛正好,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酒杯碰到桌面的脆響。
調酒師循聲看去,看見是那個一進來就冷著臉的英俊男人,他將酒杯放下,從懷里掏出煙盒,薄唇咬住煙尾,斜眼看向他,“有火嗎?”
調酒師被這難以言喻的眼神一勾,心上一跳,連忙道,“當然。”
他從衣兜里拿出打火機,遞上去的時候那男人沒有動作,兩手交疊,這是要他親自點煙的意思。
調酒師抿唇,將身子前傾,一只手掩住打火機口,另一只手按下。
微弱的火光在二人對視間搖曳,他癡癡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對方低垂的眼眸映出跳躍的火光。
“您今晚有空嗎?”大膽直白的邀請。
煙頭早已現出猩紅的光,但調酒師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男人垂下的眼角。
姜睞將煙尾拿下,夾在指間,吐息出一團煙霧,氤氳在調酒師的臉上,讓他忍不住偏頭。
他低笑一聲,“不了……”
“姜先生,你們怎么在這里?”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沈逸一步步走近,笑著招呼道。
姜睞唇角微勾,他看著調酒師低聲道,“不了,我等的人來了。”
沈逸原本坐在卡座上,忽然聽到周圍人傳來低呼聲,“天哪,你快看那邊的那個男人,好正。”
沈逸下意識抬眼看去,捕捉到熟悉的身影,是小睞,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看向那邊,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時,就見姜睞掏出煙盒。
隨后,他與那位調酒師湊的極近,如果沒有姜睞嘴里叼著的那根煙,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錯位的吻。
沈逸今晚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酒,被酒精侵蝕的大腦讓他放下平日里那些繁雜的糾結與猶豫,他起身,走上前。
他走近時急促的腳步放緩,一字一頓道,“姜先生,你們怎么在這里?”
作者有話說:
小睞真的天生演員
哥哥生氣了!他要沖小睞發火了!(看戲ing)
第44章 被抓住了
抽煙,喝酒,出入聲色場所,在沈逸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正以一種流里流氣的姿態面對別人。
沈逸眉眼陰沉。
重新見到小睞后,沈逸心里總對他有虧欠,特別是當他從只言片語中知道對方過的并不好的時候,對小睞的那種愧疚情緒更是到達了頂峰,他覺得對不起小睞。
所以這段時間,哪怕他一再因為姜睞的疏離而難受,卻從沒有真的怪過對方,他甚至覺得他當年拋下小睞應得的。
姜睞變陌生了,那他就重新認識和了解,這不算很難。
但現在,沈逸看著姜睞回頭時,眼里殘余的輕挑神色,心里的另一股無名怒火越燒愈烈。
小睞怎么會變成這種樣子!這和他最討厭的那種的紈绔子弟有什么區別?這讓他從小的教導和保護都變成了笑話。
現在的小睞,身上一絲一毫都沒有他沈逸的痕跡。
“欸?沈總,您也在這喝酒?還真巧。”
雖然早有預料,但看到來人時,謝季青仍舊裝作一臉驚訝地沖他打招呼。
姜睞聞言偏頭,矜貴地頷首示意,“好巧。”
沈逸面上不動聲色,他坐在姜睞的身邊,對著那位不明狀況的調酒師禮貌地點頭,“麻煩給我調制一杯和這位先生一樣的酒。”
“好的。”調酒師將視線從姜睞的臉上收回,對上沈逸的眼神時,不知道為什么,這位先生不論是神態語氣,都能看出是一位溫和的人。
但他卻只敢看一眼,就像是骨子里傳來的壓迫感,哪怕刻意收斂,也能察覺出本能的危險。
調酒師不敢再多加揣測,他低頭認真調酒,這兩位先生是什么關系?看起來不像是熟識的朋友,氣氛怪怪的,難道是情人?
沈逸坐下后,姜睞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我以為沈先生不會喜歡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什么地方,是他來得自己卻來不得的地方?還是他在責怪自己壞了他的好事?
沈逸微微一笑,并不看姜睞,只專注地欣賞調酒師的動作,“公司里那群人想來,我就也受邀來了。”
他話語一轉,“倒是姜先生,我之前聽謝總說,您最近這段日子很忙,沒想到下班后的閑暇的時間也不少啊。”
謝季青原本在一旁喝酒看戲,正津津有味,沒想到沈逸的話風會帶上自己,他動作一頓,連忙解釋,“今晚是我心情不好,所以才讓姜總來陪我放松放松。”
不是,這兩人到底怎么回事?本以為是姜睞來抓沈逸,怎么感覺現在完全反過來了?
謝季青說的這番話,沈逸半個字都不行,雖然他們不說,但很顯然,姜睞才是那個決策者,到底是誰叫誰未可知,但方才他可是親眼看見姜睞的輕挑行為,這可賴不了賬。
“原來是這樣,”沈逸這才瞥向姜睞,“姜總和謝總的關系可真是好。”說不定就是謝季青帶壞的小睞。
謝季青后背發涼,他連忙用膝蓋碰了碰姜睞,示意他說句話,自己快要頂不住了。
“嗯,關系確實還不錯,”姜睞輕笑回復,“算是過命的交情。”
謝季青差點被嗆死,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沈逸不是他喜歡的人嗎?他不解釋為什么來這就算了,現在又是在作什么死。
裝什么裝,明明就是在追著人家跑。
沈逸要的酒被調酒師調好后放在桌前,他看著和姜睞杯中一模一樣的顏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過命的交情,這是在暗示他們的關系比不上他與謝季青嗎?可明明,他才是陪姜睞最久的那個人。
姜睞指間夾著香煙,煙霧飄散過來,沈逸輕咳幾聲后掩住口鼻。
“是不習慣煙味嗎?”姜睞見狀,體貼地將煙按熄在煙灰缸中。
沈逸放下手指,微一挑眉,“是不喜歡。”
姜睞端起酒杯抿酒,“那我以后抽煙時會避開沈先生在的場合。”
謝季青坐在一旁,默默扭頭,這人到底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分明在國外的時候,姜睞根本就不抽煙,回國后唯二的兩次的點煙,都是在沈逸面前,簡直就像是故意抽給沈逸看的。
謝季青很無語。
沈逸握在杯身上的手指收緊了一瞬,隨后放松,“那真是多謝姜先生體諒了。”
“額,我覺得我現在心情也恢復了,我的司機就在門外,不如就先送你們回去吧。”
謝季青深覺不能再這么下去,哪有姜睞這么追人的,這是故意惹對方生氣還差不多。
誰知他分明是為了姜睞好,這小子卻絲毫不領情。
“沈先生想回去了還是想再玩玩?”
當然得再玩玩,沈逸將杯中酒液一口飲盡,與其讓姜睞同別人,那不如同他。
“二位不介意的話,不妨加入我們,那伙人現在玩得還挺熱鬧。”他聳聳肩,看向卡座的位置。
沈逸起身的時候,大家伙都以為是沈總終于受不了這喧鬧的環境,先回去了,沒想到沈總不僅沒走,還帶了兩個朋友過來。
“沈總,你們坐這。”阮姝連忙給他們三人騰出中間的位置。
“不用客氣,你們在玩什么?”謝季探頭看去,“抓手指嗎?”
“是啊,你們要來玩嗎?”眾人發出邀請,不過他們沒想到,在邀請完后,沈逸居然也一起走了過來,天哪!沈總下凡了嗎?居然要和他們一起玩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事實證明沈逸是認真的,他歪頭打量,“這個怎么玩?”
阮姝正要解釋,就見站在沈總身邊那個最高的男人開口道。
“這個游戲分幾輪,第一輪,由一個人攤開掌心,大家將手指抵在那人的手心,被抓住的人,要完成那人的要求,然后成為第二輪的游戲者,要求重置。”
沈逸點頭表示理解了,“那開始吧。”姜睞對這些這么了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沒少玩過?呵。
“那第一輪的游戲者誰來啊?”有人問道,姜睞上前一步,“我來吧。”
昏暗閃爍的燈光下,姜睞將襯衫的衣袖挽起,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他將手攤開向下。
大家伸出食指從下往上抵住姜睞的掌心,沈逸的手指抵在姜睞手心的最中間位置。
“三、二、一。”
隨著計時結束,反應敏捷的人早在一字出聲時就已經將手指撤離。
沈逸第一次玩,反應慢了半拍,再加上他沒經驗,手指放在正中間,等周圍人的手指收回時,姜睞迅速將五指收攏。
沈逸被姜睞抓住了。
感受到對方手中的溫度,沈逸愣住,他抬眼,正好瞧見燈光下,姜睞眉眼帶笑,安靜地看著他。
見他看來,姜睞歪了歪頭,啟唇無聲地說道,“抓到你了。”
沈逸思緒頓住,直到其余人起哄出聲,他才如夢初醒般迅速抽回手指,“說吧,要求是什么?”
姜睞摩挲下巴,思索片刻,“袖口落下來了,幫我再挽上去吧。”
話語帶著隱秘的親昵,他將胳膊伸到沈逸面前。
其余人倒吸一口冷氣,這人到底什么來頭,竟然敢讓沈總“伺候”他?
然后他們看見一向不茍言笑的沈總竟然也沒有生氣,而是動作自然地伸手幫他妥帖細致的重新挽好,就像之前做過無數次一樣。
“好了。”沈逸挽好后裝作不知道姜睞在一直看著他,后退一步,“這次是該我了嗎?”
“嗯,第二輪由沈總做出一個動作,其余人照做,第一輪的游戲者由現在的游戲者輔助完成。”阮姝咳嗽一聲,解釋規則。
沈逸思考片刻,抬手,露出常年戴著的腕表,他摘下手表,“那你們都取下一件飾品吧。”
在場的女士很方便,將手鏈項鏈耳環取下就算完成,但男士就犯難了,特別是身著便裝的,不得已,他們只能接受懲罰。
沈逸看向姜睞,姜睞無奈地攤開手,“看來我注定是要受罰了,我身上并沒有什么飾品。”
沈逸的視線落在他的指間,莞爾道,“姜先生的手上,不是還有一枚戒指嗎?”
姜睞將左手拿起,在燈下晃了晃,戒指熠熠生輝,“可是這戒指我戴了太久,恐怕很難取下來。”
沈逸捉住他的手腕,“不如讓我先試試。”
他另一只手抬起,指尖落在姜睞冰涼的戒指上,指腹攏住,往外抽離時只抽動了一毫米,姜睞看著他的舉動,語氣遺憾道,“看來沒有潤滑很難取出……”
姜睞話語剛落,突然眼睛睜大,喉結滾動,他看見沈逸俯身,從側面叼住了那枚戒指,濕熱的唇.舌是天然的潤滑。
眼睛難以看到更多細節,但姜睞的指根卻能感受到哥哥是如何晗住那枚戒指,如何輕輕滑動。
姜睞呼吸仿佛凝滯。
握在他手腕上的手指不容許姜睞退離分毫,沈逸意外強勢又堪稱挑逗的舉動讓姜睞幾乎瞬間到達精神高嘲。
戒指脫離指尖。
沈逸抬眼,戒指半露咬在齒間,唇角微勾,隱秘微笑。
看,沒什么不能取下的。
作者有話說:
哥哥不會一直被動的!直接放大招!你小子懵了吧嘿嘿
哥哥不會允許小睞一直脫離控制(繼續看戲ing)
第45章 他們是朋友
沈逸松開握住姜睞手腕的手,他將手攤開放在唇下,一枚戒指落入手心。
“這不就取下來了嗎?”
沈逸看著從始至終眼神都沒落在戒指上的姜睞,心情頗好的抽出紙巾擦拭,“抱歉,濕了。”
姜睞站在燈光下,光影落在他的眉眼處,晦暗的眼神在陰影處翻涌,看見沈逸將戒指遞來,姜睞垂眸接過,“沒關系。”
旁人打鬧著或許沒注意,但余光一直關注著他們的謝季青此時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這是在干什么?干什么?當眾調情是吧,當他是空氣是吧?
自從看見沈逸與姜睞一起的時候謝季青就覺得他們奇怪,因為他勉強算了解姜睞,所以謝季青能確定姜睞應該是喜歡沈逸,但是沈逸這人……
謝季青看不明白,這么多年,上一個看不明白的,還是五年前看到的姜睞,這么看來,五年前的姜睞倒是與姜母一點也不相像,倒更像是現在的沈逸。
沈逸這人,看起來確實是對姜睞不同,但這也不像是帶有私情的喜歡,更多的像是愛護?不知道的還以為姜睞是被沈逸帶大的。
謝季青被自己天馬行空的聯想逗笑,他暗自搖搖頭,怎么可能。
游戲繼續。
這次是由沒有完成任務的人指定動作,其余人在倒數時間內照做。
剛才輸掉的人賤兮兮的一笑,阮姝搓了搓胳膊,“張擲你別搞事啊。”
可惜這句晚了一步,張擲當即一把拽過旁邊的男同事,迅速在他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那個倒霉的男同事當場呆滯,隨后怒吼一聲,當即給了他一個拳頭。
這場面讓其余人笑得不行,阮姝和自己的好姐妹互相親了親臉頰,但是男士那邊就有點尷尬了,大家都是一副想吐又吐不出的表情。
謝季青格外有眼色,當即舉手投降,“我自罰三杯酒。”
沈逸看著桌前的酒杯,剛才還能說是取戒指,但親吻臉頰就有些過了,對現在的他和小睞來說。
他猶豫著想要端起酒杯,“那我也自罰……”
沈逸伸出的手指被一只手輕輕攏住,他側頭,姜睞正看著他,低聲道,“沈先生是在嫌棄我嗎?”
這邊就坐著他們二人,姜睞找不到旁人,來問他也是情理之中。
但沈逸想要拒絕,他實在是不能用從前親昵的舉動來對待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姜睞。
可拒絕的話語堵在喉間,怎么說呢?
沈逸抽回手指,語氣平淡,“不嫌棄,只是怕你介意。”
姜睞笑了笑,學著他的句式,“不介意,只是怕你在意。”
話說到這份上,如果沈逸再推辭,就真顯得他有多在意這種事了,不就是親一下嗎?
沈逸轉過身,抓住姜睞的衣領,姜睞配合地跟著他的力道傾身來到沈逸的面前。
沈逸垂眸看向他,黑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緒,他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姜睞的臉頰,好像在找一個適合落吻的地方。
姜睞沒有半分掙動,完全“受制”于哥哥的手。
這場游戲,對他而言,更像是上位者居高臨下的垂憐。
垂憐我吧,哥哥。
姜睞在心底呢喃。
沈逸低頭,在沙發的遮掩下,在他的左側臉頰落下一吻。
但沈逸忘記了,吻是相互的。
他剛一松手,按捺已久的姜睞欺身而上,極近的距離更方便了他的動作,沈逸的后頸被一只手扣住,姜睞湊近時,沈逸的睫毛下意識顫了顫。
姜睞就喜歡看哥哥緊張的模樣,真可愛,方才不是格外大膽嗎?這樣的哥哥偏偏對親吻表現的格外羞赧。
哥哥從前也是,每次讓哥哥主動親他,都是要哀求好久才能得到。
預料中的吻沒有落在頰邊,姜睞靠近沈逸的耳畔,壞心眼的低聲詢問,“沈先生是在緊張嗎?”
沈逸能感覺到耳尖上的那點灼熱,低調的男士香水氣息像是將他環抱其中,他忍不住偏頭,“沒有,不是為了完成任務嗎,快些吧……”
在他的催促聲中,溫熱的觸感擦過耳尖,落在鬢發上,沈逸微怔,屬于姜睞的氣息遠去。
姜睞抬手,為他整理方才碰亂的襯衫領口,動作慢條斯理,“只是親吻,并沒有說具體地方。”
話是這么說不錯,沈逸錯開與姜睞對視的視線,但耳尖上殘余的溫度仍舊停落其上,逐漸蔓延。
沈逸的眼神落在手上的腕表上,思緒飄忽,看來失憶對小睞而言也許算得上是件好事。
從前的小睞格外抗拒陌生人的接近,現在都能同他這樣剛認識的朋友舉止自然親密,還真是讓人……不悅啊。
“姜先生還真會鉆空子。”沈逸哼笑一聲,他轉頭,看向一旁。
這輪的任務由于大多人拒絕完成,所以都選擇罰酒,現在都喝的七葷八素,腳步都開始不穩起來。
沈逸看了看腕表的時間,晚上十點,差不多也玩夠了。
當即,他叫住還算清醒的阮姝的幾個人,“我給你們叫幾輛車,今天就喝到這里吧。”
阮姝看著醉醺醺的一行人,點點頭,忽然想到什么又問道,“那沈總您和您的朋友怎么回去?”
一直在當背景板的謝季青適時地出聲,“我的司機在附近,可以送他們。”
沈逸和姜睞一前一后走出酒吧,謝季青給司機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
姜睞上前一步,和沈逸并排站在路燈下,燈光投射在地面,將兩人的身形拉出長長的影子。
“我以前,是不是認識沈先生?”
身旁靜默著的人忽然開口,沈逸指尖動了動,這是姜睞第二次問他。
上一次,姜睞問的是他是不是認識對方?而現在,是在問他是不是認識自己……
他不愿意欺騙小睞,但也不太想回答,只含糊道,“之前在一個學校,多少也是見過的,認識也不奇怪。”
耳尖上的氣息像是一團氤氳圍繞的霧,存在感越來越強烈,沈逸強忍住想要抬手觸碰的念頭,奇怪,這種感覺,就像是……但不是明明已經控制住了嗎?
難道是因為最近頻繁和小睞接觸?
沈逸余光瞥向姜睞,要試試嗎?試試到底是不是因為小睞。
“姜先生能將手伸出來一下嗎?”沈逸想要觸碰什么的欲望越來越強烈,他看向姜睞。
姜睞看著沈逸微紅的臉,不動聲色地瞇了瞇眼,哥哥這是……
他依言伸出手,不明所以地看向沈逸,“這樣嗎?”
沈逸“嗯”了一聲,“失禮了。”
他牽住了姜睞伸出的手,兩人掌心相扣,心底的那股難耐的躁意也開始減退。
結果出現的那一刻,沈逸沒什么意外的情緒,他看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依舊乖乖配合他的姜睞,忍不住笑了一聲。
如果從前身為哥哥他不能利用弟弟緩解病癥的話,那現在呢?
現在他可不是姜睞的哥哥,也是姜睞親口說的,他們是朋友。
“謝謝,剛才有些頭暈。”
沈逸身形一晃,在對方收緊前動作自然地抽回手,主動相邀,“之前說過帶姜先生去逛逛學校,不知道這周是否有空?”
作者有話說:
犯病真的很難受,小睞利用就利用了吧,哥哥舒服最重要(叉腰)
小睞:等等,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第46章 “你的那誰”
姜睞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瞬,他收回手,手臂垂落在身體一側,兩人之間始終隔著一步距離。
“如果周末有空,我會給沈先生發信息。”
姜睞摩挲著指尖殘留的觸感,看著從街頭駛近的汽車,溫和地問道,“可以嗎?”
沈逸不動聲色地點頭,“當然。”
看到自家的車過來后,謝季青才從另一端的路燈下慢吞吞地走過來。
他深諳自己的善解人意,本以為給這兩人相處的時間,姜睞能給他點好臉色看,但是當看到他的時候,姜睞原本帶著笑意的眼睛又一下子冷漠起來。
謝季青在心里呵呵一聲,這人不會還在記仇之前臺球室的那件事吧?
小心眼。謝季青上前一步,為姜睞和沈逸拉開后座的車門,示意他們上車。
有其余人在的時候,沈逸就寡言起來,他晚上喝了不少酒,此時正靠在后座上閉目養神。
酒意逐漸散去,沈逸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果然喝酒誤事,先前說好只把小睞當作一個普通的陌生人看待,今天在酒吧看到對方的時候還是沒忍住上前。
不僅如此,還……沈逸閉著眼,避開姜睞可能看過來的視線,今晚確實是沖動了。
想到剛才身體的反應,沈逸回憶起之前醫生對他說過的話,他只對特定的事物會產生觸碰的欲望,這本就是一種依賴情感的體現,只有找到誘發的事物,才能想辦法解決他目前的不適。
毫無疑問,小睞對他而言,就是那個誘因,但麻煩的地方也正在這里,如果是這樣,那他就不能和之前打算的那樣,和小睞保持合理的距離,不僅如此,甚至要頻繁接觸才行。
沈逸揉著眉心,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今天的癥狀算是勉強緩解了。
車子先到達沈逸所住公寓的門口,沈逸道謝后下車,一直沒有出聲的姜睞突然說道,“等我的消息。”
沈逸微怔,回過神后笑著點頭,“好。”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路上,謝季青抓心撓肝地問他,“等什么消息?”
姜睞微微一笑,隨后吐出幾個字,“與你無關。”
謝季青無語地翻了白眼,“好好好,我大晚上陪你走了這么一趟敢情是吃力不討好。對了,明天的酒局你可別忘了,那幾個國內的舊部邀請了幾次,事不過三,你要是再不答應可就顯得小輩不給面了啊。”
姜氏集團的總部在國外,但它的公司遍布各地,早期在國內發展起來的公司早就有了想獨立出來的心思,公司的老人也仗著自己的資歷,對謝季青這個突然空降的公子哥各種不滿。
這些事姜睞都有所耳聞,那些老家伙只敢背地里使絆子,姜睞的身份在這,他們始終維持著表面的和諧。
這次相邀兩次的酒局,只不過是因為之前姜睞心情不好,第一次沒有裝作看不見他們背地里的彎彎繞繞,出手削弱了一個部門的權利。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個鴻門宴,但他們必須得去。
“好,我去。”姜睞看著自己的左手,指根上有一圈淡淡的戒指的痕跡。
他從衣兜里拿出那枚戒指,掂量著看了一會兒后將戒指推入指尖,重新戴好。
“姜總可真是難請,沒想到今日居然肯賞臉來了。”
一進包廂的門,一個笑得滿臉起褶子身穿西裝的老人家就迎了上來。
姜睞整理著袖口,斜眼瞥了跟在身旁的謝季青一眼,他立馬會意地上前。
“孟總這說的是什么話?實在是因為我們姜總剛回國,忙得連軸轉,這不,剛能喘口氣就連忙來赴約了嗎?”
周旋自有謝季青,姜睞走上前,在飯桌前的主位上坐下,一點謙讓的意思都沒有。
孟總的其余手下看到,當即有幾個人就黑了臉。
姜睞淡定地拿過桌上的菜單,翻著菜譜,有一個人走上前,“姜總,今晚的菜系我們孟總已經定好了。”
姜睞的手一頓,抬眼看向他,嘴角翹起弧度,“不能加菜嗎?”
孟總聽到這邊的動靜,和謝季青一同走來,“放心吧姜總,菜系已經安排下去了,不勞您現在費心。”
謝季青緊張地跟姜睞使眼色,控制住啊哥們!
姜睞聞言,只是將手中的菜單合上后放在桌面,一旁的下屬伸手將菜單拿到一旁。
因為姜睞始終沒有開口讓別人落座,孟老總臉上和善的笑意都有些維持不穩,直到姜睞打開手機后又放下,這才恍然意識到只有自己坐好了。
“都別客氣,坐吧。”姜睞頷首示意。
眾人總算紛紛落座。
等到服務生將一道道的菜擺放好后,孟東起身,將手邊的酒瓶擰開,給面前的兩杯酒杯倒上酒。
他將兩杯酒拿在手中,其中一杯向姜睞遞去,“姜總,前些天手下的人不懂事,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們一馬。”
姜睞抬眼,坐在一旁的謝季青在心里捏了把汗,別沖動別沖動……
他提起的心隨著姜睞緩緩伸出的手慢慢落下。
然后,謝季青眼睜睜地看著在即將觸碰到杯壁的那一刻,姜睞收回手,“抱歉,我不太愿意。”
孟東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他放下手里的杯子,伸出食指懟在姜睞面前,指著他道,“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桌上的人也都往這邊看來,面色不善。
謝季青見狀,心道不妙,正想起身當和事佬,就見姜睞突然出手,兩指輕輕一扳,“咔擦”,細微的骨折聲響起。
姜睞從容的收回手,眼前孟東的食指此時以一個詭異的幅度,軟趴趴地晃悠著。
劇烈的疼痛感襲來,孟東這才回神,“啊——!你怎么!你怎么敢?!”
桌上的眾人都紛紛來到孟東身邊,見到孟東手指斷裂,有人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叫醫生來看。
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將姜睞團團圍住,“我們誠意想邀,姜總這是什么意思?”
姜睞并不搭理,慢悠悠地掏出了什么。
謝季青這才發現,姜睞今天戴了手套。
完蛋了。
姜睞活動了一下手指,歪頭看向他們,“看不出來嗎?是沒得商量的意思。”
這間包廂早已被孟東打過招呼,無論里面傳來什么動靜都不用管,是以哪怕是聽見了椅子撞在門上的巨響,經過的服務生也面不改色。
包廂內,姜睞的外套早已脫掉,襯衫領口敞開,能隱約看見隨著他呼吸起伏著的,興奮到泛紅的胸膛。
黑色的皮質手套沾染上顏料一樣的深色,直到他將手臂垂下,深紅的血才一滴滴地從指尖滴落,浸入花紋繁復的地毯。
周圍混亂成一團,地上零星倒著幾個男人。至于其余人,早已縮成一團躲在角落,恨不得變成空氣。
姜睞的另一只手上把玩著剛才從別人手里奪來的匕首,他的臉頰旁有一道血痕。
破相了。
姜睞心情不愉地拿著匕首在躺在地上的一個人面前蹲下,他用刀背拍了拍那人的側臉,“本來可以很輕松的解決,但你偏偏劃傷了我。”
在那人驚恐的眼神中,姜睞刀尖向下,筆直地垂在對方的眼珠上,他輕笑,“別眨眼,這刀尖指不準什么時候就落下來了。”
“放,放過我,求您。”被巨大的恐懼席卷心臟的男人眼中蓄滿水霧,“您想要什么,我都能給您。”
姜睞看向角落里陰沉著臉色的孟東,在他看來的那一刻,孟東慌忙避開。
“看來孟總的準備還是不夠充分,我明明都給了兩次排練的機會了。”
孟東咬緊牙關,這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姜睞就是故意激怒他,他本意是帶幾個保鏢威脅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兔崽子,沒想到卻是著了道。
站在邊緣處的謝季青看到手機上傳來的最新消息,輕咳一聲,謹慎地走到渾身散發暴戾氣息的姜睞身邊。
“那什么,你的那誰也在這里。”
肉眼可見的,姜睞摘下手套的動作頓住,瞧見胳膊上沾了點血,他抽出紙巾抹去。
再開口時,甚至還能聽出他言語里隱約的溫柔笑意,配上周遭的處境,讓人忍不住心底發涼。
“是嗎,哪個包間?”
作者有話說:
小睞:受傷了,要去見哥哥,讓哥哥哄哄QAQ
謝季青:怎么才能讓這人冷靜下來啊!(靈光一閃)有了——!
第47章 “沈總,幸會”
要說謝季青知道沈逸的去向也算是巧合,他躲在角落瞧見姜睞那殺紅眼的模樣,心知得讓這人迅速冷靜下來,要是姜睞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姜家那幾個都不會放過他。
他站在角落,找人打探沈逸的下落,查到后發現對方就在這酒店,之所以這么迅速,是那酒局有幾家公司的牽頭人。
……這不就有理由了嗎?
姜睞將手套遞給謝季青,眼神嫌棄地看著手腕上的血跡,他走到衛生間,打開水龍頭仔細沖洗。
等他洗完手,出來后包廂內還是進去前的樣子,眾人大氣不敢出。
“你不遮一下嗎?”謝季青見他打算拿上外套就離開,忍不住指了指臉頰那提醒。
姜睞剛在站在鏡子前,打量著臉上的血痕,他剛才沒有處理。
“不用,遮住了就看不到了。”
他說完,回頭看向孟東,揚聲道,“孟總,你要是愿意讓事情就到這里,那以后大家都能相安無事。”
孟東以為姜睞之后還會說一句否則,但沒有。
姜睞說完就干脆利落地推門離開,留下他站在原地掂量那可能的后果。
謝季青不放心剛進行過搏斗的姜睞,以往他們在國外的時候,姜睞就喜歡用拳擊來發泄情緒,不見血的話不會停下。
雖然不放心,但姜睞那意思分明是讓他別跟上,謝季青看向孟東,“孟總,之前那事我們不計較了,但如果您以后再犯,那就可以先替自己想想晚年退休生活。”
“您覺得呢?”
“……你們夸的都太過了,要我說,沈總才是新貴圈里的一匹黑馬啊。”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淡笑道。
今天這飯桌上,沈逸是最年輕的一位,其余多多少少都做了不低于五年的生意,也都是行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在他們心里,這種剛入名利場沒多久的毛頭小子,是不配跟他們坐在一起的。
但偏偏坐在主位上的人邀請了對方,所以即使他們看沈逸不順眼,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下。
隨著酒桌上的攀談,他們回過味來,這酒局,就是來給這新人立威的吧?看似夸獎,實則處處都是捧殺。
“那可不,就連平日不愛拋頭露面的我都聽說過沈總的名字。”其余人附和道。
沈逸坐在位置上,面不改色的放下筷子,看來今天這頓飯是吃不好了。
他的唇角挑起一個得體的微笑,雙手平穩的端起酒杯,“哪里的話,沈逸不過一個后輩,往后還需要各位前輩多多照拂,向各位取經。”
此話一出,桌上安靜了一瞬,沒人接話,沈逸自顧自地將酒杯一揚,隨后飲下。
有人見狀,眉頭不動聲色地蹙緊,只是這樣可不能讓他們滿意。
瞧見主人家的平靜的臉色,善于察言觀色的狗腿之流立馬會意地開口道,“沈總的酒量想必很好吧?我們這些人年紀都大了,喝不了多少,不如桌上那瓶剩下的酒就放在沈總的手邊。”
沈逸循聲看去,那瓶白酒還剩下大半,且度數不低,這是想看他喝醉出丑嗎?
眾人的視線都匯聚在他的身上,沈逸知道,這酒對他而言是非喝不可,因為這是這些人想看到的態度。
沈逸垂眸,他站起身,伸手將桌上的那瓶酒拿到桌前,“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將瓶口傾倒在杯口,酒液隨著杯壁流到杯底,一杯酒很快就倒滿。
沈逸端起酒杯,正要一飲而盡時。
“篤篤篤——”包間的大門外,傳來幾聲有節奏的敲擊聲。
眾人都被這聲音吸引,坐在主位上的趙玉城莫名地看去,“誰在外面?”
侍候在門旁的服務生連忙上前將門拉開,走廊的燈光昏暗,只能隱約瞧見一個男人站在那里,站姿隨意,見門打開后他抬步走進。
隨著腳步聲響起,他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好熱鬧啊,介意加雙筷子嗎?”
姜睞緩步走近,他的外套搭在胳膊上,臉頰上帶著醒目的血痕,他毫不在意眾人看向他的目光,就這么自然地走了進來。
坐在這里的人沒人不認識姜睞,更無人不知姜睞在生意上的手段有多狠厲。
今天做東的趙玉城見到來人,站起身,暗自嘀咕,姜睞今天怎么會突然過來?
“姜總說笑了,當然不介意,”趙玉城笑著道,看向門那的服務生,“還不快搬把椅子過來。”
椅子按照趙玉城的想法自然應該是坐在他的身邊,誰知就在服務生搬著椅子經過一個人身后時,姜睞突然出聲,“用不著坐那么遠,就這吧。”
那把椅子被安置在了沈逸的身邊。
趙玉城見狀,眼睛一瞇,難道這兩人認識?
可是等到姜睞坐下,也不見他們有半點眼神交流,趙玉城又放下心來。也是,姜睞才剛回國,怎么可能認識沈逸。
見姜睞坐下,趙玉城又笑著問道,“姜總今天怎么有空來,早知道我就提前邀請姜總。”
姜睞看著桌上幾乎沒怎么動筷的菜肴,他的余光能看到沈逸干凈的碗碟,這是不讓哥哥吃飯啊。
他拾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著菜,吃完用紙巾擦拭唇角這才回道,“趙總不用客氣,邀請了我也不一定有空。”
趙玉城眼角一抽,險些維持不住面上的表情,“那是,畢竟姜總是大忙人。”這小子到底是來干嘛的,總不可能真的是來蹭飯的。
“你們不吃嗎?”在吃到第三口的時候,姜睞抬眼掃視了眾人一圈,“都別客氣,還是說,是我打擾了你們嗎?”
姜睞微微一笑,哥哥桌上的酒杯里酒水是滿的,旁邊還有一整瓶白酒,環顧旁人,杯子倒是干凈。
下馬威?姜睞垂眸,桌下的一只手輕微顫抖起來,真是礙眼啊這群人……
他不自覺將手攥緊,指甲深深扎入掌心,殘留的暴戾情緒復起,隨即,一抹微涼的觸感覆在他的手背上,姜睞愣住,低頭瞧見沈逸的手心此刻正搭在他的手上。
“不打擾不打擾,”其余人聞言紛紛動筷,雖然趙玉城是這圈子里的老人,但都知道現在姜睞的公司日益崛起,隱隱有一家獨大的趨勢,孰輕孰重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是以雖然今日是趙玉城做東,但這酒桌上的主角卻是換了一個。
“是啊,姜總來是我們的榮幸,”精明的商人故作聰明的起了一個話題,想要與姜睞多攀談幾句,沒準就留下印象了。
“聽說姜總和林家小姐婚事臨近?真是恭喜恭喜啊。”
空氣詭異的凝滯起來。
從姜睞進來的那一刻,沈逸一眼就看到了他臉頰上的傷痕,這傷痕于他而言并不陌生,是匕首劃出來的痕跡。
是剛才經歷了什么嗎?
他敏銳的察覺到姜睞現在不愉的狀態,雖然心里擔憂,但沈逸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完后就迅速收回視線。
今天坐在這里的都不是善茬,他擔心自己看得久了,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現在他與姜睞只是見過幾面的普通朋友,但萬一呢?這里畢竟是他們從前一起生活的城市,萬一有人曾經見過他與小睞。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沈逸不打算暴露與姜睞認識的關系,很明顯,小睞也是這么打算的。
但姜睞會選擇坐在他的身邊,是沈逸沒有想到的,他們不是應該避嫌嗎?
雖然他的眼神沒有落在姜睞身上,但其實一直都在留意,在察覺到某一瞬姜睞突然攥緊的手掌,幾乎是本能的反應,沈逸立即將手覆上去安撫。
等觸碰到小睞的手背,沈逸才恍然回神他們現在姿勢的不妥,尤其現在還是在大庭廣眾的桌下。
沈逸懊惱地想要收回手,就聽見其余人與姜睞的話語,婚事……原來已經臨近了嗎?現在就連這種關于姜睞的人生大事,他都只能從別人的嘴里知道了。
察覺到手背上觸感消失的那一刻,姜睞眼睛一瞇,“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此話一出,那人就肉眼可見的尷尬起來,“我聽別人都是這么說的。”
這明顯就是回答不上來打哈哈的話語,如果是往常,姜睞會無視過去,但現在他似笑非笑道,“別人都是哪些人?”
那人被姜睞銳利的眼神釘在座位上,冷汗都快冒出來了,支支吾吾的答不上來。
趙玉城輕咳一聲,“文總啊,以后不實的消息可不要輕信。”
說完,他話語一轉,“其實今天這頓飯是特意為剛入圈子沒多久的沈總做的局,畢竟以后生意場上,大家都是朋友。”
“沈總?”姜睞挑眉。
趙玉城眼見著似乎總算將話題岔了過去,心里松了口氣,“是啊,姜總剛回國,想必是不認識的,我今天就做主給您介紹介紹。”
他抬手,遙遙地指了指姜睞身邊的沈逸,“這位就是咱們的新貴沈逸沈總。”
姜睞聞言偏過頭,看向沈逸,對方也正看著他,這是姜睞進包廂后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對視。
姜睞勾唇,懶洋洋地抬起方才被沈逸碰過的那只手,做出握手的姿勢,“沈總,幸會。”
作者有話說:
大庭廣眾之下,只有彼此知道的親密感(磕到了)
第48章 “你的睫毛很長”
沈逸目光落在他伸出的那只手上,他半牽住姜睞的手,輕輕一握后就松開。
“姜總,您好。”
趙玉城今天敲打沈逸的目的沒有達到,中途出了個插曲,姜睞走了進來,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真正想要做的。
“欸,姜總可不知道,咱們這沈總啊看著年輕,手段可不得了,前些天我之前合作的老伙伴都對他贊不絕口。”
趙玉城這看似夸贊的言語一出,席間眾人都暗地對視了一眼。
趙玉城是在暗指他的老客戶被沈逸搶走一事,這可是生意場上的大忌。
姜睞一臉的漠不關心,自顧自地往碗里夾著菜。
“竟然還有這回事?”有人故作驚訝地看向沈逸,“沈總這可不得敬趙總一杯。”
這是要讓沈逸借著敬酒賠罪的意思了。
他們雖暫時還沒有和沈逸產生利益沖突,但誰知道以后的事?眼下不出聲,也只是為了日后不至于太難看,都抱著看戲的心思罷了。
沈逸看向手邊那杯倒滿的酒杯,沉了口氣,這杯酒早晚都是要喝的,只是……他看著身旁人的一角衣袖。
只是讓小睞看到了他這樣略有些狼狽的模樣。
沈逸將手伸向那杯酒時,那角衣袖突然動了動,一只手從旁將那酒杯拿走,姜睞端著手里的杯子,淡笑道。
“我不請自來,還沒同各位喝一杯,現在補上,大家不介意吧?”
大家互相對視一眼,這當然不介意,只是他們這杯中也沒有酒水啊,這該怎么喝?
姜睞又環顧一圈,眉頭一挑,“想不到各位對沈總這么客氣,居然讓人喝獨酒。”
趙玉城聽著這番話,一時間摸不準姜睞是什么意思,他只能順著姜睞的話道,“姜總說笑了,只是剛才沈總添酒的時候順手拿了過來。”
隨著趙玉城的一個眼色,一旁的服務生走上前,拿起那瓶酒,為他們倒上。
等到服務生走到沈逸身邊,這才發現少了一個杯子,姜睞疑惑地“嗯?”了一聲,“原來我把沈總的杯子拿了嗎?真是抱歉。”
說著抱歉的話,姜睞也沒說將杯子給人還回去,而是對服務生微笑道,“麻煩你再幫沈總拿一個杯子過來吧。”
沈逸接過新的酒杯,“沒關系。”
趙玉城碾磨著指腹,他直覺眼前這一幕有點怪,但又說不上來哪里奇怪,聯想到姜睞的行事作風向來不按常理出牌,他又將這點怪異忽視過去。
“那我們就依著姜總的意思,大家一起喝一杯。”
趙玉城輕咳一聲,舉著酒杯,大家紛紛效仿,還沒等趙玉城先喝下,姜睞就提前放下了酒杯,毫無尊重的意思。
趙玉城雖然心底不滿,但面上卻不敢發作,只能暗自咬牙。
經過姜睞這么一打岔,原本讓沈逸向趙玉城敬的那杯酒也被耽擱,這事情過了也就沒人再提。
趙玉城要維持他的風度,自然不會主動提及,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姜睞,這人究竟是來做什么的?
姜睞的碗里都堆起了小山,他只夾菜卻不吃,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瞬。
姜睞拿起手機,靠在椅背上,是謝季青看他一直沒有出來所以發了條信息問問情況。
謝:你怎么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我找人打聽了,這頓飯就是趙玉城做東想整沈逸,這老東西在這地方混久了,覺得什么生意都該是他的。不過你可得穩住,至少面上別起沖突……
消息實在太長,姜睞懶得再看,只編輯了條信息發過去后就放下了手機。
大家繼續客套著說著話,想與姜睞搭話的幾個人都被他不咸不淡地擋了去,這么一來,姜睞又清凈了。
這圓桌很大,中間還擺著花里胡哨的巨大花束,從對面看,矮點的坐在椅子上連腦袋都看不見。
因為人少,彼此間隔的距離也不小,聲音壓低的話,左右方只能聽見模糊的話語。但因為姜睞的椅子是后加的,所以離沈逸要近很多。
在桌前的湯羹再次旋轉過來的時候,姜睞拿著碗站起身,舀了一碗后坐下,看起來沒什么問題,如果他拿的不是沈逸的碗的話。
接著他將先前夾好食物的碗借著拿紙巾的動作放在沈逸面前,沒人知道在這一角,兩人換了個碗。
沈逸在來之前就知道今天不是真正讓他來吃飯的,所以他被坐在這里的幾個自詡前輩的人刁難也始終淡定,正好他也沒胃口吃東西。
早在以前他就在心里做好了準備,他知道脫離沈家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這沒什么。
但為什么……當他看到姜睞不動聲色的維護和關心時,忍不住熱了眼角呢?
沈逸沉默著,一口口地吃掉姜睞為他夾的菜,轉移注意,小睞為什么會突然來到這里?看起來他是知道這里有哪些人的。
小睞是專程,為他來的嗎?
趙玉城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看見來電,原本隨意的坐姿立馬坐正,“喂?……現在嗎?好我馬上過來。”
他匆匆站起身,對眾人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各位,我現在有些急事,失陪一下。”說完,他離席而去。
做東的人一走,這頓飯也吃到了尾聲,大家也沒有什么再呆下去的必要,尤其是看到沈逸,還怪尷尬的。
各自找了借口陸陸續續都離開了包間,姜睞用手支著下巴,偏頭看向沈逸,“吃飽了嗎?”
沈逸看著姜睞臉頰上的傷口,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眼神嚴肅地看向他,“姜先生怎么會在這里,還有那個傷口,是怎么回事?”
姜睞好像經過沈逸的提醒,這才想起來臉上有道傷口似的,掩飾般的想用手指遮住,誰知道指尖觸碰到傷口,疼得他輕“嘶”了一聲。
“傷口?可能是不小心在哪里碰到的。”
“別碰!”沈逸看到他這舉動,額角一跳,連忙出聲阻攔。
因為緊張,聲音大了些,看到姜睞看著自己愣住,沈逸這才意識到他的反應太大,他不自然地游離了一瞬視線。
“傷口如果不即使處理的話,可能會破相。”
那傷痕切口整齊,明顯就是刀傷,不愿意對他說實話也是應該的,姜睞本就沒有義務同他交代什么。
聞言姜睞唇角繃直,露出點不情愿的意味,“不想去醫院。”
沈逸沒想到這人怎么長大了也不樂意去醫院,他忍不住笑了笑,“不用去醫院,去藥店買些東西就可以處理。”
林蔭樹下,姜睞坐在板凳上,石凳稍矮,他的長手長腳都只能縮著,從遠處看來顯得格外委屈。
沈逸剛從藥店出來,手里拎著口袋,出神地看了一會兒樹下的姜睞。
姜睞正在看著地上爬行的螞蟻,聽見腳步聲,他抬起頭,光影透過枝椏灑落在他的眉眼上,將眼底的專注照得透亮。
這模樣實在太乖,沈逸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
“得先用生理鹽水清洗一下。”沈逸將東西放在石凳上,拿出瓶子和紙巾。
他湊近,姜睞的膝蓋打開,沈逸就像是站在他的腿間的一樣。
他看著姜睞的隨著他走動的眼神,有些無奈又好笑,“閉眼,我要沖洗一下傷口。”
“嗯。”姜睞閉上眼后,沈逸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他小心地傾倒在姜睞的臉頰,水流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被沈逸用紙接住,反復三次后,他將生理鹽水放在一旁,又拿出酒精和棉簽。
“要用酒精消毒,可能會有些痛。”沈逸提醒道,姜睞的聲音響在耳邊,“現在能睜眼了嗎?”
沈逸失笑,“可以。”
他將棉簽沾上酒精后盡量放輕動作涂抹在姜睞的傷口上,姜睞眨了眨眼,感受著棉簽觸碰在臉頰上的力度,“沈先生,其實我不是什么陶瓷做的易碎品。”
這顯而易見的調侃讓沈逸動作一頓,他瞥了姜睞一眼,在傷口上一按,果然就見姜睞忍不住往后躲了躲。
沈逸收回手,將酒精放回口袋,煞有介事道,“嗯,姜先生只是有些怕疼而已。”
他拿出一枚創可貼,上面還有著黃色的碎花,沈逸強忍著笑意,“咳……這家藥店只有這個了。”
這當然是騙人的,只是沈逸當時看到這個創可貼,詭異地覺得很適合姜睞。
“好吧。”姜睞無奈地嘆口氣,哥哥想要捉弄他,他當然無條件接受。
沈逸將創可貼輕輕貼在姜睞的臉上,姜睞自下而上地看著他,忽然道,“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睫毛很長?”
沈逸下意識看去,他們的眼神相撞,姜睞幽深的眼瞳安靜地看著他。
沈逸抿唇,指尖觸碰姜睞鴉羽般的長睫,細軟的觸感在他指腹輕顫,他低喃道。
“是嗎?可明明,你的睫毛更長。”
姜睞貼著那格外童稚的創可貼,英俊的臉上冷淡感都被削弱不少。
他任由沈逸觸碰睫毛,突然出聲問道,“沈先生很擔心我破相嗎?”
周遭沉默下來,他以為沈逸不會回答,誰知對方垂下眼,認真地看著他。
“我是擔心你受傷。”
作者有話說:
曖昧,是一種感覺……
第49章 被雨淋濕的小狗
微風輕動,靜默不言。
哥哥啊……
姜睞仰頭看著他,一滴冰涼的水珠穿過葉縫落下,滴在他的臉頰上。
意識到什么的沈逸抬頭,天空烏云滾動,這是下雨了。
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雨水擊落在葉片上的聲音逐漸密集,雨竟然越下越大了。
他們所處的位置在一條較為偏僻的小巷,周圍沒有過往的車輛,沈逸看向姜睞,想了想道,“我家離這邊不遠,不如先去我家避避雨吧。”
說話的功夫,站在樹下的兩人肩上的衣服都已然被雨水浸濕,姜睞將正打算撥給司機的手機關掉,點頭道,“好,那就麻煩了。”
這天氣實在古怪,雨下的又快又急,姜睞將外套脫下,攏在兩人的頭上,不可避免的,沈逸的胳膊磨蹭在姜睞的腰側。
“謝謝。”沈逸不自然地收攏手臂,雖然之前存著打算用和姜睞的接觸來緩解病癥的想法,但畢竟現在并未復發,他沒有理由再離姜睞這樣近。
肩上忽然搭上一只手腕,姜睞將衣服很多的向沈逸這邊遮掩,自己則大半個肩膀露在外面。
這個姿勢也讓沈逸不由自主地順著姜睞的力道往他的身邊靠去。
他不再亂動,畢竟如果他繼續保持距離,姜睞被淋濕的地方可能會更多。
沈逸唇瓣微動,想要說些什么,最后卻只是無言。
真是的,怎么小睞離開他之后變得這樣會照顧人了,明明在他身邊的時候,小睞從來都是被照顧的那個。
雨天的空氣似乎都泛著涼意,但兩人靠在一起,屬于彼此的體溫隔著衣衫傳遞,周遭嘈雜的雨聲也仿佛安靜下來,大約是因為小睞在身邊的緣故,雖然現在很狼狽,沈逸也仍覺安心。
到底是從前那樣好還是現在這樣好,沈逸第一次有了這樣分辨不清的念頭。
這幾年小睞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總想著要再努力一點,如果小睞回來他至少得有能護住他的能力。
現在小睞真的回來了,最初他因為對方不再叫他哥哥而失落,而現在……
沈逸偏頭,看到對方線條凌厲的側臉,現在這樣,好像也很好。
從前他不就是這么設想的嗎?小睞和他都有彼此的家庭,平時偶爾串串門,時常保持聯系。
現在也差不多快要實現,小睞的確也快要結婚了,到那時候他也許還能以朋友的身份參加婚禮。
而再過不久,小睞也許很快就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作為哥哥,好像也沒有什么遺憾了。
“在這棟樓。”他們已經走進了小區公寓的大門,沈逸回神后出聲,給姜睞指路。
姜睞眉梢輕挑,差點忘了,在哥哥眼里,他這是第一次來,“嗯。”
走近樓梯間,姜睞將早已濕透的外套拎在手中,沈逸看著他幾乎被浸透的半邊身子,皺了皺眉,“上樓洗澡換身衣服吧,我再熬些姜湯。”
“好,聽你的。”姜睞順從地點頭,跟著沈逸走進電梯,電梯緩慢上升。
姜睞偏頭,掩鼻打了個噴嚏,果然看到了沈逸擔憂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電梯門一開,沈逸就動作迅速地打開房門,催促他快些進屋。
“你身上濕得多,快先將衣服脫下來去洗個熱水澡,不要感冒了。”沈逸從房間找出一套新的衣褲給姜睞。
等沈逸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姜睞已經將上衣脫下,此時正赤著上身站在客廳喝著他剛才倒上的熱水。
先前在混亂的換衣室沈逸曾經見到過一次小睞長大后的身體,他時常感嘆造物主對于姜睞的偏愛,就連身上的每一處線條都格外的恰到好處。
沈逸走上前,將衣物遞給他,擔心他嫌棄,又解釋道,“這套衣服是我沒有穿過的,你洗完澡的時候可以先暫時穿上。”
姜睞道謝接過,他更想穿哥哥最常穿的衣物,“好的。”
浴室里的水聲響起的時候,沈逸正站在廚房里看著鍋里熬煮的姜湯發愣。
當時買這套公寓的時候,沈逸就想過姜睞住進來的場景,就連客房,也是按照小睞從前喜歡的風格布置。
雖然現在姜睞只是暫時來到這里避雨,但也足夠讓他的心底蕩起漣漪,果然這套房子,得有兩個人才不顯得空蕩,不過可能很長時間之內,都只會有他一個人。
姜湯熬煮好了,沈逸盛在碗中,放在一旁,等小睞洗完澡后就能喝。
沈逸走到客廳,姜睞換下的濕衣服和外套搭在沙發上,他走上前,將衣服拿起放進洗衣機。
等沈逸端著兩碗姜湯回到客廳的時候,浴室的房門正好打開,姜睞走了出來,他沒有吹頭發,頭發看起來比方才淋雨后還要濕潤,水珠從發梢上滾落。
沈逸的衣服對他來說并不合適,所以穿得也有些窘迫,肩膀明顯小了許多,腰身也短了一截,還有褲子……
沈逸的視線劃過,褲子倒是還好,只是一些收緊的地方突出部位格外明顯,他恍然想到,好像沒有給小睞拿貼身的內褲。
“這是給我的嗎?”姜睞將毛巾搭在頭發上,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身有礙觀瞻,自然地走上前從沈逸手中接過姜湯。
沈逸看著他一飲而盡,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不斷滾動。
離得近了,沈逸能聞到姜睞身上撲面而來的氣息,不是之前那些陌生的男士香水味道,而是他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沈逸盯著姜睞的喉結,思緒飄忽,他突然意識到,小睞現在就在他的家中,穿著他的衣服,就連身上也是他熟悉的氣息。
不知為何,這一刻沈逸的心很靜,這似乎就是他一直所追尋的,“家”的感覺。
姜睞覺察到哥哥此時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刻意放慢了動作,他太了解哥哥,自然知道哥哥此時約莫在想些什么。
喜歡這樣的我嗎?哥哥。
“聽雨聲,好像越下越大了。”姜睞有些哀愁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有雷鳴。”
聞言,沈逸一怔,“你現在你害怕打雷嗎?”小睞現在還會害怕打雷嗎?
沈逸看見姜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說來慚愧,我好像一直都很害怕雷聲。”
“那你”那你不在我身邊的日子里,打雷的時候是誰在陪著你呢?
沈逸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止住,他摩挲著手里的湯碗,這不是他該問的問題,“那你害怕的時候,是怎么度過的?”
問完沈逸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多此一舉,還能是怎么度過呢,姜睞有他的母親……還有他的未婚妻。
姜睞還未回答,沈逸便繼續道,“是我多話了,有林紓小姐在,姜先生想必也不會害怕。”
再次從哥哥的嘴里聽到這個名字的姜睞眉眼一沉,他本想著有些事不解釋也好,說是惡趣味也罷,他喜歡看到哥哥對他身邊的人和事在意的模樣。
但這絕不包括哥哥高高興興的認為他會和別人結婚成家。
姜睞此時坐在沙發上,濕潤的頭發看起來過分柔軟,就那樣柔順地貼在他的頸側,他穿著居家的衣物,抬眼看來時,無害的像是一只被雨淋濕的小狗。
他歪著頭,似是疑惑不解,“為什么會提到林紓小姐?”
沈逸和他對視間,錯開視線,落在他的發上,“林小姐不是你的未婚妻嗎?想必你們的關系應該很親密。”
他聽見姜睞很輕地笑了一聲,沈逸將視線重新滑到他的眉眼,發現姜睞此時的臉上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嘲意。
“說起來沈先生可能不信,”姜睞在沈逸看來時垂眸,盯著手里的水杯。
“我與她是兩個月前訂婚的,但在此之前,我們從未見過面。面都沒有見過,又說得上什么關系親密呢?”
這個設想沈逸從未想過,他一直以為,小睞是真心喜歡林小姐所以才會與她訂婚,“那為什么你們會……?”
姜睞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剛才的淡嘲消失不見,“也沒有為什么,只是我們兩家的長輩認為我們相配而已。”
他抬起左手,上面的戒指在燈下閃爍著光芒,“就像這枚戒指,其實也沒有那么重要,只是不能取下罷了。”這是家族帶給他的枷鎖。
巨大的信息量激蕩在沈逸的腦中,怎么會是這樣?他一直以為現在的小睞過得很好,原來不是這樣嗎?
沈逸的眼前暈眩了一瞬,他扶住沙發的一角,他想,現在的小睞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
“訂婚是我這次回國的條件,因為我總覺得,這里對我來說好像很重要……”姜睞低頭,自嘲地笑道,“抱歉,聽我說了這么多很無聊吧。”
沈逸搖頭,他看著沙發上落寞的身影,小睞本就是他養大的,既然他們對他不好,那他
“不會,吹一吹頭發吧,”沈逸看向姜睞,指尖碰了碰他潮濕的發梢,語氣一頓。
“我也害怕雷聲,可以的話,你能留下來陪我嗎?”
作者有話說:
可憐柔弱無助的小睞:哥哥可憐可憐我陪陪我吧
動容的哥哥:我一定要對他好
第50章 “我是誰?”
姜睞垂下的眼眸閃過暗光,如果是別人說出這樣留下的話語,大多都是帶有暗示性的色彩,但哥哥這么說,就只是字面意義上的陪伴。
他的哥哥好像從來沒有開過竅的苦行僧,一向克己復禮,像是沒有私心一般。
唯一能算得上那一點私心的,可能對哥哥而言,就只有他了。
“如果沈先生不覺得我打擾的話,我當然十分樂意。”
反正,就算現在離開,等哥哥睡了之后,他也會過來。
誰讓他這么久沒有看到哥哥,哥哥好不容易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又怎么還能忍受離別。
沈逸聞言,松了口氣,他提議的時候擔心小睞會拒絕,畢竟這個理由在他看來實在冒昧又奇怪,還好姜睞沒有在意。
剛才的思緒斷開,沈逸神思不屬的打開電視,想要挑一部電影來打發時間。
說起來,雖然小睞現在回來了,但他對于小睞離開那幾年的過往都全然不知,在他面前的姜睞也再也不會像往常一樣讓他一眼就能看透。
如果不是對方主動提及,沈逸都不知道對于訂婚,原來小睞與林紓都不是自愿的。
這樣被控制的人生,姜睞還愿意再繼續下去嗎?而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沈逸低頭苦笑,他還真是沒用,連唯一想要守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你在想什么?”姜睞的身影突然靠了過來,沈逸轉頭,他正擔憂地看來,“怎么臉色這么不好?”
沈逸勉強地笑了笑,“沒什么,只是在想這雨什么時候會停。”話音剛落,又是一陣驚雷乍起。
“你很害怕嗎?”姜睞將水杯放在茶幾上,“如果害怕的話,可以握著我的手。”
沈逸看著遞到自己面前攤開的手掌,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一戳,他的小睞……怎么還是這么乖啊。
沈逸抬手,握住了姜睞的手,電影的畫面不斷播放,不過兩人好像都無心觀看。
沈逸察覺到手心里的手動了動時下意識攥緊,惹得身邊人輕笑一聲,沈逸這才回神自己做了什么,耳根微紅,連忙松開緊握的手。
姜睞在他松手后將沙發上搭著的薄毯拿過來,“我只是想拿一下這個。”
“嗯……”沈逸看著他將手里的毯子展開,搭在了兩人的身上。
搭好后,姜睞重新將手遞上前,“現在好了。”
沈逸搭在毯子上的手沒動,“不用了,我也沒有,那么害怕。”剛才的窘迫感還沒離開,他不好意思再牽姜睞的手。
聞言,姜睞神態自若地執起他的手,指尖劃過他的掌心,泛起輕微的癢意,“嗯,是我害怕。”
沈逸手指微動,這樣啊,如果是小睞害怕的話,那就還是牽著吧。
想到他們剛才還未說完的話語,沈逸盯著電視機屏幕,突然問道,“既然你與林紓小姐不熟的話,從前打雷害怕的時候,是怎么度過的?”
姜睞靠在沙發上,余光瞥著哥哥的側顏,“一個人縮在被窩里,等待著雷聲停下。”
這話實在有表演的嫌疑,如果是謝季青聽到姜睞這么說,肯定會當場翻一個白眼,揭穿他,“他會害怕打雷?他聽見槍聲身影都不帶動的。”
但現在在他身邊的只有沈逸,可能無論姜睞說什么,沈逸都會毫不懷疑的相信。
姜睞有些惡劣地想,大概正是哥哥的格外縱容,才讓他在哥哥面前總想示弱,畢竟,哥哥就喜歡這樣的他不是嗎?
沈逸想象著遠在海外的姜睞一個人在雷雨天縮在被窩里的場景,心疼地蹙緊眉頭,“你的母親呢?她不會照顧你嗎?”
姜睞幽幽地嘆了口氣,“母親很忙,我很少在家看見她的身影,大家也都讓我懂事些,不要什么事都麻煩母親。”
一口天大的鍋就這么扣在了姜黎女士的頭上,她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她的好兒子在心上人面前是這么編排她的。
“久而久之,就好像什么事都會做了,一個人也沒什么不好的。”
沈逸惹不住偏頭,正好看見小睞故作堅強微笑的模樣。
都是他不好……沈逸無比自責,他當年怎么狠得下心,讓小睞跟著長大后只見過一面的母親去那么遠的地方。
都是他的錯,就算當年小睞對他有了錯誤的認知,他也不該只是想著逃避,小睞當初走得那么迅速果斷,是不是也是因為對他失望了?
情緒低落的沈逸接過姜睞遞去的水杯喝下,都是他不好……
“沈先生?”察覺到靠在肩膀上的腦袋,姜睞低聲喚他,沈逸閉著眼,頭腦昏沉,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姜睞用手扶住他逐漸下滑的腦袋,“沈逸。”
意識模糊的人聽到他的名字后晃了晃腦袋,將身子坐直,一臉嚴肅地看著他,“不準叫我的名字。”
姜睞挑了挑眉,望著他,“我是誰?”
他是誰?沈逸皺起眉頭,他湊近了些,他是誰呢?
沈逸抬起手,用指尖描摹著姜睞臉頰的輪廓,好漂亮的眼睛,指尖從眉心又劃到鼻梁在鼻尖一點。
“你是小睞。”他確信般道。
可等到他說完,面前人也沒有給予他半點回應,沉默間,沈逸著急地想去拉小睞的手,在他快要碰到時,對方將手收回了一點。
沈逸再接再厲,又向前伸去,可總會差一點距離,他有些委屈地想,小睞為什么要躲他?
他抬眼,小睞的眼睛里分明帶著鼓勵的眼神。
沈逸安心地又靠近了些,這次他將手伸地更長,等他終于抓到小睞的手時,沈逸已然坐在了姜睞的腿上。
姜睞任由他抓著手,仍然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沈逸看著他,鼻尖相抵,“小睞為什么不理哥哥?”
等到面前人露出著急的神情后,姜睞才慢悠悠地道,“沒有。”
明明就有!沈逸委屈又難過,他用手環住姜睞的脖頸,“可是小睞已經好久沒有叫過我哥哥了。”
姜睞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垂眸看著身前的人,直到沈逸的與他臉頰相貼,他終于回復道,“哥哥。”
然后他敏銳察覺到在他喚完,哥哥的身子僵住,他伸手,手掌扣住沈逸的腰身。
他的手指沿著衣角緩緩摩挲,又喚道,“哥哥。”
沈逸睫毛一顫,“嗯。”
他將臉埋在姜睞的頸間,昏沉的大腦讓他意識到,只要他主動靠近小睞,小睞就會叫他哥哥。
姜睞將弄亂的衣擺一點點撫平,面前人乖得要命,他心情愉悅地靠近沈逸的耳邊低語,“哥哥知道小睞在做什么嗎?”
沈逸呼吸微沉,腦海一片混亂,他順著姜睞的話問道,“小睞在做什么?”
沈逸雙手環著姜睞的脖頸,不論對方做什么,都不曾離開半分。
被體溫染到溫熱的手指捏住面前人的下巴,讓對方看著他,沈逸雙眼迷蒙,安安靜靜地與他對視。
姜睞手指輕抬,沈逸順著他的力道仰起頭,與他的唇只隔著一線距離。
“小睞在…欺負哥哥。”
沈逸醒來的時候,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雨棚上,在聒噪的雨聲里,電視機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室內的光線也十分昏暗。
沈逸睜眼后呆呆地望著姜睞的下巴,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現在是個什么姿勢,他慌亂地想要起身,動靜引起了姜睞的注意。
他看到姜睞低頭,對著他微微一笑,“睡醒了嗎?”
“我剛才睡著了嗎?”沈逸起身,看到姜睞在揉發麻的大腿,“抱歉,你該叫醒我的。”
姜睞失笑,“沒關系,你也沒有睡多久。”
沈逸看了眼墻上的石英鐘,時間竟然已經過了兩個小時,奇怪,平常這個時間他從不會睡覺的,難道是因為最近太累了?
現在快到晚餐時間了,沈逸起身,“你有想吃的嗎?我去做。”
“不用了,待會兒有事要出去,助理已經在接我的路上。”
沈逸一愣,“那我去把烘干機里的衣服拿出來。”
姜睞換好衣服后,手機鈴聲響起,姜睞掛斷電話看向沈逸頷首道,“那我就先走了,今天麻煩你了。”
沈逸把傘遞給他,“沒什么麻煩的,雨天路滑,小心點。”
他看著姜睞打開玄關大門然后關上,沈逸站在原地,直到腳步聲消失,他才轉過身。
家里又安靜下來,沈逸關掉電視機,索性將家里收拾一通,來到衛生間。
余光看見有什么東西在洗手臺前閃爍,他拿起一看,是姜睞的戒指。
與此同時,手機屏幕亮起,提示有新的信息,沈逸打開手機,趙玉城的助理給他發送了一張電子邀請函,是明天會在游輪上舉辦的商業聯合會,他不認為趙玉城會有這么好心。
回復后,沈逸看著手里的戒指,意外發現上面的圖紋似乎是個兔子的形狀,還是等小睞提起的時候再還給他吧。
洗手臺上的鏡子里,沈逸突然看到鎖骨下方有一點紅印,指腹碰了碰,難道是不小心磕到的?倒是不疼。
作者有話說:
對就是那樣,小睞欺負哥哥,他是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