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受得了
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最后還是楚程安先敗下陣來：“我先扶你上樓，你去洗個澡，小心感冒發燒了。”
雖然說是要扶著他，但是姜岐并沒有讓對方碰到自己。
楚程安剛洗完澡，劉海順著，稍稍蓋住眉毛，看起來乖得很。
近距離靠近才發現，這人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沐浴露的香味兒。
“我……”楚程安剛想要伸出手去接過姜岐手里的包，就被對方避開了。
“你身上是干凈的，別碰我。”姜岐身上一股寒氣，不知道是被雨淋的，還是楚程安的心理效應。
楚程安訕訕收回手，垂著頭，白皙的臉上浮上一層薄粉色。
剛才走得急，現在有一點出汗了。
姜岐觀察著他的表情，眼神微微變化了一番。
其實他身邊有過不少人。
楚程安這種類型的不是獨一份。
論相貌，他甚至排不上號。
所以，到底是什么吸引著自己，做出這些反常的行為的？
楚程安問的問題，他也想知道。
難道他真的對這個比自己小十六歲的男孩上心了嗎？
上心是什么滋味？
是會放下手中諸多公務，趕著早班的飛機來找他嗎？
是聽見對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心中壓抑不住怒氣嗎？
對于姜岐來說，“喜歡”這兩個字太陌生了。
真心……什么是真心呢？
“這是小島上的賓館，肯定比不上你平時出差住的檔次。”楚程安怕他找不到一次性用品，將角落里的牙刷牙膏都翻了出來，“你先去洗澡吧，等你洗完澡之后，咱倆好好談一談。”
姜岐咽了咽唾沫，倏然發現自己的喉嚨有點疼。
“你等會兒會走嗎？”他問道。
問題出口的一剎那，他自己都有些錯愕。
他很少用這種“低聲下氣”的語氣跟別人說話。
雖然楚程安沒有聽出來這句話中的“低聲下氣”。
“我……我哥在呢。”楚程安小聲解釋道，“我得回去的。”
姜岐翕動了嘴唇，想要說什么，最后也沒有叫他難做，只是“哦”了一聲。
浴室響起了嘩啦啦的洗澡水聲。
楚程安別扭地在外面等待，坐在寬松的大床上，腳趾頭都縮在一起了。
希望他哥哥不要突然醒過來。
到時候發現他不在的話，他該怎么解釋呢？
就這么等了二十多分鐘，里面的洗澡水聲都沒有停下來。
楚程安越等越不安，干脆跳下床，走到浴室邊，探著頭問了一句：“你好了嗎？”
里面沒有傳出回應。
過了大概有十幾秒鐘，就在楚程安想要推門而入的時候，姜岐走出了浴室。
浴室門是透明的，他可以看見對面一絲不掛地站著。
楚程安此時沒有別的心思，只看見了姜岐發紅的臉。
“你……是不是發燒了？”他扶著姜岐，拿手背貼了一下他的額頭和臉頰，“你的臉好像很燙。”
姜岐用手抓住了個背頭，晃了晃臉：“有點暈。幫我叫……徐軻。”
楚程安愣了愣。
他知道徐軻是誰。
是姜岐的私人醫生，已經五十多歲了，學中醫的，專門服務于姜岐這種有錢人。
“這里是寧城，徐醫生在京城。”楚程安試著跟他解釋，“我……”
他看了眼窗外雷雨交加的天氣，打消了送他去醫院的想法。
叫私人醫生？
不行，他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去哪兒找醫生。
姜岐忽然攥住了他的手，下巴輕輕擱在對方的肩膀上。
尼古丁氣味和廉價沐浴露香味混合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
楚程安身子一動不動。
“別走了。”他的聲音比方才輕了很多，大概是因為病中虛弱，“你能留下來陪我嗎？”
“姜岐……”他結巴了一下，“你，你別太過分了。”
“我能怎么過分？”姜岐輕輕笑了一下，“我大老遠從京城跑到這小島上來找你，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行不行？”
太奇怪了。
這樣的姜岐實在太奇怪了。
不僅楚程安覺得不對勁，就連姜岐也覺得自己瘋了。
“不行，我哥哥在……”
“如果我說，我是真的看上你了呢？”姜岐忽然打斷道，“你信嗎？”
楚程安如同被雷擊中一般，半晌都沒法作出反應。
看上他了，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你現在發著燒，別說胡話。”腦袋亂成了一團漿糊，他沒法快速做出應答，只好回避對方的話。
“沒說胡話。”
姜岐喃喃道。
楚程安將手里的浴巾塞給了他，然后跑出了浴室：“擦干了再出來，我去外面等你。”
——
楚卓成今晚睡得不太踏實。
大概是外面打雷又下雨的緣故，還沒等他徹底進入睡眠狀態，就被外面一個悶雷給吵醒。
隔壁的這張床上是空的。
廁所里也沒有人。
“程安，去哪兒了？”
他發消息問對方。
“哥我有點事兒，等會兒就回去。”對面的回復倒是很快。
一個不太可能的想法浮現在腦海里。
莫非他弟弟跑出去找姜岐了？
這么大的雨，他不要命了嗎？
“在哪兒？”他問道。
楚程安給他發了個定位，還是在酒店。
楚卓成有些納悶了。
就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費嵐忽然給他傳了一張照片。
配文“手破了。”
這是一張對鏡自拍，拍的焦點是手指上的一個創口。
但是重點應該是鏡中的腹肌。
漆黑的夜晚，靜得連鐘表走針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
楚卓成發出了一聲輕哧，在這沉寂的夜晚格外清晰。
為什么費嵐那么熱衷于用自己的身體吸引自己？
他看著像是那么膚淺的人嗎？
楚卓成臉上的笑意沒退下去，打了幾個字發過去：“傷口不是很明顯，建議圈出來。”
費嵐一個視頻電話就打過來了。
楚卓成猶豫了三四秒鐘的時間，摸黑打開了燈。
“叮”的一聲，整個房間都亮了。
他按下了接聽鍵。
“好看嗎？”視頻里出現了費嵐放大了的俊臉。
楚卓成似笑非笑：“什么好看，傷口好看？”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費嵐嘟囔了一聲，“那傷口是浴室劃的，這小鎮上都沒有好一點的酒店。”
“大少爺，受不了就會城里等著。”
“我受得了啊！”費嵐忽然大聲，“抱怨一下也不行……”
【作者有話說】
因為不另外開文了所以弟弟這對寫得比預期詳細一點。
第92章 放低姿態
楚卓成撫著額頭，細碎的劉海攔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忽然閃爍了一下：“費嵐，你最近和姜岐待在一起嗎？”
“姜岐……啊，在一起，不是，”費嵐改口道，“我下午好像沒看見他。他本來說要跟著我的，然后突然走了，我沒關注他。怎么了？”
楚卓成望著隔壁的空床，心中的不安更甚：“程安不見了，我和他住在一起。”
費嵐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這活爹又在作什么妖。
“他的床是空的，剛才我問他，他給我報了個平安就沒信了。”一種熟悉的不安從心底涌上來，“他是不是去找姜岐了。”
說著，從床頭拿起了外套，穿上拖鞋，走到窗邊，一下子拉開了窗簾。
正好有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像是盤根錯雜的樹根，遍布整個暗藍色的天空。
楚卓成抿了抿唇：“我這邊天氣很不好。”
費嵐離他也不過幾十公里的距離，天氣同樣很不好。
他感到到了楚卓成的擔憂，于是安慰道：“沒事的，他應該不會亂來。”
其實這個答案已經擺在兩個人面前了，楚程安極大概率就是去找姜岐去了。
可是楚卓成不愿意相信。
他下意識地認為自己的弟弟和姜岐已經斷了。
可是這種天氣，不要命似的跑出去，是為了什么？
楚程安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個守分寸的正經孩子，他很少做出這樣反常的事情。
肯定是和姜岐有關。
費嵐感覺到對方有點不對勁，小心翼翼問：“卓成，你還好嗎？一個人怕黑嗎？”
楚卓成不知道對方為什么會這么問自己：“你聽誰說的我會怕黑？”
費嵐想起之前楚程安的那些話，心中沒由來有些心疼：“別管了。”
楚卓成：“？”
他有些莫名其妙，蹙眉問道：“我不是小孩子，再說了，怕黑又能怎么樣？”難不成他能叫人來陪自己嗎？
費嵐張了張嘴，猶豫了幾秒鐘，小聲道：“你怕黑的話，我想辦法找你。”
楚卓成只當他在開玩笑：“好啊，你來找我。”
費嵐還真就去想辦法了。
“那我聯系聯系當地有沒有私人的船……”
“你不要命了，”楚卓成變了臉色，“外面雨下成這樣，海上多恐怖你知道嗎？”
“我知道。”費嵐知道自己會挨罵，但是被罵的同時，還會感覺到滿足，想到對方還是在乎自己的，他就忍不住雀躍，“要是以前，我可能就不顧了。但是你答應給我一個機會，我就得掂量掂量了，我現在可惜命了。”
留著我這條爛命，以后跟你過好日子。
楚卓成的心里堅硬的某一塊好像被敲碎了一角。
酸酸澀澀的，蔓延在胸口。
他什么也說不出口，最后只是罵了一句：“傻子……”
“等雨停了我來找你好不好？”費嵐的聲音好像在哄對方睡覺，“我不想等到你來找我。我明天坐最早的船來找你。”
楚卓成沒有拒絕：“可以。”
“那你早點睡覺吧，楚程安的事情……我的建議是，讓他自己去處理，他已經二十歲了。”
他十九歲的時候就跟楚卓成談戀愛了，要是楚卓成能生，他早就當爸爸了。
是能夠為自己規劃前程和主動負擔起責任的年齡了。
“我還是怕。”楚卓成道，“你不懂……姜岐已經三十六歲了，他要是想要和程安玩感情，程安絕對玩不過他。”
“你怎么知道那老男人是不是認真的？”費嵐一想到姜岐未來會成為自己的弟婿，心中更雀躍了。
“我……”楚卓成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反駁，說姜岐不是認真的……對方又特地從京城趕過來，還是這么恐怖的海上雷雨天。
說他是認真的……楚卓成又打心底不相信。
一想到一個比自己還大六歲的男人要和從小跟兒子一樣養大的弟弟談戀愛，他就渾身發毛。
“你先跟他聊聊，他不愿意多說的話，就等他回來再說。反正我看姜岐那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應該不會吃了你弟弟。”
“好吧。”楚卓成像是終于想通了一樣。
他弟弟給自己選擇未來的權力，他也不該對干涉楚程安的幸福。
他能做的，只是看好姜岐，不讓對方欺負自己的弟弟。
——
“坐過來，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嗎？”姜岐斜眼瞧他，“對待病號能不能上心一點？”
楚程安打了個哆嗦：“坐過來干什么……”他還沉浸在剛才姜岐的忽然表白之中。
“幫我拿一下體溫計。”方才姜岐叫酒店送來了水銀溫度計，夾在腋下，已經有三四分鐘了。
楚程安一邊想著“你就不能自己拿嗎發了個燒又不是斷手斷腳”，一邊任勞任怨地走了過去，幫他摘下了溫度計。
抬手的那一剎那，露出了胸間的溝壑。
姜岐的身材很好，身上有一股特殊的男性荷爾蒙的味道。
楚程安佯裝淡定地接過了溫度計，然后拿紙巾擦了擦，在燈光下度數：“三十九度。”
他朝著姜岐的方向望去，擔心道：“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了？實在嚴重的話還是得去醫院。”
剛才定了個發燒藥的外賣，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到。
“沒事。”姜岐感覺有點頭暈，但是他十分珍惜和楚程安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第一次，那么想留住一個人。
和對方在一起的時候，周圍空氣的流速都變慢了。
“你還沒回答我，”姜岐抓著他的手臂，仰頭看向那個人，“想不想……跟我回京城？”
楚程安慢慢拂去他的手：“你別這樣。我會回京城，但不是因為你。”
“你要怎么才能答應我？”大概是年紀大了，或者是沒經歷過熱戀，姜岐根本不知道追人是什么樣的順序，“跟在我身邊，你想要什么都會有。”
楚程安的眼眶忽然有些澀。
他何嘗不知道姜岐是多么厲害的人物。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這些。
看上自己了，所以當成花兒鳥兒一樣的東西，圈養在身邊嗎？
這人什么時候才能學會放低姿態呢？
第93章 教教我談戀愛
見楚程安低著頭久久不回應，姜岐的心被揪緊一樣：“怎么了？很難回答我嗎？”
“我不想。”楚程安搖搖頭，“我不要跟你回去。”
姜岐本就因為發燒而泛紅的臉更顯著急：“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我只想好聚好散。”楚程安訥訥道，“你要是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我哥還在等著我。”
“慢著。”姜岐叫住了他，“你很討厭我，是嗎？”
楚程安不說話。
“那看來不是。”姜岐平靜的眸子暗藏波濤，“那你喜歡我？”
楚程安下意識開口：“當然不……”
“那么快回答我干什么，不要那么激動，我會誤會的。”姜岐打斷了他，“我們還是談談別的事情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給得起。”
楚程安心中酸澀。
他想要的姜岐永遠給不了。
他想要的是平等的地位，平等的感情。
這個一生都在高塔頂尖的男人，會愿意主動放低自己嗎？
不，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意識。
都到這時候了，對方還在跟自己談判，想要以物換物。
只有商品才會明碼標價，人的感情不會。
“問我想要什么是嗎？好啊，我想想……”楚程安紅著眼睛抬頭，似是嘲諷的口吻，“我想要你以后都不再找別人，你能忍住嗎？”這種三分鐘熱度的男人，會對自己忠誠不二嗎？
“可以。”姜岐斬釘截鐵。
楚程安怔了怔，沒有立刻退步：
“……我想要你收起那副可憐別人的姿態，把我當成正常人，行嗎？”
姜岐沒想到對方一直這么想，大概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在你面前是這樣的。”
隨即補了一句：“可以。”
楚程安知道這都是口頭上的承諾，就算對方答應得快，也不過是過過嘴皮子的事情。
他打算下最后一劑猛藥：“我想要你手里的百分之三十的股權，星影娛樂的股權，你愿意給嗎？”
聽到這話，姜岐仿佛是被驚到了，久久不能回神。
他撥弄著自己的扳指，發出細細簌簌的聲音。
房間靜得落針可聞。
楚程安咽下喉間的酸楚，剛想說“我開玩笑的”，就聽見對方道：“這過程很復雜，需要很多程序，等很長時間。”
楚程安改口道：“我等得起。”
姜岐緩緩抬眸，病中的目光比平時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溫柔。
一向梳上去的背頭被放了下來，劉海微微遮住了他的眉毛。
“為什么要這些東西，家里出事了嗎？”
他問道。
不是質疑，不是陰陽怪氣，就是單純地問，甚至摻雜幾分關心。
楚程安突然抑制不住情緒，眼淚直接順著眼眶淌了下來。
姜岐嘆息一聲，伸出手將人攬在懷中。
他握著對方的手，感覺到這人的手心手背都很涼，便主動將這雙手包裹了起來。
“如果出事兒了的話，我直接給你現金，要多少都有。”
楚程安的熱淚落到了姜岐的手背上。
對方從床頭柜上抽出兩張紙，給他擦了擦：“你總是這么愛哭。以前在床上也愛哭，哄都哄不好。”
楚程安想要推開他，卻被人抱得更緊。
“說句流氓的話，我想要的人，逃是沒有用的。”姜岐輕輕在他耳邊說，“但是我們有更溫和地解決辦法的方式，對吧？”
楚程安的胸脯起伏著。
“楚程安，你以為我這次還是包養你嗎？你見過那個包養別人的金主命都不要，拼死拼活去找自己的小情人？”
“……”
“我發現你特別沒有安全感。”姜岐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說話輕輕的，“難道要走我的錢會讓你更有安全感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可太好辦了。”
楚程安不敢看他，眼睛往別處瞟。
剛哭過的眼睛亮亮的，紅紅的。
“可是我知道你明明不是愛財的人，信用卡交給你，你動都不動。給你的所有錢，你都花在了你哥的事情上。你對自己的生活品質毫不在乎，衣柜里有一件長袖衛衣都被洗掉色了，你還在穿。”
“這樣的楚程安，能靠錢來打動嗎？”
楚程安聽到之后便忍不住反問：“既然你知道，那你還打算用錢打發我。”
“我打算給你錢，但是沒說只給你錢。”姜岐想了想，挑了一個最合適的答案，“要我的心也給，要我的人也給。”
楚程安忽然抖了一下。
姜岐將他抱得更緊。
“我這人，向來我行我素，說一不二。這是公司里養出來的壞毛病。本來我就是決策層最年輕的一個，脾氣不臭沒辦法管理人。”他慢慢解釋，“久而久之，就會讓人感到害怕。”
“高姿態確實有，但不是因為瞧不起你。我已經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根本改不了。”
“身在這個位置，我能說的最有底氣的話就是，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但我沒想到你會以為我可憐你，想拿錢收買你。”
老男人知道自己“年長色衰”，其他的沒什么能給的了的。便避開自己的缺點，想談談自己的優點。
這跟孔雀開屏是一個道理。
但是沒想到面前這個有著超強自尊心的青春期男孩根本不買賬。
“真是不好意思，年紀大了，不會談戀愛。”
“你能教教我嗎？”
第94章 熱烈的愛意
楚程安腦子嗡嗡的，一時分不清現在這是做夢還是現實中。
姜岐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跟剛才拿昨晚司機的事情威脅自己的模樣大相徑庭。
是了，他是姜岐。
他冷漠、不近人情，身上總有一種睥睨萬物的氣息。
惡劣是他的本質，但總被他以十分體面的辦法掩藏起來。
像這樣溫柔的外表，是他誘騙獵物的偽裝。
他是一顆淬了毒的酥糖。
楚程安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腦告訴地運轉著，似乎想在平衡利弊之后得到他目前能給出的答案。
“姜岐……”他微張嘴唇，干渴的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
不待他多嘴說什么，他的唇就被人含住。
“唔……”他的眼睛放大了幾分，“嗯……”
像一些草食小動物的聲音，聽著就讓人很想把他拆開吃了。
姜岐的喉結滾動了兩下，微闔著眼睛，輕輕嗅了嗅他的鼻尖。
楚程安不太用力地捶打他的肩膀，然后將人推開。
臉上浮起了一層淡粉色。
“我很想你，”姜岐單臂撐在床上，發燒后的臉沒有病態，反而像是喝醉了酒的微醺，“我這幾天一直都在想你。”
楚程安原本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我一直在找你。”姜岐的手指緩緩鉆進對方的頭發之中，揉搓著，“可是我找不到你。發燒不是突然的，前兩天我就淋過雨了。”
在楚卓成的甜品店門口。
楚程安被摸過的頭皮酥酥麻麻的。
“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他又道，“我反省不出來。所以我猜是你那邊出了問題。”
“楚程安，你是不是嫌我老？”
楚程安：“……”
“我要是年輕十歲就好了。”姜岐突然想到了什么，輕哧一聲，“那不就是費嵐那個傻子的年紀，唔……那年輕八歲就好了。”
楚程安：“……”
“你身上的一切都讓我覺得很美好，你年輕、健康、有活力，你干干凈凈得讓人舍不得玷污，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是個畜生。”姜岐靠近了他，他很依戀楚程安身上的味道，“這樣比起來，我好像只是有點小錢而已。如果談戀愛的話，該自卑的人是我。”
有點小錢……
楚程安被噎了一下，硬著頭皮：“你不用說這些來哄我。”
他哥說得對，這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他根本就不是對手。
先是說些甜言蜜語哄自己，然后又放下身段抬高自己，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就等著自己自愿跳入陷阱了？
“跟我在一起吧，安安。”姜岐最后道，“這次的場合不太對，我以后會補給你一個更正式的告白儀式。”
楚程安沒忍住：“你以前都是這么哄別人的嗎？”一想到姜岐會把這些情話說給別人聽，他的心里就忍不住泛酸。
“哄別人？”姜岐細細琢磨這幾個字，眼神忽然發暗，“寶貝兒，你好像沒搞清楚一件事——我沒談過戀愛。”
過往的情人怎么能享受到這個待遇呢？
姜岐肯放下身段追人，那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楚程安的眼睛直了一下，像是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相信我。”姜岐看著對面將信將疑的樣子，無奈道，“好吧，我退一步，我現在可以不急著你的答案。但是……你不許躲著我。不能不告訴我你在哪兒，我會很著急。”
楚程安垂著頭，糾結了好半天，然后點了點頭。
他必須回去求助哥哥。
他果然還是太年輕了，耳根子軟，如果不是姜岐最后一句，他可能直接就答應了。
姜岐像撫慰受驚的兔子：“別害怕我……”
雷雨交加的一夜平安度過。
下過雨的天空總是格外晴朗，日頭比昨天上午還好。
楚卓成望著隔壁空蕩蕩的床，嘆了一口氣。
這么一晚上，估計都生米煮成熟飯了，真是男大不中留。
常年養成的習慣讓他下意識地疊好被子，疊好了才后知后覺這是在酒店。
揉了揉太陽穴，他活動了一下身子，全身上下的筋骨傳出來咯吱的脆響。
這時候，一個視頻電話彈了出來。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
楚卓成劃開接聽，手機屏幕上立馬出現了一張放大的俊臉。
“卓成，我在你樓下！”費嵐熱情的聲音驅散了他一晚的不安和疲憊，“要不要下來接我，或者我上去？”
楚卓成的呼吸一停。
其實他和費嵐并沒有分開太久。
可是他怎么這么想念……
突然很迫切地想要見到對方，看看對方的臉。
“我……”他喑啞著聲音，“我下來找你，你在酒店門口對嗎？”
“是啊。”費嵐將墨鏡推了上去，幾簇劉海被拱得亂糟糟的，但是放到他臉上，顯得像是特意做出來的造型，他白皙的皮膚在太陽底下發光，“涂好防曬再下來。”
楚卓成“嗯”了一聲，然后穿上鞋，直接下了樓。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沒注意，費嵐的手里竟然拿了一捧花。
看時間，現在也不過八點一刻……
從鎮上坐船過來，還繞道去買了一束花，這是很早就起床了吧……
費嵐像電影謝幕的男主角，笑著朝他走過來，臉上的愛意怎么也掩飾不住。
他的心臟短暫而又強烈地抽動了一下，隨后，一股酸澀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沒想到在這個年紀，他還會動心。
費嵐的愛永遠是熱切而又自然的，他從不掩藏自己對愛人的感情。
所以，楚卓成一次又一次心軟，一次又一次走向深淵。
“費嵐……”
他輕聲喚他。
費嵐也不管楚卓成會不會不高興，一下子抱住了他，寬大的肩膀很有安全感：“我等你好久了。”
“沒讓你這么早就來。”楚卓成閉上了眼睛，然后輕輕推開了對方，“幾點起床的。”
“一晚沒睡。”費嵐眨了兩下眼睛，“趕著第一班船就來了。”
楚卓成接過了他手里的花：“不困嗎？”
“現在精神很亢奮。”費嵐想要和楚卓成做一些親密的舉動，但是又很好地克制住自己了，和對方保持了適中的距離。
要想好好的，就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使流氓那一套。
“上樓吧，程安還沒回來。”楚卓成注意到了這些小細節，唇角翹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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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我向你道歉
楚卓成和費嵐剛走出電梯口，就看見了鬼鬼祟祟的楚程安。
只見他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褲管空蕩蕩的，看著十分消瘦的模樣。
臉上還有幾分疲色。
楚程安一看見自己的哥哥和他身邊的費嵐，腳步便被定住了。
“哥……”他有些心虛地往后退。
費嵐在身后哧了一聲。
“你躲什么？”楚卓成嘆了口氣，“昨晚和姜岐待在一起？”
楚程安：“嗯……”
雖然這事兒幾乎是被擺在明面上了，但是楚程安還是有一種做了壞事被拆穿的感覺。
其實楚卓成更像是自己的長輩，小時候他犯錯的時候，就總是害怕自己的哥哥打自己罵自己。
一直到二十歲，楚程安也覺得自己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會因為做錯事而惹得自己哥哥不高興。
楚卓成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解了下來，遞給了對方：“不冷嗎？”
楚程安沒有接過來：“還好……”
“姜岐在哪兒？”楚卓成拿出了丈母娘的氣勢，“這下是不是該來見見我？”
雖然姜岐比自己大六歲，社會地位還那么高。
但是他拐走了自己年幼的弟弟，他不放心，還是得仔細地考驗對方，確定沒有問題，他才能松這個口。
楚程安的臉有點紅，像是因為過于害羞而表現得激動：“不是……哥，我沒有跟姜岐在一起。這事兒以后再說，我們來寧城不是看爸媽的嗎？”
“何況……”他瞥了眼身后的費嵐，語氣瞬間變得不屑，“這還有外人呢，不說家事了。”
費嵐：“？”
好吧，他現在確實是外人。
可是經由這小子說出口，怎么聽起來那么不是滋味呢？
就好像……故意嘲諷自己似的。
楚卓成將兩個人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
楚程安一向是不待見費嵐的，連個正眼都沒施舍給對方。
費嵐也不喜歡楚程安，手臂撐著腦袋，一副打哈欠的模樣。
楚卓成朝著費嵐擠了擠眼睛，對方雖然還是不太情愿，但主動張了口：“有件事兒……我要向你道歉。”
楚程安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費嵐是在跟自己說話。
他慢半拍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微微睜大雙眸：“你跟我道歉？”
“嗯。”費嵐從鼻腔出聲，“之前安排你哥假死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
不提起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楚程安就滿肚子的氣。
他當初都快要把眼淚哭干了，到頭來才發現這只是費嵐為了蒙蔽自己而做的一個局。
哥哥是他的底線，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哥哥，或者利用自己 的哥哥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可也正是因為哥哥是他的底線，所以他也不得不原諒費嵐，要不然楚卓成肯定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因為他對楚卓成來說很重要，費嵐對楚卓成來說也很重要。
他不需要費嵐因為做了對不起的事情和他賠禮道歉，他只需要對方從今以后對哥哥好。
不過楚程安面上不會答應得那么爽快。
“你就是這么道歉的？”
那副狐假虎威的樣子，惹得楚卓成好笑地搖了搖頭。
費嵐咬著牙，看著面前這個小屁孩：“不然……我給你磕個頭？”
楚程安倒是想，但是到時候為難的又是自己的哥哥。
他只好皮笑肉不笑道：“我怎么承受得起，不出意外你以后還是我嫂子呢。”
這聲“嫂子”叫得費嵐心花怒放，他暫時忘記了這小子一直給自己找茬的缺德過往了。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補償給你。”費嵐咳了咳聲，“只要在我利力所能及范圍之內。”
楚程安的腦袋上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姜岐也喜歡拿錢收買人，面前這位也喜歡拿錢收買人，難道金錢是這些人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嗎？
“不用，”楚程安沒好氣地說道，“你要我原諒你也可以。”
費嵐洗耳恭聽。
“我給你一個月的考察期，過了這一個月，我就允許你進我家的門。”
楚卓成：“……”
費嵐：“……”
正當楚卓成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費嵐按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可以。”
楚卓成：“費嵐……”
“應該的。”費嵐的聲音不大，但是莫名帶著一股堅定，“之前發生了那么多事情，你弟弟不信任我是應該的。一個月的時間而已，又不是等不起。這一個月我一定好好追你，等到你倆都同意我進楚家大門的那一天。”
費嵐自覺帶入了小媳婦的角色。
楚程安頓時有一種棒打鴛鴦的快感。
當然，這快感是沖著費嵐的，畢竟他看費嵐不順眼已經很久了。
“好了，”楚卓成也沒再多說什么，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弟弟，“好了，說說你的事情。”
楚程安臉上的笑容一頓：“哥……他生病發燒了，現在應該不方便見你。等他能來見你的時候，我一定會叫他來見你的。”
費嵐陰陽怪氣：“那么早就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
楚卓成不知道為什么只過了一晚上的時間，自己弟弟的態度就發生了那么大的變化。
前天晚上還受情傷喝悶酒，昨天晚上還一副斷情絕愛的樣子，今天早上就容光煥發了。
……還說要跟姜岐再續前緣。
“有件事兒，我得跟你確認一下。”楚卓成還是沒忍住道，“程安，確定是姜岐了嗎？”
楚程安也知道自己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了，他很委婉地說道：“哥……其實我不確定。我現在是喜歡他……但是不一定一直能喜歡他。你也知道，我現在只有二十歲。”
這話要是被姜岐聽見了，老男人就該傷心了。
楚卓成道：“我就是擔心你年紀小，做不出正確的決定。我不了解姜岐，我害怕他對你不好。這人又是個厲害的角色，你受欺負了我也不能幫你……”
費嵐知道，這是自己獻殷勤的好機會：“我可以啊。”
他嘻嘻笑著，繼續道：“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楚程安要是被欺負了，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姜岐確實厲害，我不能扳倒他，還不能做點壞事膈應他了？”
第96章 這是和我相伴一生的人
楚程安看著費嵐獻殷勤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一想到以后自己的哥哥就要跟這種人過日子，他就覺得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只見他哥哥還忍笑著點了點頭。
楚程安別過頭，不再看對面“恩愛”的樣子。
“這樣……程安，你先收拾收拾東西，”楚卓成安排道，“至于姜岐那邊，你等會兒再去說一下。我們等會兒就要離開了，爸媽的墓離家里不遠，我們先回去放東西。”
他轉頭看費嵐，欲言又止：“我們家……沒有多余的房間給你。”
當時沒想過會在外面生二胎，家中的老房子只有兩個臥室。
現在爸媽的臥室騰出來給楚程安了，就沒有能讓費嵐容身的房間了。
難不成讓他和自己一起睡覺？
“我就住在賓館里吧，”費嵐的臉皮還沒有大到這種地步，說好了要接受一個月的考察期，就不會逾矩，“我的行李都在賓館里，我已經訂好三天的了，你不用擔心我沒地方去。”
楚卓成頷首：“那就這樣安排吧。”
費嵐：“好。”
“對了，”楚卓成提醒道，“下午我和程安一起去看我爸媽，你也一起去吧。”
這話里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了。
……其實楚卓成已經承認了費嵐的身份了。
楚程安瞠目結舌道：“哥……真就這么定了？”
連他都是第一次去看爸媽呢！
費嵐也能跟著他們一起去？
費嵐自己也有些受寵若驚：“我……我也去？”不太自信地指了指自己。
楚卓成當然是認真的，這是他在對方來之前就計劃好的。
來寧城一次不容易，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一趟。
把該見的人都見了，該做的事都做了。
“對。不過那個……”楚卓成清咳了兩聲，“姜岐這邊……”
楚程安赧然道：“他就不去了，養病呢。”
“好。”
于是，下午的行程就這么安排好了。
姜岐在生病中，本來應該在小島上好好養養，在外面吹海風又受寒，到時候得加重病情。但是在他的強烈堅持下，楚程安還是帶著他離開了。兩個人在楚卓成和費嵐之后出了海島，回到了岸上。
下午的日頭比上午還大，昨夜的狂風驟雨好像只是一場夢。
費嵐在前面給楚卓成撐著遮陽傘，楚程安在后面跟著。
一行人打車來到了墓園。
這里靜悄悄的，遠處傳來幾聲麻雀的叫喚，門口保安的表情有點嚴肅。
楚卓成拽了拽費嵐的袖子，抬起下巴，目光望向遠處的花店。
“我要去買一束花，我媽媽喜歡小雛菊。”
楚程安也知道這事兒，他從小就會主動打聽爸爸媽媽的各種事情。
費嵐不知道，但是他默默記在了心里：“那我也買一束花吧。”
楚卓成本來想要阻攔，因為墓地的花溢價還挺嚴重的，但是一想到這次見面非比尋常，便沒有開口拒絕了：“那一起去。”
三個人抱著兩束花，走進了墓園。
照片上的楚家爸媽非常年輕，他們走的時候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
尤其是楚卓成的媽媽——人淡如菊，年輕漂亮，笑得慈祥溫和，怪不得會養出楚卓成這樣的孩子。
楚卓成將兩束小雛菊輕輕放在了二人的墓地上。
這兒已經積了點灰，雖然楚卓成一直有聯系人來打掃，但還是沒有想象中干凈。
“爸，媽。我帶著程安來看你們了。”
楚卓成將事先買好的白酒灑在了楚爸的墓前：“你喜歡的二鍋頭，給你買回來了。”
然后又輕輕拍了拍那兩束花：“媽，你喜歡的花。”
楚程安鼻腔一酸。
雖然他從記事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父母，但是不能否認，他對這二人一直有種被埋藏多年的感情。
“程安已經大了，現在在京城上學。”楚卓成的聲音平緩而又溫柔，像是和另一個時空的他們對話，“我在京郊買了一套房子，我們兄弟倆有落腳的地方了。”
楚程安跟著，跪了下來，沖著墓碑磕了三個頭：“程安這么多年來都沒來看過你倆，爸媽，謝謝你們，給我生了一個這么好的哥哥。”
其實也不是他不愿意來，而是沒機會來。
小時候的楚卓成沒什么收入，只有爸媽出事后肇事者賠償的一點錢，還有兩位留下來的存款積蓄。
從京城回寧城來回的機票對那時候的兄弟倆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楚卓成一直沒舍得出這筆錢。
等到他上班了之后，楚程安的學業又忙起來了，假期的時候還會出去打點零工，沒有時間來寧城正式地看望爸媽。
好在這一切都不晚。
墓碑上的夫妻倆溫和地看著他們，就好像他們一直這么看著兄弟倆長大一樣。
身后的費嵐有些局促不安。
“今天還給你們帶來了一個人，”楚卓成用手扯了扯費嵐的衣袖，“這位是……費嵐。”
費嵐不知道擺出什么姿勢，但是直接下跪總是沒錯的。
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叔叔阿姨好，我叫費嵐。”臉上不知道因為緊張還是激動，紅得發脹。
楚卓成輕輕笑了一下，扶著他倆起來了：“爸媽都是隨和的人，應該不希望看見你們一直跪著。穿的還都是淺色的褲子，等會兒又要跪臟了。”
然后轉身，繼續介紹道：“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就是和我相伴一生的人了。”
身后的費嵐身子抖了抖。
他有些害羞，又有點心虛。
“有時候有點傻，但是對我還挺好的。”楚卓成喃喃道，“也不知道家里到我們這一輩怎么了，我和程安喜歡的都是男孩兒。”
他毫不顧忌，也無所保留。
“程安那邊情況還要復雜一點，等確定了之后，也會帶給你們看看的。”
楚卓成幫楚程安說了，“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不知為什么，他就是有這樣的底氣，說這種話。
“叔叔阿姨放心，我以后一定會對卓成好的。”費嵐保證道，“請您二老放心。”
楚卓成又跟他爸媽說了一些瑣碎的小事兒，無關痛癢。
楚程安和費嵐在他身后靜靜地聽著。
不知不覺，他們在墓地里過了半個小時。
“今天也是時候了。”楚卓成擦去了額頭上的汗，“我和程安、費嵐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們。”
楚程安點點頭：“爸媽，下次我會和哥哥一起來看望你們的。”
費嵐鞠躬道：“叔叔阿姨，以后見。”
第97章 只要你
下午回家之后，楚卓成提出要整理一下家中的遺物。
他前兩天沒整理完，有幾個大件兒必須要幾個壯丁一起收拾才能搬動。
費嵐本來想讓搬家公司的來收拾，但是楚卓成想著閑來無事，慢慢搬也能搬完，就沒有讓他破費。
他這股勤儉持家的勁兒倒是一點都沒變。
不過費嵐還是沒有忘記獻殷勤，主動買水買飲料，還打電話讓人來裝了一臺新空調。
美其名曰：以后回來住的時候方便。
楚卓成看了眼老舊的空調，估摸著已經不能用了，于是嘆了口氣：“也好。”
楚程安那一邊正在和姜岐聯系。
“那么多東西，為什么不叫搬家公司來？”姜岐問道。
“我哥覺得沒必要，家里零零碎碎的東西比較多，我們慢慢收拾也是收拾得完的。搬家公司過來一趟又要花不少錢。”
楚程安抽出功夫打字回復道。
“【姜岐】向你轉賬兩萬元。”
楚程安：“？”
“不要那么節儉，該花就花。”姜岐回復道。
楚程安忽然就能體會到這種老男人的魅力來自于哪兒了。
這事兒要是放在之前，他肯定是不愿意收的。
但是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姜岐，給對方一個機會，那么他們現在的關系算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
楚程安還在猶豫中，對面就又回復道：“不收是嫌少嗎？”
楚程安手指哆嗦了一下，還是點開來收了。
他害怕對方一個不爽又給自己發兩萬。
姜岐給他發了一個“good boy”的表情包。
楚程安被逗樂了。
回過味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心里甜滋滋的。
原來這就是談戀愛的感覺。
費嵐盯著楚程安已經很久了，他把抹布輕輕拍在了茶幾上，嚇了對方一跳：“笑得你哥都要聽見了。”
楚程安心虛地看向自家哥哥的方向，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有看自己，隨后怒道：“你嚇唬誰呢？”
“跟姜岐聊天呢？”費嵐有點鄙夷的眼神，“你這細皮嫩肉的，小心被他給吃了。”
楚程安聽著這話就不爽了：“說什么呢？”
“你倒是收斂些，表現出一副高攀不起的樣子，吊吊姜岐的胃口。”費嵐給他出餿主意。
楚程安冷笑一聲：“就你還跟別人傳授經驗呢？”
費嵐噎了一下：“不行嗎？”
“閃開，還沒進我家門呢，我和我哥都沒認下你呢，消停點。”楚程安推開了他。
幾個人在打打鬧鬧中度過了一下午。
他們在寧城呆了三四天，將該看的都看過了，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才坐上飛機回到京城。
回到京城之后，費嵐接了一個緊急的電話就走了。
楚卓成問他是誰打來的電話，費嵐猶豫了半晌，還是告訴了他：“是我媽。”
這不是楚卓成第一次聽見對方媽媽的消息。
“她……回國了嗎？”
“嗯。”
費嵐一邊開車，一邊和楚卓成語音：“我跟我媽說了楚玥的事情，我媽這次回來，是打算和我爸離婚的。”
楚卓成恍惚想起，費嵐的父母好像確實沒有徹底離婚。
“你……”楚卓成有點關心對方的狀態，“你現在還好嗎？”
費嵐愣了愣，隨之輕哧一聲：“我有什么不好的，他們倆離婚可是我一手促成的。直到我媽回國前夕，我爸都在打聽楚玥的下落。只可惜……他注定找不到楚玥了。”
“那你爸以后會報復你嗎？”楚卓成問道。
“你放心。”費嵐手指輕叩方向盤，“我媽之后一直待在國內，有她在，我爸肯定會投鼠忌器的。”
楚卓成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
談起費珣這個人，他其實也有些疑惑。
說他專一呢，他這么多年來情人都沒斷過。
說他多情呢，他對費嵐的媽媽倒是從一而終。
“保護好自己，費嵐。”
“好。”
兩個人掛斷電話的時候都有些舍不得，這通電話顯然摻了一些別的情愫。
自從那天費嵐離開之后，楚卓成就很少能夠聯系到他。
這邊，楚程安和姜岐的感情反而越來越好了。
楚卓成每每經過他的臥室，都能聽見自己弟弟幸福地和自己的準對象煲電話粥。
他欣慰一笑，無論如何，楚程安開心就好。
大概過了十來天，費嵐主動來找自己。
那是個陰雨天，對方淋得全身上下都濕了，一見面就往楚卓成懷里鉆。
“干什么……”楚卓成抱住了他的腦袋，沒有推開他。
“我有點想你。”費嵐帶著鼻音道。
楚卓成的神色放松下來，他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兒。
“我也想你了，”他將人的外套脫了下來，“這幾天都在忙什么呢，一直不來找我？”
費嵐指了指自己的臉：“被我爸打了一巴掌，留了血痕，不想見人。”
楚卓成驚了，他掰過對方的臉仔細敲了敲，發現確實有幾道淺淺的痕跡：“怎么了……為什么要打你？”
“因為楚玥的事情唄。”費嵐的語氣輕松，“我媽已經跟他離婚了。”
“那你爸就能打你了？”楚卓成從衣架上順手扯下一條毛巾，擦了擦他頭上的水。
以往費嵐就喜歡撒嬌，而他偏偏最吃這一套。
“不能，但是……”費嵐咧了咧嘴，“他還是打了，背著我媽打的。他下手重了，估計自己也沒想到會留那么多天的印子。我媽看了心疼，打電話罵了他一通。”
“以后不要跟你爸聯系了，”楚卓成安慰道，“這是最后一次。”
費嵐靠在他身上：“好，最后一次。”
楚卓成催促費嵐去洗澡，對方看到楚卓成也被自己沾著雨水的衣服弄臟了，便扯著他一起洗澡。
在楚卓成的堅持下，兩個人沒有一起進浴室，而是一前一后洗的。
洗過澡的兩個人香香的。
費嵐這個時候說餓了，楚卓成準備給他做飯。
外面的雨還在下。
這種天氣讓人感到很舒服，這六年內的每個下雨天，費嵐都想過，要是楚卓成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看著廚房里忙碌的身影，他還覺得有點不真實。
楚卓成真的回到自己身邊了？
費嵐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是疼的。
不一會兒，楚卓成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出來：“快點過來吃飯了，費嵐。”
費嵐應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他的身邊，拉開了椅子。
“等會兒你就這么走嗎……”楚卓成看了眼窗外，這雨不像是要停的樣子，“開車來的嗎？”
費嵐吸溜了一口面條：“沒有。”
楚卓成皺起眉頭：“那……”
“今天晚上可以住在你家嗎？”費嵐搶在他之前說，“我有點累了，不想再回去了。”
費嵐家在京城中心，從這開車過去也得兩個小時的時間。
“我記得……”楚卓成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在這兒也有房產？”
費嵐臉色一變，隨之裝可憐道：“真的不能住在你家嗎？”
楚卓成和他對視了幾秒鐘，最后終于敗下陣來：
“好吧。”
費嵐笑了一下：“卓成，你真好。”
飯后，兩個人一起收拾。
收拾著收拾著，費嵐就抱緊了對方的腰。
他趴在楚卓成的脖間，深吸了一口氣。
楚卓成的身子一僵。
其實他倆已經很久沒有親密接觸了。
“費嵐，你……”
“我什么都不做。”費嵐的臉貼在他的脖子上，“我真的很想你，真的。”
不知道說的是這十幾天的別離，還是這六年來錯過的時光。
楚卓成心里一酸：“我也是。”
“以后不要再離開我了，卓成。”費嵐近乎于乞求，“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楚卓成將他的臉掰正，然后一口親在了他的唇上：“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了，費嵐。”
【作者有話說】
這章好像也不是很長的樣子……
是真的快要完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