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已經習慣了
濁的尾巴是他情緒的寫照, 在濁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尾巴會開始沒規矩地亂擺。
偶爾尾巴尖敲敲地面,偶爾整條尾巴開始緩慢扭動。而袁安卿不知何時培養出了一個習慣——在混沌中摸清楚規則。
他試圖在那條亂轉的尾巴上發現規律,而且那么粗一條尾巴在那兒晃蕩很難不注意到吧, 他其實以為其他人也在往尾巴上看。
結果只有他一個人嗎?
袁安卿莫名有些失望。
畢竟那么大一條尾巴,那兩個新的救世主應該是沒見過這種大尾巴的才對,怎么不看呢?
這下袁安卿的表情是真放空了,他不理解。
陳嬌也覺得無語, 袁安卿居然真看了那么久的尾巴?有什么好看的?濁和他都住在一起了,想看尾巴不是隨時都能看嗎?
“一般來說,救世主是不會談戀愛的。”陳嬌指了指袁安卿, “我所知道的也就他一個找了對象,可能是因為濁本身的特殊性。”
“不會談戀愛?”方小冬咦了一聲, “不對啊,如果按照你們說的, 我們來自自己所演化的世界,世界上所有人都是自己的話……那我們應該談過無數場戀愛了。”
“那個不算哦。”濁反駁,“那個是自戀, 你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者哦。”
那個小世界所有人都是救世主本身, 相當于自己是自己的愛人, 摯愛也好,怨侶也好,從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人。
濁指向方小冬:“你無數次愛上自己,無數次痛恨自己, 無數次殺死自己。”
“你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傾軋在自己的身上, 所有正向的情緒也都交給了自己。”濁說, “你原來的世界有戰爭嗎?”
方小冬點頭,隨后應道:“所以這是我自己在向自己傾軋。”
“可如果我已經做過了世界上所有的人, 演化出了各式各樣的生命,又怎么可能喜歡上其他生命?那與我又有什么不同?”方小冬繼續糾結。
“有的。”袁安卿說,“再怎么都是有區別的,你以后對那些人可以預測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無限接近于百分之百,可只要還有那么一丁點的區別,你的預測就有可能出錯。”
“所以你和他談戀愛是因為你看不透他?”蕭臨指向濁。
“呃,不是。”濁的本性其實沒多高深,哪怕是和濁斗智斗勇三十多年的官方都能夠用糖去簡單拿捏濁,讓濁幫他們處理劣等分化體。
“看透也能談戀愛。”袁安卿松開了濁的尾巴。
“不要把問題復雜化。”袁安卿不太喜歡鉆牛角尖,而且他覺得這也不難懂。
濁的喜歡明顯又純粹,不帶任何個人情緒,懶得管現實因素。
而時時刻刻都能感覺到濁喜歡自己的袁安卿覺得自己自然而然地愛上對方很正常。
不是誰都能像濁一樣直白地表露情緒的。
一旁兩個小救世主面露糾結,似乎有些不明白在完全看透一個人的情況下要怎么去喜歡對方。
陳嬌倒是不意外:“如果看透了就不喜歡了,那這世上養寵物的人怕是只能堅持一年。”被堅定選擇的感覺是很讓人上癮的,雖然陳嬌本身對這些毫無興趣就是了。
“他不是寵物。”袁安卿有些不高興地反駁。
“我知道,只是打個比方。”
濁也想反駁,只是剛張嘴他就下意識抬頭看向了窗外,像是感應到了什么似的。
“怎么了?”一旁插不上話的白天詢問。
他們都聽到了濁喉嚨里的低吼聲。
“有好濃好濃的惡意。”那個惡意落在了袁安卿的身上,簡直要把袁安卿扒皮拆骨吞吃入腹。
而且那種惡意很奇怪,很純粹。
硬要說的話,和之前濁剛認識袁安卿時的食欲迸發很像,應該是那些討人厭的前救世主。
他們距離很遠很遠,但他們的欲望落在了袁安卿的身上。
眼看濁的皮膚越來越紅,袁安卿起身把濁拽了出去:“你們先聊。”那兩個孩子既然不是活潑的性格,那陳嬌應當是能夠應付得來的。
袁安卿現在要解決的是濁過度焦慮的問題。
是的,過度焦慮。
他們一早就知道死去的救世主盯上了他,有惡意環繞過來也是正常的,濁再這么緊張下去就是在搞他自己的心態了。
袁安卿給濁拿了一瓶飲料,隨后伸手輕撫濁的后背:“你先緩一緩。”
“他們想吃掉你!”濁緩不過來。
“你不會讓他們吃掉我的。”袁安卿說,“你很厲害。”
濁知道自己很厲害,但他還是害怕:“你,你可不可以回我肚子里面去?”濁揪住了袁安卿的袖子。
“可以。”袁安卿答應了,“如果這樣能讓你更有安全感的話。”
濁再次吞下了袁安卿,在離開政務大樓之前,濁還是禮貌地朝白天道了個別。
他推開那窩救世主盤踞的辦公室:“我把袁安卿吞進肚子里了。”
嗯?!
兩個新來的救世主都是一驚。
但白天和陳嬌卻絲毫不意外,白天只是說:“政務大樓里面是很安全的,你不用擔心成這樣。”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真出事了,他死掉了怎么辦?”
“占有欲太強不招人喜歡啊。”陳嬌默默來了一句。
陳嬌過去的朋友也都是結了婚的,她對親密關系的了解還算有那么點。
“你胡說,他很喜歡我的。”濁收回腦袋,把門重新關上。
反正他也只是來通知這群家伙自己要帶袁安卿走。
在關上門之后,濁看向了自己右側的方向,而右側走廊盡頭的兩個腦袋迅速收了回去。
濁:???
季禪和袁瞻暉偷看他干嘛?
是的,他一早就發現了偷偷摸摸的季禪和袁瞻暉,但那兩個人沒有惡意,濁也就沒有去管。
“被發現了!”袁瞻暉沖著季禪做了個口型。
“問題很嚴重?”季禪無聲反問。
袁瞻暉搖搖頭:“不清楚。”
他倆跑出來跟蹤純粹是因為季禪好奇袁安卿和濁的感情是不是真如濁所說的那么完美。
按照季禪的接觸和袁瞻暉的形容來看,袁安卿這個救世主應該是個淡漠的性子。這種人應該是喜歡獨處并且討厭活潑性格的小孩的。
濁就是那個過于活潑的小孩。
季禪現在獲得了自由,他真的特別想搞清楚這倆人具體的情況。
所以他拽著袁瞻暉跟了濁一路。
原先季禪還好奇袁安卿為什么不在,后來從袁瞻暉那兒得知濁的特殊能力之后,季禪愈發覺得救世主和濁應該是無感情的聯姻。
是為了互相捆綁而做出來的無奈之舉。
最后季禪和袁瞻暉還借了袁安卿他們倆對面那棟樓的房子,反正都是官方的人,他們去蹭一蹭也無所謂。
被他們借房子的那家人是有小孩的,家里一堆玩具,還有望遠鏡。
季禪拿著小孩的望遠鏡,在客廳后頭正好能看到袁安卿他們家陽臺。
但是濁和袁安卿一直沒有出家門。
而袁安卿家里,袁安卿為了安撫濁,又陪著濁玩鬧了一通。
“那兩個人好奇怪誒。”濁摟著袁安卿說。
“誰?”
“季禪和袁瞻暉,他們倆跟了我一路。剛才白天發消息過來說他們想借咱們對面樓那家人的房子。”濁皺眉,“我答應了。”他想知道那倆人到底想干嘛。
袁安卿略做思索:“他們沒有惡意?”
“沒有。”濁搖頭。
“那就不用管他們。”袁安卿爬起身,他的手臂被濁給抓住了。
“你不能到處亂跑。”濁看起來兇巴巴的。
“我去陽臺坐一會兒。”袁安卿說。
去陽臺喝點東西坐一會兒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你陪我一起就行了,很安全的。”
濁還是有些害怕。
袁安卿戳了下濁的尾巴根,濁抖了一下。
“讓我放松放松嘛,好不好?”袁安卿學著濁加了些語氣詞,而濁聽到袁安卿的調調之后驟然睜大了雙眼,隨后他的臉紅了。
這次不是因為憤怒,純粹是害羞。
正在偷摸觀察袁安卿家陽臺的季禪輕輕哦了聲:“救世主出來了。”
“你這么盯著別人真的很變態誒。”袁瞻暉也在看,他堅信袁安卿和濁之間是有深厚感情的,他覺得像季禪這種時時刻刻質疑真愛的家伙才是有問題的。
陽臺上的袁安卿穿著一身寬松的黑色衣服,頭發還是濕的,明顯是剛洗完澡才出來。
濁也跟著袁安卿,但袁安卿和濁之間并沒有多少交流。
“他們之間的氣氛也太冷淡了。”季禪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哪里冷淡了?”袁瞻暉不懂,“這氣氛挺好的啊。”
“他們都沒有聊……嗯?濁在干什么?”季禪話題忽然轉折。
陽臺上的濁其實也沒做什么,他只是想起了之前那窩救世主的聊天有些心癢癢,于是開始擺動自己的大尾巴。
袁安卿本身表情就不多,放松的時候看著就更冷淡了。
但濁的尾巴剛晃起來,袁安卿就開始往他的方向瞟,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
濁的尾巴往左邊拍拍,袁安卿的視線往左邊移動。濁的尾巴往右邊拍拍,袁安卿的視線往右邊移動。
濁的尾巴伸遠,袁安卿眨巴了兩下眼睛,似乎是無意識的。
而濁的尾巴朝袁安卿拉近,袁安卿就直接伸出了手要去抓濁的尾巴尖,但這次濁躲得很快,他沒讓袁安卿抓到。
袁安卿看了一眼自己抓空的手,隨后又看向笑得開朗的濁,他的意識終于開始回籠了:“你是在玩游戲嗎?”
“你一直沒有反應過來誒!”濁眼睛亮晶晶的,他覺得這樣的袁安卿超可愛,他好喜歡,喜歡到恨不得吃掉。
但他不能吃掉袁安卿,所以為了抒發自己的情緒,濁開始抱著袁安卿的腦袋一通亂親,親得特別響,給袁安卿那張冷峻的臉都親變形了。
袁安卿適應良好,甚至在狂風暴雨一般的親吻中抽空喝了兩口酒精飲料。
第112章 多招人喜歡
濁覺得他和袁安卿就是傳說中的神仙眷侶, 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他恨不得把袁安卿吃進嘴里嚼吧嚼吧再吐出來,但袁安卿經不住嚼,他會被嚼死的。
無法以自己的方式去表達喜愛的濁有些郁悶, 但袁安卿此時就在他懷里,他又覺得格外開心。
這種極度興奮中帶著一絲小遺憾的情緒讓濁的喉嚨里發出了古怪的擠壓聲。
他倆恨不得再粘緊一些,然而這場面在別人看來就沒那么溫馨了。
偷偷觀察的季禪默默放下望遠鏡,隨后他打了個冷顫,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季禪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個極其別扭的人,他向往美好且健康的親密關系,但他又很排斥純粹情感上的溫存。
是的, 他能接受和各式各樣的人發生關系,但他無法接受與另一個人純粹的相擁。
袁安卿和濁的表現讓他那種不適感達到了頂峰。
袁瞻暉看到了季禪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和豎起的汗毛:“你身上會忽然長痘痘是因為你是蟾蜍?”
季禪冷冷看了袁瞻暉一眼:“你不覺得不舒服嗎?”
“挺舒服的啊, 我以后找對象就想找個那樣式的。”袁瞻暉指了指陽臺的位置。
“袁安卿還是濁?”季禪沒搞懂。
“我都行啊。”袁瞻暉不挑,他其實覺得袁安卿和濁的性格都挺好, 一個外放一個內斂。
“人家自我消化了,輪不到你。”季禪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他的雞皮疙瘩還沒下去。
“我沒惦記他倆, 他倆多恐怖啊。”袁瞻暉連忙說, “我是說他們這種性格的, 這種性格,你懂不?”
“不是很懂。”季禪掏出手機,他現在可以確定袁安卿他們的感情的確是挺棒的那一種,但這種超棒的感情對于季禪來說有些驚悚。
袁瞻暉看了一眼他的聯系人:“你又想干嘛?”
“聯系上級, 去接觸其他反叛組織。”這是官方找他合作的主要目的。
然而他的電話還沒打出去, 白天的電話就進來了。
“喂?”
那頭白天的聲音很疲憊:“那個, 你認識彭景昌嗎?”
“彭景昌?”季禪愣了下,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彭景昌是誰, “那個小演員?”
白天那頭略微沉默:“我沒記錯的話,他拿過影帝。”
“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就是個唱歌的。”季禪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
白天那頭的聲音更疲憊了:“所以你和他有過交流嗎?”
“有。”好歹都是混娛樂圈的,一些綜藝或者晚會上他也是跟對方見過面也聊過天的。
在不知道對方是反叛組織成員之前季禪對彭景昌頗有好感,季禪覺得彭景昌這人不像其他人那么浮躁,是個非常優秀的前輩。
季禪的社交軟件里還有彭景昌的好友位來著。
只是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之后季禪就看不起彭景昌了。
在他們這群堅定的救世主擁躉來看,那堆想要搞救世主的家伙就是一群反社會分子!敗類!
彭景昌自然也就成了虛偽的人渣。
這家伙都坐牢里去了,還能作出什么妖來?
“你快過來看看他什么情況吧。”白天的腦殼都要爆炸了。
……
另一邊,濁盤腿就地坐下,他把腦袋放在袁安卿的大腿上:“你身上的惡意還在哦,而且越來越濃了。”
“你在這兒就足夠安全了。”袁安卿的手搭在了濁的角上。
“我真的很擔心他們會喜歡你誒。”濁說,“那種病態的愛情。”
“病態的那就不算愛情了。”袁安卿想了想,隨后他說,“只是一群無頭蒼蠅試圖以自己能夠完全掌控的方式完善自己的殘缺的靈魂。”
“好吧……”濁嘆了口氣,隨后他抬頭去看袁安卿。
袁安卿同時也看了過來。
他的眼睛此時是黑色的,頭發也全部耷拉了下來,晚風吹動他的發絲,袁安卿的表情依舊是那樣淡然平靜。
透過鏡片能夠看到那雙眼中溫柔的情緒。
“啊!!!”濁忽然怪叫一聲,“你又沒有被關起來,怎么身邊都沒有喜歡你的人呢?!”這已經是他不知第幾次詢問這個問題了。
袁安卿很無奈:“有人喜歡我。”只是他沒那個興趣和對方發展關系而已。
“沒有那種要死要活的喜歡。”濁不太高興。
“你在不高興些什么?”袁安卿搞不懂了。
“我就是覺得應該有人愛你愛到不可自拔才對。”就像他一樣。濁會不高興,但他又覺得袁安卿就是該被喜歡的。
袁安卿:“喜歡一個不會給自己任何回應的人?”
濁覺得袁安卿對他自己有偏見:“你明明會有回應的。”
“不,我沒有。”袁安卿拍了拍濁異想天開的腦袋瓜子,確保里面大腦沒有忽然消失,“待會兒看完星星之后去睡覺嗎?”
濁愣了一下,他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哪種睡覺?”
袁安卿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把手從濁的頭頂滑到了濁的鼻尖,隨后輕輕收回去。
濁懂了,濁立即挺直后背:“我覺得我現在就已經看完星星了。”星星?多沒意思的東西!
濁不再糾結為什么沒有人像他這樣深愛袁安卿,反正袁安卿有他就夠了。
只是濁萬萬沒想到,第二天他這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居然成真了。
濁在吃完早餐之后收到了季禪的電話,季禪似乎也很懵,而聽完季禪交代的內容之后,濁的尾巴差點拍碎瓷磚:“你再說一遍?!”
“彭景昌愛上袁安卿了,毫無理由的愛。”季禪直面昨天彭景昌那癲狂的狀態之后也覺得不可思議,他還跟白天確認了一遍,袁安卿應該沒和彭景昌見過幾面,他們之間也沒有什么促進感情的溝通交流。
幾天前彭景昌表現得都還挺正常的,這忽然一下就發病了。
彭景昌開始自殘,開始嚷嚷著要見袁安卿,并且他知道袁安卿是有濁這個伴侶的,彭景昌極其厭惡濁,厭惡到想要把濁碎尸萬段。
“他說濁你是污穢之物。”季禪說。
濁開的外放,一旁的袁安卿也能聽到。
而在聽到這句之后,袁安卿的眉頭死死地皺了起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對方這個情況肯定是被什么東西給影響了。但袁安卿實在不喜歡其他人隨隨便便給濁套一個“污穢”的帽子。
但濁對此接受良好,甚至覺得“污穢”是一種夸獎。畢竟“濁”這個名字就是他自己給自己取的。
他接受不了的是對方對袁安卿的覬覦。
那頭季禪聽到濁久久沒有回應,又說了一句:“白天讓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但我個人認為你是有知情權的。”
濁還是沒說話。
“我知道這種事情一時難以接受,但我希望你能夠控制一下自己的性格,不要沖動。”季禪很少跟人講道理,這話說出來還有些磕巴,也不知道他打了多久的腹稿才終于鼓起了勇氣。
“濁,你還好嗎?”季禪問他。
“還好,”濁的聲音有些恍惚,“只是我現在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還是該夸他有眼光。”
“有眼光?”季禪很詫異,“彭景昌現在可是對你的對象感興趣。”
“我知道啊,且不論他是否被操控,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樣?他再怎么喜歡袁安卿,袁安卿不喜歡他啊。”濁從不擔心自己的感情出問題,“彭景昌跟你怎么說的?”
“哎喲,可肉麻了。”季禪那頭聲音有些發顫,“他說袁安卿填充了他的欲望,給予了他希望。”
“他還說袁安卿是活潑又靈動的,是他沒有把握好。”季禪已經開始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了。
“活潑?靈動?他把握什么?”袁安卿和濁一齊沉默。
“他還說是熱情的救世主讓他擺脫了原生家庭的陰影。”季禪說到這里忍不住問,“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不是。”袁安卿否認,“他原生家庭已經死光了。”那些家伙已經被前任救世主的尸體給侵擾了意志,它們成為了倀鬼。
季禪:“總之我覺得他很不對勁。”
他覺得彭景昌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就算彭景昌以前的溫和是假的,他也不應該忽然變成一個戀愛腦神經病才對。
季禪覺得這個世界都開始不真實了。
袁安卿和濁對視一眼,一致覺得他們應該去見一見彭景昌。
他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白天,但白天拒絕讓濁入內,因為他覺得濁會把彭景昌給咬死。
在袁安卿多次保證之后,白天才勉為其難地同意濁去見彭景昌,當然了,他們的會面必須在監控之下。
彭景昌的雙手都被銬住了,他是動不了的,但他的目光炙熱得像是能夠燒透合成玻璃。
監控室里的眾人很緊張,生怕濁暴走。
但濁看起來只是懵懵的,他什么都沒做,整個怪物都在狀況之外。
而彭景昌不斷地在訴說著自己的愛意,他夸贊袁安卿溫柔,夸贊袁安卿面冷心熱,說袁安卿是這個世界上最心軟的人。
袁安卿:……
濁還在持續的懵逼中。
袁安卿對自己還是比較了解的,他可能沒有冷漠到喪心病狂的程度,但是面冷心熱這個詞實在沒法安在他身上。
“袁安卿,救世主大人!”彭景昌伸長了脖子,“來到我身邊!離開他吧!”
袁安卿沒說話,而濁歪了歪腦袋。
“我不介意你愛過他!誰都犯過錯!”彭景昌聲音越來越大。
袁安卿:……
好怪啊,他和彭景昌甚至算不上熟人吧。
彭景昌還在那兒抒發愛意,就好像袁安卿曾經和他有過無數次的孽緣一般,最后袁安卿意識到自己沒法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便帶著一臉懵逼的濁離開了。
“濁居然能這么冷靜?”白天覺得濁成熟了,果然有了家庭之后人是會蛻變的。
“啊?”濁那雙紅色眼瞳里盛滿了無助,“我不冷靜。”
“但你什么都沒做。”白天拍拍濁的肩膀,“這樣很好。”
“需要我做什么嗎?”濁反問。
這回輪到白天不會了:“他喜歡袁安卿,你就不想咬死他?”
“他不喜歡袁安卿。”濁說,“他喜歡的是一個奇怪的活潑開朗刀子嘴豆腐心還細膩溫柔的人。”
彭景昌扔出來的形容詞和袁安卿根本沾不上邊。
袁安卿確實超溫柔,但他還沒到“豆腐心”的程度。如果遇到了遭遇死局的人,袁安卿可能會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稍微人道關懷一下,但如果人道關懷沒有用,袁安卿是能夠做到看著對方死掉而自己內心毫無波動的。
活潑就更是無稽之談了,袁安卿的活潑只有和過去的他自己對比才能看出來。
“而且他的喜歡好假哦,像是在演偶像劇。”濁皺眉嫌棄。
白天愣了下:“你說他是演出來的?”
“也不是。”濁確實有感受到對方心中濃烈的欲望,但是那種欲望跟鬧著玩似的。
“就像是小學生學著大人的喜歡,然后做出‘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這樣的誓言一樣。”濁說,“很熱烈啦,但跟鬧著玩似的。”
在濁心里,這種情緒壓根算不上喜歡,也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威脅,所以他完全不憤怒也不擔心。
“你能這么想就好。”白天松了一口氣。
濁又歪了歪頭:“嗯?”
“還有幾個被我們抓住的個體瘋狂地愛上了袁安卿,有些人甚至沒見過袁安卿的面。”白天繼續說。
“他們也覺得袁安卿是有大愛的?”濁問。
白天點頭。
濁的臉色這次變得難看了:“他們審美真爛!明明現在這樣的袁安卿才是最好的。”濁感覺自己像是什么稀世珍寶的擁有者,他一邊痛恨那些覬覦他寶貝的混蛋,一邊又接受不了那喜歡贗品的傻缺。
是的,贗品。
那群愛慕者自顧自地整出了一個“贗品”,然后硬說贗品就是袁安卿的本性。
濁很不高興。
“是不是跟前救世主的尸體有關系?”袁安卿問,“喜歡我的人里面應該沒有二代分化體。”
“這個確實。”白天點點頭,“二代分化體們很正常。”
“可能因為二代分化體都是孤兒吧。”袁安卿說,“他們不會被血脈干擾。”
“被血脈干擾?”白天詢問。
“彭景昌的父母已經變成了死去救世主的倀鬼,而彭景昌并沒有被寄生,在被關起來之后他也沒有接觸過自己的父母。”袁安卿解釋,“我只能猜測他這種反常的情況是出于死去的前任救世主對我的渴望。”
“這種渴望影響到了他,而他把這種激烈的渴望判定為了愛情。”袁安卿嘆了一聲,“就是不知道這個范圍會有多大了。”
不知道是只有直系被影響還是遠親都會被輻射到。
濁愣了一下,隨后他說:“可能不止這么簡單哦。”
“為什么這么說?”袁安卿問他。
“昨天晚上我的朋友圈忽然點贊飆升。”濁說,“翻了好幾倍。”他之前還在疑惑這是為什么。
“有好多人留言說你長得好看,希望在現實里能夠遇見你。”
“你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袁安卿很詫異。
“因為他們說的是大實話啊!”袁安卿確實好看,濁在看到那些留言之后只覺得有些得意,他的伴侶真的超棒。
袁安卿:……
隨后他沖著白天指了指自己的臉:“你覺得我怎么樣?”
“挺好啊,一直都挺好。”白天說。
“對比陳嬌他們呢?”袁安卿繼續問。
白天摸了摸下巴:“也就優秀了三四倍吧。”
袁安卿:“……很好,你也被影響了。”白天應該對救世主沒那么濃烈的喜惡才對,而且白天雖然一直在參與救世主的事件,但他并不真正的了解救世主。
白天不會去評論自己并不完全了解的事,所以不應該存在袁安卿比陳嬌優秀這個判斷。
白天也懵了:“我被影響了?為什么?!不應該啊!”他自己沒太大的感覺,他也沒有愛上袁安卿。
“我懷疑這種影響可能輻射到了全種族范圍。”袁安卿說,“二代劣等分化體可能也有被影響,只是沒有那么強烈。”袁安卿感覺到了頭疼。
“那不是會很危險嗎?!”濁察覺到了不對勁,“又不是所有的反叛組織高層的孩子都被抓了,要是咱們被變態跟蹤了怎么辦!!”
“我最近都在你肚子里,問題應該不大。”如果不在濁肚子里的話,那路上就沒有人把袁安卿當珍稀動物來圍觀了。
“我們會好好調查的。”白天還在自己也被影響到了的震撼當中,但他反應得很快,“在此之前你出門最好還是待在濁肚子里。”
“我知道,麻煩你們了。”袁安卿不喜歡被萬眾矚目的感覺,也不想跟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建立情感連接,這會讓他感受到壓力。
“我會保護好你的!”濁認真道,“我不會讓他們攻擊到你!”
袁安卿也覺得只要他老老實實待在濁肚子里就行了,但他萬萬沒想到別人遇不到他,卻是會攻擊濁的。
濁是袁安卿的伴侶,也就是好多人心中的默認的“情敵”。
所以在離開政務大樓之后濁就在公交車上被人堵住了。
一個看著有些微胖的男人兇神惡煞地站在濁面前:“你這個窮鬼憑什么?!”
濁緩緩歪頭。
“你除了有一副皮囊之外還有什么?!”男人伸手就要戳濁的胸口,被濁敏銳地閃開了。
“你只能帶他坐公交車,你什么都沒有!”男人咬牙切齒。
濁繼續眨巴眼,好像沒聽懂對方在說什么似的。
男人徹底怒了,他抬手就要攻擊濁。
濁不敢在公共場合和人打架,所以再次閃身躲開了。
嘩!
熱茶潑在了濁的臉上,濁臉上還有茶葉。
坐在濁前面的一個男性亞人手里握著保溫杯:“就是!你憑什么!”
“你們很過分誒!”濁皺眉,“你們攻擊我干什么!”
“我都不認識你們!”濁反駁。
公交車上其他人也覺得這倆人神經病。
“在公交車上潑水也太不道德了吧!”
“人家說不認識你們,一上來就動手是不是太過分了!”
“那個亞人這么大塊頭,真想反擊的話一拳一個,你們兩個人也太囂張了。”
盡管濁的體格看起來更大,但他最近自帶了“軟乎乎”的氣場,所以他和兩個兇神惡煞的男性擺在一起,更像是無害的那個。
但男人和亞人不在乎其他人怎么說,他們還要繼續攻擊濁,就跟失心瘋了似的。
“嗚哇!!”濁忽然喊了一聲,隨后一道黑影閃現到了濁面前。
濁表情有些著急了:“你不能出來的!”
嘭!!
袁安卿一拳打在了那個人類的臉上。
那個人類倒地。
袁安卿表情依舊冷淡,那雙眼睛是金黃色的,格外攝人心魄。
袁安卿在打了一拳之后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拳峰,稍微有一些些紅。
隨后袁安卿取下了自己的眼鏡,交給身后被嚇到的濁。
“你,你出來了!你一直都在嗎?”那個人類亞人的臉蹭一下就紅了,躺在地上的男人也開始抬頭看袁安卿。
“你們是被影響了。”袁安卿冷聲說,“你們的行為并不理智,我理解。”
“袁安卿?”濁的聲音很小,他想伸手拉一拉袁安卿的衣擺,但是袁安卿的肌肉驟然緊繃,抓起那個亞人就開始揍了。
那兩個人明顯不是劣等分化個體,兩人中最高的那個亞人也就一米八,比袁安卿矮了一截。
再加上兩人的體形是非常標準的亞健康成年人體態,他們幾乎是被袁安卿給摁著打。
“袁安卿!袁安卿!!”濁伸手去拉袁安卿的手腕,結果被袁安卿給甩開了。
濁更加著急:“你,你自己說了他們不理智的!”
袁安卿拎著亞人,回頭看了濁一眼:“是我說的。”
濁呼出一口氣。
“但我現在也不理智。”袁安卿平淡道,“你能理解嗎?”
濁:……
最后白天收到電話,說袁安卿把人打進醫院了,而袁安卿被帶進了公安局。
“啊?為什么?”白天很詫異,“他不是在你的肚子里面嗎?”
“他,他自己出來了!”濁語氣很快,聲音急切。
“袁安卿為什么要打人?!”白天又問,“他怎么可能打人?!”
“因為有人拿熱水潑我。”濁原本是很委屈的,但滾燙的開水傷不到他的皮膚,無法對他造成實際傷害,而向他潑熱水的那人明顯傷得更重,“袁安卿生氣了。”
濁看著袁安卿揪住對方頭發把對方腦袋往地上磕了:“那兩個人都暈過去了。”
“袁安卿現在被關進審訊室了?”白天連忙跟上級進行聯系,把人打得神志不清進醫院可不是小事,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民事案件了,他們得盡快把袁安卿撈出來,也得盡快找到那輛公交車。
“好像不是審訊室,是個會議室。”濁進不去,但那個房間的牌子上寫著會議室。
“有個警察姐姐還給袁安卿倒了茶。”濁說,“她現在去買小蛋糕了。”
“小蛋糕?”
“那個姐姐說袁安卿被嚇到了。”濁解釋,“而且手受了傷。”
“他的手受了傷?”白天又一次拔高聲音。
“拳峰有一點點紅,不過沒破口子。”濁抱緊了自己的尾巴,“我現在見不到他。”濁很擔心袁安卿現在的情況。
白天:“……等等,濁你為什么要叫那個人警察姐姐?”濁什么時候這么有禮貌了?
“哦,因為她真的對袁安卿很好誒。”濁喜歡別人對袁安卿好,而且濁知道對方被影響得不深,這種好感不會上升到那種荒唐愛情的程度。
正說著,那個警察姐姐忽然過來找他:“是濁嗎?你也跟著我們去一趟會議室。”
“啊?哦,那我不跟你聊了,拜拜。”濁掛斷電話。
那頭的白天稍微松了一口氣,現在人們對袁安卿這個個體的好感度很高。他們起碼不需要擔心袁安卿會被糟糕地對待。
而濁進入會議室之后就被袁安卿糊了一臉。
袁安卿用隨身帶的紙巾給濁的衣領擦了擦,他在揍完人之后已經用濕紙巾擦過濁的臉了。
濁的臉上干干凈凈,茶葉也被拿掉了,只是衣服還是濕的。
“你有沒有事啊?”濁問袁安卿。
“我應該沒有太多問題。”袁安卿看向對面坐著的警察。
警察笑瞇瞇的,濁能感覺到對方對袁安卿的情緒也是正面積極的:“你別著急,先吃點東西,是那兩個人先動的手,我們已經在查監控了,一定能還袁先生你一個清白。”
已經默認他是清白的了?
袁安卿抿唇。
那兩個人明明傷得很重,袁安卿其實很清楚這次是自己沖動了。
“您一定是無辜的。”對面的警察篤定道。
第113章 合群
濁對于袁安卿被偏愛這件事相當滿意, 他覺得袁安卿就是該被喜歡的那個。
而袁安卿顯然壓力很大,他的拇指輕輕摩擦食指的第一個指節,他想抽煙了。
濁注意到了這一點, 但他不喜歡袁安卿抽煙,所以他把自己的尾巴尖塞進了袁安卿的手心里,讓袁安卿捏著解壓。
袁安卿沒有拒絕,而濁從袁安卿捏尾巴尖的力道和頻率判斷出袁安卿真的很焦慮。
“白天說他會解決問題的。”濁小聲對袁安卿說。
“我知道。”袁安卿捏濁尾巴的頻率依舊很高。
“你還好嗎?”濁又問。
“我挺好的。”袁安卿表情不變, 只是捏尾巴的手法改為了揉搓。
更焦慮了呢……
濁看著袁安卿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你要我把你吞進去嗎?”濁聲音很輕。
濁看向他,袁安卿沒有回答,但眼中的渴望是騙不了人的。
濁心疼壞了, 他一把抱住了袁安卿,開始用手輕撫袁安卿的后背。
袁安卿明顯僵硬了一下, 隨后又緩緩放松。
沒辦法,袁安卿不適應那么多人將目光投射在他身上, 感覺私人的領地完全被陌生視線給塞滿了,而且那些人還會攻擊濁。
濁就這么摟著袁安卿直到警察把他們放走。隨后濁找了個監控死角把袁安卿吞進了肚子里。
袁安卿進了肚子之后就開始原地坐下放空自己了。
明明揍人的是他,但現在極度不適應的也是他。
把那兩個人揍進醫院之后不久袁安卿的情緒就落下去了。
身旁猩紅的“地面”伸出一只紅手, 那只手戳了戳袁安卿的胳膊, 隨后它拉起袁安卿的手, 與袁安卿十指相握。
“你還好嗎?”濁又問。
“我一直挺好的,沒什么問題。”袁安卿伸手推了下眼鏡。
騙人,明明都自閉了。
如果是平常的袁安卿,他估計會熟練地找個地方坐下, 隨后讓濁給他把電腦之類的玩意兒遞過來。
但現在的袁安卿只是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表情和過去倒是沒什么區別。
“袁安卿, 我可以舔舔你嗎?”袁安卿一般不讓肚子里的嘴巴舔他,因為只要舔一口, 袁安卿全身就會變得濕答答的。
“哦,好。”袁安卿點頭。
果然出了大問題吧!!!
啊啊啊!怎么辦!!
……
正在和另兩位新救世主一起享受沉默的陳嬌忽然接到了濁的電話。
“喂!出事了嗚嗚嗚!”濁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怎么辦了。”
“袁安卿死了?!”陳嬌驟然起身,“怎么可能!”
“你才死了!”濁在極度慌亂之中依舊要維護袁安卿的生命權,“他是自閉了!”
“怎么會自閉?他都那么開朗了。”陳嬌覺得袁安卿就像是自己過去那些結了婚的朋友,與她之間漸漸沒了共同話題,一心撲在了家庭上。
濁把袁安卿遇到的麻煩跟陳嬌講了一遍,簡而言之就是受到血脈的影響,現在袁安卿在人類群體中變得極其受歡迎,然后有兩個反叛組織的人由于和“倀鬼”們是直系親屬,他們對袁安卿有一種近乎病態的占有欲,他們攻擊了袁安卿,袁安卿揍了他們。
然后袁安卿就徹底自閉了。
濁把前因后果都講完之后,陳嬌卻遲遲沒有回應。
“陳嬌?”濁又喊了一聲。
隨后他聽到了倒抽氣的聲音,陳嬌說:“太可怕了,簡直是噩夢。”
“是啊,袁安卿的手傷到了。”濁認同了陳嬌的評價。
“我不是說受傷,我是說被那么多人盯著簡直就是噩夢。”陳嬌覺得腦殼疼。
作為高中的數學老師,陳嬌最害怕的就是有哪個情竇初開的學生腦子一抽就喜歡上了她,所以陳嬌總會刻意給自己搭配一身花里胡哨的丑衣服,做最不通情理,最冷漠的那個老師。
一是陳嬌不想丟掉工作,二是陳嬌討厭成為萬人矚目的那個。
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對陳嬌抱有好感……嘶,想到這里,陳嬌身體一僵,感覺身上像是有螞蟻在爬似的,哪兒哪兒都不自在。只是聽著陳嬌就覺得自己快要自閉了。
“袁安卿不喜歡被人喜歡?”濁問。
“啊,他被人喜歡應該是挺正常的,但是被很多人喜歡就不太對勁了。”他們救世主本身就長得好,長得好被人優待是很正常的,但在把人打進醫院之后依舊被人優待就不太正常了。
這種不正常的,所謂“無條件喜愛”是很瘆人的。
“那該怎么辦?”濁有些愁,“把他們都殺掉嗎?”
“……你稍微正常一點好不好?”陳嬌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她沒遇到過這種事,“讓他緩緩唄,這個世上除了你以外還有沒有不會被影響的人?”
濁那頭安靜了好一會兒。
陳嬌等著等著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三十分鐘后,三位救世主在青先生的房間里與青先生面面相覷。
陳嬌:“……”她真該死啊,就這么把自己給賣了。
青先生看起來有些懵:“你們好。”
三個救世主抬手和他打招呼:“你好。”
濁吐出了一個大沙發,這個沙發是他從政務大樓順的:“好了,現在這里有液晶電視,有沙發,還有電腦……哦,對了。”
濁又吐出幾個厚厚的本子:“這個是高考練習冊。”
高三生方小冬說了聲謝謝。
她不像其他幾個被陳嬌管著的劣等分化體那么抵觸練習冊,在方小冬看來,她現在這個階段的工作就是完成這些練習冊。
沒有什么喜歡和討厭,只是他們需要完成這些東西。
青先生眨眨眼:“你們是準備在這里住下嗎?”
“住很短很短一段時間。”濁用手比畫了一下,“你一個人太孤單了,我們陪你哦。”
青先生:“……也行。”
準大一新生救世主蕭臨端著一杯咖啡路過青先生的本體,他朝青先生打了個招呼,青先生也說了句你好。
兩分鐘之后,蕭臨再次路過:“您好。”
青先生:“你好。”
兩分鐘后,蕭臨:“您好。”
“你好。”
他這么來來回回地轉悠,每次路過都一定會和青先生打招呼,而青先生也跟個游戲里的npc一樣,被戳后就會有固定的回答。
布置完之后濁打量了一圈,方小冬在寫練習冊,陳嬌在思考人生,蕭臨轉來轉去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每次路過必會打招呼。
很怪異,總覺得這些人都不正常。
最后濁把在自己肚子里自閉的袁安卿給吐了出來。
濁和其他人的交談是瞞著袁安卿的,袁安卿根本聽不到。
自閉的袁安卿也沒有問過濁到底是什么情況,他被吐出來之后才發現濁并沒有帶他回家,而是進入了青先生的那間地下室。
袁安卿:……
其他人都看向袁安卿,而后對視還不到一秒,他們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原本覺得疲憊的袁安卿瞬間有了松口氣的感覺。
“你們都是救世主,所以你們是一個陣營的,你們應該在一起待久一點,這樣好培養感情。”這是濁給袁安卿找的理由。
袁安卿看向緊張的濁,濁的尾巴尖不知什么時候再次塞進了他的手心里,袁安卿捏了捏:“謝謝。”
他知道濁看出了自己的不對勁。
“對了,有件事我想問問你。”袁安卿看向濁,“那些人對我的‘愛’和你的愛像嗎?”
“不像。”濁立即搖頭,隨后他又愣了一下,“不對,有一點點像。”
“那種偶像劇一樣的喜歡是假象。”濁皺著眉頭說。
袁安卿嗯了一聲,隨即他又問:“是看到了美味食物的那種喜歡?”
濁恍然:“對!對誒!就是那種!”
陳嬌這時候插話了:“所以他們不是愛你,他們是想吃你?”
“大概,只是這種食欲有輕有重。畢竟那些前救世主的尸體并不是想跟我過日子,他們只是想吞噬我。”袁安卿垂眸。
陳嬌呼出一口氣:“只是想吃掉的話,感覺還算可以接受。”
袁安卿點點頭。
“如果真的是被那么多人莫名其妙的喜歡,真還不如死了。”陳嬌繼續說。
“我倒是不想死。”袁安卿拉著濁走到陳嬌他們身邊,在路過方小冬的時候,他看了眼方小冬的練習題。
方小冬的字很好看,但沒到自成一體的程度,她的答案全是對的。
此時有個成年人站在方小冬身后,但方小冬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壓力,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和過去的袁安卿一模一樣。
濁大概也知道這群救世主是沒有什么個性的,他們只會盡量去做好別人讓他們做的事,哪怕他們本身不喜歡。
“你以后也會像袁安卿這么招人喜歡的。”濁壓低聲音在方小冬耳畔說,“所有人都會喜歡你,你會在人群中變得閃閃發光。”
方小冬手一抖,練習冊上被劃出長長一道橫線。
濁:“哇,你們真的很怕這個誒!”
袁安卿無奈扶額:“濁,你不要欺負小孩。”
“可我說的是真的,反叛組織被搞定之后,救世主的身份也就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了吧。”濁相當理直氣壯,“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愛戴你們哦。”
沒有人回應他。
濁:“袁安卿?”
袁安卿看向他的目光很復雜。
青先生緩緩開口:“現在袁安卿變合群了。”
第114章 漆黑的眼瞳
濁很喜歡袁安卿, 但他不喜歡那些和袁安卿很像的人,尤其在他們的相似點是“頹喪”時。
所以濁很努力地在活躍氣氛,結果就是這群家伙更頹喪了。
電視里正在播放救世主與伙伴們拯救世界的電視劇。
電視劇里的救世主擁有一頭狂放的小卷毛, 他剛從敵人的操控中醒來,隨后面對瀕死的伙伴,他崩潰跪地,大聲咆哮:“不要啊!為什么!”
煽情的BGM啟動, 濁回頭看了一眼四位真救世主。
這四位救世主也在看電視,但是他們沒什么表情,沒發表任何看法, 加上他們四個都杵在青先生的“根”上,看起來更像是長在樹根旁的四朵蘑菇了。
“你們沒有什么看法嗎?”濁問, “覺不覺得電視劇很荒唐?”
“啊?還好。”方小冬抱著自己的膝蓋,“電視劇都差不多。”
陳嬌也這么想, 而且陳嬌和年輕人有代溝,她不太喜歡看這種熱血向的。
蕭臨快睡著了。
袁安卿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濁的尾巴尖上面,至于袁安卿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沒有人知道。
濁討厭這種地方, 這些救世主的氣場很容易影響到他。
“濁。”袁安卿叫他。
“嗯?”濁微微歪頭看向袁安卿。
“過來吧。”袁安卿伸出雙臂, 他知道現在這種時候怎么才能讓濁更自在。
濁默默走到袁安卿身邊,他嘗試把自己縮進袁安卿懷里,但他失敗了,濁的塊頭實在太大。
在濁把腦袋放在袁安卿脖頸上后, 他忽然聽到了袁安卿的聲音。
“謝謝你。”袁安卿說。
濁嗚咽了一聲。
“你不喜歡這種安靜對吧?”袁安卿緊緊摟住了濁, 盡管他沒法將濁整個包裹起來, 但袁安卿知道這樣會讓濁更舒服一些。
濁小聲抱怨:“這不是安靜,這是死氣沉沉。”
“他們是死氣沉沉, 你不是。”袁安卿唇角微勾,帶著不明顯的笑意。
“我不喜歡這種環境。”濁繼續說。
“你沒必要喜歡這種環境,你只需要嘗試讓自己不受環境的干擾。”袁安卿捏了捏濁的尾巴尖,“我們也不是每天都在聊天的對么?”
“你讓我無視他們?”濁問。
“倒也不用刻意無視。”袁安卿覺得這群同僚的存在感跟家里裝飾的盆栽差不多。
“你現在有感覺好些嗎?”濁又往袁安卿懷里擠,差點把袁安卿給擠倒了。
袁安卿點點頭,濁隨后又問:“你們干嘛這么害怕別人喜歡你們啊?”
“也不是害怕,只是覺得麻煩。”袁安卿想了想,隨口解釋道,“因為承擔別人的喜歡是一件很累的事。”
濁還是不明白:“這種隔了好幾層的喜歡也會讓人覺得累嗎?都不用履行任何責任誒。”
“不見得啊。”袁安卿輕嘆了一聲,“畢竟被喜歡是一件讓人上癮的事。”
“你覺得被喜歡是好事?!”濁很驚詫。
“從情感上來說,應該算。”袁安卿點頭。
“那你怕什么?”濁感覺自己腦子混亂了。
“莫名其妙的好東西都會讓人害怕的。”袁安卿只是這么說。
……
在不接觸袁安卿的話題時,彭景昌看起來就正常了許多。
季禪又過來看了他一趟,發現這位影帝恢復了原本溫吞的姿態,哪怕他的雙手被銬著也不顯狼狽。
“彭前輩!”季禪抬手高聲打招呼,他看起來很熱情。
這是季禪的習慣,他喜歡讓自己看起來陽光開朗且精力充沛。
“你又來做什么?”彭景昌看起來不太有精神。
季禪聳肩:“沒辦法啊。他們覺得咱倆是一類的,多交流交流可能會套出更多的東西。”
“救世主已經檢查過我的記憶了。”彭景昌提醒季禪,“沒有任何遺漏。”
季禪沒吱聲。
彭景昌問他:“是你自己找過來的吧?”
“為什么這么想?”季禪撐住自己的腦袋詢問。
“因為你是個別扭怪。”彭景昌的回答很快,他甚至不需要思考。
人的情緒有高峰和低谷是很正常的,是個人就應該有別扭的時刻。而彭景昌個人認為娛樂圈里頭的別扭怪特別多,他們是金錢與欲望驅使的奴隸,他們的情緒會被放到最大,每時每刻都有人成功,每時每刻都有人隕落。
他們像是一群紅了眼的賭徒,期盼著下一個升上頂端的那個人是自己。
而季禪是別扭怪里的別扭怪。
彭景昌和季禪沒有多少深入交流,但他聽說過不少季禪的“光輝事跡”。
譬如季禪在某次熬大夜之后忽然把自己存款捐掉了一半,又比如他忽然抽風地發表一大段關于自己人格的剖析,最后得出結論——自己就是個爛人。
在得出自己是爛人的結論后不到24小時,他又開始把自己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簡直就是自帶圣光的神之子。
總之……蠻神經的。
季禪嘖了一聲,倒也沒有惱羞成怒,他只是問:“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
彭景昌認真想了想,隨后點頭:“確實有點可憐。”
“是啊,只有完全不了解你的粉絲在喜歡你。”季禪聳肩補充,“打引號的喜歡。”
“那也算是喜歡的一種吧。”彭景昌沒有季禪那么別扭,“有些事情沒必要拿著放大鏡死摳細節,否則最后的結果會讓大家都不滿意。”
“其實也不錯,我們和他們只是一種交易關系,從彼此身上拿到想要的東西。”粉絲不了解他們,其實粉絲也沒有義務去了解完整的他們,因為這不在交易的范疇內。
“不了解本尊的那種喜歡其實是最純粹的。”彭景昌說,“但如果這群不了解咱們為人的粉絲給予的喜歡是我們唯一能夠獲得的正向感情的話,那就太可悲了。”
季禪挑眉:“你在罵我?”
“沒有,我們倆都是這樣的。”彭景昌神色淡漠,“而且我們現在的性格差不多已經定型,轉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能得一直帶著這種遺憾到死。”
“嗚哇。”季禪感嘆,“聽你這么一說,真可憐啊。”
“是啊,真可憐啊。”彭景昌沒有太多情緒,這種東西他早就想清了,現在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救世主還會來看我嗎?”
“你能不能別像個癡漢一樣?”季禪臉色變了。
“我知道我不對勁。”彭景昌想要捂住胸口,但他的手被手銬死死固定在了椅子上,“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愛他!”
……
“你在發抖誒。”濁看向袁安卿,“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我感覺被盯上了。”袁安卿后背有些發毛。
“你一直都被人盯著。”那些投注在袁安卿身上的“愛意”從未消失過。
不過濁覺得問題不大,他們可以在這兒待到事件結束再回家,沒有人會蠢到直接闖基地,更何況這里還有他在。
不過袁安卿不出門,外面那些家伙卻是憋不住的。
三天后,袁安卿得到消息說基地里接到了反恐的任務。
“反恐?”袁安卿很意外,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是比較穩定的。
“有個團體帶著炸藥去小學綁架了那些學生和老師。”一位上尉解釋,“他們發現前救世主的尸體對你沒影響之后決定另辟蹊徑。”
“炸藥?!”袁安卿詫異。
“一個想炸學校的劣等分化個體。”上尉說。
炸學校……好熟悉的欲望,這世界上想要炸學校的人真不少啊。
“他們敢這么和官方硬碰硬?”袁安卿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腦子不太清醒。”上尉嘆氣,“另一方面也是各個反叛組織實在太碎了,真正的有問題的應該不是這波人。”
“再這么搞下去不是辦法。”上尉猶猶豫豫,“所以我呢是想……”
“不可以把袁安卿交出去!!”濁打斷了上尉,“袁安卿離開我是很危險的!那些人是想要吞噬他!”
“我們知道。”上尉輕咳了一聲。
“你們知道個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濁把袁安卿擋在了自己身后,“你現在很心虛!”
上尉抿唇:“我們沒想把袁安卿交出去。”
“騙人!如果你們不想交出袁安卿,那干嘛心虛?!”濁尾部的鱗片輕輕扣動,他的鱗片應該是變得很硬了,因為在濁威脅性扭尾巴的時候有金屬的剮蹭聲。
“因為我們是想暴露你的存在。”上尉說。
金屬摩擦聲頓住,濁睜大眼睛:“啥?”
“我們想干脆暴露你的存在。”上尉指著濁,“一個真正的滅世大怪物。”
原本擋在袁安卿面前的濁默默走到了袁安卿的身后,試圖用袁安卿把自己遮住:“我不要!!”
“為什么!你不是很想要毀滅世界的嗎?!”上尉詫異,“而且我們只是希望你能幫忙裝個樣子。”
“我已經回不去了。”濁已經忘記了過去有野心的自己是什么樣的,他現在已經從猛虎變成家貓了,頂多就是塊頭大點,“我不想演壞蛋!”
“你不用演壞蛋!你原形杵在那兒就已經夠嚇人了。”渾身血紅的怪物,眼瞳是透不進光的純黑,邪性得很。
袁安卿微微抬了下眼皮,不明顯。
很嚇人嗎?
他感覺濁的原型就是個超大的豆豆眼紅羊。
濁的原形沒有眼白,是純黑的,很像卡通的豆豆眼。
幾層樓高的豆豆眼。
第115章 家養與野生
袁安卿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濁時的場景, 他是被濁給嚇到了的。
但現如今袁安卿再怎么回憶也沒法再把恐怖這個詞安在濁的身上了,他覺得濁原型沒有眼白的樣子真的很呆。
濁原形的胸口上是有個眼睛的……不,也不一定, 有時候那里會裂開變成嘴巴。
這種變化也挺可愛的,畢竟眼睛大就是可愛,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比濁眼睛更大的生物了。
袁安卿這么想著,卻什么也沒說。
而一旁的陳嬌看著他的表情卻覺得心中一跳。
救世主的性格很像, 這意味著他們天然比其他人更了解彼此。
陳嬌一看袁安卿的表情就知道袁安卿在否認“濁原形恐怖”這一事實,他可能還覺得濁怪可愛的。
這家伙的審美是一直都這么劍走偏鋒還是被影響了?
“我真當不了壞蛋!”濁嚷嚷。
他始終躲在袁安卿身后,剛才那短暫的兇狠仿佛只是一場幻夢。
袁安卿本身的力量也只是個強悍普通人的程度, 濁躲在袁安卿身后就跟大象躲在刺猬身后一樣,很奇怪, 但濁做得實在太自然了。
濁大概真的能從這種“庇護”中尋求到他想要的安全感吧。
“沒有讓你當壞蛋,只是讓你作為一個‘不穩定因素’暴露在反叛組織面前。”以前官方怕濁的存在暴露是因為濁本身就是不穩定的, 他們怕濁和反叛組織建立聯系。
但現在濁穩定得很,而且有點穩定過頭了。
曾經夢想著摧毀世界的濁現在只想吃吃喝喝談戀愛睡大覺,他過去三十年鍛煉出來的虛偽假笑已經沒有再冒過頭了。
上尉深吸一口氣:“不會讓你和救世主之間的關系出問題的!你只需要暫時離開一陣子。”
“我們假意答應他們交出救世主, 你作為救世主的伴侶適時發個瘋, 最好能捶死一兩個反叛組織的成員。”上尉說, “之后我們再給你哄回來。”
這能讓反叛組織的人知道三十多年前那個意外降生的怪物并沒有死亡,而且除了救世主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限制他。
“我可以帶上袁安卿嗎?”濁猶猶豫豫。
“我們建議你不要這么做,因為我們并不清楚反叛組織背后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手段,我們這里很安全的, 青先生他們都在這里。”上尉說。
“你的意思是我要離開袁安卿?!”濁更加無法接受了。
“就離開很短一段時間。”上尉說。
“我不要!”濁一把抱住袁安卿, 開始哭泣了。
上尉:……
他還得安撫濁多久啊!!
在八個小時后, 濁同意了。
袁安卿找基地借了個房間,隨后他又給濁準備了一個黑色的大背包。
“這段時間我們都擠在一起, 但我不認為你是沒有獨立生存能力的。”濁畢竟是個成年人。
一旁的上尉在喝熱水潤喉,聞言他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袁安卿說完之后又推了推眼鏡,緊跟著道:“你左邊的那個保溫杯里是熱水,右邊那個保溫杯里是排骨湯,記住了嗎?”
“我記得。”剛才袁安卿已經叮囑過濁好幾遍了。
“你應該不會被蚊子叮,我沒給你準備防蚊噴霧。不過我給你包里放了一包濕紙巾,尾巴弄臟了可以用濕紙巾擦一擦。”袁安卿又說。
濁繼續點頭。
“包里有個保溫杯,里面有飯有菜。”袁安卿幫濁調整了一下背包的帶子,“是一頓飯的量,不過我還給你烙了幾個能放久些的餅。”
袁安卿說一句濁就點一次頭,而上尉的表情也愈發復雜。
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們是去搞事的,而不是小學生春游。
那句“我不認為你沒有獨立生存的能力。”此時再回想就仿佛一種嘲諷,但袁安卿渾然不覺。
袁安卿還在囑咐:“包里還有漱口水,咬到奇怪東西的話,用漱口水涮一涮。不能亂吃聽到沒?”
“聽到啦。”濁低著腦袋讓袁安卿摸了摸,“我會認真注意的。”
“還有,如果碰到普通人要有禮貌,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嗯,我會認真付錢的。”
“除了付錢之外呢?”
“撞到人要說抱歉,不能盯著別人看。不要收別人送的東西,即便是好意也不行。”
“對了。”袁安卿笑著在濁的腦袋上拍了拍,“好了,去吧。”
已經完全麻掉的上尉:……
最后濁沖著袁安卿揮了揮手,背著大背包上了官方的車。
上車之后濁暫時把背包吞進了肚子里,吞進去之后濁懵懵懂懂的表情消失了,他死死盯著開車司機:“反叛組織里面是不是出現了和我很像的怪物?”不然他實在想不出為什么袁安卿在他肚子里還能危險。
確實有一個很像的怪物,不過那個玩意兒有點抽象。
那玩意兒不像濁一樣擁有一具完整的身體,它長得很抽象,更像是碎肉堆疊成的巨型肉瘤。
“那個東西應該是沒有你厲害的,但是……”司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但是他沒有具體的身體,所以就沒有限制。他想要吞噬袁安卿對不對?”濁的皮膚有變紅的趨勢。
“確實,而且袁先生大概就是他想要的那具肉身。”司機回頭看向濁,“你別在這里暴走哈。”
話落之后,司機就聽到了一陣讓人心顫的磨牙聲,這個怪物大概是想把那坨肉嚼吧嚼吧吃了。
在到達目的地時,濁的體型已經增大了一些,他的皮膚也更紅了。
學校的對峙還在繼續,司機想問濁有沒有把握在不傷害到普通人的前提下解決麻煩,結果他話還沒開口,原本與他們對峙的匪徒就像是失去了意識一般雙目放空。
“除了袁安卿以外,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我精神力更厲害的人了哦。”濁微微笑了下,那笑容欠欠的,暗含挑釁,“我基本不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控制人啦,因為沒意思。”他不喜歡純粹的碾壓,他更喜歡走技術流讓人崩潰。
說完這些后,濁打開車,他的臉色看起來更難看了:“我要把那個丑怪物的皮撕下來塞進他屁股里!!”
“噗呲咳咳咳。”司機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巨大的紅色怪物出現在學校的周圍,這次濁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身影,官方也沒有幫忙隱瞞。
這個巨大的滅世怪物徹徹底底暴露在了世人的面前。
官方既然知道反叛組織搞出了那么個肉瘤,就應該知道肉瘤的具體方位。
濁在一巴掌拍碎小學大門之后,“威脅”著官方安插在反叛組織里的人帶路,他要去找那團肉瘤。
而在青先生身邊的袁安卿也收到了消息,說濁準備去揍另一個怪物了。
袁安卿看了一下表:“他到地方了?”
“到了。”負責聯系他倆的白天在電話里說,“但濁應該沒法殺死那個怪物,畢竟那些倀鬼都算是那怪物的備用身體,而這世上的倀鬼實在太多了。”
“濁會受傷嗎?”袁安卿眉頭皺了起來。
“受傷應該不會,我們主要怕他暴走。”白天說,“已經有直升飛機跟過去了,哦!等等!他現在見到那個怪物了。”
那個怪物也是有“人形”的,只是他的“人形”很詭異,一條條仿佛長蜈蚣一般的疤痕橫貫在那怪物的身上,僅那張臉上就有七條這樣的疤。
而濁此時也變回了原形,那怪物在看到濁的臉之后笑了出來:“我見過你,很多次。”
“你的欲望很假。”濁評價道。
他看出來了,這玩意兒是那兩個死去的救世主融合,之所以氣息會像濁,是因為濁就是兩個劣等分化的救世主生的,也算是一種融合。
而這個怪物的欲望就像是浮在水面的油,只是乍一看上去像那么回事而已。
就好像濁也是縫合體,但濁是天生“縫合”了某些特征,他沒有那些丑陋的疤痕,他的靈魂也是完整的。
“我在努力變成一個真實的貨色。”那個怪物說,“但你要來殺了我,對嗎?”
濁沒有說話,他只是忽然睜大眼睛,原本渾濁黏膩仿若鮮血一般的紅瞳瞬間變得通透漂亮。
“你等一下。”濁一邊說一邊吐出了那個大黑包,等背包吐出來之后,他對面那個縫合怪才聽到其中鬧鐘的聲音。
濁打開背包,找到手機,關閉鬧鐘。
隨后他從背包里抽出一張帶小碎花的格紋防水布鋪在地上,在縫合怪疑惑的目光中,他又抽出了一個保溫盒。
保溫盒打開,有飯有菜,紅燒排骨,可樂雞翅,還有干鍋花菜。
濁小心翼翼地把這些都擺好,又把裝著熱湯的保溫杯扭開。
“哇!還有水果誒!”濁從包的最底下翻出了一個塑料盒裝的香瓜,香瓜都切片好了,濁打開蓋子輕輕扒拉了一下,香瓜下面還有葡萄。
把所有食物都擺好之后,濁身后驟然多伸出兩只手,那兩只手拿手機點開拍攝,濁原本的兩只手在鏡頭最前面比了個心。
拍完照片之后濁迫不及待地把照片發給袁安卿,并配文:【晚飯時間!我有在好好吃飯哦!】
袁安卿也給他發了一張圖,是基地給準備的食物:【我也準備吃晚飯了。】
濁樂呵呵地笑了兩聲,隨后他看向對面那個怪物:“你等一下哦,我吃個晚飯。”
那個怪物歪頭,眨巴兩下眼睛:“哦。”
第116章 好久不見
濁吃飯的時候沒說話, 那個縫合的怪物也沒說話。
遠遠跟著他們的官方直升機一直懸停在半空中,直升飛機上的人借助觀察設備看著這倆的交流,看了半天他們得出結論——看不懂。
濁不覺得詭異, 就像他之前說的,這個縫合怪物的欲望是浮于表面的,他唯一真實的欲望就是食欲。
這個怪物并不覺得濁反常,因為他不清楚所謂的正常到底是什么。
于是濁就在那兒旁若無人地吃, 他就在那兒盯著,他們倆誰都沒覺得不適應。而這其中最不適應的就是不遠處直升飛機上官方的人。
這怎么吃得下去的?!
那個縫合怪的目光跟著濁進食的動作而變換,而濁被這么死死盯著半天也沒有要分享食物的意思, 他連顆葡萄都不準備給對方。
作為已經擁有了欲望的前輩,濁完全沒有教導后來者的意思。
濁吃完飯之后看了眼剩下的餐盒, 他終于開口了:“這附近有水嗎?我要洗碗。”這些是袁安卿給他做的,他不想就這么把它們收起來再拿回去。
那個縫合怪歪了歪頭:“有小溪。”
“那你有洗潔精嗎?”濁又問。
縫合怪沉默了一會兒, 他大概是在消化濁口中的內容,最后他表示:“有商店,但是比較遠。”
“遠一點無所謂。”濁把餐盒先扣好, “你帶我去唄。”
縫合怪還真就開始帶路了。
這是山里, 這附近最近的小商店都有五公里左右, 但他們兩個怪物的速度很快。
他們進了商店之后,濁發現這兒沒有小包裝的洗潔精:“我只需要一點點就行了。”
那個縫合怪跑過來幫濁一起找,最后確定這兒只有大包裝之后他還跑過去幫濁付了款。
“你在干什么?”濁眉頭皺起,“這個不需要你來買誒。”
縫合怪:“啊……”
“給我收款碼, 我把錢轉給你。”濁掏出手機。
那個怪物也不拒絕:“好。”
濁把買洗潔精的錢轉給了怪物, 隨后又讓怪物帶他去小溪邊。濁把保溫飯盒全部都洗干凈, 擦好,最后他把它們整理進背包, 又把背包重新吞回肚子里。
在做完這一切之后,濁才重新與那怪物對峙起來:“現在我們可以打架了。”
“好的。”怪物也認真起來。
一旁圍觀的官方工作人員:……
他們工作生活倒還分得挺清楚,但是這對于他們普通人來說實在太難理解了。
而濁已經完全變成了兇神惡煞的模樣,他死死盯著那個縫合體:“你是由碎肉捏成的怪物,你甚至都沒法像個人一樣在這世上生存。”
那個怪物反駁:“我可以像個人。”他其實很會模仿。
“你也只能像個人,你永遠都沒法成為真正的人。”濁說,“你只是想要吃掉袁安卿,你根本不愛他!”
怪物不懂:“有區別?”喜歡和食欲不是一樣的么?就是因為喜歡才會想吃掉啊。
“區別很小啦,但就是這一點點的區別就足夠區分你和我了。”濁這樣說著,直接變回原形撲了上去。
那個縫合怪也變成了原形,變成了一攤碎肉.縫合而成的大肉瘤。
他們的體形都很龐大,打起來的場面極其恐怖。
不過官方圍觀的人卻覺得這畫面有些眼熟,他們拍下視頻發給了袁安卿。
袁安卿本來正在泡茶,在看到錄像之后他沉默了。
濁打小怪獸?
方小冬從他身后路過,意外瞅了一眼屏幕:“這是什么子供向特攝劇嗎?”
“不是,這是濁。”濁揍那個怪物的場面其實還挺恐怖的,濁的周身都是電流,他一拳打下去,雷電轟鳴,那個縫合怪的身體明顯焦了一塊。
縫合怪也在攻擊濁,那種攻擊應該還挺危險的,但袁安卿看不懂,因為濁毫無反應。
官方工作人員的消息又發了過來:【他們倆剛才還一起逛超市來著。】
袁安卿:【?】
【濁還去洗了個碗,縫合怪本來打算幫忙,但是濁沒接受。】
袁安卿:……
【啊,先不聊了,那個縫合怪快要被打死了。】
袁安卿陷入沉思,他總感覺濁比對方更像個反派角色。
而濁那一邊,縫合怪的皮被濁撕裂,但縫合怪看起來接受良好。
“你沒法真正地殺死我。”縫合怪說。
“只要把那些倀鬼都找出來殺掉就行了。”濁揪著縫合怪的皮子。“你會死的。”
縫合怪冷眼看著濁,他的眼睛也很多,但他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
他是那兩個死去救世主的融合,但他實際也算是個新生的怪物,他沒有那兩個救世主的記憶,他只記得自己應該吃掉那個救世主。
濁最后想用雷電把這家伙燒成灰,但動手之前濁又想起了些什么:“哦,對了,你吃過食物嗎?”
縫合怪緩緩眨動他那堆讓人密集恐懼的眼睛:“沒有。”他的聲音已經有些虛弱了。
“啊,真遺憾誒。”濁嘆了口氣。
“你要給我吃嗎?”縫合怪問他。
“不行,我包里的都是我的,你可以自己買。”濁拒絕與人分享自己的美食,“你可以去嘗嘗,感覺還不錯的。”
“好的。”縫合怪虛弱地答應了,隨后他便被濁燒成了灰燼。
濁看著那一大攤灰,感慨自己真是個超棒的人,他居然分享了獲取快樂的方式:“接下來只要把那些倀鬼都殺干凈就好啦!”
政務大樓里,正在掛工作牌準備下班的一位工作人員忽然踉蹌了一下。
“劉廳?你還好吧?”一位女性亞人扶住了他。
被稱為劉廳的男人深呼吸了幾口,隨后站直身體:“可能有點低血糖。”
“你什么時候有的這個毛病?”那位亞人從兜里摸出了幾顆糖,遞給男人,“吃點這個。”
男人垂眸,他原本深棕色的眼瞳有一瞬間變成了死氣沉沉的灰,但是沒有人注意到這點:“謝謝。”
“劉瀚秦?”他身后傳來一道男音。
男人扭過頭。
渾身藍汪汪的白天走上來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杵在這兒干嘛?不回去?”
“低血糖。”男人把糖放進了嘴里,甜味的刺激讓他皺起了眉頭。
“你什么時候低血糖了?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一看?”白天詢問。
“我坐一會兒就好。”男人找了個長椅坐下,“你們先走吧。”
白天擔憂地打量了好幾眼,最后還是什么都沒問,跟一旁的女性亞人一起離開了。
“劉廳長一個人在那兒確定沒問題?”亞人回頭看了一眼。
“過度的關心對于他來說才是一種壓力。”白天嘆了口氣,“讓他自己待一段時間吧。”
白天這樣說,但他自己也擔心。
劉瀚秦的老婆上個月才過世,只剩劉瀚秦一個人要拉扯兩家老人和兩個小孩。
大的那個孩子不怎么需要人管,但劉瀚秦的小女兒小時候腦袋發燒太嚴重,燒出問題來了,定期就得去一趟醫院。
劉瀚秦前兩天才回崗,但狀態一直都不怎么好。
獨自坐在長椅上的劉瀚秦放松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調動腦海里的記憶。
絕望的情緒沖刷著他的胸膛,但他的表情始終沒有變化,只有那只拿著工牌的手愈發用力,骨節發白。
“真可憐啊。”劉瀚秦自言自語。
……
“好了好了好了!”那個上尉跑過來的時候聲音很歡脫,“彭景昌對您沒有迷戀了!他正常了!”
袁安卿呼出一口氣。
“濁馬上就能回來,只不過濁怪物的身份已經暴露,所以他回頭可能還得接受采訪。”上尉繼續說。
“采訪?”袁安卿挑眉。
“用原型就行。”上尉點頭,“他只需要表演一個深愛救世主的戀愛腦,為了救世主什么都能做的那類,讓其他人知道,救世主是套在這個怪物脖頸上唯一的鎖鏈。”
說完之后上尉頓了頓,他想起濁之前的表現,覺得濁完全不需要刻意去演,他只要做自己就足夠戀愛腦了。
“濁答應了?”袁安卿問。
“答應了。”
“行。”袁安卿想了想,又問,“濁在回來的路上了?”
“對,不用原型趕路會稍微慢一些。”上尉和袁安卿之間是隔了一層合成玻璃的,倒不是袁安卿不信任對方,只不過這里是存放青先生的地方,所以管制會嚴格一些。
“現在天已經黑了,會不會不安全。”這也是袁安卿和濁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分離。
上尉緩緩睜大眼睛,如果情緒能夠實體化的話,那袁安卿大概還能看到上尉頭上升起一個問號。
袁安卿在話落之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蠢話,他抿了一下唇:“抱歉,這是他第一次自己出去執行任務。”
“哈哈,能夠理解。”上尉干巴巴地笑,“不用擔心,他們是坐飛機回來的。”
“哦。”袁安卿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的表情變化一直都不是很明顯,如果不是之后袁安卿一直杵在門口的位置,上尉可能還意識不到袁安卿是在等人。
袁安卿等了兩個多小時,直到一個背著黑包的大塊頭朝他的方向沖過來:“袁安卿!!袁安卿!!”
“濁!”袁安卿的眼睛亮了。
大門和合成玻璃都被打開,濁猛地撲過去,一口把袁安卿吞進肚子里。
上尉:……
濁又把袁安卿吐出來:“嗚嗚嗚!我好想你!”
他們分開還不到一天,整得卻像走失了半輩子似的。
濁在袁安卿的臉上亂親,每親一口都有聲音,親完之后他又把袁安卿給吞進去,吞進去一會兒后又吐出來繼續親。
循環往復。
上尉:……
他不理解。
第117章 濁的善良
“我把飯盒和保溫杯都洗好了, 但我不知道溪水干不干凈,可能還得用家里的水沖一遍再消消毒哦。”濁把包里的東西都給拿出來了,“還有, 多了一瓶洗潔精,是那個縫合的怪物給我買的,但是我把錢轉給他了,沒有占便宜。”
“嗯。”袁安卿站在一旁看他收拾, 這是濁自己要求的。
袁安卿看著濁忙活,忽然問:“那是個什么樣的怪物?”
濁頓了下,隨后他皺眉思索:“就是欲望很假的怪物啊, 應該是那些被影響的倀鬼尸體拼接起來的哦。”
“他有人格?”袁安卿又問。
“感覺沒有。”濁覺得對方很奇怪,“他沒有完整的邏輯, 也不會害怕死亡,而且他陪我一起去商店買洗潔精這件事本身就相當詭異了誒!”
袁安卿:“這不是你提出的要求嗎?”
“是這樣沒錯啦, 但是他配合我的要求這件事很奇怪誒。”濁始終不認為自己有任何的問題。
袁安卿低頭沉思。
濁把碗筷重新洗了一遍,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晾干。
他們現在暫時離開了青先生的居所,在基地給他們提供的房間里。
濁回頭看袁安卿, 袁安卿剛洗完澡, 黑發耷拉在臉上, 薄唇微抿。
濁深吸一口氣:“你勾引我!”
正在思考那個怪物到底算是什么東西的袁安卿抬起眉頭:“啊?”
濁的目光往下,落在袁安卿的鎖骨上:“你穿得好少哦。”
穿著圓領長袖衫的袁安卿:……
袁安卿了解濁,如果自己穿一件高領衫,濁現在就該說“你禁欲的樣子好色”了。
反正濁是不講道理的, 而袁安卿能夠接受濁在這種方向上的不講道理。
袁安卿把手里最后一點茶喝完, 隨后將杯子放在了茶幾上:“過來吧。”
濁立刻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不需要袁安卿說些什么,他就相當自然地半蹲了下來。
袁安卿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就這么喜歡放任自己被欲望所裹挾嗎?”
“欲望的味道很棒!”濁點頭, 他不認為自己需要控制欲望,因為他欲望的落點在袁安卿身上,袁安卿是他的對象!有什么好控制的?!
而且:“你也沒有控制欲望誒。”袁安卿的手都伸他嘴里來摸虎牙了。
袁安卿又嘆了一口氣,他嘆氣的時候總有一種喪喪的感覺,按照他過去同事的說法,袁安卿一嘆氣就會讓人有一種生活完全不值得期待的感覺,負能量滿滿。
按照現在袁安卿對象,也就是濁的說法,他嘆氣的樣子好色。
果然,袁安卿嘆完氣之后就發現濁的瞳孔已經縮成一條線了,他激動得很。
“你知道共生關系嗎?”袁安卿問他。
濁歪了歪腦袋,他剛想說話,袁安卿就俯身堵住了他的嘴唇。
欲望的氣息充斥口腔,濁微微抖了一下,隨后順從地抬高了腦袋,他的瞳孔也由危險的豎線擴散開來,變成了橢圓形。
很美味!很好吃!
袁安卿親過之后便放開了濁,看著濁的表情,袁安卿伸手擦掉了濁唇邊一點水漬:“我們之間就是共生關系。”
濁微微歪了下腦袋,有些疑惑。
“你對欲望毫不掩飾的模樣真的很吸引人。”作為濁欲望載體的袁安卿每每看到濁那種直白的眼神都會被吸引,“有時候我也想把你吞進肚子里,可惜我做不到。”
濁的眼睛開始發亮,他的大尾巴直接抬了起來。
“喜歡我這樣說?”袁安卿問他。
濁連連點頭,他拉住袁安卿的手,把袁安卿的手往身后扯:“摸摸尾巴!”
袁安卿沒有動。
濁急了:“快摸摸尾巴!”
袁安卿還是沒有動。
果然,濁不再拉扯袁安卿的手,他直接把自己尾巴連接腰椎那塊地方抵在了袁安卿的手心上,而袁安卿也如他所愿開始撫摸輕拍。
“你很過分誒。”濁嚷嚷,“惡趣味!”
袁安卿的手又不動了。
“啊!你不能這樣!!”濁的尾巴尖輕拍在袁安卿的手背上,沒用多少力道,這只是一種提醒。
“你說我惡趣味。”袁安卿聲音起伏不大,“我難受了。”
濁不可置信:“你明明沒有!”
“難受了。”袁安卿把手收了回去。
“袁安卿!你不可以這么搞!”
袁安卿身體緩緩后仰。
濁的尾巴纏上了袁安卿的腰:“不可以開玩笑!”
袁安卿還是沒動,濁撇嘴:“摸摸嘛。”
袁安卿憋著笑把手放在了濁的尾巴根上:“其實我很好奇。”
濁的眼睛已經瞇了起來,這種撫摸讓他很舒服:“什么?”
“你一直叫我袁安卿,為什么?”袁安卿問他。
“因為你就叫袁安卿啊。”濁不解,這有什么為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叫簡稱或者小名應該會更親近一些。”袁安卿說,“這大概象征著我們的關系更進一步。”
“我們的關系本來就更進一步了。”濁再次把尾巴抬高,“我就是喜歡連名帶姓完完整整地喊你的名字誒,漏掉一個字的話感覺好可憐。”
“嗯?誰可憐?”
“那個被漏掉的字好可憐。”濁嘆了一口氣,“現在袁安卿這三個字就是我最喜歡的字了,哎,要是我現在的情緒共感到幼年期,我可能就不會取濁這個名字了,我會叫自己袁安卿。”
袁安卿:……
濁越說越覺得自己變化大:“我居然會為了這三個字而考慮這么多,你說我現在是不是特別善良啊?”
袁安卿想了想,他覺得濁確實比一開始善良了不少,所以他嗯了一聲。
“哎,這怎么辦呀。”濁上半身直接趴在了地上,“我以后會變成一個沒底線的圣父。”
袁安卿覺得不會,畢竟直到現在濁給白天的備注都還是“藍色獨眼雞蛋”,他只要一天不改掉這個刻薄的備注,他就一天不會變成圣父。
但濁真覺得自己能成圣父,并且為此深深苦惱:“我的善良應該要有鋒芒。”
袁安卿:“……”
他干脆用力摁下了濁的腰,不去跟濁討論這個話題。
……
“老劉又請假了?”白天上班的時候特意繞到劉瀚秦的辦公室看了一眼,劉瀚秦沒有在里頭。
“是啊,聽說昨天晚上廳長的小閨女發病了。”一旁的同事嘆了口氣,“你說這算是怎么回事啊。”
一位亞人接茬:“能怎么回事?倒霉唄。”
白天還想說些什么,但張了張嘴,想法在心中百轉千回,最終只能嘆了口氣:“是啊,太倒霉了。”沒有任何人做錯什么,只有滿腔無處發泄的苦楚。
他們口中的劉瀚秦此時正在和精神病院的醫生交談。
“她什么時候能好起來?”劉瀚秦干巴巴地問。
這已經是他第八次詢問這個問題了。
醫生輕嘆了一聲,卻也沒有不耐煩,他見過了太多或絕望或麻木的家屬:“這個我們不能確定,她現在處于完全失控的狀態,只有等您的女兒情緒平復下來之后我們才能對她的狀態進行判斷。”
“但您最好能做個心理準備,像您女兒這種情況,她的病情大概率會惡化。”
劉瀚秦的眼皮耷拉了下去。
隨后醫生就看到劉瀚秦掉眼淚了。
劉瀚秦年齡一百出頭,普通人在二十歲之后外表幾乎就不會再發生什么變化了,但劉瀚秦的鬢角有些泛白,臉上也有皺紋的痕跡。
劉瀚秦的五官是端正的,但他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暮氣,看著倒像個快到生命末期的小老頭。
醫生給劉瀚秦抽了幾張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了。
劉瀚秦接過面巾紙,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這種情緒他不喜歡,這種絕望的情緒他一點也不喜歡……
劉瀚秦……或者說縫合怪,他是第一次感知到確切的感情與欲望。
他侵占了劉瀚秦,因為劉瀚秦是距離救世主最近的人之一,而且他足夠脆弱。
濁有一點猜錯了,他不是只有倀鬼這一個選擇,像這種陷入絕望的個體他同樣可以侵占。
畢竟這些家伙的精神狀態本來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們沒有死只是因為一點責任感。這些家伙看著很堅韌,但同樣也很脆弱,他們好像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但他們同樣也是人,不可避免地會出現“要是能一睡不醒就好了”的想法。
但侵占這些人的身體會有一點相當麻煩的地方——縫合怪會繼承原身所有的欲望與情感,幾乎就要變成原身本人。
這對于縫合怪來說太過頭了,他難受了一晚上都沒有睡著。
在小女兒發病之后,縫合怪內心的情緒澎湃而復雜。他好希望自己這個小女兒因為一場小小的失誤而死掉。
他好希望這個孩子在發病之后能夠搶到刀之類的東西,干脆利落地抹脖子,或者直接從陽臺上跳下去吧。
這樣他大概會難過,但更多的只會是如釋重負。
真的太辛苦了。
可當看到那孩子有自殘傾向時,縫合怪還是跑上去控制住了這個女孩。
他阻止了對方自殺。
澎湃的情緒被他死死堵在胸腔,縫合怪感覺自己要瘋了,但他又很清楚自己肩上的責任有多重,他不能出事。
如果他出事了,那些他在乎的人都不會好過。
縫合怪不像真正的劉瀚秦那般茫然,他只是感到無措,他好想逃離,逃離這種無聲卻刺耳的絕望。
但他走不了,他被原主的感情裹挾了。
難怪原主就這么心甘情愿地被他吞噬了。
最后劉瀚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精神病院的,他抬眼看著街邊匆忙的人群,看著那些人的笑容……
他們怎么笑得出來的?
為什么自己這么難過,那些人卻能夠笑出來呢?
毫無理由的,劉瀚秦開始痛恨這些他從未見過的路人了。
哪怕理智告訴他,劉瀚秦所經歷的一切與這些路人沒關系,這些路人并沒有讓劉瀚秦的妻子生病死亡,他們也沒有讓劉瀚秦的小女兒燒壞腦子。路人們甚至不認識劉瀚秦和他的家人。
但劉瀚秦就是厭惡他們,厭惡到想要殺死他們。
為什么偏偏是他要承擔這一切,為什么……
叮咚。
手機震了一下,劉瀚秦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自己上司發來的消息。
【瀚秦啊,現在家里情況怎么樣?我給你多批一個月的假,你先安排好家里的事,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要是有什么困難你盡管提,只要我能幫得上忙,我肯定幫你解決。】
劉瀚秦看著手機,久久沒有動彈。
他感覺自己站了好幾個小時,隨后他便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
不是來自上司的。
看著那個備注為“小王八崽子”的家伙發來的信息,劉瀚秦眉心一跳。
【你家里出事了嗎?】單刀直入。
這個“小王八崽子”正是濁,曾經劉瀚秦也短暫地負責過濁的看護,不過那時候劉瀚秦家庭美滿幸福,在濁搞出風波之前劉瀚秦就和另一位負責人完成了交接。
【嗯。】劉瀚秦回了一條。
另一邊,濁變成了原形,皮膚通紅,渾身覆蓋鱗片,腦袋也是怪異的羊頭,但他的體型并沒有太多的變化,因為他要接受采訪,體格子太大了不好用話筒。
原本濁給白天打了電話想要和白天聊一聊,結果白天全程唉聲嘆氣的,濁一問才知道是劉瀚秦出了事。
在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之后,濁絞盡腦汁也就發出了那么一句話。
“他回我了,我應該說什么啊?”濁把手機給身旁的袁安卿看。
袁安卿扶住額頭:“我覺得你就不該發消息。”對方那種情況,一個不小心就會讓對方的心態雪上加霜,而濁顯然不是個細致的人。
“可是我不忍心嘛!”濁覺得自己最近真的超心軟。
“你沒法幫他解決實際的問題,對于真正走到絕境的人來說,安慰是沒有用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們自己其實明白其他人口中的那些大道理,他們什么都知道,他們自己才是最想走出來的那個。
袁安卿這樣說著,還是從濁手里接下了手機,他怕濁三句話搞崩別人的心態。
在斟酌過后,袁安卿打字:【你需要我的安慰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陪你聊聊。如果你不需要我就不再發消息了。】
想了想,袁安卿又打字:【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好受些。】
“你沒有問他老婆誒。”濁指指屏幕,“也沒有問他女兒。”
“別問這種問題,他現在估計不會想聊這個。”袁安卿按滅了手機屏幕,他已經把主動權交給了對方,不會去刻意打擾,“話說濁你為什么記得他?”白天明明說過,劉瀚秦負責濁的時間很短。
“我記得負責過我的每一個人。”濁說。
袁安卿明白了:“是獲得自由之前擬定的死亡名單嗎?”
剛想說自己超多愁善感的濁:“……”袁安卿過于了解他了也不太好。
濁確實是個記仇的人,但他現在的心眼很大,不會復仇。
他還想為自己的形象辯解一二,負責訪談的工作人員卻已經走了過來:“請問可以開始了嗎?”
“啊?哦!可以!”濁立即反應過來。
他只需要扮演一個戀愛腦,白天跟他說過了,他不需要扮演,正常回答問題就行。
身世?當然是兩個劣等分化的救世主生出來的縫合怪物,以操控欲望為樂的那種。
束縛?沒有束縛,早就擺脫束縛了!
為什么成為救世主的保鏢?因為一見鐘情!
為什么喜歡救世主?喜歡救世主不奇怪,不喜歡救世主的人都是怪人,他不能理解。
他和救世主是不是水火不容的關系?濁表示如果自己不小心被弄死了,救世主是會哭的。
濁最擅長給他和袁安卿的愛情故事添油加醋上砝碼了,而且他講起來那叫一個滔滔不絕,轟轟烈烈。
恰在這時,濁的手機又響了,袁安卿看了一眼。
是劉瀚秦的消息:【陪我聊聊吧。】
袁安卿看了一眼濁,濁的采訪是錄播,得過段時間才會出現在電視上。
想到這里,袁安卿垂眸開始打字,他先是關心了劉瀚秦的身體,隨后又詢問對方是否需要排解,如果需要排解的話,幾個同事可以一起出去玩一玩。
劉瀚秦似乎對出去玩有些興趣:【你也去玩嗎?】
去玩嗎?袁安卿沒有貿然回復,他干脆停下了按鍵盤的手,等著濁的采訪結束。
濁在那兒聊起來就沒完了,最后還是負責采訪的那位記者隱晦表示時間過長,濁才滿臉遺憾地配合著結束了采訪。
等濁下來之后,袁安卿直接問他:“劉瀚秦想要邀請你一起出去玩,你怎么想?”
“誒?”濁愣了下,“那就出去玩?”
“玩可以,但你不能在玩的時候提起對方的家人。”袁安卿提醒說,“只需要做個快快樂樂的陪玩就行。”
濁撓撓頭:“要快樂的話還可以邀請另外一個人呀,他在的話會更快樂吧。”
“誰?”袁安卿不解。
三天后,劉瀚秦和白天以及幾個同事約到了一起,大家都是來做陪玩的,白天幾人表情很拘謹,生怕戳到劉瀚秦的傷心事。
袁安卿和濁也和他們待在一起,袁安卿看起來很自然,而濁東瞅瞅西望望,在看到某個身影之后立即開始招手。
“袁瞻暉?”白天看清那人的長相之后愣了一下。
袁瞻暉也發現了他們,隨后他嗷一聲,嗚嗚嗚地沖著袁安卿撲過來。
袁瞻暉一把抱住了袁安卿,隨后開始號啕大哭。
袁安卿:……
“你干什么!!”濁被嚇了一跳。
袁安卿接受良好,只是在用眼神質疑濁。
這算陽光開朗?
袁瞻暉注意到了濁難看的表情,他意識到濁不喜歡自己摟著袁安卿,于是袁瞻暉松開袁安卿,摟住了濁:“我太倒霉了啊!兄弟!”
濁像只被貼了膠帶的貓一般,應激地蹦跶起來,試圖甩開袁瞻暉。
一旁的袁安卿詢問:“你怎么了?”
“我被混蛋占便宜了!”袁瞻暉嚷嚷,“那家伙盤了我的……我的……鈴鐺。”
白天他們也注視著這場鬧劇,劉瀚秦微微皺眉:“鈴鐺是什么?”
袁瞻暉深吸一口氣,他把自己昨天勾搭到一個小姑娘,結果發現小姑娘不是小姑娘,是個有大丁丁的亞人,并且這個亞人還把他的原形從頭摸到尾,甚至玩了他鈴鐺的事給說了一遍。
“那個混蛋盤了我鈴鐺就跑了!!”袁瞻暉聲音越來越大。
濁:“噗嗤。”
袁瞻暉滿臉通紅:“你笑什么?”
濁還被袁瞻暉摟著,但他又長出了一只手,那只手從衣擺下方伸出來,指著袁瞻暉:“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還要指著人笑!
一旁的白天幾人也有些想笑,不過他們憋住了。
濁裝都不裝:“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這怪物還給自己笑咳嗽了!
袁安卿:……
濁的善良何止有鋒芒啊,那簡直是削鐵如泥,銳不可當。
第118章 狩獵救世主
這三十四年里濁但凡少囂張一天都不會是這么個結果。
濁確實善良了不少, 但這種善良是和過去的濁對比出來的。
過去的濁就是個等著掙脫枷鎖的滅世者,是個操控欲望的惡劣大怪物,他甚至憋著一股勁要搞自己看護人的心態……估計是往死里整的那種。
袁安卿其實也好奇過官方的工作人員為什么能對濁的態度那么好。
而當時白天的解釋是:“濁當時的欲望很單一啊, 就像毒蛇或者鱷魚,他是個恐怖的怪物,夠不上人類的范疇。”
對于工作人員來說,濁是個大麻煩, 但由于濁太過“單純”,他的殺意并不會讓官方過于抵觸。
因為濁壓根就沒有人性,沒有飼養員會去憎惡野獸的獠牙。
這樣的怪物的善良指數為負, 他現在剛從負數跑到零以上,稍微有了些同理心, 不反社會了。
老實說,距離圣父還有差距。
濁顯然不這么想, 他覺得自己善良慘了,他是第一次真正重視自己的正面感情。
他是操控欲望的怪物,但善良其實不算是一種欲望。
這就好比同理心不算欲望, 期望別人對自己有同理心才算。
通過善良這個行為去達到某種目的算是欲望, 但善良本身不算。
善良是一種反天性.欲望的行為, 所以濁并不能窺探到具體的有關善良的情感,他只能自己體悟。
而自己體悟的結果就是他覺得自己馬上要成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那個了。
袁安卿無奈的同時,目光還看向了周圍人。
他與劉瀚秦對上視線,袁安卿尷尬地笑了笑, 同時他眼底的金色一閃而過, 他攫取了劉瀚秦的記憶。
沒有問題。
袁安卿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 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哈哈大笑的濁身上:“你別欺負袁瞻暉了。”
“我沒有欺負他啊。”濁不理解。
袁瞻暉的臉紅得都快爆炸了:“盤鈴鐺是很嚴重的騷擾!我已經報警了!”
“啊。”濁恍然,“所以你的鈴鐺上面是有毛毛嗎?”
“有啊, 我也是貓科……等等,這不是重點!”袁瞻暉指向自己的臉,“我是個亞人啊!亞人!我沒法做到像貓一樣被彈了鈴鐺還無動于衷!”
“還……彈了啊。”濁哇了一聲。
隨后袁瞻暉哭得更大聲了,哭回了半個原形,一顆大豹子頭看起來真的很傷心。
“好了好了,別難過了。”白天湊上去給袁瞻暉抱住了,那只藍手不斷地撫摸毛茸茸的豹子頭,甚至在袁瞻暉的臉頰上捏了一下。
濁微微皺眉。
袁安卿以為濁不喜歡袁瞻暉這類毛茸茸搶掉屬于濁的關注,畢竟濁有時候是不講道理的,不管他自己需不需要那種關注,只要被濁判定為是“我的”,他就無法接受這種東西被其他人搶走。
“袁安卿。”濁的聲音特別小,他把嘴巴湊近了袁安卿的耳畔,呼出來的氣弄得袁安卿耳朵有些癢,“你不覺得袁瞻暉很可憐嗎?”
“嗯?”袁安卿不懂。
“沒有力量,只能成為他人的玩物。”濁嘆了一聲,“可悲可嘆。”
濁什么時候還有了這種覺悟?!袁安卿詫異地看向了濁的臉,他發現濁臉上表情不是怒其不爭或者感慨。
濁在幸災樂禍。
他假惺惺地感嘆,實則是在對比中尋找優越感。
這家伙!!
袁安卿抓住了濁的角,把濁往自己的方向扯了下:“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不得不說,濁在別人看來還是相當討人厭的。
劉瀚秦的目光始終都落在濁身上,但他什么都沒說。
“咱們還是快進去吧。”白天松開了袁瞻暉,“你也是,你下次別隨隨便便勾搭人了,有那么缺愛嗎?”
“你這種饑不擇食的求偶方式,招來的能是什么負責任的人?”另一位負責人也說。
“走吧走吧,咱們先進去唱個歌。”這群官方的領導沒太多特別的愛好,他們閑暇時候喜歡釣魚養花,但這種愛好肯定沒法一起放縱,所以他們選擇了對他們來說最活潑的愛好——K歌。
幾個中年老領導在KTV房間里放肆唱著老歌,聲音渾厚。哪怕原來的聲音不夠渾厚他們也會刻意地去壓低。
劉瀚秦被他們拽著一起放聲歌唱,茶幾上還有酒,幾個人邊唱邊喝,誓要“放縱”到底。
袁安卿對這些沒興趣,他沒有聽歌的愛好,對這個世界的音樂也不感興趣。他的目光始終落在那些酒瓶上頭。
而濁緊盯著袁安卿:“不可以哦。”
袁安卿抿唇。
“哎呀!濁你別那么死腦筋啊!”一個喝大了的亞人湊到濁身邊拍了拍濁的肩膀,“袁安卿現在的胃已經很健康啦!你別那么絕對!”
“他不是你對象!你當然不在乎嘍!”濁反駁。
“誰說我不在乎,咱們可是定期給救世主做檢查的,檢查報告我都看過。”那個亞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隨后他又打了個嗝:“但是這個人吶,總是有欲望的對不對?”一邊說,他還一邊啪啪拍濁的胳膊,“完全戒斷很難的啦!現在大家都高興,你讓救世主放縱一兩回嘛!”
一旁同樣喝了酒的袁瞻暉此刻膽子也大了:“你不跟我們一起喝就算了,你還限制袁安卿?這太過分了啊。”
“才不過分。”濁看向了袁安卿,“你想要喝一點點嗎?”最近他們家的酒都被替換成了酒精飲料,飲料的酒精刺激肯定是不夠的。
袁安卿沒有回答是或者否,他反問:“真的可以嗎?”
濁卡在喉嚨里的那句“我給你買點酒精飲料吧”沒能說出來,因為濁熟悉袁安卿的表情,所以他能注意到袁安卿的眼睛微微睜大,那種驚喜藏都藏不住。
“可,可以,但就這一次哦。”濁說話磕磕巴巴,他感覺現在這個袁安卿真的好聽話。
濁拿起干凈的杯子,他主動給袁安卿倒了半杯,隨后把杯口抵在袁安卿唇邊。
他很喜歡現在袁安卿乖乖巧巧的樣子,他覺得自己被影響蠱惑了。
而袁安卿抬眼看了看他,隨后張開嘴抵住了杯沿。
啊!濁愣了下。
他還以為袁安卿會接過去。
袁安卿卻以為這是濁的什么喂食小游戲,畢竟一般不會有人遞酒直接往嘴巴上杵的。
濁深吸一口氣,隨后他微微傾斜杯子,袁安卿也順從地跟著他動作走,緩緩將酒水吞咽下去。
他眼眸微垂,看起來喝得很認真。
而濁的紅瞳卻越來越亮,瞳仁縮成一條豎線。
那幾個負責人拽著劉瀚秦唱老歌,情到深處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淚流滿面。
“袁安卿!要不要一起?”白天豪邁地拿著話筒問。
“不,不用。”袁安卿想要搖頭,結果卻感覺唇邊一涼。
濁又把酒杯遞過來了。
袁安卿看起來很驚喜:“我還能喝嗎?”
“一,一點點啦。”濁睜大雙眼,他眼看著袁安卿又順著他的動作開始飲酒,濁的尾巴尖亂晃。
好喜歡!
濁又想用嘴給袁安卿的臉拔火罐了。
袁安卿喝完之后沖著濁笑了笑,結果濁又把杯子抵到袁安卿唇邊了。
“我還能喝?”袁安卿很詫異。
“一點點。”濁咽了口唾沫。
而后在五六杯一點點的攻勢之下,袁安卿醉了,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醉得那么徹底。
一開始濁還沒有意識到,畢竟袁安卿一直都是那樣。
就在他想要繼續喂酒時,他聽到了一聲輕笑,那道笑聲是袁安卿發出來的。
隨后他的臉就被袁安卿給捏住了。
袁安卿抓著濁的下巴,仔細打量濁的臉:“我的。”
“什么?”濁感覺自己臉上的軟肉被袁安卿捏了捏。
“你是我的。”袁安卿猝不及防地發出了霸道宣言,隨后他一臉鎮定地松開濁,轉而伸手抓住了濁的尾巴尖,把濁的尾巴尖往自己口袋里塞。
濁沒有反抗,任由袁安卿塞了半天。
“不應該啊。”袁安卿皺眉,“為什么沒法把你裝進去?”
“你想把我裝進口袋?!”濁很詫異。
“嗯。”袁安卿抿唇,看起來很為難。
喝醉了?濁伸手在袁安卿面前晃了晃,袁安卿很遲鈍,過了兩三秒才看向濁的手。
袁安卿反應了一會兒之后也伸手沖著濁揮了揮:“拜拜。”
果然醉了!
袁安卿的那只手還在鍥而不舍地把濁的尾巴塞進口袋,他覺得只要自己有毅力,把這個大怪物塞進去是遲早的事。
“你的胃難不難受啊!”濁緊張了,他意識到自己喂酒的行為太過頭了。
濁伸手覆在了袁安卿的胃部。
袁安卿愣住,他看向自己肚子上的手,臉慢慢紅了:“你,你摸我。”
“啊?”濁歪了下腦袋,袁安卿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把濁搞得有些懵。
隨后袁安卿伸手,把爪子放在了濁的肚子上:“我也要摸你。”
濁:……
濁感覺自己要死掉了:“你!你是在撒嬌嗎!”
“你摸!都給你摸!”濁伸手把衣服拽上去。
袁安卿被濁的舉動嚇了一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鏡因為手部的動作而滑落,幸好被濁給接住了。
“別捂眼睛,你看看嘛!”濁扒拉袁安卿。
袁安卿一動不動。
“你看看嘛!”濁繼續扒拉。
袁安卿縮得更緊了。
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拽起自己的衣服,把袁安卿包了進去。
袁安卿:!!!
“我幫你捂著。”濁說。
“啊,啊啊!”袁安卿結結巴巴,連話都說不好了,“這,這,太,太過了。”他還想推濁,但是用的力氣實在不算大。
“不準動!”濁語氣兇巴巴的。
他感覺袁安卿僵住了。
袁安卿被他嚇到了?
袁安卿居然被他嚇到了!
濁偷偷拉開衣服領口去看里頭的袁安卿。
他發現袁安卿滿臉通紅,眼睛已經變成了金色,看上去很無措。
濁迅速把領口捂住,深吸一口氣。
“你倆干嘛呢?”一旁袁瞻暉問,“玩游戲?”
濁壓低聲音:“噓!我剛抓到一個救世主。”
袁瞻暉:“啊?”
只聽濁那被袁安卿撐大的衣服里傳來一道聲音:“我,我被抓了嗎?”
袁瞻暉:……
第119章 濁,看你干的好事
白天他們幾個圍著濁站成一圈, 各個表情嚴肅。
而被“捕捉”的袁安卿很老實,沒有掙扎也沒有口頭上的反抗。
“真醉了?”白天伸手想要戳一下袁安卿,但他手剛伸出去就被濁給擋住了。
濁看起來很正經:“禁止探監。”
白天:“……濁, 你也醉了?”
“酒精對我沒有影響。”濁伸手拍了拍袁安卿,袁安卿又僵了,不過很快他就放松了下來。
濁只是不喜歡別人碰袁安卿。
但是白天他們不算是生人,所以逗一逗是沒問題的。
白天收回手:“袁安卿你不越獄嗎?”
被籠在衣服里的袁安卿想了想, 隨即搖頭:“不越獄。”
“坐牢有吃有喝,生活規律。”袁安卿覺得挺好的。
“哈哈哈哈哈哈!”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狂笑,幾位官方的領導笑得直拍大腿, “你們救世主果然不得了啊!”這過于隨遇而安的性格也蠻特別的。
劉瀚秦也湊了過來,他笑得沒其他人那么大聲, 但也覺得有趣:“如果我是袁先生這種性格就好了。”
“那還是算了吧,袁先生這性格怪無聊的, 也就其他人覺得有意思。”一位亞人指了指探頭從衣領那兒觀察袁安卿的濁。
濁的眼睛紅得發光,他像是一個在課余時間操場上抓到了小動物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把小動物放在紙箱里, 忍不住去觀察那個小動物。
而袁安卿也在抬頭與他對視, 袁安卿的眼鏡早早被濁取下來了, 此時袁安卿的眼瞳也是金色。
袁安卿的臉上沒有表情,依舊是一副冷漠的模樣。
濁假模假樣兇巴巴地說:“檢查!你有沒有藏東西!”
袁安卿迷迷糊糊,把他手上握著的玩意兒遞了過去:“藏了這個。”他手里握的是濁的尾巴尖。
濁深吸一口氣,他猛地捂住領口。而捂住兩三秒之后, 他又重新把領子拉開, 低頭去看:“檢查!”
袁安卿繼續給他遞尾巴。
濁心臟開始不講道理地胡亂蹦跶。
眼見這對小情侶又要開始玩無聊且無休無止的小游戲了, 眾人對視一眼,重新拿起了麥克風。
“唔。”劉瀚秦忽然捂住自己的太陽穴按了按。
“怎么了?酒喝多了?”白天問他。
“不知道, 我去一趟洗手間。”劉瀚秦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有人起身:“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自己就可以。”劉瀚秦搖搖腦袋,他皺眉推門而出。
在KTV房門關閉后,那種喧鬧的聲音便與劉瀚秦隔了一層。
劉瀚秦深吸一口氣,前方有人朝他走來。是一位穿著西裝馬甲的女士,但劉瀚秦看不清對方的臉,那張臉似乎是空白一片。
他不對勁。
他為什么不對勁?
劉瀚秦努力想了想,最后得出結論,他需要吃藥。
藥?什么藥來著?
劉瀚秦就這么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衛生間的洗漱臺,他從口袋里摸出了個衛生紙包。打開衛生紙,里頭躺著一粒藍色的膠囊。
這個是治什么的來著?
劉瀚秦把膠囊打開,又把膠囊里全部的藥粉都倒入了嘴中。
好苦!
他擰開水龍頭,也顧不上這兒的是自來水,直接低下身子喝了兩口。
“兄弟?你什么情況?”一個剛上過廁所的男人透過鏡子去看劉瀚秦,這男人明顯是喝醉了酒,臉上通紅,“你沒事吧?”
男人連忙過來拍了拍劉瀚秦的背:“你臉也忒白了,沒事吧?腦子還清醒不?兄弟?”
劉瀚秦晃了晃腦袋:“我還好。”
“你這不像是還好的樣子啊!”男人很熱心,他甚至掏出手機想要叫自己的朋友過來幫忙。
然而男人還沒點開屏幕,他的手機連帶著拿手機的那只手就被劉瀚秦給握住了。
“我很好。”劉瀚秦的臉上沒有了表情。
男人怔了一下,隨后他的眼瞳擴散,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迷茫的狀態。
劉瀚秦繼續說:“我很好。”
男人木訥地重復:“你很好。”
“好了,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劉瀚秦松開男人,他重新打開水龍頭,雙手鞠了一捧水往臉上潑。
那男人猛地打個激靈,隨后左看看右看看,視線落在劉瀚秦身上看了一會兒,隨后又有些迷茫地撓了撓后腦勺離開了。
劉瀚秦洗完臉之后就開始扶著洗手臺喘氣。
他不敢直接來見濁和救世主,他知道自己一定會被發現,無論是感知欲望的濁還是袁安卿,他不敢打賭。
所以劉瀚秦暫時讓自己徹底變成了原主,沒有除劉瀚秦人生以外任何多余的記憶。他只在劉瀚秦意識里留下了一個恢復的契機——濁或者袁安卿任何一方失控。
現在袁安卿喝醉了。
哪怕袁安卿的精神力再怎么強悍,他的身體硬件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平。
“哈,哈。”劉瀚秦重重喘息兩聲,隨后扭頭看向包廂的方向。
原本還在跟袁安卿玩“查崗”游戲的濁敏銳地抬起頭:“縫合怪?”
“什么?”一直在旁邊悄咪咪盯著他們的袁瞻暉懵了一下。
隨后他就看見KTV里花里胡哨的壁紙似乎扭曲了一下,大片帶著縫合線的腐肉從門框下方涌入。
“我草!”白天他們的聲音嚇得變了調。
“是假的!”濁當機立斷,將袁安卿吞進了肚子里。
袁安卿還是懵的,他在濁肚子里踉蹌了兩步,隨后迷茫地看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
他的大尾巴呢?
另一邊,濁的精神力量與那怪物的精神力量□□撞。
一開始那怪物的攻擊是沖著袁安卿來的,濁難免分心,而等真正碰上之后濁才發現不對勁。
那個縫合怪的目標似乎從一開始就是他,那精神力在碰到濁精神力的瞬間就迸發出無數絲線將濁的精神力纏繞起來。
縫合怪的精神力沒有濁厲害,但他剛才那奮力一擊把濁給嚇分心了。
兩股精神力碰撞在一起,隨后齊齊爆開,周遭的人一時間像被施加了定身咒一般,站在原地不動了。
濁和洗手間的劉瀚秦也是同樣。
“嗯?”濁肚子里的袁安卿伸手戳了戳紅色的地面,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里應該會長出紅手來,但他戳了半天,什么都沒有。
“探監的走了。”袁安卿抿唇說。
紅色的地面依舊沒有反應。
袁安卿干脆趴到了地上,但依舊什么都沒有,沒有紅手把他包裹起來。
……
“二次覺醒失敗了?”濁恍惚地看著臉色慘白的袁安卿,“怎,怎么會失敗的?”
白天低垂著頭:“抱歉。”
“可,可他真的很厲害。”濁把懷里的袁安卿抱得更緊,“他這么厲害不應該失敗的!”
“但他就是失敗了。”白天盯著濁看,“他死掉了。”
濁誒了一聲。
“所以我們等下一任救世主吧。”白天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袁安卿怎么辦!”濁質問。
“他已經死了。”白天說,“放下他,我們會安排你成為下一任救世主的保鏢。”
“我才不要!”濁摟著袁安卿變回了原形。
啊,就是這樣。
這些普通人就是這么冷漠,他們永遠都會向前看,所謂的對同類的關照不過是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協罷了。
但是沒學會做人的怪物是走不出來的,怪物忠于自己的欲望,但現在他所重視的東西被其他人拋棄了。
果然,濁多伸出了幾條胳膊,把白天薅過來狠狠揍了一頓,揍完之后濁又呸了一聲。
但他沒有殺。
為什么沒殺?
一旁占據陳嬌視角的縫合怪不能理解。
濁在揍完之后又一臉暴躁地跑出去,隨后他把政務大樓的人以及附近街區的人都趕走了,趕走之后他把大樓推了,又泄憤似的把周圍的建筑物都砸成了粉末。
砸完之后濁就地一趴。
縫合怪:???
濁把袁安卿的尸體小心翼翼地護在手里,偶爾看一眼,看過之后他又去看看周遭那些人。
什么飛機坦克之類的東西都來過了,但他們根本傷不了濁。
濁眼看著周圍的廢墟被重新修正建設起來,他這個大怪物甚至成了旅游景點。無數人來來去去,種在濁身邊那棵樹從幼年長成參天巨樹,枝繁葉茂,而后又漸漸枯死。
濁記得袁安卿跟他說過,所有人都有機會變成救世主,只是需要花費很長很長的時間。
死去救世主的本源應該回到了起點,他們會從頭開始。
而且他們依舊擁有所有的記憶。
也就是說袁安卿遲早有一天會回來的,就好像圍繞著一個圓圈跑,這個圓圈很大很大,但總會跑回起點。
濁決定等。
“你在等什么?”有聲音問他。
“等袁安卿哦。”濁下意識回答。
“啊……”那聲音有一些些為難。
濁懵了一下,隨后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發現袁安卿的“尸體”已經坐了起來,袁安卿雙手扒著他的手指,從指縫往外看。
“袁安卿?!!”濁詫異。
“啊。”袁安卿暈暈乎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忽然到這兒來了,但他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我來找那堆紅手。”
隨后袁安卿又指向自己:“我也叫袁安卿,好巧。”剛才這個大怪物說他在等袁安卿來著。
“不巧!!”濁的聲音很大,“我等的就是你。”
咦?袁安卿反應了好半天,但他腦袋實在亂,沒捋清楚現在是個什么狀況。
恰在此時,他腦子里響起了一道開朗的男聲【這種基本都是一個套路啦,虐戀情深,一定要一方死過一會另一方才會知道悔改。活著的那一方還會守著尸體過一段時間的日子,都不正常,但是很好看哦。】
袁安卿把這個猜想復述給紅色大怪物聽。
濁:……
他對不起袁安卿!!他給袁安卿腦子里塞了奇怪的東西!
袁安卿低頭看了眼巨大的紅手,他陷入沉默。
他是想來找紅手的,但那些能把他裹成蠶蛹的紅手沒有這么大:“我們之間是不是還有什么替身故事?”
濁的眼淚嘩一下就出來了:“我對不起你!袁安卿!我對不起你嗚嗚嗚!”袁安卿壞掉了!
第120章 地方正規
喝醉的袁安卿還沉浸在麻煩狗血的關系中, 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死一死,他不喜歡那種復雜的關系。
沒等袁安卿想出一個所以然來,怪物巨大的吻部就抵住了袁安卿的身體。
袁安卿伸手在怪物的嘴上方摸了一把, 涼涼的鱗片他很喜歡。
濁的嘴巴抵著袁安卿嗅了嗅:“酒味,你什么時候喝酒了?”
“沒喝酒。”袁安卿想要起身,但是他晃悠兩下又坐了回去。坐回去之后袁安卿就不再努力了,就這么木愣愣地坐在濁手上發呆。
“你肯定喝酒了。”濁又嗅了嗅, 他的嘴巴重新抵上去,隨后袁安卿就被濁拱倒了,倒地之后袁安卿也不動彈, 連翻個身也不愿意。
呲溜。
袁安卿被濁舔了,濁舔過之后吧唧吧唧嘴:“酒味!”
“啊。”袁安卿看起來懵懵的, “可是我好久沒喝酒了,我對象不讓我喝酒來著。”
濁歪歪頭。
袁安卿伸手在濁的吻部拍了拍:“你很像他。”
“我就是。”濁提醒袁安卿。
這時候濁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 他在思考是什么時候出的問題,但問袁安卿顯然不行,袁安卿現在腦殼不清醒。
濁有些焦慮, 他一邊思考, 一邊伸舌頭舔袁安卿。
袁安卿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也幸好濁的唾液跟純凈水似的,至少沒有奇怪的味道。
袁安卿翻了個身,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但是很快他的腦袋就被濁給含住了。
他感覺有個什么東西輕輕碰了下自己的腦袋, 抬頭一看才發現是濁的牙齒。
濁的牙齒是很尖利的, 但他體格太大了, 那尖牙的末端在袁安卿看來有些圓鈍。
“你牙齒好白啊。”袁安卿說。
濁的牙齒特別白凈,連牙面上的放血槽都是干干凈凈的。
“你有好好刷牙。”袁安卿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剛才被牙齒輕輕碰了一下是多危險的事, 他覺得這地方他還挺喜歡的。
于是正在皺眉思索的濁感覺到袁安卿開始往他嘴里爬了。
濁:???他好想叫,但是他怕一叫就把袁安卿吐出來。
袁安卿往里走了好多步,隨后他停下,迷茫地打量四周:“這是哪兒來著?”這條路他感覺好熟悉。
濁受不了了,他干脆閉嘴把袁安卿吞進肚子。
袁安卿感覺自己像在坐滑梯,滑梯很長,而在滑梯的終點有許多的紅手,等著把袁安卿拖起來。
紅手?!袁安卿眼睛一亮。
在落在紅手上的瞬間,袁安卿抓住了其中一只。
他要把紅手帶回去!
還在糾結破局之法的濁只覺得眼前一黑,等他再恢復意識時,面前的景色就成了KTV的房間的裝潢。
濁:……
原本被干擾丟失的記憶重新回到他腦子里,濁深吸一口氣。
他肚子里的袁安卿還在那兒撥弄紅手。
哪怕不清醒,袁安卿的精神力也能夠碾壓他和那個縫合怪。
周圍的人也漸漸恢復了意識,白天一巴掌拍在自己藍汪汪的腦袋上:“發生了什么事?我腦袋好昏。”
濁咬牙直接沖了出去,然而在他打開包廂的門之后,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息便消失了。
“混蛋。”濁咬牙,他還從未如此憤怒過。
隨后濁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跑向衛生間,劉瀚秦還在洗漱臺那兒,他撐著洗漱臺,滿臉蒼白。
“你是誰!”濁伸手一把撈過劉瀚秦的衣領,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
劉瀚秦的表情看起來很懵。
濁從劉瀚秦身上聞到的欲望氣息很普通,他依舊沉浸在悲傷當中,期望自己小女兒能好起來。甚至其中還有非常微弱的一部分欲望在期盼袁安卿能夠拯救他,但他的理智又明白這一切是不可能的。
欲望很復雜,但不違和。
“什,什么?”劉瀚秦看上去也很懵。
偏偏是袁安卿喝醉之后出了事,知道袁安卿喝醉的也就包廂里那幾個人。
“你從包廂里跑出來做什么的!”濁質問。
“我?我不太舒服,吃個消炎的藥。”劉瀚秦理所當然道。
濁能感應到他這句話沒有騙人。
濁有些迷茫了,他只能詢問待在肚子里的袁安卿:“你有發現什么嗎?”
袁安卿正在玩濁的手,聞言略微停頓了一下:“啊?”他壓根就沒有精力去分析什么前因后果,他的腦袋不清醒。
“我就不該讓你喝酒的。”兩只紅手捏著袁安卿的面頰拉扯。
袁安卿任他揉捏。
“你到底是怎么把我帶出來的?”濁問他,“你能感應到我在哪兒嗎?”
“啊?”袁安卿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問這個,“就是發現你不見了然后去找你,找到你就把你帶回來了。”
“你怎么找到的?你能聞到我的氣息?”
袁安卿愣住了,隨后他認真地表示:“聞不到,你身上沒有奇怪的味道,很干凈的。”
“那你為什么知道我在哪兒?”
“為什么我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啊。”
他們這段對話毫無意義,濁松開劉瀚秦,他沒有對劉瀚秦道歉,只表示:“我暫時信任你。”
劉瀚秦摸了摸自己被濁揪皺的衣服,他不在乎濁這脾氣,濁什么時候真溫聲細語了才是大問題。
“剛才我們被影響了?”劉瀚秦詢問,“我們中間有內鬼?”他瞬間就警惕了起來。
再度失去一部分記憶的劉瀚秦堅定地認為自己就是自己,出問題的肯定是其他人。
“沒有內鬼哦,你們的欲望都超正常的。”濁歪頭沖劉瀚秦笑了笑,“是我的分析出了問題啦。”
“你現在身體怎么樣?”濁摟過劉瀚秦。
“挺好的。”劉瀚秦有些不自在,作為曾經負責過濁的管理者,濁對他而言是危險的。盡管現在的濁很穩定,但他依舊不習慣和這個怪物這么親近。
“那我們回包房繼續吧。”濁把劉瀚秦往回帶,在路過KTV內的小商店時,濁停下腳步,“那個是鹵菜嗎?我想吃鹵菜。”
劉瀚秦反應過來,他順著濁的視線看了一眼:“我給你買,你要吃哪些?”
“謝謝你!”濁笑得更開心了。
劉瀚秦陪著濁選購了幾盤鹵菜,在店員幫忙加熱的時候,濁收到了白天他們的信息。
【出什么事了?】
【沒事呀,劉瀚秦在給我買吃的誒,他人真好。】發完文字信息之后,濁還附贈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你忽然就沖出去了。】白天繼續,【是發現了什么問題嗎?】
【本來是找到了那個縫合怪來著,但是它跑得太快了,現在什么都沒有啦。】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跑掉了。】濁發完這一條之后又問,【你們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帶過去。】
【現在還唱歌?】
【那個縫合怪都跑掉了,咱們不唱歌做什么?】濁看了眼在旁等著的劉瀚秦。
他還沒有打消懷疑,但現在這個劉瀚秦表現得太正常了,濁總不能毫無理由地把對方打一頓,然后讓對方承認自己就是縫合怪。
“這些夠了嗎?”劉瀚秦詢問濁,“要不要再多加點吃的?你不是喜歡吃糖嗎?”
“不用了啦,我天天吃糖,偶爾也想換個口味啦。”濁把手機收進口袋,“快快快,咱們回去。”
“啊,哦哦,好。”劉瀚秦跟店員報了一下包廂的位置,隨后便被濁給拽了回去。
包房里的眾人面色沉重。
“咱們要不然先回去吧。”一位亞人皺眉道。
“不要!我都沒有唱過歌誒。”濁把肚子里的袁安卿吐出來。
袁安卿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忽然變幻的景色,他懵了一會兒,隨后便放松背脊,隨遇而安了。
濁把袁安卿放出來之后又看了眼劉瀚秦,劉瀚秦還是什么反應都沒有。
“啊!”這時候袁安卿終于把濁認出來了,“你是我對象嗎?”
正在觀察劉瀚秦的濁一愣,隨后他點點頭。
袁安卿緩緩坐直,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那坐過來吧。”
濁:……
濁的臉蹭一下就紅了,只不過這兒燈光昏暗,其他人都看不出濁的臉色變化。
“好多人誒。”濁眨巴眼看向周圍的眾人。
原本濁的“撒嬌”透露著一股假模假樣的虛偽感。而現在濁是純粹的羞澀。
雖然嘴上不好意思,濁的動作還是很快的。
他立馬跨坐到了袁安卿的身上。
他是面對袁安卿坐下去的,靠得特別近。
袁安卿:“啊……天黑了?”
袁安卿嘗試透過濁的身體去看濁身后的景色,但他失敗了,所以袁安卿伸手拍拍濁的腰:“側坐,給我留個視線。”
“啊?哦哦。”濁立刻更換坐姿,“這樣可以嗎?”
“可以。”袁安卿看了眼濁手上的麥克風,“你要給我唱歌嗎?”
“啊?我……”
“唱吧。”袁安卿又在濁的腰上拍了拍。
“啊,好。”濁抿唇,“情歌可以嗎?”
袁安卿微一頷首,得了同意的濁立刻露出一個笑容。
送食物的店員推門而入,恰好看到這倆人的交流。
店員面無表情地把碟子都擺上。
“呀!”濁忽然叫了一聲,袁安卿的爪子在放下去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尾巴根。
店員手一抖。
她記得他們這是一家相當正規的KTV啊,是正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