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鎮,鎮上有一汪清澈的水潭,水潭的水源來自于對面山上。
夾在山峰中的瀑布給這里帶來了清澈的泉水,據說這泉水來源于旁邊龍脊雪山,雪山上融化的雪水流淌到這里,形成了清泉鎮的中心。
而迪奧娜就面對著瀑布,蹲在水邊,懷里抱著一瓶酒。
她的背影看起來有些悲傷,比起今天白天更甚。
一個人,阿不,一只貓蹲坐在水邊的模樣,看起來孤獨又難過,連貓尾巴都不再晃動。
蛙蛙和溫迪看著迪奧娜的背影沉默。
他們站在不遠處,沒有靠近,也沒有離開。
“誰能告訴我,怎么才能讓爸爸把酒戒掉?”迪奧娜忽然出聲,像是對著泉水默默自語。
接著又好像生氣了一般,戳著沙地,嘟囔著:“都怪這些讓人控制不住自己的酒,什么時候才能把這些害人的東西全都消滅掉啊!”
蛙蛙看向某個酒鬼詩人。
他現在還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酒氣。
今天白天一定沒少喝。
溫迪有點心虛地摸摸鼻尖,無聲笑著。
眼神俏皮的,似乎在說:
“哎,誰讓酒那么好喝呢,我也忍不住。”
哼。
他才不會上當。
溫迪的事情另說,現在最主要的還是眼前的迪奧娜。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讓迪奧娜那么難過,大半夜地跑出來在湖邊哭訴。
蛙蛙從溫迪的肩膀上跳下,穿過草叢來到迪奧娜身邊。
“呱!”
迪奧娜被突然冒出來的蛙蛙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尾巴上的毛都微微炸起。
“喂!你,你怎么來這里了!?”
原本放在她懷中的酒瓶骨碌碌地滾落,幸好下面是水潭,沒有因此而摔碎。
迪奧娜看到了,但沒來得及去撿,先擦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淚水。
“你怎么了?”蛙蛙主動出聲。
“誒?誒誒誒?”迪奧娜睜大了貓貓瞳,訝異地看著蛙蛙,“你居然會說話!”
就知道會是這個反應。
蛙蛙蹲下身,把剛剛從水潭中撿起的酒瓶滾到迪奧娜面前。
“我一直都會說話。”
!
迪奧娜捂住嘴,看了眼天空,月色朦朧,這是清泉鎮的夜晚,周圍也是她熟悉的清泉鎮的風景。
“而且你不也可以說話?貓都可以,蛙為什么不可以?”
“不是貓啦!”說到這個,迪奧娜不得不解釋一遍,“如果你說的是我的貓耳朵和尾巴,那是我們凱茨萊茵家族血統的象征,才不是貓咪啦。”
凱什么?
蛙蛙一瞬間沒能理解。
唉,提瓦特居民的名字真不好記。
算了,不重要。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提瓦特本身神奇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迪奧娜也就在最開始的時候表示了一番驚訝,很快就表現正常起來。
“你來這里做什么?清泉鎮離蒙德城挺遠的說。”
蛙蛙扭頭看向溫迪。
如果不是某人,他才不會大老遠跑這里來,還看什么月亮。
“唔。”迪奧娜這才注意到蛙蛙身后的溫迪,迅速板起臉,和剛剛面對蛙蛙時候的溫和完全不同,“我記得你,那個會給酒鬼們唱歌助興的吟游詩人,是你帶小青蛙來這里的嗎?”
溫迪本來想靠近的,但他一靠近迪奧娜就忍不住打噴嚏,只好退到一邊。
“哈哈,阿嚏——清泉鎮的月亮很適合欣賞呢,啊~就一起過來了。”溫迪的過敏讓他根本沒辦法一口氣說完,一句話打了兩個噴嚏,其中一個被他竭力忍住了。
溫迪在迪奧娜面前沒有用他常用的那個稱呼,蛙蛙心落到肚里。
雖然這位吟游詩人看起來總是閑散不靠譜的樣子,實際上很穩妥的。
“所以,迪奧娜剛剛怎么了?”蛙蛙看向迪奧娜,爪子下的酒瓶還在地上滾來滾去。
里面的酒液打在瓶壁上,打出細密的泡沫。
一說到這個,迪奧娜的心情瞬間低落。
“沒什么。”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她的腳尖輕輕在地上畫著圓圈,昭示著她正糾結的內心。
“如果不想當我們面說,可以對著泉水說,可以對著山川湖海說,也可以對著風說,說不定風神也能聽到哦。”溫迪站在三米開外的樹下,這樣遠的距離終于讓他不再打噴嚏,可以好好地說完一整句話。
迪奧娜悶著頭想了一會,嘆了口氣道:“算了,告訴你們也沒什么。”
迪奧娜的父親杜拉夫是清泉鎮上有名的獵人,平日里看起來是個讓人信服的首領,只是有一個愛好,就是喝酒。
當然愛喝酒這個愛好在蒙德不是什么稀奇事,十個蒙德人里有八個都喜歡。
只是杜拉夫酒品不太好,喝多了總是暈乎乎的,端著酒杯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而今天,迪奧娜從貓尾酒館回到家,就發現結束狩獵的杜拉夫出門喝酒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而同樣的事情昨天已經發生過了。
昨晚迪奧娜半夜找到醉酒的老爹,艱難把人送回家。
可今天晚上迪奧娜怎么找都找不到老爹的蹤影,只能蹲在泉水邊難過。
“爸爸平時比較要好的幾個叔叔伯伯那里我都去找過了,他們都說沒看見。”迪奧娜抱著酒瓶,難過極了。
蛙蛙低頭想了一會,發現迪奧娜現在的心情實在不好,于是不算很熟練地出言安慰道:
“別擔心,迪奧娜,你父親會安然無恙的。”
迪奧娜搖搖頭。
“我到沒有那么擔心啦,爸爸他是個很厲害的大英雄,小時候我總害怕他在狩獵中受傷,可他每次都成功回來,這次肯定也不例外。”
“我只是難過最好的爸爸為什么那么愛喝酒,唔——我真的好想好想終結掉蒙德的酒業!讓這些酒鬼們一滴酒都喝不到!”
聽著迪奧娜略顯稚嫩的話語,蛙蛙輕描淡寫的朝某個酒鬼詩人看了一眼。
蒙德的酒業要是沒有了,這位詩人恐怕是第一個難受的。
“你有什么辦法能讓酒變難喝嗎?我試了好多辦法,可是調出來的酒他們都夸好喝,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迪奧娜眼神茫然,抱著自己的調酒壺安靜看著眼前過于平靜祥和的泉水。
溫迪離的太遠,沒有回答。
迪奧娜就看著蛙蛙。
蛙蛙一時語塞。
他沒喝過酒,也不知道什么是好喝什么是難喝。
只是迪奧娜那么受歡迎,她調出來的酒總不會差。
但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迪奧娜想要的,她調的酒越受歡迎,大概她會越不高興。
這樣能解釋,為什么迪奧娜在酒館看到那群喝醉了酒的顧客不太樂意的表情。
“我不知道。”蛙蛙如實回答。
別說他不知道什么酒不好喝,就算知道,他剛來到提瓦特,還不知道提瓦特有哪些特產,對于酒的釀造方法口感什么的更無從談起。
蛙蛙求助地看向溫迪。
這家伙天天喝酒,就算工作他也能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酒氣。
溫迪一定知道什么酒是好喝的,什么是難喝的。
而且,雖然蛙蛙不想承認,但對方面對蒙德的一切都有如數家珍的感覺。
如果這個世界有人知道什么東西會讓酒變得難喝,那一定是溫迪。
“啊,酒啊。”溫迪微笑著摸摸后腦勺,“我倒是沒喝過什么特別難喝的酒呢,除非它壞掉吧哈哈哈哈。”
“不過好喝的酒倒是有不少,蒙德的蒲公英酒和蘋果釀最好喝,口感清爽中還帶著淡淡的果香,璃月的酒比較醇厚……”
“夠了!”迪奧娜快被溫迪氣壞了,眼中噙著淚花,生氣地鼓著腮幫。
“你們這些酒鬼!”
她是來問什么酒會讓人覺得難喝的,而不是聽一個美酒愛好者聊酒的味道的。
“我就不該問你這個問題。”
蛙蛙譴責地看向溫迪。
壞人!
“誒嘿。”溫迪面對兩人依舊笑呵呵的,他伸了個懶腰,道,“哎,今天工作太累了,我要先回去休息了,你們還要繼續想辦法嗎?”
!
?
蛙蛙正了正頭上的帽子,趁迪奧娜不注意對著溫迪呲牙。
不是你說外面的月亮好看,帶我出來的嗎?
現在又要自己先跑了!
而溫迪被蛙蛙兇了之后并沒有生氣,而是俏皮地對他眨眨眼,似乎在暗示什么。
蛙蛙沒懂,也不想懂。
可惡!
可惡!
惡劣的人類!
再也不喜歡吟游詩人了!
破壞蒙德酒業勢在必行!一定不能讓溫迪這個家伙舒舒服服!
迪奧娜對于溫迪的去留沒什么在意的,她又蹲回原位置,看起來心情好點,但還沒完全恢復。
蛙蛙選擇留下來。
現在是晚上,天黑黑的,迪奧娜年紀不太大,萬一遇見丘丘人怎么辦?
蛙蛙覺得自己有必要陪伴一會。
“小青蛙,你說璃月的絕云椒椒會不會讓酒變得難喝起來?”
對于蛙蛙,迪奧娜的態度還比較溫和。
“我之前試過香菱給的‘口感搭配特別糟糕的食物組合’,但是都沒有成功,我就想絕云椒椒這種東西那么辣,會不會有用。”
蛙蛙不知道這個“絕云椒椒”是什么東西,但既然迪奧娜提了,他自然覺得可以一試。
萬一成功了,豈不是能實現一部分迪奧娜的夢想。
雖然蛙蛙覺得這不一定能摧毀蒙德的酒業,但至少能給那些愛喝酒的人們一個警告。
不是所有的酒都好喝的!
尤其是某個臨陣脫逃的詩人!
“好!明天!小青蛙就和我去璃月,咱們去找絕云椒椒!”迪奧娜握爪,頗有干勁。
蛙蛙“嗯嗯”點頭。
點著點著就發現眼前的迪奧娜迅速軟下,“喵”了一聲就趴在石頭上睡著了。
“呱?”
蛙蛙上前,碰了一下對方。
睡著了?
這提瓦特的居民睡眠質量真好啊,昨天溫迪也是說睡就睡,一點不拖泥帶水。
不過野外睡覺……
算了,他現在的力氣不足以把迪奧娜帶回屋,只希望今晚是個祥和平靜的夜。
而且以前旅行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露宿的時候,反正都這樣過來了。
就在蛙蛙也準備趴下睡覺的時候,眼前的泉水微微蕩漾。
原本月亮完整地倒影在平靜的水面上,現在因為水面波動而逐漸散開,形成細碎的光影。
在這樣一片碧波中,他聽到了一聲嘆息。
來自于泉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