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的房子最后位于穹宇區(qū)楓泊街道1030號,在出發(fā)旅行前,他花了半個月時間整理房屋和庭院。
要把家里的每一個邊邊角角都整理得漂漂亮亮。
雖說霖珀主體上是個濕地星球,但也不是沒有塊完整地方的,穹宇區(qū)就劃定在霖珀唯一一塊完整的大陸上。
特倫斯和他雌君阿坦推薦的幾個街道都在穹宇的中心位置,包括楓泊,因此它并沒有那么潮。
在霖珀,街道是一個行政區(qū)劃,一個街道的大小類似于市,里面的每一號并不是指一個建筑或門戶,而是一個區(qū)域。
比如楓泊廣場,它所占地的整整四十七公頃,都是101號。而季庭所在的1030號,也不單指他的住所,住所所在的一整片區(qū)域,都可以算作他的領(lǐng)地,別蟲只能觀看不能侵犯,公共的道路和設(shè)施有另外的規(guī)劃。
季庭買了全能型智能機(jī)器管家,和它一起用青色磚石鋪出一條小道,在池子里引活水放上小魚,種上藤蘿和月季,在庭院里親自栽下一棵小金桂樹,等著看它長大開花。
在他做這些的時候,怕他辛苦的瓦爾納會長經(jīng)常遣蟲來幫忙。有時候是強(qiáng)壯能干的協(xié)會雌蟲,有時候是興致勃勃的搗亂廢蟲。
“季庭?這玩意是不是發(fā)錯了?怎么插不進(jìn)去啊?”特倫斯左手一彎鐵棒,右手一根鋼管,坐在屋前扯著嗓子喊季庭。
季庭正在石頭房前忙著架水管清潔墻面,聽到招呼,趕緊扭頭看了他一眼。
然后……
“你拿的什么東西?”季庭迷惑地問。
特倫斯舉了舉手里的鐵棍:“你的花架!剛剛送到的!”
季庭:“你給拆啦?那是花長的時候用的!現(xiàn)在花還沒買呢!不用急著安!”
特倫斯:“啊?這不用嗎?那我還干什么嗎?”
他喊:“要不我給接水你洗青苔?”
季庭為難地看了一眼自己架好的水管。
特倫斯毫無所覺:“不然我松土也行!種花不得松土嗎?”
季庭無奈地看了一眼剛剛翻完草根的機(jī)器管家。
“不用啦!你安吧!花我現(xiàn)在買!注意別傷著手啊!”
特倫斯喊:“哦!”
過了一會兒:“季庭!這玩意插不進(jìn)去啊!”
很難不為特倫斯對勞動的滿腔熱情嘆氣。
季庭把水管交給機(jī)器管家。
“我來了,我看看。”
季庭接過那兩根鐵棍棍,研究了一下它的結(jié)構(gòu)。
特倫斯在旁邊雙手捧上成品圖:“就是這個樣安的!你看看!”
“里面的暗口對不上……這個放下,這是底座的棍。”
特倫斯從一堆里翻出另一根。
“這個也是底座……這個可以,但是塞進(jìn)去會拔不出來。”
特倫斯:“那就是安上了?”
季庭:“那就是卡住了。”
特倫斯:“……”
“你買堆棍干嗎啊?買成品不行嗎……”
季庭研究著不抬頭:“可成品貴啊,運(yùn)費(fèi)抵兩份零件呢!萬一路上磕了怎么辦?”
特倫斯不理解一個運(yùn)費(fèi)能貴到哪去,但網(wǎng)購特倫斯精通:“給網(wǎng)點(diǎn)打通訊,找主管要賠付就行。別聽他們推責(zé)任,直接說不給就call雄保會,他們肯定賠。”
季庭笑了:“那還得買新的啊,要時間呢!”
特倫斯一煩就想躺下,可他現(xiàn)在坐在季庭屋前的石階上,只好算了。
“等唄,不然讓蟲出去給你……”他突然想起季庭還沒有君侍。
“不是,你急什么?花不是還沒買嗎?”
季庭更正:“花剛買了,明天下午就到。”
季庭神秘一笑:“怎么不能急了?時間也很寶貴的!”
“不過怎么就你在這,你雌侍呢?”
特倫斯家里除了阿坦,還有幾個雌侍。雄蟲出門需要陪伴,他們幾個輪流上崗。
“啊?許年嗎?上班去了,他早走了。”
許年是今早送特倫斯來“幫忙”的雌侍,也是季庭聽到的第一個完整的漢風(fēng)名字。
季庭有點(diǎn)驚訝:“他把你送來,然后上班去了?”
不怪季庭驚訝,他在蟲族也待了一段時間了,了解的也不少。蟲族的雄主一般不干涉君侍的工作,已婚雌性上班是很正常的事,但把雄主放在別蟲家去上班確實(shí)是大膽的行為。
……更別說這個別蟲還是剛剛認(rèn)識且同樣單身的自己。
因?yàn)樾坌孕枰x照顧,加班也不利于家庭和睦等原因,已婚雌蟲的工作時間要比未婚雌蟲少一些。如果未婚蟲一月通常工作二十二到二十六天,那么已婚蟲則通常在一月二十天左右,具體哪天休假可以自主申請,方便雌君雌侍們在家輪班。
講究一點(diǎn)的雄子身邊必須時刻有蟲,但上進(jìn)心強(qiáng)的雌蟲也可以選擇多工作,只要家里能商量好,雄主一般不會攔。
只有有些比較貧困的低級雄子,補(bǔ)貼并不算多,自己都有可能工作,更稱不上讓君侍陪伴了。
七比三的雌雄比不足以讓每個雄蟲都能靠著補(bǔ)貼和君侍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雖然大部分是這樣。
但特倫斯很顯然并非貧困,更談不上低級。
他抄起手墊在腦后,最后還是隨心所欲地躺在了石板上。
“這啊……許年純工作狂,當(dāng)時要嫁進(jìn)來的時候就說過他不會放下工作。但這樣家里就排不過來了……阿坦死活不同意我娶許年,天天回家生氣。”
“我沒辦法,只好騙阿坦,說許年答應(yīng)陪我……那邊去勸許年,說他可以去上班,我自己在家沒問題。”
“然后就這樣嘍!排到他我一般是待在家里的,但我忘了今天了……已經(jīng)定好了出門,也不愿意改……其實(shí)許年也不放心來著,他問要不要請假,我說算了。”
特倫斯輕聲說:“你都不怕的,我怕什么?”
季庭聽著嗯了一聲。
這個解釋很怪,躺在這里的特倫斯也很怪,但對別蟲不想說的心事尋根問底是很沒必要的行為,季庭也不會勸導(dǎo)什么。
每個蟲有自己的選擇,當(dāng)特倫斯想說什么的時候,他認(rèn)真聽就可以了。
兩人接著聊著,季庭把架子拼完了,特倫斯坐起來,給他啪啪鼓掌,展現(xiàn)了自身豐富的精神價(jià)值。
“好!這架子可真好!又好看又結(jié)實(shí)!”
“因?yàn)檫@是咱倆拼的。”季庭笑著側(cè)頭看了特倫斯一眼。
“那當(dāng)然,”特倫斯也不跟他客氣。
季庭“哈!”地一聲,反悔道:“我剛才客氣一下而已,架子好看該你什么事?”
他撅了撅嘴示意自己才是功臣。
特倫斯盯了他一會兒,突然道:
“季庭,你有長得像的兄弟嗎?”
季庭聞言雙目一斂,慢條斯理地轉(zhuǎn)過眼睛瞧他。
特倫斯一下子很緊張,臉?biāo)⒌丶t了,詞不達(dá)意地說:“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呃,就是……”
季庭一言不發(fā),他的沉默令特倫斯更加惶恐。
“我不喜歡雄蟲!雖然是、是……是覺得你長得挺好看的吧……我就是覺得要是有雌蟲長你這樣……”
季庭好整以暇地斜睨著他支支吾吾,一直把特倫斯看到后悔的想撞墻,終于繃不住大笑起來。
他笑得眼都不睜了,直接往后一躺,一邊笑,一邊大聲拒絕:“沒有!想都別想!”
特倫斯惱羞成怒:“你玩我!季庭!”
季庭就這樣和特倫斯成為了朋友。季庭以前的朋友走南闖北,都不是什么好騙的人,除了哈森沒幾個好玩的,而特倫斯天天宅家,傻的跟孩子一樣,可以極大滿足季庭偶爾使壞的野心。
而特倫斯在家閑極無聊,經(jīng)常來給季庭幫忙。幫忙幫忙,越幫越忙。他有時候帶蟲,有時候不帶。有時候不僅不帶,還擠走了原先雄保會來幫忙的蟲。沒少拖慢季庭的工作進(jìn)度。
除了特倫斯,季庭也認(rèn)識了不少其他雄蟲,這歸功于瓦爾納會長。
瓦爾納會長曾經(jīng)為季庭舉辦過歡迎儀式,邀請了許多本地的雄蟲,希望能幫助季庭更快融入生活。
瓦爾納在臺前為季庭隆重介紹,臺下的蟲表情各異,季庭在上百號蟲的自我介紹里暈頭轉(zhuǎn)向,什么也沒記住,最后只好淪落為只會點(diǎn)頭的微笑機(jī)器。
瓦爾納躲到邊上哈哈笑,對特倫斯說:小季還是年輕,不善言辭啊!哈哈!
特倫斯只好沉默,狂翻白眼。
這樣的半個月過去,季庭終于弄好了房子。
暖房那天,瓦爾納會長帶著他雌君和常來幫忙的工作蟲員,特倫斯帶著阿坦和他的雌侍,季庭邀請的幾位鄰居,還有他在宴會上交到的雄蟲朋友,還有……
哈哈!方秘書!
想不到吧,就在季庭請來的朋友坐了三大桌,霖珀老蟲們觥籌交錯,機(jī)器管家跑著上菜忙的滾輪冒火的時候……
一個通訊打來,一無所知的方秘書自帶bgm投屏登場。
他是來通訊回訪的。偏偏當(dāng)時季庭的光腦正好投屏在空氣中,為大家放點(diǎn)小品笑話的視頻當(dāng)背景音樂,通訊請求一到,方秘書西裝革履的上半身強(qiáng)勢覆蓋視頻,七平米大頭閃現(xiàn),與三大桌面面相覷!
認(rèn)識方秘書的蟲不多,只有喝得有點(diǎn)多的瓦爾納反應(yīng)迅速。
他不知道通訊回訪的事,以為方秘書也是來為季庭的新居送上祝福的。方秘書一向代表了雷格納特的心意。瓦爾納感慨萬分,當(dāng)場即興演講,紅頭漲臉,慷慨激昂,從方秘書身份介紹講到季庭的孤苦伶仃,從雷格納特先生鞠躬盡瘁講到霖珀星雄保會繁榮昌盛……替季庭全方位地感謝了方秘書的盡職盡責(zé)。
方秘書幾次想要打斷,偏偏瓦爾納不僅是霖珀分會會長,更是稀少的a級雄蟲,他興致上來,沒蟲敢攔他。
……
最后的最后,方秘書捏著鼻子,替他自己和不存在的雷格納特隨了兩萬。
季庭全程圍觀,栽在沙發(fā)上笑得不能自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