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森想的沒錯,季庭真的沒辦法穩(wěn)住自己。
小綠被接住的一瞬,沉重感讓他無法滯空。已經(jīng)被戰(zhàn)勝的重力狠狠地扯了他一下!季庭開始不受控地往下掉。
季庭立刻把小綠護(hù)在身前,大大展開翅膀,盡力在空中仰倒。
三樓的高度,如果不是抱著小綠,哪怕沒有翅膀,只要一點點角度季庭就能通過翻滾卸力減少受傷。然而他現(xiàn)在直直下落,更不能抱著個孩子一起滾,只好用自己墊背,展開大翅膀帶來阻力,能讓他們墜落的速度慢一些。
耳畔疾風(fēng)呼呼地向上刮。
又要回醫(yī)院躺……趴半個月了,季庭無奈地閉上眼睛。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高挑的身影猛地躍了上來!
伊萊森!
即使沒有翅膀,伊萊森也能一躍近三米高,他一把扯掉季庭懷里的小綠扔給失措跑來的小黃和羅蘭,自己一手拖住季庭的腰背,另一只胳膊屈肘護(hù)住了季庭的后腦,重重地把他撲了出去!
這下季庭可以翻滾了。
他當(dāng)即環(huán)住伊萊森,背后的翅膀緊緊收束包裹住二蟲。
伊萊森正有此意,就在他的手肘即將狠狠磕在地面上時,兩蟲腰腹一轉(zhuǎn),順勢滾出一圈卸了力!
毫發(fā)無傷。
季庭剛剛從高處墜落,剛剛養(yǎng)白幾分的臉漫上紅潮,忍不住張開唇齒喘息。身上的蟲一樣呼吸重了幾分,銀色的發(fā)絲掃在他頸畔,帶著輕微的癢意。
意識恢復(fù)過來,包裹著兩蟲的翅膀悄然打開,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人家的雙臂上。
對方右手按在季庭腦后,手肘他肩上的地方撐起,左手從他背部環(huán)進(jìn)去,緊緊護(hù)在他腰背間,混著馥郁的香味。
一瞬間,季庭開始全線緊張,整個蟲緊繃著,熱意從與他接觸的部位一路蔓延,一張臉從耳后紅到頸下,好像人家護(hù)著他的雙臂是滾燙的鐵釬。
季庭不錯眼地看著身上的蟲,局促地喃喃道:“……伊萊森少將?”
……0930。
伊萊森也愣了一下,香氣同樣環(huán)繞著他,甚至對他而言,這香更為濃郁。香氣就像清晨花瓣上將落未落的露水,甜中帶澀,柔軟又瀅潤,卻讓蟲不自覺的心跳加速。
他的冰藍(lán)色眼睛微縮,眼神一下子變得深刻而慎重:“雄蟲?”
昏了頭了,亞雌怎么會有翅膀。
該死,他寧愿相信亞雌會有翅膀。
季庭緊張的繃成一塊木頭,他小小聲嗯了一下。
這么近,伊萊森當(dāng)然能聽到。他抿了抿唇,試圖抽出自己的手臂。
“冒犯閣下。”
……抽不出來。
季庭壓的嚴(yán)嚴(yán)實實,似乎是抖了一下,卻一點抬腰的意思都沒有,伊萊森暗道不好。
這小雄蟲一上來就紅著臉,還能一下子叫他的名字……
“……閣下?可以抬一抬身體嗎?”
季庭的臉更紅了。
他也想抬啊!他抬不起來!
鼓起勇氣,季庭終于抬起頭低聲道:“少將……你壓到我的翅膀了。”
“……”
自、作、多、情。
伊萊森無語地微微抬起左臂,原來他護(hù)著季庭后背的左手一直壓著季庭的翅根,無怪他的腰抬起不來。
季庭像是被調(diào)戲了的良家婦女一樣,急急忙忙把挪開翅膀起身,甚至還用手扶了一下伊萊森,方便他趕緊從自己身上離開。
兩只蟲避嫌一樣分到兩邊。伊萊森看天看地,季庭低眉順眼。
……
突然反應(yīng)過來,季庭趕緊扭頭去找小綠。
落地前被伊萊森丟出去的小綠整整好砸在了奔跑來的小黃和羅蘭身上,把他倆撞了個倒仰。三個崽嘰里咕嚕地滾成一團(tuán),羅蘭撞青了胳膊,小黃摔了個屁股墩兒。
小綠傷倒沒受,卻差點被嚇掉了魂兒,呆呆地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哇地一聲哭出來。
小黃、羅蘭:……有你是我的福氣。
小綠的雌父也不會飛,發(fā)出那聲慘叫后,他發(fā)瘋一樣連滾帶爬地沖下樓,憤怒和恐懼還沒來得及轉(zhuǎn)化成悲傷,就看到自己的崽毫發(fā)無傷地坐在地上大哭。
“……”翻涌的氣血一時頂?shù)乃f不上話來。他一臉空白的上前,摸摸自己的崽,良久后一巴掌糊在小綠的屁股上。
小綠哭的抽抽噎噎。
小黃和羅蘭也嚇得不輕,但他倆多少還明白一點,小黃去牽季庭和伊萊森,羅蘭爬起來跟小綠的雌父解釋了墜樓的一切。
小綠的雌父紅著眼看向兩蟲。
“……少將?”他一愣。
伊萊森看他了一眼:“陌鋒。”
他年輕時帶過的一個士兵,現(xiàn)在也是上尉了,前年第三軍射擊競賽單項第三名。
“吵架還能把蟲崽吵下去,新天賦。看來以后你用不著練習(xí)射擊了,不如發(fā)去星盜船前喊陣。”
陌鋒沒想到伊萊森不僅救了他的蟲崽,還能準(zhǔn)確地說出他的名字。對著自家少將的冷臉,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只好轉(zhuǎn)頭瘋狂感謝季庭。
季庭在一邊抱著胳膊笑:“孩子沒事就好啦!”
伊萊森說:“推拉窗不夠安全,回去封窗。”
陌鋒連連點頭,問過兩位的安排后,堅持請二位吃飯。
伊萊森不動聲色地看了季庭一眼,他的信息素已經(jīng)收的干干凈凈,放松地笑著,與一個好看的亞雌別無二致。
伊萊森斂眸,想起那對堅韌的、閃光的翅膀。
……一個值得尊敬的雄蟲。
伊萊森最終也沒有買到他的晚收甜白。
被陌鋒強(qiáng)拉著回家吃了一頓感謝飯。從七點半吃到快九點。大憂大喜的的陌鋒對著酒瓶噸噸灌,伊萊森不喝,三個蟲崽喝不了,只有季庭陪著他。
季庭全程笑瞇瞇的,話倒沒少說。從北灣風(fēng)光打聽到居民生活,偶爾恰到好處地夸贊,把陌鋒哄得開懷暢飲。
角落里堆滿了酒罐。
伊萊森冷眼看著,陌鋒一蟲喝了兩提,季庭來來去去,總共不到兩杯。
……這個蠢貨,坐在一個桌上吃飯,不僅看不出對面坐的是雄子,被蟲了灌酒還傻樂呵。
明天讓蟲給他加社會性訓(xùn)練。
一頓飯吃完,伊萊森循禮送閣下回家。
剛剛酒桌上還落落大方的季庭,上了他的車,就成了紅著耳朵的小白兔了。
報完了地址,季庭坐在副駕上目視前方,眼神堅定的像是要入黨。
伊萊森少將……好像也沒那么厭雄。
也可能是對方還不知道他的心思吧……
幸好對方不知道。
一個車、一個狹窄的密閉空間,只坐著自己和自己暗戀過的厭雄男神……這也太尷尬了。
伊萊森倒是閑適,像是完全沒感受到沉默的空氣。上了車把腿往前一伸,腰背自然而然地繃直,發(fā)絲松松垮垮地落在肩上,襯衫下隱隱透出性感的線條。
“酒店?閣下怎么會到北灣來住酒店?”
季庭還是緊張:“嗯,我來這邊旅游的。”
伊萊森有點興趣:“旅游?從北灣轉(zhuǎn)輪渡嗎?”
季庭說:“不是,是北灣南的藍(lán)洞。”
伊萊森知道那里,他皺起眉:“很危險,閣下是孤身來的?”
季庭:“嗯……對。”
季庭也不防著伊萊森,反正他都恐婚恐育了,應(yīng)該也不會對雄蟲做什么。
“我是個冒險博主,但暫時還沒有同伴……不下水,乘船過海蝕洞。”
伊萊森擰著的眉毛還是沒有放松。
“看起來您很喜歡這份工作。”他說。
季庭神情自然了很多:“是啊,冒險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伊萊森看了他乖乖的樣子,突然好奇心大作問道:“你灌陌鋒干什么?”
季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怕我們走了他在打孩子,吵到鄰居們。干脆給他灌醉休息一下,明天就消氣了。”
伊萊森沉默,什么小白兔,也是個黑心的。
他沒再說話,倒是季庭開口把話題繞回去了:“我的cf賬號叫作陷光星,奔月直播也同名……少將聽說過嗎?”
季庭的行為沒有別的意思,類似于小男生路過喜歡的女孩子時,跟兄弟說話更大聲。他也是在無意識地展示自己。他心底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其他值得夸耀的,只有自己的冒險值得拿出來說一說。
可惜在地球上的視頻都沒了……
伊萊森還真聽說過。
他那回老家結(jié)婚的倒霉副官,哭訴過自己的雄主在和他的新婚期看陷光星的直播,一看一整天,還一直在星網(wǎng)上和蟲吵架。
他的雄主好像是中央的雄蟲,看來這小白兔的影響力還不小。
伊萊森難得笑了笑。
“我聽說過,您做的很好。”
他只是隨口一說,卻能看到季庭的眼睛驀然亮起來。
……好眼熟的眼睛。
酒店到了。
“嗯……我會關(guān)注您的,希望您能越做越好。”伊萊森說。
季庭笑了一聲,回應(yīng)道:“謝謝少將。”
目送季庭走進(jìn)酒店,伊萊森才離開。他把懸浮車調(diào)回自動駕駛,自己向后仰在駕駛座,一只手輕輕地點著身側(cè)的扶手。
他一定在哪里見過這個蟲。
眼睛、眼睛……
二次分化后,季庭的身形面貌都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以至于伊萊森沒有第一時間對上號。
伊萊森一下子想到什么。
中心醫(yī)院、核心療救倉……
a級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