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側(cè)妃
陸盛珂來了, 呂婆子再想問些什么都不合適,連忙告退出來。
她對這位王爺心里犯怵,威嚴(yán)不可冒犯, 哪有膽子留下打擾, 也忒沒有眼力見了。
桃枝梨枝也不留她吃茶, 沈家的人搭理多了純屬浪費時間, 只管重新沏一杯好茶奉上給主子。
呂婆子從園子出來, 沒有急著去拜見秦氏,待晚上夫人得了閑,自然會傳喚她問話。
她先行一步去了涵秋閣,沈若緋的住處。
沈若緋一直覺得, 陸盛珂一定會跟琥寶兒和離, 或早或晚的事情罷了。
然而最近京城的各路風(fēng)聲, 都在說夜玹王妃已經(jīng)坐穩(wěn)了位置。
琥寶兒時常出府游玩, 去的地方不止一兩個, 總會有人看見。
這等好興致, 且王府全然不過問,外人便認為這是她‘受寵’的證明。
沈若緋不以為意,她甚至覺得琥寶兒是故意這樣高調(diào)。
大熱天的還精力充沛到處跑,難道她不知道身為王妃有不少人在暗中矚目么?
怕不是急于鞏固自己的地位?
呂婆子帶著剛套來的消息告知于她, 梳妝臺前的沈若緋難以置信,手里的桃木梳瞬時握緊了:“奶娘此話當(dāng)真?不可能!”
她絕不相信!
“姑娘, 這是她親口所言,還說廝纏了一整晚呢……”呂婆子沒在沈若緋跟前提次數(shù),免得污了未出閣姑娘的耳朵。
她撇嘴道:“一個女子, 最快抓住男人的法子,可不就是那幾樣?”
不然王府怎么突然對她好起來了?
新衣裳新首飾添了不少, 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不可能,”沈若緋不信,“她在說謊。”
前世她為了跟陸盛珂圓房,做過多少努力,可是這人就跟和尚轉(zhuǎn)世一樣,壓根沒渴求過魚水之歡!
起初沈若緋不甘心的同時,極為傷自尊,她生得貌美,在他眼里就那么差勁么?
后來,她發(fā)現(xiàn)陸盛珂也沒瞧上其他女人。
可見問題不在她身上,而是他這個人有毛病,就不愛弄這些!
現(xiàn)在說跟琥寶兒廝纏一整晚,聽上去也太假了,漏洞百出!
呂婆子不太明白沈若緋為何言之鑿鑿,她道:“只要她安生做王妃,甭管是不是有名無實,別耽誤了姑娘說親就好。”
沈若緋的心情卻要復(fù)雜得多,她把梳子往妝奩里一丟:“過兩天,我親自問問。”
這會兒府上人多眼雜,顯然不合適,而且陸盛珂也在。
“也好,可別讓她壞了姑娘的大事。”
呂婆子就盼著沈若緋能挑個好人家,一舉登入高門。
最好是比夜玹王還好,否則這么好的夫婿白白讓出去,說多少次她都要惋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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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盛珂趁著更衣離席,帶著琥寶兒直接走人。
在祖母的壽宴上早退,說起來有點失禮,不過他能來,已經(jīng)是給了面子。
按照他的脾性,沒有早早揭穿沈家的謊言,還要配合做戲?未免也太蠢了。
方才桃枝朝他稟報了庭院里撞見的一幕,瞧著沈若緋似乎跟韓末寧有點眉來眼去。
她覺得納悶,這個沈大姑娘為了攀上王爺不惜策劃落水,現(xiàn)在突然轉(zhuǎn)性看中個窮書生?
陸盛珂面無表情的聽完,沒什么反應(yīng)。
盯梢的虞河早就稟報過這一點。
沈若緋在故意勾著韓末寧,她沒由來的非常看好此人,就好像——提前知道他會有一番作為一般。
而韓末寧,被王府的人一同盯上,細究之下才發(fā)現(xiàn),這個看似不起眼的書生也不簡單。
他是農(nóng)家子,但家境還算殷實,能供養(yǎng)讀書人的都窮苦不到哪去。
但是他自幼過得很苦,因為有個繼母。
俗話說,有了后娘便等同于有個后爹,韓家便是這樣,對前頭妻子留下的孩子,百般苛待。
一直到韓末寧十一歲,他的繼母死了,忽略已久的韓父歇了再娶的打算,把大兒子送去拜了先生,他才正兒八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科考。
此后韓末寧的讀書之路沒有繼母的妨礙,順?biāo)煸S多。
而因為幼時的遭遇,他很是擅長察言觀色,性子也圓滑會鉆營,這一點完勝許多只會埋頭讀書的學(xué)子。
韓末寧顯然早早就為自己鋪路了,他的功課很不錯,時常拿下甲等,但僅限于萬舟山一帶。
而科舉之路,不僅要與全京城的書生對比,還有外地各處,全天下的學(xué)子。
再優(yōu)秀之人,也抵不過人外有人。
前兩年韓末寧接觸了琥寶兒,這是在萬舟山他僅能靠近的大戶人家之一,還有一個富戶小姐,也通過‘偶遇’留下不淺的印象。
儼然就是廣撒網(wǎng)。
現(xiàn)在對沈若緋依然如此。
虞河還覺得,韓家的繼室似乎死得有些蹊蹺。
他沒有證據(jù),只是一種出自于辦事多年后的直覺。
十一歲的韓末寧還很瘦小,自幼受到苛待唯唯諾諾的,繼母一直企圖阻斷他的求學(xué)之路,而父親完全聽從繼室的決定。
她是意外摔下山溝,腦門磕著石塊死的,聽說當(dāng)時死不瞑目,發(fā)喪后韓末寧也性情大變。
就像是被打壓的雜草,見風(fēng)迅速長成小樹苗。
陸盛珂只讓虞河盯著,沒吩咐做些什么。
他眼下對沈若緋的懷疑更重,此女處處透著古怪,還敢聲稱自己[預(yù)知]?
但是確實被她投機取巧,拿下幾個結(jié)交的契機。
拭目以待,總會露出馬腳。
“我們就這么走了,還沒跟四姑娘道別。”琥寶兒晃了晃小腿。
金蔓是沈若緋的朋友,但是她接觸幾次,感覺人還挺好相處。
陸盛珂一伸手,把人抱到自己膝上安置,道:“不樂意去沈家,可以不去。”
“但是外人要說我們兩個不好,”琥寶兒小手輕推他:“你別挨著我,熱……”
她的尾音,被陸盛珂一口吞了。
兩人同床共枕好些天了,像是這類親吻,隨時隨地有可能發(fā)生。
清早他起床練劍之前會親一下,下朝回來,或是午后書房、涼亭之中,每晚睡前更是要親到她衣衫凌亂為止。
陸盛珂接吻的技術(shù)突飛猛進,沒一會兒琥寶兒就迷糊了,忘記掙扎,乖乖被拘在他懷里,仰著小腦袋,無力承受。
一開始她不喜歡這種事情,也不理解這個行為意義何在。
后來多試了幾次,還挺舒服的……就隨他去了。
原來人的嘴巴,除了吃飯說話,還能這樣相互糾纏,酥酥麻麻。
甚至有一種牽一發(fā)動全身的感覺……
琥寶兒就像是貪歡的小貓,她極為誠實,高興了就迎合,不舒服就推開反抗。
陸盛珂半斂著眼眸看她,薄唇擦過她的唇瓣,低聲道:“你應(yīng)該閉上眼睛。”
琥寶兒沒有照做,反而用她那雙色澤淺淡的琥珀眼朝他發(fā)出疑問:
為什么要閉上眼睛。
他似是輕笑了下:“專心感受我。”
馬車從沈家回到夜玹王府,一路用了時間,琥寶兒下車時,雙唇已經(jīng)紅腫得不宜見人。
陸盛珂不知從哪抽出一條絲巾,給她臨時充作面紗。
青序桃枝幾人只裝是睜眼瞎,什么都不知道。
陸盛珂與琥寶兒一同回了灤紗苑,他近日吃住皆在此,自己的照楓院待得最多是書房。
重錦已經(jīng)等著了,他接到宮里遞來的消息,正要稟報。
陸盛珂沒有特意避開琥寶兒,看向他問道:“有什么事?”
“方才太子妃派人來了一趟,王爺不在,留下話就走了。”
重錦笑著一拱手:“恭賀王爺!太子妃想給王爺安排一位側(cè)妃呢,正是林姑娘。”
“林芊蔲今日進宮了?”陸盛珂一抬眼皮。
他的皇嫂并非那等隨便拉紅線的性子,林芊蔲是袁綽的表妹,拉的還不是正妃之位,她不會主動開口。
除非是林芊蔲自己甘愿,太子妃才代為出面,派人來詢問。
重錦回道:“太子妃的意思是讓王爺速速給個回應(yīng),拖久了恐生嫌隙。”
林家原本看中的位置是王妃,這會兒眼看著是不成了,卻還愿意妥協(xié),屈就側(cè)妃。
這般退讓,顯然很有誠意。
在重錦看來,林姑娘稱得上是癡心一片。
她定然是因為突然冒出個譚凌越,所以等不下去了。
“側(cè)妃?”琥寶兒瞅著他們二人。
她摸摸下巴,前不久她還覺得后院多點女眷熱鬧,但是經(jīng)過桃枝梨枝的提點,已經(jīng)不會那么天真。
所謂人多是非多,還是多女共事一夫。
將來各自有了孩子,利益爭奪會更加激烈。
而且林芊蔲這個人,她接觸過幾次,很不喜歡。
側(cè)妃也不是尋常的妾室,她若進府,只怕是沒有安寧日子。
琥寶兒看著陸盛珂,直言道:“我不同意。”
“這……”重錦張了張嘴,王爺喜迎側(cè)妃,還要經(jīng)過王妃同意么?
恐怕就是太子殿下這個兄長,都不敢左右王爺?shù)臎Q定。
“本王知道了。”陸盛珂揮退了重錦。
明天下朝后,他會去一趟東宮。
人退出去,他才側(cè)目望向琥寶兒:“過來。”
琥寶兒剛坐椅子上歇口氣,問道:“過哪兒去?”
“到本王腿上來。”
青天白日的,陸盛珂語氣輕緩,從容不迫,半點沒覺有何不妥。
琥寶兒皺皺小鼻子,乖乖走過去,才剛靠近,就被握住腰肢,按著坐他腿上。
她就知道這人的雙手閑不住……
陸盛珂虛虛攏著她,垂眸問道:“不同意側(cè)妃進門?”
琥寶兒慢吞吞回道:“不同意,我不要。”
“你有何想法,不妨說來聽聽。”他靠坐在圈椅上,姿態(tài)閑適。
琥寶兒有話直說:“我不喜歡林姑娘。”
“本王的側(cè)妃,似乎不需要你來喜歡?”他眉梢微揚。
“才不是,都在王府住著,我可能每天都會看見她。”琥寶兒又不傻,林芊蔲肯定會找茬。
“還有呢?”陸盛珂示意她繼續(xù)說。
琥寶兒:“沒有了。”
“所以,就是你不喜歡?”
“對。”
“那若是你喜歡的女子,就可以成為側(cè)妃?”陸盛珂抿唇。
琥寶兒自有一套道理:“被我喜歡的,肯定是好人。”
緊接著她軟乎乎的臉蛋就落入陸盛珂掌控之間,他輕掐著:“本王還以為,你突然開竅了呢。”
看來是高估她了。
“唔?”琥寶兒捂住自己的臉頰,略為不滿:“你別老是揪我。”
這人怎么老是捏她。
陸盛珂輕哼一聲,已經(jīng)不滿足于指尖滑膩的觸感,他低下頭,輕輕咬了她一口。
“今晚教你別的步驟,你做得好,本王就不納側(cè)妃。”
他騙她的,林芊蔲此人,他也不想在府里日日瞧見。
“什么新步驟?”琥寶兒嘟著軟糯的唇,總感覺他又摸又咬的好像要吃人。
陸盛珂確實忍得辛苦,嗓音低啞:“你總說本王藏了東西,今晚給你看看它的真面目。”
“你打算掏出來了?”
她一邊問一邊微微抽了口氣,低頭一瞥,陸盛珂極為不客氣,一手抱著她,一手已經(jīng)攀上了圓鼓鼓的水蜜桃。
大掌收攏,仿佛要生生揉出桃汁一般。
他道:“你別被嚇到才好……”
第42章 陷入呆滯
琥寶兒沒有被碰過這里, 以往陸盛珂緊緊抱著她,不過是相貼相擠。
他的雙手克制著,只在她腰背間徘徊。
但是今天, 似乎有更進一步的意思。
無辜的軟球被捏得不成形狀, 隔著夏日輕薄的衣裙, 他的掌心熱i燙。
琥寶兒的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下意識往后躲去, 然而陸盛珂的另一只手臂,正圈在她腰上。
她的唇i舌再次被堵住,惡狠狠地肆意入侵,索求她的全部。
琥寶兒接連失守, 被欺負了個徹底, 沒多久就軟成一團, 只有張嘴努力呼吸的份。
她琥珀色的眼眸彌漫了水霧, 又潤又迷蒙。
心里半是茫然半是驚詫, 陸盛珂的手仿佛擁有魔力, 所過之處,惹來一陣顫栗。
尤其……尤其是前面……
“我的心快要跳出來了……”琥寶兒細聲細氣,一身熱意。
陸盛珂輕笑一聲,大方給她解惑:“有些地方碰不得, 比如說這里……”
他含吻她的白玉耳肉,她果然一陣微顫。
薄i唇順著細白的脖i頸, 路過鎖i骨,一路望向,衣襟微敞, 雪色溝壑儼然掩蓋不住了。
“我怎么那么多地方碰不得?”琥寶兒恍然大悟,小手撐住他結(jié)實的胸膛, 用力一抓:“那你呢?”
陸盛珂低頭,瞥一眼她毫無章法的爪子,“你不行。”
話音才落,不服氣的琥寶兒已經(jīng)把手探了進去,全然是好學(xué)的姿態(tài):“我也要試試。”
她模仿他的動作,他身前雖然沒有這樣兩大坨圓鼓,但肌肉飽滿,抓了兩把:“手感不怎么樣?”
琥寶兒瞅著陸盛珂的神色,沒能發(fā)現(xiàn)他出現(xiàn)與她相同的反應(yīng)。
不由覺得納悶:“你的穴位藏在哪里?”
“誰告訴你是碰到了穴位?”
陸盛珂一看琥寶兒就知道,她這小腦袋瓜在胡亂猜測,“本王聽說,你讓芠喜去弄秘戲圖了?”
他說不是穴位,琥寶兒半信半疑,皺皺鼻子道:“我確實托了芠喜公公,我要知道圓房的法子,免得你總欺負我不懂。”
她倒要看看,兩個人還能親密到何種地步。
又親又抱津液交融,竟然還不是圓房。
不過幾天過去了,琥寶兒什么都沒收到。
她不由對陸盛珂生出懷疑:“是你截走了么?”
“是,”他供認不諱,“明明本王才是你的夫子,怎可去別處學(xué)習(xí)?”
“?”琥寶兒多少被他給震住了:“也沒教什么,就自稱夫子……”
真是太敢了。
“不聽話的學(xué)生。”陸盛珂托舉著琥寶兒站起來,他力氣大,她落他臂彎間仿佛輕飄飄。
一抬手便拍了一掌在那圓臀上,“別太放肆了。”
琥寶兒先是一愣,后知后覺的:“你……你打我?”
到底是誰在放肆啊,可惡得很!
琥寶兒氣鼓鼓的,陸盛珂卻視若無睹,徑自抱著人,邁出大長腿,朝著內(nèi)間的床榻走去。
他親自教學(xué),非要做她的‘夫子’不可。
********
灤紗苑里一片安靜,眼看著夜幕降臨,主子沒有傳喚晚膳,但無人敢敲門催促。
桃枝梨枝只管各自吃了東西,然后要兩碟瓜子茶點,在外間安靜守著。
小廚房溫著菜肴,備了熱水,就等里頭傳出動靜了。
桃枝細心,還讓廚娘另外煲了一盅小粥。
娘子若被折騰慘了,喝粥開胃,夜間也不易積食。
她們都聽見了,隱隱有哭音傳出來,那可憐巴巴的小嗓子,多招人疼惜。
就不知做到了何種地步?
兩人等了不短的時間,茶水都灌了半肚子,怕是繼續(xù)喝下去晚上睡不著了。
這時才聽到里頭傳喚熱水,桃枝梨枝連忙安排送上。
屋里頗為昏暗,因為傍晚過后無人入內(nèi)掌燈,只內(nèi)室燃了一小盞。
一人送水一人點燈,各自忙活起來。
陸盛珂不需要她們沾手,自行擰了濕帕子,把床內(nèi)側(cè)的琥寶兒給挖出來。
他先擦拭她紅彤彤的眼皮:“這么能哭?”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人怎么樣了呢。
實際上也沒有到最終那一步。
琥寶兒癱著不動,只當(dāng)自己死了一樣。
不止是雙目通紅,鼻尖和充血的唇瓣也是糜紅之色,瞧上去好不可憐。
陸盛珂讓婢女備水沐浴,抬熱水期間,讓把溫?zé)嶂嗖怂蜕希蚁瘸孕〾|墊肚子。
在王府,王爺從未在臥房內(nèi)進食過,這里不是餐廳,容易留下氣味。
但是今天破了例。
琥寶兒想去洗澡,可是肚子餓了,渾身提不起一絲力氣,陸盛珂端著溫?zé)岬碾u絲魚骨粥過來,直接喂到她嘴邊。
她沒有猶豫,嗷嗚一口吃下。
陸盛珂難得這樣紆尊降貴,親力親為地伺候她,可見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
琥寶兒一邊與他置氣,一邊用了兩碗才停下。
陸盛珂也沒吃其他的,同樣簡單用了粥,讓撤下碗筷,一把抱起琥寶兒去凈室沐浴。
“我不要你,我要桃枝……”
琥寶兒微啞的嗓子還帶著鼻音,一路被抱走,聲音逐漸遠去。
顯然,陸盛珂沒有理會她的訴求,直接進了凈室,非要親自幫她潔凈不可。
后邊的桃枝梨枝對視一樣,都不敢開口,只管把食物撤下,再將一片狼藉的床榻收拾干凈。
梨枝笑道:“想來用不了多久,府里就有好消息了。”
王妃性子和軟,是闔府上下的福氣,她們有幸得以近身伺候,自是盼她越來越好,身邊人跟著水漲船高。
“不急于一時,”桃枝鋪平了被褥,道:“娘子是有福之人,咱們順其自然就是。”
梨枝一頷首:“是這個道理。”
“不過娘子初次,被折騰狠了,怕不是要氣惱王爺?”
桃枝聞言遲疑:“沒看見落紅,或許……”
她們也不太清楚,不過這落紅是芠喜公公交待的,得給宮里交差。
雖說現(xiàn)在沒有皇后娘娘管著,但還有太子妃這位長嫂,新婦細則還是要按照規(guī)矩來。
兩個婢女手腳麻利,很快收拾好了臥房。
然而凈室里足足過去大半個時辰,王爺才抱著王妃出來。
小娘子被從頭包到腳,半點香肌不外露,只一頭長長的烏黑發(fā)絲垂墜。
虧得這會兒是夏日,熱水不容易涼,否則耽誤這么久怕是要染上風(fēng)寒了。
陸盛珂準(zhǔn)備就寢了,不需要她們伺候,一揮手就把人遣退了。
琥寶兒被團著放到床榻上,他怕她熱著,沒人了就把薄被掀開。
露出她嬌艷欲滴的面容,每一寸肌膚都泛著漂亮的粉,還有斑斑點點的紅梅。
琥寶兒完全沒力氣指責(zé)陸盛珂了,她遭受了三場漫長的‘奴役’!
從上到下被吃了個遍不說,雙手還長時間勞作,現(xiàn)在還火辣辣的疼,手心都快磨出火了!
特別的累人!
琥寶兒心里有氣,陸盛珂都不必猜,對她的情緒一清二楚。
他寬衣在她身側(cè)躺下,道:“你不必一臉幽怨,本王親自用嘴伺候了你兩回。”
他不過是合理收取報酬。
“你壞,我都說了不要……”琥寶兒抽抽鼻子,她剛才哭了。
水蜜桃被揉得長大了一圈,布滿紅指印,那桃尖尖生生被嘬腫了,反復(fù)蹂躪。
更別提其他地方,他的嘴又狠又可怕嗚嗚……
琥寶兒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走了。
“你欺負人,你故意不讓我看冊子……然后騙我說還沒圓房。”
她是半句都不信,陸盛珂肯定在騙人,都這樣了,做了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還說不算。
圓房了不承認!
“本王有欺瞞的必要么?”陸盛珂一挑眉。
頭一次彼此坦誠相見,沒有直接做到最后,這還能說他欺負人?
循環(huán)漸進,再沒有他這樣的了吧?
確實是不算圓房,她偏不信他所言。
琥寶兒不想聽,翻身背過去,用屁股對著他。
口中小聲嘀咕:“難怪留我做王妃呢,原來這么累……”
身后那人欺身上來,一手輕攬,埋首嗅她香氣:“本王是為你好,你還不領(lǐng)情……”
“我不信,你別挨著我。”
琥寶兒一想到自己哭鼻子就丟人,更過分的是他不肯住手,反而見了她的淚珠變本加厲。
她身上這么多痕跡,沒一塊好肉了!
“你別不信,”陸盛珂也不嫌熱,就要挨著她:“你不是親手丈量了么?”
他的大家伙。
小姑娘才十六歲,若不按照步驟來,恐怕會有撕裂的危險。
陸盛珂雖是皇子,金枝玉葉,但卻不是不知世事的糊涂蛋。
他自幼不得圣心,母后仙逝,父皇疏于過問,全靠東宮庇護撫養(yǎng)。
他自己選的習(xí)武之路,也浸淫軍營多年。
在軍營一群糙爺們可不像大臣那樣斯文,以實力說話,只為強者折服,大多數(shù)人說話直,好些葷話他都聽過。
也不僅是葷話,還有某些軍士會談及自己的風(fēng)流賬。
權(quán)力,女人,美酒,無非是圍繞這些。
許是雙親的缺失,陸盛珂從小就比同齡人沉穩(wěn)許多。
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看似金尊玉貴,但若不手握權(quán)柄,隨時會有被顛覆的可能。
東宮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有太多人盯著它,覬覦它。
而他身上,和東宮幾乎是一體的。
大位只有一個,他和皇兄都沒得選,若是不守,只有死。
陸盛珂知道他的前路是什么模樣,很小時候就明白。
他在父皇身邊見過各種各樣的女人,耍著不同的心機。
他的父皇一生沒少沉湎女色,五歲那一年甚至差點被哄著,將他給某個妃嬪撫養(yǎng)。
皇后的正統(tǒng)嫡系,認嬪妃叫娘,簡直是笑話。
若不是許家極力阻攔,指不定父皇就被吹了枕頭風(fēng)。
誰都不能對天子不敬,哪怕身為兒子也不行。
但陸盛珂對旒觴帝嗤之以鼻,那人好像沒有長腦子。
區(qū)區(qū)幾個女人,就能左右于他。
陸盛珂覺得自己絕不會成為這種人。
女人?
然而在琥寶兒身上,他似乎有癮。
理智不斷地叫自己適可而止,循環(huán)漸進,可骨子里已有一股按捺不住的急不可耐。
甚至他的腦子自動聯(lián)想起在軍營聽到的那些葷話與花花事跡,原以為他沒記住,卻還能從中提取出不傷害到她的法子……
初次會見血,他不想讓她撕裂。
肯定要哭哭啼啼的……
陸盛珂垂眸,望著琥寶兒的后腦勺,道:“即便圓房了,本王也不會需索無度,過猶不及,七日一回便可。”
這話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琥寶兒聽到什么七日一回,回過頭來瞪著眼道:“你又騙人,你今天三回。”
她鼓起臉蛋,有一肚子話想要控訴:“你的力氣太大了,捏得我好疼……”
方才沐浴,她分明瞧見了好些痕跡。
她膚色雪白,紅痕簡直觸目驚心。
“本王言而有信,”陸盛珂微一抿唇:“沒有怎么用力,是你太弱了。”
他分明已經(jīng)極為克制,是她沒有骨頭一樣……
怎么會有人連腳丫子都是軟的?肌膚太過細嫩的緣故。
琥寶兒跟他沒法說,只心里暗暗記仇,再有下次,她可就不客氣了。
他不斷嘬疼了她,那她就咬回去,一口把他的紅豆咬掉……
琥寶兒太累了,氣了一會兒就嘟著嘴睡去。
一夜沉眠,第二天醒來時,外頭天光大亮,身邊早就沒人了。
陸盛珂何時起來更衣上朝,她完全不曾察覺。
琥寶兒睡懵了,坐起來時忘了疼痛之處,下意識‘嘶’了一聲。
被寢衣刮蹭到的脆弱地方,絲絲的疼。
“娘子起來了?”外間的梨枝聽見了細微聲響。
床帳內(nèi)的琥寶兒沒吱聲,皺眉低頭,拉開衣襟一看,巍巍顫顫的雪團,指印未消,赫然是陸盛珂的行兇證據(jù)。
尖尖腫大如珊瑚珠,過了一晚上更疼了!
他還說這不是圓房,難不成……他給她用刑了?
琥寶兒忽然陷入呆滯。
第43章 不講道理
桃枝梨枝二人進來伺候, 也就這時,挽起紗簾才瞧見小娘子的嬌弱模樣。
昨晚王爺全程親力親為,壓根沒讓婢女動手, 她們只知道兩人折騰幾番直接就寢。
這會兒一看, 不禁嚇了一跳。
“娘子眼皮浮腫, 可得用冰塊敷一敷。”桃枝心下微嘆, 這嘴看上去也得冰敷, 估摸著是不舒服的。
琥寶兒經(jīng)她這么一說,手指撫上眼角,才感覺到不適。
昨晚她哭哭唧唧的,在陸盛珂面前丟人了。
她直接把自己的寢衣一掀, 露出一雙雪玉:“這里也要敷一敷。”
婢女時常伺候沐浴, 在她們跟前壓根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何況琥寶兒本就不是會害羞的性子。
一下就把桃枝梨枝給鎮(zhèn)住了。
她們瞧見了被吮吸過度的痕跡, 甚至還掛著淺淺的牙印, 不免耳朵一紅。
軟糯的小娘子, 雙眸清澈,動作坦率,全然不知自己是個多么誘人的姿態(tài),又純又欲的, 別說是男子,她們看了都一陣臉熱。
王爺怎么可能忍得住。
所以, 沒見落紅是因為沒有做到最后,但是他該占的便宜是半點沒少占。
這才把人給生生欺負哭了。
往后要是水到渠成,還不知會做到何種地步呢?
桃枝梨枝連忙去拿了軟膏來, 即便是夏日,也不能用冰塊往胸前捂呀。
這細嫩之處, 尋常的藥物怕是不行。
兩人去問了芠喜公公,他在宮中見多識廣,當(dāng)即做主取了一瓶宮廷秘藥送來。
“這東西哪里都能抹,一小瓶價值千金。”
梨枝回來時,琥寶兒已經(jīng)梳洗妥當(dāng),上了藥才到外間坐下吃飯。
一看庭院里的日頭,都快晌午了。
青序打發(fā)人回來傳話,王爺下朝后去了東宮,中午暫時出不來。
“應(yīng)是為了林姑娘一事吧,王爺會納她為側(cè)妃么?”
桃枝梨枝作為近身心腹,昨天的事情,她們也知道。
王爺就差沒有把書房搬到灤紗苑了,這個院子如今早就閑雜人等不得隨意入內(nèi)。
她們不提,琥寶兒一時都沒想起來,林芊蔲意圖成為夜玹王側(cè)妃。
她捏著筷子的手頓了頓,道:“我讓他拒絕。”
桃枝不由詫異:“娘子已經(jīng)同王爺說了么?”
“對,”琥寶兒一點頭:“我不喜歡,我不同意。”
“那王爺是何態(tài)度?”梨枝問道:“與林姑娘自幼相識,該不會存有什么情分?”
以前她們沒有在身邊伺候,并不清楚王爺?shù)慕浑H情況。
琥寶兒抿著筷子想了想,忽然發(fā)覺自己上當(dāng)了。
“他沒說要不要拒絕,只讓我好好表現(xiàn)。”
做得好就不納側(cè)妃了。
可惡啊,要是他把人弄回來,然后說她做得不好……?
陸盛珂的信譽值在琥寶兒這里已經(jīng)大打折扣了。
他對她做了這么多過分的事情,然后聲稱尚未圓房。
他也大可以說她做得不好,反正全是他片面之詞,慣會哄人……
這個人很壞,肯定會故意如此。
桃枝有點擔(dān)心,王妃跟王爺才剛好上,這節(jié)骨眼側(cè)妃進府,怕是要橫生枝節(jié)。
琥寶兒小臉嚴(yán)肅:“等他回來,我要好好質(zhì)問一番。”
“質(zhì)問……”梨枝欲言又止:“娘子口氣緩和些,切莫因為一個林姑娘與王爺發(fā)生口角才好……”
琥寶兒不聽:“是他不對,他壞。”
桃枝拉住梨枝,不讓繼續(xù)說:“娘子心思淺,王爺再清楚不過了。”
她覺得這兩人是吵不起來的,小兩口自會解決。
********
飯后,琥寶兒沒能等陸盛珂回來,自己先行去應(yīng)了沈若緋的邀約。
昨天老夫人的壽宴才剛過去,就這樣迫不及待的,肯定是聽了呂婆子的傳話。
琥寶兒心里門清,但還是打算去見見她。
反正眼下無事,去瞅瞅沈若緋的花樣,就跟看戲似的。
閑著也是閑著。
兩人約在茶樓里,琥寶兒進去時,里頭正熱鬧。
因為秋闈近在眼前,這段時日甭管是否夏日炎炎,茶樓酒館的生意總是火爆的。
琥寶兒挺喜歡熱鬧的,在二樓靠近欄桿處挑了個位置坐下,瞅著人多喝茶都更有滋味。
今年的中秋節(jié)將會特別盛大,因為京城涌入許多外來學(xué)子,他們大多會過完節(jié)再歸鄉(xiāng)。
琥寶兒點了兩壺茶,讓桃枝梨枝和車夫坐旁邊那桌,剛落座沒多久,茶館一樓突然鬧哄哄地吵了起來。
一群人七嘴八舌,琥寶兒伸長了脖子聽得一兩句,好像是有人玉佩丟了,當(dāng)場逮著個嫌疑人。
被指責(zé)是扒手的書生氣得漲紅了臉,不斷辯解,他拒絕搜身檢查,認為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此等爭執(zhí),市井鬧市或許每日都在發(fā)生。
不過今天遇著事的是一群書生,個個能言善辯口齒伶俐,還會引經(jīng)據(jù)典,把琥寶兒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們好厲害的樣子……”
“書生便是這樣,凡事喜歡爭論高低,意氣用事的也不少。”
桃枝瞅著他們,都爭得臉紅脖子粗了。
不過好端端的若是被污蔑成小偷,當(dāng)事人自然氣惱,咽不下這口氣。
好在底下也沒有鬧多久,站出幾個人主持公道,順利調(diào)解。
說服了那個書生自證清白,玉佩不在他身上,扒手另有其人。
琥寶兒目睹了一場‘?dāng)喟浮椭杷吹媒蚪蛴形丁?br />
忽聽左側(cè)方有人嗤之以鼻:“近些日子替自己造勢之人越來越多了,沽名釣譽之徒!”
“周兄此話何解?”他身旁人問道。
周澤淮搖著折扇,笑道:“這哪是什么抓小偷,分明是做戲給旁人看。”
他用扇子遙遙一點,所謂的旁人,就是某個雅間里的楚相爺。
每年科舉都有許多學(xué)子大出風(fēng)頭,大多是在詩畫會上,亦或者這類茶館里。
有的是時勢造就,而有的,顯然是人刻意安排。
他們生怕籍籍無名,被淹沒在眾多優(yōu)秀的學(xué)子當(dāng)中。
若能在京城貴地得到賞識,指不定就仕途順?biāo)欤嘣浦鄙狭恕?br />
要知道,中舉于仕途而言,不過是一個開始。
周澤淮侃侃而談,一頓分析,有理有據(jù),冷不防一扭頭,對上了琥寶兒圓溜溜的大眼睛。
這個喝茶的小娘子,顯然在支著耳朵偷聽呢,瞅見什么都覺得稀奇一般,目光尤為直接大膽。
周澤淮朝她禮節(jié)性一拱手,閉嘴不說了。
桃枝輕咳一聲:“沈姑娘遲到了。”
約好在此碰面,熱鬧都看完了,人還沒來。
沈若緋沒出現(xiàn),因為半道上遇見了蕭陽公主出宮的車駕,她被半道攔截不說,還給趕了回去。
蕭陽一臉的怒氣沖沖,得知這對孿生姐妹有約,當(dāng)即把人趕走,自己代為赴約。
她擺出公主的架子,一臉的來者不善,沈若緋沒有怎么猶豫就選擇了避讓。
公主是要去找琥寶兒麻煩,她才懶得管。
蕭陽很快抵達了茶館。
她急匆匆出來,原本打算殺去夜玹王府,中途撞見沈家二女,直接到這里來堵人,可省了功夫。
蕭陽是來給林芊蔲出頭的,在東宮聽到消息,她已然按捺不住怒火。
昨天林芊蔲進宮與她說過一些小話,完全沒提自己的婚事。
今天才得知,林姐姐不惜屈身側(cè)妃之位,就為了嫁給她三皇兄。
林姐姐的好姻緣被沈若緋給生生攪和了,如今委曲求全,沒想到還遭遇阻攔!
這還有天理嘛!她是不是太過分太囂張了!
蕭陽脾氣沖動,身邊的小宮女一看她這樣,紛紛勸阻。
但是誰也攔不住。
她上了二樓,一扭頭就找到了琥寶兒。
“你真是好興致,約著妹妹出來飲茶?”
蕭陽拎著裙擺快步過來,臉上冷笑連連。
“怎么是你?”琥寶兒感覺莫名其妙的,遭受了她的情緒攻擊。
蕭陽壓住脾氣環(huán)視茶館,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一抬下巴道:“跟我來!”
琥寶兒坐著沒動,慢吞吞問道:“你有什么事?”
蕭陽磨著后牙槽:“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得意?本公主使喚不動你?”
琥寶兒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很突然……”
話沒說完了,她的手被拉住了,蕭陽非要扯著她下樓回府。
桃枝梨枝和小宮女連忙各自攔著,但是蕭陽一股牛勁兒。
蕭陽很生氣,這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利用她,還學(xué)會了排除異己,這樣折辱林姐姐!
留在皇兄身邊,當(dāng)真是后患無窮!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公主的身份不夠用,不能立即發(fā)落了沈若緋。
就該拉下去狠狠掌嘴,再打幾十個板子!皮開肉綻才解氣!
“我不要跟你走,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了?”琥寶兒揮手掙扎。
眼看著這公主就不是心平氣和的狀態(tài),定是來找茬的。
傻子才跟她走呢。
大庭廣眾之下,兩個小姑娘拉拉扯扯起來,都在暗中使勁。
蕭陽在儲水莊就見識過琥寶兒的力氣,這會兒當(dāng)然是使出了十足的力道對付。
而琥寶兒手腕吃痛,更加用力掙扎。
她那么一推,蕭陽跌了出去,她自己也在力的作用下倒向身后。
“啊!”
一陣短促的驚呼,兩人同時摔倒,琥寶兒的腳踝咔噠一聲,刺痛傳來。
而被推開的蕭陽也沒好到哪去,她好巧不巧地跌坐在隔壁不遠那桌的周澤淮身上,他們一時愣住。
就坐他懷里!
周澤淮沒想到,一樓的熱鬧散了,二樓來個小姑娘,氣勢洶洶的,似乎也有熱鬧可看。
然后他這個路人,突然被天降‘橫禍’,一個姑娘家跌到他懷里來?
周澤淮傻眼了,連動手攙扶都不敢,完全不敢觸碰。
還是小宮女,驚嚇過后反應(yīng)快,把蕭陽攙扶起來。
公主的一張臉已經(jīng)漲紅得不行,她氣得發(fā)抖,指著琥寶兒:“沈、沈若緋,咱們走著瞧!”
丟下這句,她帶著人扭身就走,把周圍的看客們拋在腦后,哪里顧得上被她坐到的路人是圓是扁。
滿是落荒而逃的意味。
“娘子沒事吧?”梨枝哭笑不得:“這都是什么呀……”
琥寶兒覺得自己才是無妄之災(zāi),她前不久才腳踝脫臼過,現(xiàn)在又傷著同一處了。
她難道不是受害者么?蕭陽還沖她放狠話?
另一邊,周澤淮回過神來,人已經(jīng)跑沒影了。
他一手扶額,過來給琥寶兒見禮,“這位娘子認得那位姑娘?”
他嘆了口氣:“周某失禮,方才沒能賠不是,還望娘子代為傳達。”
是他被嚇著,反應(yīng)不及,沒有立即道歉。
雖說是姑娘自己跌過來的,但這種事情,他身為男兒不妨礙什么,就怕姑娘家清譽受損……
琥寶兒的腳疼得很,搖頭道:“我?guī)筒涣四悖莵砼c我打架的。”
“打架?”周澤淮從未見過這樣彪悍的姑娘。
她們真的會打起來么?
桃枝準(zhǔn)備立即回府看郎中,道:“這位公子別放心上,若有什么,自然有人來找你。”
看他模樣也是個讀書人,宮里要找個書生還不簡單么?
不過沒人知道公主的身份,這種意外也不至于到處宣揚,估計是要不了了之。
琥寶兒顧不上他們,苦巴著一張臉下樓回府。
她回去就跟陸盛珂告狀!
午后申時,陸盛珂從宮里出來了,他還不知道蕭陽的任性舉動。
琥寶兒到家就一頓說,氣鼓鼓的:“你這個妹妹和你一樣壞,我下次對她不客氣!”
好端端的就來找茬!
是不是以為她好欺負!
“怎么回事?”陸盛珂擰眉。
把人按在矮榻上坐著,低頭查看她的腿腳。
一旁桃枝從頭到尾解釋一遍,她口齒清晰,就連蕭陽公主跌坐書生腿上這件事也沒落下。
說白了,就是一人要拉著走,一個不肯走,然后發(fā)生了意外。
陸盛珂要被她們氣笑了:“你們今年幾歲?”
就這點小事,還能造成這般局面,腿骨又傷著了。
看來蕭陽的倔脾氣是改不掉了,需要他出手。
琥寶兒的腳丫子不方便給李郎中看,還是陸盛珂來負責(zé)醫(yī)治。
他不顧她的痛呼,細細摸骨檢查,斷定沒有傷及骨頭,才敷藥包扎。
“至少半個月不許下地。”
“這么久?”琥寶兒頓時垮下小臉。
“你又不是頭一回受傷,”陸盛珂抬了抬眼皮,冷聲道:“一個部位重復(fù)受傷,容易留下病根,當(dāng)心往后刮風(fēng)下雨就酸疼。”
“不行不行。”琥寶兒一百個不樂意,她不要病根。
“現(xiàn)在知道怕了?”陸盛珂在盆里凈手,“這段時間安分點,蕭陽由本王來處理。”
琥寶兒已經(jīng)記仇了:“你處理你的,我處理我的。”
“哦?你打算怎么做?”
“你是她兄長,我不告訴你。”
琥寶兒喊來桃枝梨枝,她在茶館喝了好幾杯,現(xiàn)在要去凈室。
她的訴求被打斷了,陸盛珂一把抱起她,挑眉道:“若沒記錯,本王還是你夫君。”
說著,朝凈室走去。
“?”他想干嘛?
琥寶兒迷茫了一瞬,伸長的小手緊緊扒住門框不放:“桃枝,桃枝……帶我去凈室……”
陸盛珂單手就足夠抱住她,另一手掰開她的指頭:“本王帶你去。”
“我不要,我不要……”
琥寶兒就跟上岸的魚兒一樣,沒有腿腳,有心無力,恨不能一尾巴甩開他,然后蹦跶回水里去。
她嚇壞了,這人越來越不講道理,還可怕得很!
第44章 “聽我的。”
陸盛珂強硬起來, 琥寶兒說什么也不好使,他非要非要,她行動不便, 還能怎么辦呢?
從凈室出來后, 便是粗枝大條如琥寶兒, 也蜷縮著手心, 紅了耳尖。
她覺得不好意思, 感到羞恥不解……還有氣憤!
她實在是氣不過,一口狠狠咬在陸盛珂的肩膀上,用了力道,印下她的齒痕。
陸盛珂一身武力, 皮糙肉厚, 半點不為所動, 抱著她步伐平穩(wěn), 送回矮榻上。
“解氣了么?”他傾身湊近, 用挺直的鼻尖輕蹭琥寶兒:“嘴巴也給你咬?”
“誰要咬你, 走開!”她別過臉去不想碰他。
陸盛珂卻握著她軟嘟嘟的臉頰,給轉(zhuǎn)過來正對自己,覆上他的薄唇:“本王讓你咬。”
“唔……”滾!
“其他地方也可以。”
他音色低沉,一下子就提醒了琥寶兒, 所謂的其他地方具體有哪些……全都是昨晚他親自動手示范過的。
琥寶兒立即不干了,掙扎推拒:“你壞!你壞!”
她非常懷疑他:“你是不是對我用刑了?”
“胡言亂語。”陸盛珂真不知道她這小腦袋瓜在想什么。
琥寶兒有理有據(jù):“我疼得要死, 傷處紅腫都要抹藥膏了!”
她希望他反省一下,知錯了嘛?
然而,陸盛珂雙眸微瞇:“此事本王可以代勞。”
“你傷害了我, 再來上藥有什么用?”琥寶兒難以置信,這人的態(tài)度尤其可惡!
“這不是傷害, ”他頓了一下,道:“下回本王輕一點。”
“還有下一回?”琥寶兒的眼睛都睜圓溜了。
她的小肉拳已經(jīng)握緊了:“你說我們不算圓房,偏偏做出這么多奇怪的舉動,意義何在?”
真不是故意在耍她么?
“急什么,”陸盛珂伸手,一把包裹住她的小拳頭,“你需要適應(yīng)。”
這么嬌嬌弱弱的,他都沒怎么品嘗,就嗚嗚咽咽掉眼淚了。
真到了那一日,指不定要怎么罵他呢。
琥寶兒的腿腳不方便,陸盛珂抱著她出去用膳。
為方便她之后一段時日的靜養(yǎng),他讓青序去找了個帶輪子的木椅過來。
一些腿骨有傷病或者不良于行的老人,都用的這種椅子。
琥寶兒頗為高興,雖然不能出門,府里臺階多也不好走,但是她不至于寸步難行。
都說她同個部位經(jīng)歷二次損傷,需要多加上心,好好靜養(yǎng),以防留下病根。
她當(dāng)然是不想成為小瘸子。
飯后陸盛珂去了書房,琥寶兒也被捎帶過去,陪著他處理公務(wù),自行寫寫畫畫或者玩玩棋子。
陸盛珂拒絕了林芊蔲,太子和太子妃都有些不解,和林家結(jié)親并非必要,但卻是好上加好。
男人通常不會討厭一心愛慕自己的女子,他居然不要?
不過,陸盛珂拒絕也沒什么。
林家單方面有意愿,夜玹王就得配合迎娶么?他們的臉面還沒大到這種地步。
陸啟明最終沒有多問,尊重了弟弟的喜好。
而袁綽,稍稍一轉(zhuǎn)腦子就猜到了,沈若緋失憶前什么樣她不清楚,但失憶后嬌憨可愛,又白又軟的。
與這樣討喜的小姑娘日夜相對,不僅很難厭惡她,只怕還會不斷被觸動。
甭管她原先性情如何,至少目前而言,還是擔(dān)得起王妃之位。
容時自己覺得歡喜,他們做兄嫂的有何不能支持。
林大人是袁綽的姨父,她親自去了一趟林家寬慰,婚姻之事講究緣法。
兩個都是好孩子,但緣分不夠,就不必強求。
至于之后林家會如何選擇,無人干預(yù)。
料想有腦子的也不會輕易瞧中譚凌越,柔妃一系就是一艘遲早會沉沒的大船。
蕭陽在東宮聽見了此事,今天才急匆匆出來。
她和林芊蔲自幼相識,成為閨中好友,雖說隔著一道宮門,但蕭陽很重視。
她在宮里也沒有什么同齡人可以做玩伴。
以前陸盛珂只覺得這個妹妹不聰明,傻乎乎的,行事不過腦,現(xiàn)在看來,還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他決定親自教訓(xùn)她,不僅如此,還要給她挑選駙馬嫁出去。
“重錦,”陸盛珂把人叫進來,吩咐道:“去查一下,今日茶樓里那個書生是何人。”
重錦一撓頭:“王爺這是打算……”
他得知道主子的意圖,打聽起來才有側(cè)重點。
“蕭陽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陸盛珂淡淡一抬眼皮:“沒有人會幫她。”
且不說林芊蔲值不值得她掏心掏肺,在她決定為了閨蜜頂撞嫂子的時候,就該受到教訓(xùn)。
還是在茶館里,眾目睽睽之下,言行輕率。
重錦稍稍驚訝,王爺該不會要把公主就這么許配出去,以此‘懲罰’她吧?
不過也可能只是嚇唬一下,把書生的戶籍生平送上,足夠她們在宮里提心吊膽了。
重錦領(lǐng)命而去,一旁的琥寶兒撐著小下巴,開始思索自己該如何懲罰蕭陽。
陸盛珂要怎么做是他的事,不代表她的意愿。
她必須讓公主知道怕了不可!
陸盛珂一看她那遮掩不住的小表情,就知道是在琢磨著小算盤。
他也沒問,隨她去,這么個軟乎的性子,能鬧騰出什么來?
陸盛珂開始處理手頭的事務(wù)。
他要用潘子安,眼下這個人已經(jīng)到父皇跟前去了。
毫不起眼的隨著隊伍去了避暑山莊,然后在某個合適的時機,秀出他百步穿楊的箭術(shù),一鳴驚人。
潘家乃是京城舊日勛貴,父輩往上三代文官,早年一個叔伯走了武將之路,自請去了外地。
旒觴帝對潘家有印象,看這個后生虎目灼灼,雄姿英發(fā),不禁龍顏大悅。
把潘子安留在身邊問了幾句,這么一接觸,發(fā)現(xiàn)談吐也頗為不俗。
當(dāng)場便點了他進入羽林軍。
有這么一手箭術(shù),瞧著膽識也好,他無疑非常滿意。
尤其是之后聽了一耳朵潘子安幼時鬧的笑話,童言無忌,言之鑿鑿要娶袁綽,京城好些人知道。
倒沒人會把孩童的稚氣當(dāng)真,這會兒也是一笑了之,旒觴帝也不過聽個熱鬧。
他不見得因為這么個小插曲就徹底記住了潘子安,但是人在跟前晃悠了一遍,向前邁進一大步,往后還愁沒有表現(xiàn)機會么?
旒觴帝年邁,越來越向往年輕有力的體魄。
看到矯健男兒驅(qū)馬馳騁,揚臂拉弓,只有在自己做不到之后才會意識到可貴。
失去的東西,總是好的。
潘子安既然安插過去,不急于一時,他的下一個行動時機,是秋闈過后的秋狩大會。
盛夏過后,圣駕就該啟程回京了。
********
琥寶兒養(yǎng)了兩天的腿傷,即便木輪椅送來也感覺無趣得很,她哪都去不了。
桃枝提議,可以邀請金家四姑娘過來小坐,陪著吃茶說話,還能聊聊腿傷怎么來的。
這是公主鬧出的意外不錯,但是跟沈姑娘沒有干系么?
沈姑娘的車馬半道偶遇出宮的蕭陽,她毫不猶豫就爽約了,直接打道回府。
甚至都沒派人來說一聲。
這要說畏懼公主強權(quán),可說不過去,蕭陽還沒霸道至此,分明是躲到后邊看戲去了。
別說是親姐妹,就是朋友之間都顯得很不厚道。
桃枝的意思是,沈若緋如今頂著二姑娘的身份,使勁給自己營造名聲,估計很怕傳出什么不好的來。
琥寶兒聽完桃枝的解釋,欣然同意:“就這么做。”
于是一張請?zhí)呀鹇o請到夜玹王府。
金蔓歡歡喜喜就來了,其實她早已對王府好奇,不過沒敢貿(mào)然提出。
夜玹王府上以前沒有女眷,從來沒有弄過宴會。
王爺自己也不設(shè)什么生辰宴,大多在宮里太子殿下代為操辦。
可以說府邸頗為冷清,就連許家人都沒走太勤,因為陸盛珂不喜歡。
金蔓得以入內(nèi)一睹,同時也想看看,友人過得如何。
外頭風(fēng)言風(fēng)語,她聽了不少,不過親眼瞧見幾次,又覺得王妃之位是坐實了。
今天她便來一覽王妃的排場。
灤紗苑有客人要來,芠喜公公得知后,親自打點了一番。
而管家那邊收到消息,是半點不敢怠慢。
陽奉陰違擅作主張的人,早就被驅(qū)逐出去了,現(xiàn)如今還有誰質(zhì)疑王妃的地位呢?
王爺大多時間與她同食同寢,儼然與尋常夫妻無二樣。
金蔓到來后,一應(yīng)精致茶點準(zhǔn)備齊全。
琥寶兒就在灤紗苑招待,她的木輪椅不太方便出去。
金蔓沒想到,才短短幾天沒見,沈老夫人生辰宴后,她就傷了腿腳。
當(dāng)然是要問候一番。
琥寶兒嘴笨,桃枝代為轉(zhuǎn)述了扭傷的由來,三言兩語就說清了。
金蔓頗為差異,這里頭有蕭陽公主的事兒,還有沈家二小姐?
“你妹妹就那樣回去了?”
“可不是。”桃枝嘆了口氣:“可憐我們娘子二次負傷,傷筋動骨的……”
金蔓聽了忍不住想嘀咕:“你妹妹和你是真像啊……”
她指的是失憶前的沈若緋,就是這種性子。
她與之相交多年,這點了解還是有的。
以前雖說是友人吧,但實則沒有多親昵,她們也有攀比斗嘴的時候,哪像現(xiàn)在這般和睦。
金蔓一下就想到了花雅夫人對沈二姑娘的贊揚,“她該不會是那種擅長在長輩面前裝乖討巧的吧?幸好你出嫁后才把人接回府,否則你與她一塊待著,估摸著少不了是非。”
一家子姐妹,不見得就有多親近。
這些個小心機,利益爭奪,在大戶人家并不少見。
琥寶兒沒有跟姐妹相處過,也說不上什么,她只覺得,親情單薄,沈家于她而言,同那些個趙錢孫李的人家并無不同。
宛如路人。
因為腿腳有傷,也不能帶金蔓四下觀賞庭院景致,她坐了半個多時辰,就告辭離去。
人走后,琥寶兒靠在椅背上努努嘴:“下回不跟妹妹見面了,我去看熱鬧,人當(dāng)我是傻子。”
沈若緋干的事情,她都還沒算賬呢,真當(dāng)她無所謂不記仇么?
不過因為沒有記憶,那份情緒沒有預(yù)想的高昂罷了。
“娘子不去也好,”桃枝回道:“她盤算那么多,誰知哪天又生出什么念頭。”
主要是怕被暗算,心機深沉之人,且心術(shù)不正,瞧著都可怕。
琥寶兒決定先不去管沈若緋,她掰著指頭算算日子:“幸好我在中秋節(jié)前就能痊愈。”
否則甭管蕭陽是不是公主,她都要拿馬鞭去抽她不可。
陸盛珂從外頭回來,還沒進入屋里,就在廊下透過窗子聽見了她的嘀咕。
他施施然入內(nèi),轉(zhuǎn)過屏風(fēng),問道:“中秋有何安排?”
“你回來啦?”琥寶兒抬頭看去,抿唇道:“自然要上街游玩。”
她出去時候會跟大爺大娘搭話,有時候聽說到一些盛景。
比如湖上游船,船娘就告訴說中秋節(jié)的畫舫如何如何精美,京城的河流全都燈火璀璨,沿河兩岸游人絡(luò)繹不絕。
順帶還會提及各種美食美景,甚至是美人。
廣樂坊美人甚多,每年能傳出不少佳話。
陸盛珂聽她說,再看一眼她這個腿,就知道她是閑不住想出去玩了,無奈不能成行,所以腦中暢享。
他走了過來,彎腰俯身,把人從椅子里撈起來。
就像抱小孩似的,手臂繞過她的背部摟住,大掌穩(wěn)穩(wěn)捧托圓臀。
琥寶兒頓時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明日休沐,想去哪里,本王帶你去。”
“你帶我去?”琥寶兒一怔,很快點頭同意:“你可別騙我。”
這人總是忙碌,就算是休沐,也沒見他怎么閑散過。
她確實是等不及中秋節(jié)了,想出去玩。
“我行動不便,可以帶我騎馬么?”
琥寶兒喜歡騎馬,但是桃枝梨枝說夏日太曬,不建議騎。
所以從儲水莊回來至今,都沒去騎馬,外面挺熱的,要是踏著夕陽余暉,想來會好一些。
陸盛珂抱著她,步伐緩慢,半斂眼眸:“可以去,不過你全部要聽我的。”
琥寶兒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他有話要吩咐?
陸盛珂低聲補充:“床上聽我的。”
她聞言,小嘴微張,開始回想并且猶豫。
這是能夠輕易答應(yīng)下來的事情么?
第45章 舊情未了
夜深人靜, 灤紗苑卻燈火明亮。
大熱天的,琥寶兒出了一身汗,從頭到腳濕漉漉的, 宛如從水里撈起來。
陸盛珂帶她去凈室, 里里外外給收拾得干凈清爽了, 才回到榻間就寢。
這么一番折騰, 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 估摸著再過不久就能聽見雞鳴聲。
琥寶兒一臉困頓,還不忘用微啞的小嗓音提醒他:“別忘了要帶我去騎馬……”
她眼睛都睜不開了,整個人粉撲撲的,白里透紅, 被滋潤得嬌艷欲滴。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適應(yīng), 差不多已經(jīng)習(xí)慣陸盛珂的各種舉動。
琥寶兒從一開始的疑惑抗拒, 到半推半就躺平享受。
只要他別太過火, 她大多時候, 沒有什么不適之處, 更遑論疼痛。
相反,陸盛珂的唇i舌,會帶來滅頂?shù)目煲狻?br />
琥寶兒就跟饜足的小貓一樣,交代完最后一句, 兩眼一閉立即沉沉入睡。
陸盛珂一手松松攬著她,黑眸幽幽。
他這般徐徐圖之, 她似乎一無所覺。
方才,他的指節(jié)探了進去,她哼哼唧唧的, 沒有哭鼻子。
溫水煮青蛙,被吞進肚子里估計都不怎么掙扎。
琥寶兒可不清楚陸盛珂在想什么, 她呼呼大睡,安然無夢,一覺到天明。
被消耗過一部分精力,睡起來格外香甜。
她的想法非常簡單:不要讓她疼痛就好。
經(jīng)過再三抗議,可憐的紅珠再沒有腫脹到穿不得小衣的地步,陸盛珂探知她的底線所在,拿捏了分寸。
琥寶兒對這個結(jié)果相對滿意,第二天爬起來,高高興興就要去騎馬。
桃枝梨枝在身旁伺候,這會兒完全無從得知兩位主子是否有圓房。
更換被褥時一片狼藉,看小娘子這模樣也不像無事發(fā)生,可偏偏就是不見落紅。
而且——王妃每天起床后生龍活虎的。
兩人是完全摸不清頭腦了,若去詢問琥寶兒,她這個當(dāng)事人對圓房都稀里糊涂,全然是一知半解的狀態(tài)。
琥寶兒是個貪歡之人,從不會去糾結(jié)那些太過復(fù)雜的事情。
具體有沒有圓房她也懶得管了,反正她沒什么損失,感覺很舒服,日子就繼續(xù)過吧。
陸盛珂信守承諾,休沐日果真帶著她外出騎馬。
雖說不能行走,但上下馬車由他抱著,抵達馬場后與他共乘一騎,倒是沒有怎么不便。
僅有一天時間,他們沒有走太遠,就近去了許家的馬場。
陸盛珂道:“你既喜歡騎馬,本王給你一個馬場。”
他十五歲出宮建府,得了封號與宅邸,還有田產(chǎn)莊園若干。
皇兄送了個馬場給他,如今閑置多年,沒有怎么維護,需得派人重新打理。
馬廄也要多補充一些好馬。
琥寶兒聞言,眼睛都睜圓了:“給我?”
“嗯,連地契一塊給你,它此后屬于你。”
陸盛珂很少用到馬場,他進宮上朝,時不時還要往返于營地,待在馬背上的時間并不少,但不會往馬場去。
之所以強調(diào)把地契給她,是因為琥寶兒心里界限分明。
給她使用,但不屬于她,只有地契遞過去,才是完全歸屬她的東西,是她的地盤。
果然,小姑娘雙眸亮晶晶的,一手揪住他的衣袖:“給我一個馬場?”
“很喜歡?”陸盛珂輕笑,明知故問。
她的反應(yīng)總是不遮不掩的,就連床笫之間也是如此。
坦誠地流露出喜好或愉悅。
他頗為欣賞這種直率,太多女子被教導(dǎo)得委婉羞赧,要也不敢說,好也說不好。
口是心非。
陸盛珂把琥寶兒抱上馬背,自己緊隨其后,跨坐在她身后,兩只胳膊圈著她。
雙腿微微一夾馬腹,馬兒便撒開蹄子奔騰而出。
他很喜歡這個動作,嬌小的身軀陷落他懷中,一種極具占有欲的姿勢。
那日下朝,陳佑卿與他淺談了幾句。
這段時間,兩人外出的次數(shù)減少了,陳佑卿或許是聽到京城流傳的一些消息,他問他是否秉持當(dāng)初的決定,與沈若緋和離。
陸盛珂頭一回直面友人的小心思,他毫無猶豫回答了對方:
“不會。”
這個答案,想來陳佑卿有所預(yù)料,不會怎么意外。
他們自幼相識,算下來二十幾年,頗為清楚彼此的脾性。
陸盛珂希望他知難而退,趁早死心。
否則,即便是知交好友,他也不會客氣的。
陳佑卿知禮且守禮,既然知道他和自己的王妃走到一起,沒有分開的打算,他就該管住那一顆躁動的心。
否則,將害人害己。
君子所不齒。
陸盛珂沒有與他明言,雙方就像是隔著一層朦朧的紙窗戶,相互知曉,但又心照不宣。
只琥寶兒一人,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驕陽似火,廣闊的馬場上涼風(fēng)徐徐,馬兒疾馳起來,不覺得有多熱。
這是琥寶兒第二次乘坐陸盛珂的坐騎,他那一匹漂亮矯健的白馬,威風(fēng)凜凜。
在馬背上,她的小心臟撲通撲通跳了起來。逐漸興奮。
對比起幾個月前,兩人對彼此的認識早已大不相同。
陸盛珂很清楚琥寶兒的膽量,她就不是個膽小的女子。
這次便高高揚起馬鞭,叫她見識一些真正的速度。
白馬像一道閃電竄了出去,馱著兩個人,它卻好似輕若無物。
馬蹄聲響亮,背上平穩(wěn),仿佛連山風(fēng)都為之讓道。
琥寶兒大開眼界:“它好厲害!”
太快了,她一張嘴,那風(fēng)都要灌進肚子里。
陸盛珂帶著琥寶兒跑了一大圈,沒多久就返回茶室休息,天氣熱,需要多喝點水。
茶室里擺了冰盆,涼絲絲的,還有幾盞撒滿碎冰的楊梅乳盅,酸甜可口。
琥寶兒非常喜歡,一口氣連吃兩盞。
要不是桃枝怕她涼著小肚子攔住,只怕三五盞都吃得下。
梨枝給琥寶兒檢查了一下腳踝,沒發(fā)現(xiàn)有用力磕碰之處,這才放心。
多虧的王爺體諒?fù)蹂男那椋匾鈳С鰜碛瓮嫔⑿摹?br />
否則以小娘子這閑不住的性子,半個月一個月的,怕不是要把人給憋壞了。
陸盛珂不愛聽,只吃了點冰,坐在一旁納涼。
他常年習(xí)武騎馬,跑完一圈下來就跟熱身無異,臉不紅心不跳的,反觀琥寶兒,周身香氣濃郁。
隨著她運動,尤為濃烈霸道,便是入口的果香奶香,也無法與之較量。
近身伺候的都是心腹,沒有人會議論琥寶兒自帶的香氣,王府其他下人,無事進不得灤紗苑和照楓院。
兩人歇了沒一會兒,管事的就來稟報說,六少爺過來了。
陸盛珂聽了,淡淡一抬眼,讓人進來。
許硯安就跟狗鼻子似的,一聽說表哥來了馬場,立即聞著味趕來湊熱鬧。
他還不知道蕭陽闖禍一事,不過聽管事的說表哥親自帶著王妃來玩,儼然一對新婚燕爾小夫妻。
若是不重要的女子,哪個男人這般好興致呢?許硯安心眼一轉(zhuǎn),頓時不敢像以前那樣放肆了。
他過來,規(guī)規(guī)矩矩給兩人見禮,喚琥寶兒表嫂。
這個稱呼,在琥寶兒被帶去許家的時候就叫過了,現(xiàn)在倒沒有多么難以啟齒。
陸盛珂一點手邊的位置:“坐。”
許硯安一屁股坐下,迫不及待就想約陸盛珂秋狩的時候同行。
夏末陛下就會回京,京城里已經(jīng)開始安排了,雖說要秋闈后才會張羅狩獵事宜,但許硯安主張一個先下手為強。
一怕表哥不答應(yīng),二怕他被別人先約走了。
要是陳佑卿要與他一起,表哥指不定隨口就答應(yīng)了,那他豈不是沒戲?
許硯安喜歡跟著陸盛珂,無奈沒什么機會。
陸盛珂瞥他一眼,不與他談?wù)撉镝鳎溃骸扒澳曷犝f你的赤月生了一匹小馬,現(xiàn)在養(yǎng)得如何了?”
赤月是幾年前陸盛珂搜羅來的名貴寶馬,千里良駒,溫順的血統(tǒng),送給了當(dāng)時年幼的許硯安做生辰禮。
這個馬種,適宜一些小娘子或少年人騎行,它的脾氣可以說是馬兒當(dāng)中最好的了。
“赤月?”
許硯安沒想到表哥還記得前年他分享的喜悅,樂滋滋回道:“小馬駒兩歲了,跑起來速度很快,再養(yǎng)一年就是健壯大馬!”
陸盛珂聞言一點頭:“看來你沒有把它送給哪位妹妹,本王用另一匹馬與你換,雷豹如何?”
許硯安一聽,都要坐不住了:“表哥,你真打算把雷豹給我?”
雷豹性子烈,以速度稱著,若論耐性韌性有所欠缺,但爆發(fā)力十足。
竟有這等好事!
許硯安的反應(yīng)很快,看一眼琥寶兒,頓時恍然大悟,笑道:“原來表哥也是會討人歡心的,是特意換給表嫂的吧?”
赤月極好,不過他已經(jīng)長大了,自然希望能擁有更加矯健如風(fēng)的好馬。
陸盛珂要跟他換,許硯安有什么不答應(yīng)的,這絕對是他占了表兄的便宜。
當(dāng)即吩咐身邊小廝,今天就能把小馬駒從許家送到王府去。
事情很快說定了,琥寶兒后知后覺:“是給我的馬兒?”
她撓撓臉蛋,今天是怎么回事,又是馬場又是馬兒的,天降橫財一般。
琥寶兒收獲不少,稍作歇息,陸盛珂又帶著她上馬,繼續(xù)出去跑一圈。
許硯安在一旁長吁短嘆的,他手癢腳癢,就想跟著表哥一起!
但是眼瞧著表哥帶上表嫂,哪有他跟隨的余地呀!
“唉……”
好在今日沒有白來,換了一匹雷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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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西斜,黃昏余暉將影子拉長。
琥寶兒玩了一下午,有點累了,才盡興而歸。
一行人正欲離開馬場,忽然從外頭進來一個頭戴冪籬的姑娘。
她直直沖著陸盛珂這個方向過來,青序重錦見勢不對,抬手攔下。
“這位姑娘有何貴干?”
“讓我過去,我要拜見王爺。”
隔著帷帽,看不清她什么模樣,但是聲音卻有點耳熟。
青序眉頭一皺:“你……”
他聽著是林姑娘的聲音,但不太確定,細究起來有些不一樣。
林芊蔲沒有繼續(xù)隱藏的意思,一抬手,直接取下頭上的帽子。
她容顏憔悴,雙目紅腫,直直看著陸盛珂,嗓音還微啞,顯然這幾天過得非常不好。
青序重錦杵在她跟前寸步不讓,眉頭已經(jīng)死緊了:“林姑娘這是何意?”
林芊蔲半垂下眼眸,低聲道:“我喬裝打扮出來,無人瞧見,只想問王爺一句話。”
兩個小廝一動不動,回道:“林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林芊蔲嘲弄一笑:“你們不必如此防范我。”
“以王爺之能,身邊人自然口風(fēng)緊實,況且……林家……也不允許我做些什么……”
她說著,斜了琥寶兒一眼,她被拒絕了,她當(dāng)如何?她能如何?
難不成還學(xué)沈若緋一樣,不管不顧,硬生生死皮賴臉的黏上去么?!
林芊蔲自己跑出來的,她的父親叫她死了這條心,林家丟不起這個人。
可是她不甘心,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她不信,給他做側(cè)妃他還不要。
她非要從陸盛珂嘴里聽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不可!
只一瞬間,林芊蔲就紅了眼眶,梨花帶雨,倔強如風(fēng)中一抹堅韌小白花。
她兩眼不錯望著陸盛珂:“容時,你我相識至今,連說一句話都不愿么?”
桃枝梨枝幾人都看傻眼了,心中咋舌,這林姑娘平日里不聲不響的,沒想到這般豁得出去。
不過她本就有些膽識,王爺一張冷臉勸退了多少姑娘,就她堅持下來了。
再說,能把蕭陽公主收為己用,又豈會是簡單人?
青序和重錦也是有所顧慮,才一直攔在跟前。
怕林芊蔲耍什么花招,橫生枝節(jié)。
琥寶兒覺得不對勁,圓溜溜的大眼睛來回瞅著他們,一錘手心:“你們背著我舊情未了?”
她在戲臺子看過類似的橋段,姑娘就是這般殷殷哭泣詢問公子,那個公子是負心人!
話音才落,她軟乎乎的腮幫子就被陸盛珂掐住了。
“滿口胡言。”
第46章 攪和
陸盛珂讓琥寶兒在原處坐著等候, 他與林芊蔲挪步到不遠處交談。
兩人沒有脫離幾人的視野內(nèi)。
便是如此,林芊蔲也已經(jīng)生出無限的希望,雙目含情, 欲說還休:“容時……”
“林姑娘僭越了。”陸盛珂面無表情, 道:“林大人乃是大郇的肱股之臣, 廉潔奉公, 所以本王站在這里。”
他是給她父親面子, 可不意味著她就能隨意喚他表字。
“我……”林芊蔲確實是故意的。
他的字在她嘴里早已反復(fù)念叨過千百遍,可她從來不敢在他面前叫出來。
而如今,她再不做些什么,就徹底失去機會了。
林芊蔲不明白, 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暗中等候這么久, 有意無意擠兌走那些對陸盛珂動了心思的姑娘, 她林家最為堪配。
所有人都認為她會成為夜玹王妃, 明明她才是那個呼聲最高的那個人。
可偏偏被沈若緋給橫插一腳。
礙于外界輿論, 陸盛珂娶了沈若緋。
林芊蔲很生氣, 但是人已經(jīng)嫁進王府了,此事在陛下跟前過了明路,她什么都做不了。
也沒關(guān)系,她還能等, 風(fēng)頭過后他們自會和離。
到時便瞧瞧,沈若緋會如何自食苦果, 落得何種下場!
然而幾次接觸下來,林芊蔲發(fā)現(xiàn),一切都不如她預(yù)想那般。
對所有人冷漠的陸盛珂, 似乎在不斷為了沈若緋讓步。
種種舉動,無不叫人心驚, 她無法相信,無法理解。
最終,發(fā)生了更加讓林芊蔲接受不能的事情,她做足了心里準(zhǔn)備,退讓至側(cè)妃之位——沒想到還被拒絕!
但凡讓她進府,她遲早能把沈若緋那個女人解決掉,從而坐上王妃寶座,可是就連這個機會都不給她!
林芊蔲的肩膀在發(fā)抖,她淚眼婆娑:“王爺為何如此絕情?瞧不上我一星半點兒?”
林家難道不比沈家好?她還比不過落水賴上的沈若緋?
光是她屈居側(cè)妃這一點,就能想到京城里眾人會如何議論恥笑了。
她所做的還不夠多么?
陸盛珂不為所動,突然就被對方的脈脈深情給纏上了。
但若想以此裹挾他,顯然遠遠不夠。
“本王于林姑娘無意,若你想聽這句,可以解惑。”
林芊蔲倏地抬起頭來,緊緊盯著他:“敢問王爺對誰有意?”
沈若緋么?她不信,她不信!
“此事無可奉告。”陸盛珂淡聲道:“天色不早,林姑娘早些回去,以免家人著急。”
‘家人’二字是提醒,也是警告。
事情到此為止,還能留有余地,給彼此保持體面,繼續(xù)撕纏不休,他沒有那么多功夫與閑心。
林芊蔲今日所為已經(jīng)足夠出格,若是傳出半句,必然牽連整個林家的風(fēng)評。
大家會說林家管教無方,她這么多年的名聲會毀于一旦。
冠了林的姓氏,自幼沾得榮耀,便不能任意妄為。
再說,陸盛珂經(jīng)歷過沈若緋一事,極為厭惡自己跟女子綁在一起成為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林芊蔲要是犯糊涂,他絕不客氣。
陸盛珂不欲多言,丟下這句,轉(zhuǎn)身回到琥寶兒那邊。
他讓青序派人暗中盯著,提防林芊蔲做出一些蠢事,但不能在明面上,王府不與她有任何牽扯。
青序一點頭:“小的明白,絕不叫有心人做文章。”
林芊蔲雖然是帶著冪籬來的,但指不定身后跟隨了其他尾巴呢。
還得排查一番,以防萬一。
陸盛珂抱起琥寶兒上車:“回府。”
琥寶兒伸長了脖子去看遠處的林芊蔲,黃橙橙的霞光中,瞧不起神色。
“你們說什么了?”
“無關(guān)緊要之事。”
琥寶兒在座位上坐好,一手整理裙擺,一邊抬眼瞅著陸盛珂:“看來她真的很喜歡你。”
眼神騙不了人,被拒絕的林芊蔲容顏憔悴,肯定在家哭鼻子了。
琥寶兒多少有點好奇:“她為什么喜歡你?”
陸盛珂面無表情,興致缺缺:“不知道。”
琥寶兒道:“你那么兇,十天半個月不見幾回笑,而且力氣大,仗勢欺人不講道理……”
“嗯?”他黑眸一瞇,臉色不善:“本王沒聽清,你細說一遍?”
琥寶兒并非沒有眼力見,而且也不能在當(dāng)事人面前一味的貶低對方,多失禮呀。
她立即改口:“你生得好看,俊逸不凡,嘴巴又厲害……”
“知道就好,”陸盛珂一抿薄唇:“獨獨便宜了你。”
“……”
林芊蔲的大膽行為,最終被不聲不響地遮掩了過去。
夜玹王府暗中提防,林家那邊得知后也不會坐視不管,他們哪能任由自家淪為笑話。
婚姻之事你情我愿,陸盛珂既然拒絕,還去問為什么?
真要鬧開了,不知有所少人等著看熱鬧!
林家那邊迅速約束了林芊蔲外出的自由,關(guān)起門來管教閨女。
陸盛珂只讓青序留意,并沒有透露任何風(fēng)聲,保住了林芊蔲的清譽,就此揭過這一茬。
他仁至義盡,袁綽聽聞后,對這個表妹多少有些失望。
袁綽知道林芊蔲的心意,若是可以,她當(dāng)然想成人之美。
但是陰差陽錯,容時已經(jīng)有了王妃,且他們的感情日益融洽,這種情況下,她屈居側(cè)妃之位還不能成事,就該知難而退及時止損。
這樣一番深情錯付,收不到任何回饋,還糾纏不休,不僅鬧得雙方難看,未免也太蠢了。
袁綽身為太子妃,她是以一府主母的心態(tài)看待。
倘若林芊蔲成為夜玹王府的女主人,以她這副心腸與癡情,王府就別想出現(xiàn)第二個女人。
一旦容時有了其他妾室,必定后宅不寧。
把心都放在男人身上,她都已經(jīng)不是自己了。
夫妻情深,是世人所求,但若只有一方情深,那會成為一對怨偶。
********
夏末的日頭依舊猛烈,旒觴帝一行人班師回朝。
太子監(jiān)國幾個月,一切有條不紊。
做了那么多年的儲君,毫無疑問,他已經(jīng)具備一個帝王應(yīng)該有的能力。
但是朝堂中沒人敢夸半句,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陛下不服老,多嘴幾句就會把人惹毛了。
俗話說老小兒,年紀(jì)越大,脾氣就越是無常。
旒觴帝最近的心力都放在嵐妃身上,幾個月的肚子已經(jīng)顯懷,圓鼓鼓一個,是他看著長大的。
以前年輕的時候,忙于前朝,后宮里又美人環(huán)繞,即便哪個嬪妃有了身孕,他也很難專注只看她一人。
如今老了,倒是突然體會了一番。
旒觴帝非常期待新生命的降臨,他的老來子。
感情都是相處出來的,哪怕孩子如今只是個胎兒,日日看著那也不一樣。
嵐妃一時間風(fēng)頭無兩,甚至能跟柔妃一較高低。
不過柔妃也沒有因此失寵,她聰明得很,帶著七皇子一起,等候這個小皇子或小公主的出生。
她捧著嵐妃,儼然是以旒觴帝的態(tài)度馬首是瞻。
柔妃又不傻,都這個歲數(shù)了,爭寵的意義何在?
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兒子鋪路,甭管嵐妃或是誰,生幾個都好,他們來得太晚了,構(gòu)不成絲毫的威脅。
相反,這些人都會成為七皇子表現(xiàn)自己的踏板。
旒觴帝一看愛妃幼子如此懂事,一同期待弟弟妹妹的到來,當(dāng)下龍顏大悅。
他高興了,柔妃就高興。
七皇子到底歲數(shù)還小,她很需要時間,只希望陛下能更加長壽一些。
哪會因為一個嵐妃就跟陛下置氣呢,那也太傻了。
萬一把陛下氣出個好歹來,還有誰護著她母子二人?
避暑行宮里,至少在表面上看來,是一派其樂融融。
一行人回宮后,柔妃的賢惠大度都快傳遍了,旒觴帝又動了立后的心思。
這不是小事,一旦她成為皇后,未來便是太后,死了還與帝王合墓。
許家是絕不會同意的。
陛下回京,朝堂頓時失了平靜,暗流涌動。
立后一事暫且擱置,而秋闈在即,需得定下一位主考官。
朝臣自然是提議了太子殿下,年輕人才的輸入,到太子手中,過個幾年他們自會成長起來。
但凡旒觴帝有點心,他都不該拒絕。
可是這個提議被駁回了,如同三年前一樣,半年沒打算替東宮鋪路的意思。
旒觴帝直接點了楚相爺為主考官,相爺年事已高,就這一兩年打算告老還鄉(xiāng)。
這個決定,也指摘不出什么,無人敢反駁圣意。
秋闈即將開始,整個京城都陷入熱烈的氛圍,到處都有人押題探討。
沈家與韓末寧的走動密切起來,連著給他送過好幾回東西。
消息被虞河遞給陸盛珂,琥寶兒也在書房里一同查看。
她一臉呆滯:“我那個姐姐,真的喜歡書生?”
不像,她還真不信。
但是沈若緋的種種舉動都透露了這個訊息,她最近連花雅夫人那邊都減少走動了。
似乎沒打算從別處尋覓良緣,就認定了韓末寧這人。
陸盛珂淡淡道:“因為她篤定,韓末寧會考中狀元。”
“什么?”
“她的預(yù)知夢告訴她的。”陸盛珂微微瞇起眼眸,預(yù)知?
虞河終于探聽到了沈家為何如此聽信沈若緋的原因。
莫約半年前開始,沈若緋突然提出要和妹妹互換身份,她不嫁王府了。
起初沈家人自然沒有一個同意,這個婚事費這么大勁才拿下,而且外頭都罵成什么樣了,已然沒有退路。
更何況欺瞞絕非小事。
沈若緋能順利說服家里人,就是因為預(yù)知夢。
虞河稟報道:“莫約那時候起,她就在替家里人出謀劃策了,不過她的夢估計存在不確定性,當(dāng)時為了及時搭救花雅夫人,早早就派人去開元寺打聽過行蹤。”
也就是說,沈若緋知道花雅夫人會出事,但無法獲得其他具體細節(jié)。
怕不是暗中踩點好幾回?
這便是投機取巧之輩,也不是真心想搭救花雅夫人,她只為了能夠獲取一份所謂的恩情。
這么一解釋,就能明了,沈家這半年來確實有一種‘開運了’的際遇。
陸盛珂略一沉吟,問道:“她可曾說過,嫁給本王有何后果?”
讓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放棄唾手可得的王妃之位?
虞河搖搖頭:“此事尚不清楚。”
光是[預(yù)知夢]這三個字,還是他派人蹲守許久才捕捉到的,聽上去屬實匪夷所思。
琥寶兒一臉驚嘆,信以為真:“她、她好厲害!”
她忍不住追問道:“能夠預(yù)知以后的事情么?這不是神仙嗎?”
陸盛珂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神仙?”
“本王不信神。”他冷哼。
當(dāng)即吩咐虞河派暗衛(wèi)去盯著,什么都不要做,切莫打草驚蛇。
沈若緋的秘密已經(jīng)泄露端倪,她藏不了太久。
琥寶兒感覺很不可思議,不僅吃飯的時候琢磨,夜里就寢時間,還在思索這個問題。
“沈若緋真是我的姐妹嗎?她怎么那樣厲害,而我完全不會。”她就沒點‘神力’么?
琥寶兒鼓了鼓臉蛋,低頭看自己一雙手。
下一瞬,細軟的小手被陸盛珂拉了過去,按在他腰i腹間。
壘塊分明,溫?zé)醝硬實,他的寢衣不知何時解開了。
“不要管她,管管本王。”
陸盛珂傾身湊近,側(cè)過俊顏,輕抿她的白玉耳垂。
“可是我很羨慕神力,”琥寶兒縮了縮脖頸,道:“要是我也能預(yù)知,那我……”
“你待如何?”陸盛珂問道。
就她這個小腦袋瓜,怕不是比沈若緋還早露出馬腳。
琥寶兒噘嘴道:“那我肯定不讓狗狗死掉。”
她沒有恢復(fù)記憶,也沒有繼續(xù)夢見琥珀,說不上多么難過,但是偶爾想起來,總是胸口悶悶的。
陸盛珂垂眸,輕吻她粉桃般的軟腮,這還是個會為了一條狗耿耿于懷的小笨蛋。
人越成長心越冷硬,誰還這樣天真的,真情實感呢?
“別再想了。”陸盛珂一手抱過她,以口ii舌封唇。
琥寶兒上道得很,乖乖靠在他懷里,微啟貝i齒,接受他給予的歡i愉。
直至舌ii根i酥i酥i麻i麻,心跳不止,才會被放開。
然后,他會吻i遍她身上每一寸肌ii膚。
這些都是琥寶兒不排斥的,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她基本已經(jīng)清楚陸盛珂想要做些什么。
但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樣?
他的呼吸聲,比以往每一回都要明顯而沉重……
琥寶兒略為無措的水潤雙眸,與陸盛珂幽黑的眼睛對個正著,沉如淵海。
他額際一層薄汗,竟然是一副隱忍模樣。
“你干什么……”她細白的小指頭揪住了被褥。
他為什么……?
“你說呢?”陸盛珂饒有興致地反問。
“這一次,本王不會再忍了。”
陸盛珂饑i腸i轆i轆。
其余的方式,早已經(jīng)喂不飽他了。
第47章 她拒絕
夏日驟雨毫無預(yù)兆地降臨, 伴隨著狂風(fēng),來勢洶洶。
粉白的桃子在枝頭被打得巍巍顫顫,淋雨濕漉漉, 碩大的果實獨自散發(fā)著幽香。
此情此景, 哪里禁得住那等貪婪之輩的采擷。
琥寶兒跟做夢一樣, 被高高地捧上云端, 恍惚間又從云間墜落, 生生被劈了一道似的,仿佛裂成兩半,叫她痛到淚眼汪汪,哭出聲來。
琥寶兒疼得一抽一抽, 好半晌才緩過一口氣, 霧蒙蒙的眼睛, 滿是難以置信:“你為什么……這么對我嗚嗚嗚……”
明明這段時間以來, 兩人一直都好好的。
她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陸盛珂的行為, 他今天突然變卦, 施與痛楚。
之前哪怕是被捻至腫脹的珠子,也沒有這么疼!
琥寶兒一臉的控訴,誰知,抬眼去看陸盛珂, 他的反應(yīng)似乎也不太好。
雙眉緊蹙,薄唇微抿, 堅毅的下顎線稍稍抬起,他整個人處于一個緊繃的狀態(tài),隱隱有汗珠滲出。
“絞疼我了。”
他的嗓音, 低啞的可怕。
琥寶兒自顧自哭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 這人、這人作為‘施暴方’,狠狠傷害了她,好意思自己喊疼?!
可惡啊,這還有天理嘛!
琥寶兒被氣得不行,胸脯劇烈起伏,一片晃目的雪色。
攥緊了小拳頭要給陸盛珂一下,然而太疼了,根本沒有力氣去揍人。
“你受傷了。”
陸盛珂眉頭緊皺,呼出一口熱氣,不得不強行停下來,“今天到此為止。”
“你對我動用私刑……這次你別想否認……”琥寶兒還在哭,一邊哭一邊罵他,小嗓音細細的,她光是前面就耗費了諸多體力。
又是恍惚又是哭泣,出了一身汗不說,還在忍痛掙扎。
“……用刑?”
陸盛珂并不好受,他自認為做了完全的準(zhǔn)備。
然而實際操作起來,會發(fā)現(xiàn)狀況與預(yù)想有所偏差。
她見血了,還哭得那樣凄慘。
……
…………
桃枝和梨枝二人被喚入內(nèi)伺候,陸盛珂自行去了凈室,沒有帶上琥寶兒,讓她窩在床上冷靜一會兒。
好不容易把人哄得不哭了,兩個婢女詢問之下,才發(fā)現(xiàn)鬧了什么烏龍,頓時哭笑不得。
琥寶兒大哭了一場,眼皮紅通通的,小鼻頭也跟著哭紅了。
她停下來后還在抽抽噎噎,好不可憐,其中一半是疼的,另一半是被嚇到了。
在她的認知里,陸盛珂突然翻臉不認人,前不久還親她嘴巴,下一刻就出手傷人。
琥寶兒不太清楚他具體怎么做的,反正她受到沉痛一擊,疼的要命,他這個習(xí)武之人,輕易就叫人受了‘內(nèi)傷’!
琥寶兒又驚又怒,還有點害怕。
夜玹王位高權(quán)重,誰能制裁他呢?
他莫不是就是那種關(guān)上門毆打妻子的人?她在坊間聽說過有這樣的人,外頭議論起來可難聽了,人所不齒的行為!
呸!
桃枝沒料到小娘子竟然想岔了,連忙替王爺解釋兩句。
她挽唇笑道:“對王妃而言,可是喜事。”
兩人終于圓房了,好消息還會太遠么?
至于初次疼痛那都是常有之事,這段時間她和梨枝可是補了不少這方面的認知。
梨枝把榻上的元帕給收起來,寬慰道:“娘子別擔(dān)心,后面肯定不會像今天這樣……”
她話沒說完,琥寶兒搖頭打斷:“我不信。”
她抽抽鼻子,道:“你們不許伙同他來騙我。”
什么圓房,之前她和陸盛珂那樣親昵,他吃她嘴巴,到處吮吻,結(jié)果說不是圓房。
而這一次,她好痛,也沒有半點舒服之處,卻說它就是?
琥寶兒的認知里,房事就是夫妻間最最私密的行為了。
只有合乎禮法的夫妻才能這般行事,未出閣的姑娘,就連聽一耳朵都不允許。
難道他們前些天還不夠親密么?
琥寶兒心中憤憤,陷入了一種‘我挨打了但是我沒有證據(jù)’的局面。
陸盛珂從凈室出來時,一抬眼便撞見她這氣呼呼的倔強模樣。
儼然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架勢,桃枝梨枝好說歹說,也不能消去她心中的懷疑。
陸盛珂一揮手,讓婢女去把她沐浴之物備好,他緩步過來,要帶琥寶兒去梳洗。
琥寶兒躲開了,咬著自己紅艷艷的唇瓣道:“我的腳可以下地走路了,我自己來。”
繃帶和竹片早已經(jīng)拆了,李郎中只說讓靜養(yǎng),沒說不能走路。
陸盛珂見狀,長臂一探,就把人給攏到懷里來,就著薄毯包裹,打橫抱起。
“腿腳沒事了,其他地方不疼?”
他得親眼確認有沒有受傷。
“我不要,你放開我。”
琥寶兒寒毛都豎起來了,連忙抗拒掙扎,然而動作稍微大一點,還真是會牽扯到痛處。
更過分的是,陸盛珂一掌蓋下來,輕拍她的圓臀:“你躲有什么用,本王若想揍你,用得著遮遮掩掩騙你?”
“這!”
這話還真有道理…………
琥寶兒一口氣噎在胸腔,不上不下的,瞪圓了一雙琥珀眼。
陸盛珂要是想傷害她,還真不需要找什么理由。
對一個位高權(quán)重的王爺來說,未免也太迂回了,他大可以明著叫她凄凄慘慘。
琥寶兒也不傻,稍微一轉(zhuǎn)腦子就能想明白。
她不禁微微抽一口氣,很難相信:“我們……我們真的圓房了?”
就這?這就是夫妻之間的敦倫之禮?
不得不說,真是讓人,大失所望!
琥寶兒被抱進凈室,放進浴桶滿滿的溫水之中。
陸盛珂彎腰,輕掐她軟糯的臉蛋:“再敢污蔑本王動用私刑,就要罰你。”
“唔?”
琥寶兒是一百萬個不服氣,拿掉他的大手,道:“我以后不會那樣說了,也不跟你圓房了。”
陸盛珂手上沾了水,用水珠彈她臉頰:“初次如此,下回就不疼了。”
“你胡說,”琥寶兒才不信呢,“你自己用大棍棒捅進去試試?”
她方才暈暈乎乎在他身底下,沒太明白他具體做了什么。
不過現(xiàn)在一回想,前后便了然了。
琥寶兒可沒少被迫手動勞作,自從她知道了男女有別的具體地方,就逐漸知曉了能讓陸盛珂高興的方式。
不僅形狀大小清清楚楚,就連持續(xù)狀態(tài)都熟記于心。
那會兒是萬萬沒想到,那個一手握不住的大家伙竟然是用來對付她的。
琥寶兒大嘆失策,同時還覺得殘忍,她好好一個人,被生生往里懟,這還不算刑罰么?
“嬌氣。”陸盛珂擰了濕帕子,覆在她目前還泛紅的眼皮上。
他凝神思索,道:“本王與旁人略有不同,你會辛苦些,但是不用怕,熟能生巧。”
軍營里的男子都是一群糙爺們,大大咧咧的,雖說軍紀(jì)嚴(yán)明,但有時候還是會瞧見一些。
大男人看見了也沒什么,但無形之中會存在攀比行為。
陸盛珂以前沒有怎么留意過這些,如今回想起來,確實存在大小差異。
他們把這叫做天賦異稟。
這種事情,話里話外聽上去……不是越大越好么?
琥寶兒此刻被敷了眼睛,是瞧不見某位新手臉上的神色,她只管慢吞吞的拒絕:“我不想來了。”
陸盛珂垂眸:“這可由不得你。”
“為什么?”她不解。
明明原先兩人成親就沒有圓房,甚至都不住在一處,感覺也不存在多大影響。
“因為你是本王的王妃。”陸盛珂即答。
琥寶兒不由遲疑,也沒說身為王妃就必須做這些呀,他們又沒有事先評定如何。
不過府里確實需要子嗣……
正這么想著,陸盛珂低頭補充了一句:“因為本王想要。”
“想要你。”
第48章 很快會膩
琥寶兒的腳上幾乎已經(jīng)痊愈, 桃枝和梨枝尤為上心,李郎中交待了不少注意事項,日常飲食也滋補為主。
雖說是小問題, 卻也經(jīng)不起一而再, 再而三。
大半個月過去, 琥寶兒終于能夠自己出門了。
這期間, 沈若緋給她寫過一封信, 大意是解釋了那天茶樓相約為何沒來。
她是一句道歉也沒有,只說下次另約時間。
似乎覺得她一開口琥寶兒就會赴約一樣。
琥寶兒已經(jīng)不想去看沈若緋的熱鬧了,得知她有什么預(yù)知的神力,她哪還敢往前湊。
甭管她找她何事, 都不打算理會。
這期間, 宮里的蕭陽也失去了安寧日子。
袁綽遞了幾個人選給她的母妃, 準(zhǔn)備從中挑選駙馬, 其中便有茶館撞上的那個書生, 周澤淮。
蕭陽的生母分位很低, 她是當(dāng)年許皇后懷孕后,提了身邊人給旒觴帝的。
許皇后故去,她才生下公主,升了昭儀, 而后在蕭陽十歲那年,旒觴帝又給她提了萱妃。
雖說有了個妃位, 但她早已無寵,全然是看在公主的份上,母憑子貴。
宮中有生養(yǎng)的老人無多, 其中也有陸啟明出的一分力。
蕭陽的婚事,旒觴帝會過問, 卻不怎么管,萱妃沒有多少主見,就指望東宮和許家能幫幫忙。
這會兒周澤淮的冊子送過來,萱妃一看蕭陽闖下的禍,氣得在一旁掉眼淚。
若非她出自許家,沾了皇后娘娘的光,且太子仁善,愛護弟弟妹妹,她們母女二人上哪去尋求靠山?
無寵的妃子,娘家又無權(quán)無勢,哪怕她得了個妃位,宮里的日子也過得緊巴巴。
一年下來全靠那點月例,卻要支出那么多個紅白宴席的禮品。
光是陛下太子和柔妃七皇子的生辰,就省不下這筆大額開銷。
更遑論其他人情往來,一些個大太監(jiān)還不給她面子呢。
萱妃不敢跟旒觴帝哭窮,更沒臉在太子跟前泄露半點,只盼著蕭陽能倚靠東宮,尋個好婆家。
這往后,太子殿下登基了,婆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敢對蕭陽不好。
可是蕭陽,她實在太傻了。
“惹惱了你三皇兄,我看你怎么辦。”萱妃開始后悔,自己脾氣太軟,才縱出蕭陽的性子。
“母妃你別哭了,我去給三皇兄賠禮道歉,我讓他抽我手心……”
“你這個腦子,還要闖禍多少回?”
萱妃上一次哭,是因為沈若緋利用了蕭陽達成目的,直接落水賴上了夜玹王府的婚事。
那一刻她覺得天都要塌了,但是后來,蕭陽被小懲大誡,東宮不曾遷怒于她們。
這事本就是沈若緋的算計,不能全賴蕭陽輕信于人。
之后儲水莊打架,也是有前因才生出這般后果。
在蕭陽看來,她對不起三皇兄,所以想要彌補些什么,更想狠狠的教訓(xùn)沈若緋尋仇。
但是,“你企圖干預(yù)夜玹王的婚事,那是大錯特錯!”
萱妃無法理解蕭陽是怎么想的:“你三皇兄的性子,他決定之事估計太子都無法改變,他要是想娶誰,用得著你來出頭么?”
“你真以為一個沈若緋能拿捏他?除非是他自己甘愿被拿捏。”
萱妃沒有多聰明,不過看東宮和許家一開始的態(tài)度便知道,他們根本沒有把沈若緋太當(dāng)回事。
林姑娘的婚事沒成,問題只會在陸盛珂身上,跟沈若緋無關(guān)。
蕭陽卻偏要上趕著去給人當(dāng)槍使。
“母妃,母妃我錯了!”蕭陽也不笨,稍微一點就通了,趴到萱妃腿上:“皇兄該不會真要把我嫁給窮書生吧?”
周澤淮的來歷都已查明,他是豐州人士,家底還算殷實,父兄大都踏上經(jīng)商之路,他本人也是頗有這方面的頭腦,機靈且通透。
“你去給你三皇嫂道歉,與我說了也沒用。”萱妃收了眼淚,叮囑道:“往后不許對她不敬。”
“可是她……”
“她再怎么樣都是過去的事情,人要往前看。”萱妃只在宴席上遠遠看過琥寶兒,不曾接觸,想了想道:“人若不好,那么多比你聰明的早就發(fā)現(xiàn)了。”
現(xiàn)在情況顯然不同,不說夜玹王態(tài)度轉(zhuǎn)變,就連太子和太子妃都沒有反對。
結(jié)果還用得著說么?
反正是輪不到她們母女倆反對的,人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王妃。
蕭陽的氣來得快消得也快,被一頓罵,早就蔫吧了。
她沒有繼續(xù)倔下去,決定中秋節(jié)宮宴那天,給琥寶兒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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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眾矚目的秋闈結(jié)束了,有人歡喜有人愁。
酒樓客棧的鞭炮聲此起彼伏,中舉的學(xué)子一片歡欣,而落第之人傷心黯然,各種餞別宴后陸續(xù)離京返鄉(xiāng)。
陳佑卿乃是京城案首,在學(xué)子之中的呼聲甚高,他不負眾望,順利奪下了鄉(xiāng)試頭名解元的稱號。
消息迅速傳開,恭賀的人絡(luò)繹不絕,陳家的門檻都快要被踏破了。
陳佑卿早已到了婚配年齡,但因為家中原因,至今尚未定親。
他本就出身名門,如今有了這解元的身份,京城媒婆聞風(fēng)而動,恨不能馬上擠進去用紅繩給綁死了。
前來陳家道賀的親戚也是一茬又一茬,為他高興的同時,免不了從陳巖柏口中探聽他的意向。
正所謂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成家立業(yè)缺一不可。
原以為身為長輩,該替孫兒操心一下婚事,誰知陳巖柏這瘦老頭兩手一攏袖兜,全然是不著急的模樣。
嘴里還唉聲嘆氣的:“這小子的姻緣,怕是坎坷啊……”
這話把一干親友給聽糊涂了,陳佑卿在京城是妥妥的青年才俊,年輕小輩之中,有這等能力魄力的才幾個?
要說最出眾的,當(dāng)屬陸盛珂,他武藝高強騎射一絕,雖說性子冷冽,但人家是王爺,落在長輩們眼中反而是沉穩(wěn)的表現(xiàn)。
而陳佑卿與陸盛珂是兩個性子,斯文俊秀,溫潤如玉。
這樣一個人要說姻緣坎坷,那其他人都不必活了。
陳巖柏卻只是搖頭不語。
經(jīng)過這么幾遭,他隱隱察覺到了孫兒對夜玹王妃的特殊之處。
作為祖父,看著孩子長大的,能不了解他的脾性么?
陳巖柏是個隨行樂呵之人,他不像其他大家長那樣死板嚴(yán)厲。
對于琥寶兒的結(jié)識始于意外,他頗為欣賞這個直率討喜的小姑娘。
要是能做他孫媳婦,叫孫兒得償所愿,倒是極好的。
至于二婚二嫁之類的名聲,外人不過湊熱鬧說說嘴,過不了多久就淡去了。
日子是自己的,關(guān)起門來,外人哪有興趣瞎摻和太久。
陳巖柏不討厭琥寶兒,也沒要求要給陳家娶一個怎樣優(yōu)秀的宗婦。
可問題就出在夜玹王身上。
王爺與王妃實際上的相處情況,無人得知,然而眼瞅著他們是越來越好了。
哪還有孫兒插足的位置?
若是小娘子不和離,他孫兒還眼巴巴惦記著,那可就糟了!
君子成人之美,讀書人能做出那等無恥之事么,覬覦他人妻子?何況夜玹王還是友人的身份!
陳巖柏有些犯愁,話里話外點了陳佑卿。
陳佑卿自幼聰慧,他聽懂了祖父的言外之意,他的回答是:他什么都不會做,他想繼續(xù)等等看。
不給夜玹王府添麻煩自然是好的,但這么等著也不是辦法,陳巖柏還想盡快抱曾孫呢。
這點心思,是祖孫二人互不點破的秘密,宣之于口不光彩,就連陳佑卿的父母都不清楚。
親友問及婚事,都被好言擋了回去,只說不急。
陳佑卿拿下頭名解元,陳家沒有急著大擺宴席慶賀,顯得太過張揚,后面還有春闈呢,明年二三月份定下最終名次,再宴請不遲。
陸盛珂帶著賀禮去了一趟陳家,回來后就知道了陳佑卿對待娶妻的態(tài)度。
畢竟太多人惦記這位新鮮出爐的解元,乃是當(dāng)下京城的熱門消息。
陸盛珂略有不悅,陳佑卿還沒死心。
不過以他對友人的了解,有主見之人,確實不會輕易死心。
他倒沒有因此就動怒或者責(zé)怪,然而心底的不悅是實打?qū)嵈嬖诘摹?br />
偏偏陳佑卿不做任何舉動,他只是暫時不肯與其他姑娘相看罷了。
琥寶兒對此一無所知,陳佑卿榜上有名,她替他和陳大人感到高興,不過他們的交情不至于她特意備下賀禮,蹭著陸盛珂那一份就夠了。
她更多的關(guān)注點在韓末寧身上。
此次韓末寧也高中了,名次不怎么靠前,但是能在眾多學(xué)子之中脫穎而出,毫無疑問有點本事在身上。
可見他的學(xué)問確實很不錯。
琥寶兒想到了沈若緋的‘預(yù)知’能力,莫不是真把未來的事情給夢到了,所以不介意韓末寧的出身,想要嫁給他?
沈家與韓末寧的往來還不少,如此表露善意,可見是全家都沒有太反對。
這未免也太厲害了!
琥寶兒一臉敬佩,幾乎對沈若緋的預(yù)知夢深信不疑。
陸盛珂卻不這樣認為:“真那樣篤定,怎不把人早早定下來?”
沈家之所以沒有在秋闈前定下婚事,估計也是給自己留了個觀望的余地,萬一夢境不準(zhǔn),韓末寧落第了,還能有反悔的可能。
陸盛珂不相信沈若緋有那樣的能耐,她何德何能,承受上蒼賜予這等神異,怕不是無福消受。
再說韓末寧此人,根據(jù)調(diào)查結(jié)果來看,雖有些才華傍身,但不見得足以力壓眾多優(yōu)秀學(xué)子,甚至越過陳佑卿奪下魁首。
狀元寶座只有一個,而科舉之所以艱難,就難在每三年一回,匯聚天下讀書人,層層篩選。
堪稱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談何容易。
虞河探聽得知,沈若緋篤定韓末寧會成為新科狀元,沈家這才對目下一無所有的書生遞出橄欖枝。
沒有現(xiàn)實依托的夢境會成真么?
他可不像是藏巧于拙內(nèi)秀于心之人。
就韓末寧的性子而言,倘若才高八斗,必然高調(diào)顯擺出來,成為他博弈的籌碼。
陸盛珂對他的能力持懷疑態(tài)度,要是突然被欽點為狀元郎,那才有古怪。
琥寶兒聽完他的分析,恍然大悟:“你說得很有道理哦!”
預(yù)知夢真有那樣神通?把一個不夠厲害的人,變成第一名?
那便不止是預(yù)知,應(yīng)該叫做改命。
陸盛珂可不信有誰這般能耐,他派人盯著,遲早會抓到狐貍尾巴。
到明年春闈,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呢。
********
中秋節(jié)宮里準(zhǔn)備熱鬧一場,芠喜公公給王府招入幾個繡娘,專門給王妃做衣裳。
之前她的一些衣裙,是外頭成衣紡所制,雖說繡工精良,但到底不如府里自備繡娘來得方便。
原先府中沒有女主子就罷了,如今王妃地位坐穩(wěn)了,一些該配置的人手都得添上。
陸盛珂不一定會細致考慮到衣食住行各方面瑣碎,這時芠喜公公站出來,代為張羅。
招來的繡娘,與教導(dǎo)琥寶兒女紅那次不同,管家找的是小打小鬧,就跟陪同小娘子打發(fā)時間一樣。
而芠喜公公請來的,都是出自宮里尚衣局,不僅有一手絕佳繡藝,還能規(guī)避掉一些宮廷中較為忌諱的花樣之類。
有她們的到來,琥寶兒增添新衣的速度變快了,陸盛珂聽了芠喜的稟報,同意繡娘入府,且開了庫房給她。
里頭存積了許多上好料子,價值千金,任君挑選。
琥寶兒沒怎么管這些,衣飾方面都交由梨枝打理。
梨枝原是小丫鬟,邊做邊學(xué),如今待人接物方面,成長顯而易見。
她打理著衣柜籠箱,一邊偷笑:“娘子今年長開了許多,徹底是大姑娘了。”
琥寶兒聞言看了過來,道:“我本就是大姑娘。”
她都十六歲了,怎么可能今年才變成大姑娘。
桃枝聽了在一旁笑著接話:“是說娘子變化不小呢。”
她們得知了王妃的身世,沈家把二小姐丟山莊養(yǎng)大,雖說不缺衣食,但精細程度就無從保證了。
到了王府,除去最開始那半個多月,后面是吃好喝好。
小娘子本就是心胸開闊之人,無憂無愁的,白白糯糯,氣色絕佳。
醫(yī)師都說人的心境能影響面貌狀態(tài),再加上飲□□細滋養(yǎng),琥寶兒不僅是白里透紅,身形也逐漸長開。
梨枝想說是就是這個,王妃的小衣由她二人幫忙縫制,這尺寸可是放寬了好些。
算不上珠圓玉潤的體態(tài),畢竟腰肢纖細,可那兩個雪團可是越來越圓鼓了。
琥寶兒察覺她二人帶的話題,下意識低頭凝視自身,小嘴一抿:“你們不懂,是我承受了太多,他很可惡。”
恰巧陸盛珂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來,聽個正著,他眉頭一挑:“又在編排本王的不是?”
琥寶兒正坐在矮榻上吃藤蘿糕,一雙杏眼烏溜溜的,理直氣壯:“沒有編排,我向來實話實說。”
陸盛珂邁步朝她靠近,一揮手讓婢女退出去。
桃枝梨枝放下手中衣物,非常有眼力見地下去了。
通常王爺與王妃獨處,肯定少不了摟摟抱抱的,小娘子軟乎如暖玉,眼看著都要愛不釋手了呢。
果然,人一離開,陸盛珂就伸手,把琥寶兒攬了過來:“說給本王聽聽,都是些什么話。”
琥寶兒沒有什么不敢說的,她老老實實告訴他:“小衣又要重做了,全都是因為你,把我捏腫了。”
哪里經(jīng)得住每天每天這么揉i搓呢?
“這也怪本王?”陸盛珂有時頗為好奇,這個小腦袋瓜到底是如何想他。
琥寶兒卻已經(jīng)有所長進,“自然怪你,成天廝纏我,都不知道萬惡婬為首!”
“你再說一遍?”
陸盛珂雙眸微瞇,不成想有一天他還能被人說[婬]?
“難道不是么?”這句話是琥寶兒從外頭新聽來的,說書先生講的,她認為非常有道理。
陸盛珂要被她氣笑了,俯身含i住她的唇i珠,低聲道:“你多慮了,本王很快就會玩膩。”
不過是剛開始貪了些,因為器物不太適配,他沒能放開手肆意妄為。
他從不認為,自己會沉湎女i色。
強健的臂膀扣在琥寶兒身后,她的腰都快被折斷了。
琥寶兒不僅被禁錮了身軀,嘴巴也給狠狠堵住了,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這人所言……
似乎沒有多大可信度。
第49章 意欲如何
轉(zhuǎn)眼便是中秋夜宴, 今年宮里有喜事,旒觴帝老來得子,即將喜迎麟兒, 大肆慶賀, 與民同樂。
大臣和官眷們皆在受邀之列, 琥寶兒隨同陸盛珂, 一早就進宮了。
他們先去了東宮。
蕭陽早就到太子妃跟前認錯來了, 袁綽見她認真悔過,便安排她在東宮等著,好生給琥寶兒賠個不是。
是蕭陽不對在先,一再的對嫂子不敬, 事不過三, 不可縱容。
這段時間她估計沒少被人念叨, 大抵是知道怕了, 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琥寶兒敬茶道歉。
原以為事情能就此揭過, 誰知琥寶兒避開不受:“道歉有用的話, 我還養(yǎng)傷半個月做什么?”
蕭陽沒想到她這般不客氣,暗中一咬牙:“你別得寸進尺……”
琥寶兒瞅她神色,就知道她心里不服氣,問道:“你替林姑娘出頭, 她向你道謝了么?”
蕭陽愣了一下,林芊蔲再沒有與她聯(lián)系, 估計是在家里傷心呢。
“她給你寫信了么?”琥寶兒追問。
袁綽瞥了蕭陽一眼,搖頭道:“她若心里記掛你,就不會只顧著自己傷心。”
朋友之間的付出也是相互的, 明知道友人這般維護自己,出手相助, 還能不聞不問么?
雖說林芊蔲是袁綽的表妹,但是這個表妹的心思,她很清楚,自幼與蕭陽如何相處,也都看在眼里。
以前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舉動,林芊蔲心眼較多,可他們還犯不著去管兩個小姑娘之間的情誼。
然而琥寶兒出現(xiàn)后,林芊蔲許是急了,開始利用蕭陽為自己出頭。
儲水莊那回大打出手,說是小打小鬧,袁綽也沒怎么敲打林芊蔲,但事到如今,不能繼續(xù)看著蕭陽犯傻。
只怕放任不管,林芊蔲會得寸進尺。
這會兒蕭陽被這么一說,不免有點難受,噘嘴道:“林姐姐性情溫婉,對三皇兄癡心一片……”
她一方面是喜歡林芊蔲,另一方面也是為皇兄著想,妻子對自己一往情深,難道不好么?
琥寶兒沒多大波動,在一旁撐著小下巴接話:“我還惦記萬珍閣的好呢,它能不能屬于我?”
中意哪個,哪個就得給她么?
一廂情愿的人那么多,世間豈有這等好事。
蕭陽一瞪眼:“你這人,感情如何能與那些俗物相提并論?”
琥寶兒不懂情,也沒多大興趣去了解,只道:“反正我不原諒你。”
“……那你想怎么樣?”
“這個嘛……”琥寶兒想了想,朝她伸出三根手指:“原本打算報復(fù)于你,現(xiàn)在可以給你機會,你要答應(yīng)我三件事。”
“什么?”蕭陽難以置信:“你想差遣本公主?”
琥寶兒一點頭:“差不多吧。”
其實她還沒想好要讓蕭陽做什么,倘若她今天沒有道歉,她肯定要動手揍回去的。
蕭陽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頓‘毒打’,礙于皇兄皇嫂在場,不得不癟著嘴答應(yīng)下來。
夜宴開始,整個皇城被宮燈點綴得燈火通明。
先在秦霄殿擺了大宴,美味佳肴推杯換盞,君臣同樂,用完膳食后才步入御花園參與夜游賞燈會。
御花園里呈設(shè)了一座高高的燈塔,效仿民間的‘點燈’活動,武力高強者,能輕松把頂上的燈籠點著,名次越高獎品越豐富。
武將們一個個摩拳擦掌。
而文官那邊,各色猜燈謎對對聯(lián)的游戲,自然少不了。
個個都能一展風(fēng)采,尤其是今年秋闈高中的人家,帶著兒子進宮露臉,恰是好時機。
琥寶兒湊在燈塔前看熱鬧,高聳的塔尖,仰頭望去,親眼見它被一盞盞點亮,尤為有趣。
她忽然想起陸盛珂,扭頭問道:“你不參加么?”
這人跟個旁觀者似的,瞧著沒打算去摻和一腳。
陸盛珂不答,反問道:“你想要哪盞燈。”
琥寶兒多少知道,他不是愛出風(fēng)頭的性子,她只是好奇:“最高那一盞你能做到么?”
雖然不太清楚他具體有多強,但是她總覺得,他可以做到。
“第一盞不行,”陸盛珂低聲道:“給潘子安留著。”
潘子安?琥寶兒不認識,尚未張嘴詢問,他已經(jīng)走上前去,接過小太監(jiān)手里的火引子,足尖輕點一躍而起。
在眾人一片嘩然之中,把第二盞燈給點亮了。
現(xiàn)場驚呼聲整齊一片,這夜玹王,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就把燈籠點燃了,還是高高在上的第二盞!
他是故意留著第一盞么?還是說沒有信心?
不論如何,現(xiàn)場氣氛都跟著燈盞被一同點燃了,大家興致高昂掌聲雷動,并伴隨著議論紛紛。
都在夸贊說虎父無犬子,連帶著把陛下也稱頌了一遍。
旒觴帝倒是挺高興的,當(dāng)場就命人把設(shè)立的獎品呈上,親手遞給陸盛珂。
他點亮的燈,會在結(jié)束后取下,送到夜玹王府。
周圍恭賀不斷,陸盛珂面無表情的受了禮。
這般寵辱不驚的架勢,自然更得幾聲好。
夜玹王當(dāng)眾露了這么一手,給后面的人帶來不小的壓力,一時間竟然無人敢上前挑戰(zhàn)。
過了好半晌,潘子安才站出來試試。
說是試試,但若對自己的身手沒有信心,就不會在這么多人矚目下挺身而出。
潘子安上去點第一盞燈,同樣游刃有余。
他爽朗愛笑,一派落落大方,顯然比起冷面王爺要好親近得多,不少人樂于與之搭話結(jié)交。
緊接著琥寶兒發(fā)現(xiàn),陛下更高興了,龍顏大悅,一連贊了幾句好。
同樣是把獎品親手遞給潘子安,還拍了年輕人的肩膀,以資鼓勵。
陸盛珂故意不點第一盞燈,似乎就為了眼前這一幕。
琥寶兒的小腦袋瓜思索了一會兒,似懂非懂,不得不感嘆人心復(fù)雜。
身為父親,難道不盼著自己親兒子越優(yōu)秀越好么?
方才陛下的高興是真,此刻做派也是真。
只能說,陸盛珂與東宮一體,他在陛下面前除去父子關(guān)系,還多了一層君臣。
似乎就被劃分到對面陣營去了。
旒觴帝不見得因此仇視自己兒子,然而他垂垂老矣,兩個兒子年輕力壯,他感覺到了權(quán)力更迭過程中的威脅與難以言說的落寞。
臣子們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盤,早早為自己鋪路,一些小動作,他看在眼里,尤為不喜。
他不高興。
琥寶兒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想通這點,不由回想她過門后這半年時間,陸盛珂與宮中的走動甚少。
陛下也不怎么召見他,就連家宴都沒擺幾次。
陛下用膳時大多與嵐妃柔妃七皇子等人一起,他膝下幾個成人的孩子,似乎都不怎么親近。
足見天家父子親情淡薄,厚此薄彼太常見了,可沒有一碗水端平之說。
琥寶兒瞧著,陸盛珂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模樣,他無動于衷,早已習(xí)慣了。
小手忽然落入一只大掌中,陸盛珂察覺她的視線,借著袍袖遮掩,輕捏她肉乎乎的手心。
“看什么?”
琥寶兒湊過去,小聲道:“本想讓你別難過,但仔細一想,你還有個哥哥。”
沈家的做法不是比陛下過分么?她都沒有哥哥站在身邊呢。
他有兄弟扶持,又有外祖許家的庇護,有什么好同情的。
就連陛下多少都忌憚許家的存在。
陸盛珂聽懂了琥寶兒的言外之意,不由心下微動。
他半斂下眼睫,低聲問道:“心疼本王了?”
他的掌心逐漸收緊,裹住她的手徹底不肯放了。
琥寶兒皺皺小鼻子:“才沒有。”
陸盛珂輕哼不語。
此前,他對她生出憐惜之情,明明見過許多更加坎坷更加可憐之人,但偏偏,就是對她一人心疼。
這是一種不由自主的心軟,源于某處獨特的在乎。
潘子安點亮了燈塔第一盞,正式躍入眾人視野內(nèi),老一輩人喜歡念叨過去,免不了又把他兒時的趣事拿出來說。
小時候的他,成天跟太子妃身后,可是在宴席上當(dāng)眾說非卿不娶,當(dāng)時笑倒了一群大人。
這會兒打趣,倒不會對太子妃的名聲有礙,大郇民風(fēng)開化,不見得迂腐至此,用無知童言去裹挾女子。
何況兩人還差著好些歲數(shù),皇長孫都十歲了呢。
潘子安已經(jīng)送到旒觴帝跟前,在合適的時機,就會出來彰顯一下存在感。
會不會用他,就看圣意如何裁決了。
譚震賀在這種節(jié)骨眼把譚凌越叫回來,美曰其名為陛下分憂,無非是想爭權(quán)。
但皇帝手里的東西,不肯給東宮,難道會塞給譚家父子么?
燈塔底下的人群很快散去,聚集到猜燈謎那頭。
文人多于武將,個個巧舌如簧文思敏捷,比斗起來精彩程度可不輸燈塔。
那邊叫好聲不斷,琥寶兒正想過去瞧瞧,卻被陸盛珂一把拉走。
她不解:“你不看看陳公子的表現(xiàn)么?”
她好像聽到了,陳佑卿也參與其中。
陸盛珂面無表情回道:“沒什么好看的。”
琥寶兒聞言,慢吞吞嘀咕:“沒想到你對朋友也如此冷漠。”
陸盛珂輕嗤一聲,他對陳佑卿已經(jīng)足夠仗義,換做其他男人不議親暗戳戳等著他的妻子試試?
哪怕陳佑卿什么都不做,但在他這里,就已經(jīng)是錯。
琥寶兒遲鈍得很,一無所知。
她甚至不知道,在秦霄殿席間,譚凌越打量了她好幾眼。
陸盛珂心下不悅,他派人留意譚家的動向,不難猜出譚凌越的心思。
這個長于西北的小將,頗有些葷素不忌,西北女子彪悍潑辣,不能說粗俗,但至少是率性的。
他多半更欣賞張揚明媚的性子。
林芊蔲面上溫婉,心思又多,彎彎繞繞的,只怕不得其意。
那譚凌越看上誰了呢?
陸盛珂心底冷笑,他毫不懷疑,若非有他鎮(zhèn)著,就琥寶兒這樣的,能叫那群有心人連皮帶骨給吞了。
嫁作人婦又如何,一旦萌生覬覦之心,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
自幼在莊子里幾乎無人識,都能招惹上附近的書生韓末寧。
總有人會聞著味,盯上她。
琥寶兒被帶到環(huán)西閣,說是待會兒觀賞煙花的絕佳地點。
青序命宮女?dāng)[了酒水月餅等吃食,顯然早有準(zhǔn)備。
琥寶兒哼哧哼哧爬上閣樓,一扭頭,便撞見陸盛珂臉上神秘莫測的神色。
她不由停下步伐:“你在想什么?”
陸盛珂緩緩掀起眼皮,不答。
他心下已有主意,譚凌越既然不喜歡林芊蔲,那他給他安排個對象好了。
——就挑那種讓譚家無從拒絕的。
陸盛珂徑自入內(nèi)落座,琥寶兒提著裙擺亦步亦趨跟隨他:“你肯定在打什么壞主意。”
她一眼都看透啦。
“嗯,”陸盛珂應(yīng)了一聲,“但是本王不告訴你。”
“是什么秘密?”琥寶兒有點好奇。
桃枝梨枝端水上來給兩人凈手,方才吃了點東西,這會兒正好再添一些。
陸盛珂把白玉酒杯推到她手邊,“斟酒,本王心情好了可以考慮告訴你。”
“其實我也沒有很想知道。”琥寶兒這么說著,配合地拿起酒壺,給兩個杯子都滿上。
環(huán)西閣靜謐,清冷的銀白月光傾灑,給御花園覆上一層朦朧面紗,將喧鬧聲阻隔在外,正是賞月的好去處。
此情此景,琥寶兒來了興致,學(xué)別人對月暢飲,好像很是灑脫。
一連兩杯下肚,她就頭暈?zāi)垦W蛔×耍嘛灦紱]吃幾口。
陸盛珂斜睨一眼她的酒杯:“自己幾斤幾兩不清楚?”
琥寶兒察覺不對勁,一手扶住額頭:“不好……芠喜公公說,在宮里飲酒容易闖禍……”
“有本王在,你沒機會闖禍。”他看著她喝的。
這話聽上去非常可靠,琥寶兒趴在桌子上,朝他豎起一根食指:“那我、我再喝一杯?”
陸盛珂垂眸,纖纖玉指,嫩如水蔥,他一口銜住:“小酒鬼。”
琥寶兒一張小臉蛋懵懵的,連忙把自己的爪子藏起來:“你做什么咬人……”
她才不是小酒鬼,只不過是學(xué)了旁人罷了,誰知以前沒喝過酒,這么容易醉。
“偏要咬你。”她身上有哪個地方是不可口的么?
陸盛珂伸手,沒收了她的酒杯,再喝下去就別想看煙花了。
琥寶兒眨巴著一雙水潤圓眼,思緒逐漸變得遲緩,想起他平日里是如何咬她的。
她揪著秀氣的眉頭,問道:“你是不是想快點玩膩我?”
陸盛珂不知道她這小腦袋瓜想了些什么,尚未接話,她又道:“下回輪到我動嘴了,先發(fā)制人,快點玩膩你。”這才不虧。
“……”
陸盛珂的幽幽視線不由自主落在她柔i軟i唇i瓣上,喉間微動:“你意欲如何用嘴?本王可以成全你。”
第50章 機關(guān)算盡
琥寶兒最終沒能看到煙花。
起初, 她的腦子還余有清醒,嘴巴也跟陸盛珂絮絮叨叨。
但是之后,是越來越暈乎, 答非所問, 不知道自己講了些什么, 直至徹底栽在桌面上。
就連自己是怎么出宮回府的都沒印象。
這是琥寶兒頭一回喝醉, 悶頭呼呼大睡, 展現(xiàn)她良好的酒品。
陸盛珂確實可靠,在宮里失去意識也沒有她闖禍的機會,將人安生帶回家中。
不過……是否完好無恙,就不能保證了。
隔日, 琥寶兒宿醉醒來, 腦袋發(fā)懵兩眼失神。
桃枝問她頭疼不疼, 說是昨晚王爺給喂了醒酒湯, 今天應(yīng)該能好受點。
琥寶兒逐漸清醒, 身上的感知逐一回籠, 她一手捂住胸口:“我的頭不疼……”
但是骨頭好像要散架了。
都不必看自己身上的痕跡,昨夜之事,她也不是全然沒有記憶。
琥寶兒依稀記得,她被按在陸盛珂懷里, 嗚嗚的哭,可是那個男人, 嘴上溫柔親吻,實際動作卻是半點不留情。
這會兒她眼皮浮腫,有些不舒服。
梨枝正要拿冰塊用帕子包著給她敷敷眼角, 始作俑者從外頭進來了。
昨日中秋節(jié),今日休沐不上朝。
陸盛珂手里提著個鳥籠, 施施然入內(nèi),隨手將籠子懸掛在窗臺前。
“睡醒了?”
琥寶兒朝他看去,先是被鳥籠吸引了注意力。
里頭是一只鳳頭百靈鳥,小眼珠靈動,高高豎起的羽冠很是可愛。
它沒有其他鳥兒的絢麗色彩,但身形小巧,鳴叫聲清脆悅耳,乃是天生的歌者。
琥寶兒看了兩眼,一轉(zhuǎn)頭瞥見陸盛珂副神清氣爽的模樣,不由一頓:“……你對我做了什么?”
她的記憶斷斷續(xù)續(xù),連貫不起來,只告知她一件事,她被吃干抹凈了。
之前因為疼痛,她說什么都不肯與他行房,只要不做到最后那一步,其他的好商量。
可是這家伙,昨晚上是不是趁人之危了?
琥寶兒感覺自己吃虧了,鼓起臉蛋,頗有點算賬的意思。
陸盛珂揮手讓婢女先下去,坐到床前來回答她:“本王已經(jīng)掌握漸入佳境之法,你并未受傷,以后也不會疼痛。”
遭受過狂風(fēng)驟雨催打的花瓣,濕漉漉軟乎乎的,瞧上去可憐兮兮,但它絕非就此凋零,反而被滋養(yǎng)地更加嬌艷芬芳。
引人入勝。
再兇狠的惡獸,都得低下它矜驕的頭顱,俯首稱臣。
甚至是繳械投降,化身乖順的獵犬。
琥寶兒半信半疑:“我真的沒事?”
她主要是記不清細節(jié),但似乎,是真的沒有受傷。
“那我為什么哭了?”她抬手撫上眼角,現(xiàn)在還腫著呢。
“你說呢?”陸盛珂擰了帕子擦拭她的眼皮,似笑非笑道:“有些淚水并非源自于痛苦,或許是來自歡愉。”
“……”琥寶兒不信:“我把自己高興哭了?”
“無妨,本王會讓你想起來的,”陸盛珂把人拉起來,“你不許拒絕。”
琥寶兒讓他拉著被迫起床,腿根傳來一陣酸軟,打著哆嗦站不住。
她險些栽倒,被陸盛珂的臂膀穩(wěn)穩(wěn)扶住。
她的心情極為復(fù)雜,此時此刻,這種腿軟的狀態(tài)能叫‘沒事’么?
陸盛珂陪著琥寶兒用了一頓早午飯,下午,讓管家從外頭購入好些煙花,用板車小心地押送進府。
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同樣可以賞月對飲,還能把她昨晚錯過的煙花給補上。
琥寶兒玩性大,聽聞后自然欣喜。
且不說她失憶了,就算沒有失憶,在農(nóng)莊長大,估計也沒有過這樣熱鬧的節(jié)日。
晚膳不止他們二人,許家年輕小輩也過來了。
琥寶兒只跟許硯安稍微熟悉點,他的兄長姐姐,幾乎都沒怎么接觸過。
上次見面,還是陸盛珂帶她去許家認親,雙方才客套幾句。
這一回,他們對琥寶兒比先前還要真誠些,笑容也多了,減少了疏離與尷尬,算是徹底承認了她的身份,尊著敬著。
夜玹王府難得熱鬧,來客們是陸盛珂同輩的表兄表姐,一應(yīng)虛禮全給免了。
他們年長,皆已成婚育有子女,三四歲的小娃娃跟隨來到王府,一跑一鬧,氣氛立即不一樣了。
管家準(zhǔn)備的煙花有很多,足夠這群人玩?zhèn)盡興。
琥寶兒也挺開心的,若只有她一人放煙花,確實不夠意思。
這其中,最會來事兒的是許硯安,早上陸盛珂手里提著的鳳頭百靈鳥就是他送的,也是他組局,喊上哥哥姐姐到表哥家里來玩。
這中秋節(jié)過去了,秋狩可不遠了,他今年是打定主意要跟表哥一同行動。
陸盛珂這人,性子清冷,朋友也不多。
他跟外祖家走動不少,但不怎么邀請人到王府來,就連陳佑卿這個友人,上門做客的次數(shù)也寥寥無幾,可見一斑。
今夜熱鬧一場,煙花咻咻上了天空,不僅整個王府,就是周遭人家都能一睹它們的璀璨絢爛。
芠喜公公頗為感慨:“府里主子多了,才有人氣。”
他這些年身子不好,心里不足,以前可是一心指望三皇子盡快成家立府。
可惜主子封王后搬出宮,連著多年依舊孤家寡人,真是好事多磨。
好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還是遇到了令他心喜的姑娘。
琥寶兒膽子大,不僅近距離觀賞煙花,還敢自己拿過火引子去點燃它。
尋常小姑娘,估計都會點怕,她屬實虎得很。
許硯安原本跟蕭陽公主同一戰(zhàn)線,但經(jīng)過這么多次相處,他早已經(jīng)對琥寶兒改觀了。
甚至還有點欽佩。
“那次你不怕小黑豹,我就覺得不一般,現(xiàn)在看來,你跟表兄簡直是絕配!”許硯安一臉深以為然,并且好奇問道:“聽說表嫂的騎術(shù)絕佳?”
會騎馬不稀奇,騎得好才是真本事。
何況除去這些,當(dāng)初在儲水山莊,貌似還聽說她與一頭小狼同窩。
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么?!
許硯安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眼無珠,竟然膽敢刁難這樣一個女子,幸虧她沒有跟他一般見識。
琥寶兒不太清楚他的心理活動,只道:“我喜歡騎馬。”
眼下入秋了,不再暴曬炎熱,她定要多帶著馬兒出去溜達溜達。
正好,她的坐騎就是陸盛珂從許硯安手里換來的,一匹溫順寶馬,可以盡情馳騁。
許硯安一拍手心:“那么秋狩時,表嫂就與我們一同行動吧!”
雖然男兒們喜歡在秋狩時摩拳擦掌一爭高下,但狩獵從來不止是男人的事情。
大郇的開國皇帝興起這個先例,意在與臣民同樂,連帶著女眷一起,而非純粹的競技爭奪。
再說,女子當(dāng)中也不乏馬背上的好手,騎射一絕。
琥寶兒一愣:“我可以跟著么?”
她沒有想過這個,因為不太清楚秋狩是怎么個場景。
許硯安一點頭:“以表嫂之能,定然可以跟上我們。”
“那我要去。”琥寶兒還挺感興趣的。
在陸盛珂這個當(dāng)事人之一沒有表態(tài)的情況下,他們一人一句就把事情給定好了。
虧得蕭陽沒在,不然看許硯安態(tài)度轉(zhuǎn)變這么快,一口一個表嫂的,指不定要怎么譏諷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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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試放榜后的熱烈氛圍,隨著中秋節(jié)結(jié)束,漸漸落下帷幕。
琥寶兒被許硯安的數(shù)次描述給勾起了心思,對秋狩之行的期待值頓時拉高。
府里早早給她縫制了好幾套騎服,窄袖收腰,繡絲馬靴,英姿颯爽。
這一趟要去皇家圍場,至少在行宮里住五六天,方能返回。
外宿游玩,對琥寶兒來說就已經(jīng)足夠有趣,更別說還能看陸盛珂打獵。
她見過他舞劍,過目難忘,拿起弓箭是何等氣勢,就想不出來了。
她甚至好奇,陸盛珂殺人的時候,面上是否如同往常一樣淡定沉著。
對比起她的玩心,陸盛珂這一趟有正事要辦。
凡事他都不喜歡太過被動,與其等著譚家挑挑揀揀、盤算籌謀,倒不如他先發(fā)制人,給譚凌越配一個新娘。
他所選定之人,就在這一趟秋狩的名額中。
皇家圍場坐落于盤錦山脈一帶,此處有廣袤無垠的草原,還有人跡罕至的密林,是野獸們天然的巢穴。
建立行宮并且圈地之后,閑人免進,圍場內(nèi)物種豐富,壯碩肥美,自成一個平衡。
這里的景致充滿山野趣味,光是多呼吸幾口,都覺心曠神怡。
琥寶兒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騎上她的專屬坐騎,片刻都不肯待在馬車內(nèi)。
雖說已經(jīng)入秋,但晝夜溫差大,白日的太陽依舊頗為猛烈,她卻半點不怕曬。
陸盛珂也不攔著,看她那般神采飛揚的模樣,與她一同騎馬前行,并駕齊驅(qū)。
桃枝梨枝兩人給收拾了不少衣物籠箱,堆了滿滿一馬車。
她們兩人單獨乘坐一輛小馬車,透過窗子就能看到前頭兩位主子騎馬趕路的身姿。
梨枝不由搖頭:“我怎么覺得,王爺越來越縱著王妃了?”
基本是小娘子說什么做什么,他都沒有意見,全然由著她去。
這秋老虎的日頭,她都怕王妃給曬黑了呢。
再一個是,同行隊伍中,除了王府的人,前頭是圣駕與東宮,后面有嬪妃以及其他皇子的車馬,屬實有些打眼。
王妃身段玲瓏,穿上騎裝坐在馬背上,那一幕屬實是賞心悅目,不適嬌俏與颯沓,簡直要挪不開眼了。
果然,這一對神仙眷侶似的般配身影,很快被乘車之人給注意到了。
柔妃身旁伺候的嬤嬤呵呵一笑:“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老奴瞧著,這夜玹王也不例外。”
當(dāng)初沈若緋是怎么達成目的的,她們心知肚明,要不是有譚家在背后做了推手,哪能順順當(dāng)當(dāng)成為王妃。
誰知道這樣荒謬的方式締結(jié)婚姻,結(jié)果現(xiàn)在兩人好上了?!
柔妃在馬車?yán)飺u搖晃晃坐了一天,臉色不太好看,瞥一眼外頭,道:“以色侍人,就看她的本事了。”
這句話沒少用在她身上,她入宮十幾年,當(dāng)時陛下已經(jīng)當(dāng)爺爺了。
如今她的孩兒十一歲,她自己也才二十七,得到了許多,還想要更多。
倘若有朝一日她成為太后娘娘,還有誰敢說以色侍人不得長久么?
嬤嬤聽見這話,忙道:“便是美人,也該分個三六九等的,夜玹王妃這腦子城府,屬實太淺了。”
柔妃附和了這一句話,不過……
她輕彈指尖,淡淡道:“只怕有些人機關(guān)算盡,也抵不過一句命好。”
“再好哪能好過娘娘,”嬤嬤笑了,放低聲音:“娘娘可是鳳命……”
“噓,”柔妃豎起食指,微微牽起紅唇:“是不是鳳,不妨拭目以待……”
她嫌外頭日光耀目,叫嬤嬤放下簾子,一邊道:“夜玹王妃用的香頗為特別,你派人去收一份香方。”
這點小事,嬤嬤一口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