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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師尊的掌心寵

    “師父?”時雨有些不確定地喚了一聲。

    聲音出口她就后悔了,要是師父覺得自己認不出她來,生氣了怎么辦?

    剛才只是一時恍了神,沒分清現實跟夢境。

    月色暗了幾分,扶吟垂下美眸看她,半張臉隱在暗處,看不出情緒。

    時雨順勢屈起酸麻的雙腿,跪在她面前,忐忑地等著她發火。

    過了一會兒,扶吟輕嘆一聲,手重新放到她的腦袋上,揉了一把。

    “這半年可在山下還習慣?”

    “習慣習慣!”時雨連忙回道,“師姐們都對我很好。”

    掌心被頭發扎的刺癢,扶吟看著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不動聲色地將手拿開。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那就好,明日搬到峰上來住吧,多泡泡靈泉,對你的修行有幫助。”

    時雨抿緊唇又松開,小聲問:“弟子還能接著修煉嗎?”

    扶吟反問:“為何不能?”

    時雨手撐在地上,被碎石硌得生疼,她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天資愚鈍,不是修行的料。

    “大師姐說,尋常修士三月便能練氣,可我已經修煉了半年了,還是……”

    練氣只是踏入修真的一個門檻,筑基才是真正的開始,筑基之前不用拼天賦,只需要勤加修煉便能達到。

    可這不需要天賦的一步,已經把她攔在門外了。

    時雨越想越覺得氣餒,恨不得找個坑把自己埋起來,這些日子她已經對自己有了深刻的了解,可還是不免會難過。

    她究竟是有多笨,才會連有手就行的煉氣期都難以進入?

    所以這不是手,是沒有用的爪子吧?她盯著自己的雙手,如是想。

    扶吟看著她顫抖的肩膀,淡聲說:“修為如何暫且不說,你先抬起頭來。”

    時雨抬頭看她,杏眼里蓄滿了淚水。

    扶吟盯著她,眼神略帶迷茫,“你哭了?為何?”

    時雨覺得師父在往她心上扎刀子,她直接哭出聲,“還能因為什么,修煉不了我就是個沒用的人,會被師父趕下山去。”

    “沒必要因為這個哭,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個廢。物,在你長大成人之前,不會趕你走的。”

    時雨哭得更大聲了,驚得周圍的鳥獸四散奔走,以為山要塌了。

    扶吟覺得她很麻煩,但不能讓她在這里擾民,不然待會兒尤縈就要來找她了。

    “你先起來,收了哭聲。”

    時雨哭得沒力氣,再加上跪久了腿更酸,干脆躺在地上哭個夠。

    “反正是個廢。物,師父您別管我了。”

    扶吟漠然的臉上出現了裂縫,秀麗的眉頭蹙起,千言萬語化成一聲嘆息。

    “莫哭了,再哭把你丟到山里喂狼。”她把時雨抱起來,御劍朝青云峰飛去。

    正好飛到森林上方,時雨害怕她真的把自己丟下去,哭倒是不哭了,變成了哽咽著打嗝兒。

    扶吟:……

    七八歲的小孩就是難養,她這是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不對,她已經十三歲了。

    那怎么還這么瘦弱,抱在懷里一點重量都沒有,難道尤縈沒給她飯吃嗎?

    轉眼就到了青云峰,時雨被丟到先前的小屋里,扶吟什么話都沒說就走了。

    翌日清晨,時雨被烤雞的香味饞醒,以為自己在做夢,沒想到桌上真有一只烤雞。

    大師姐來過還是禮厭師姐來過?難道是師父?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師父那么厭惡她,怎么可能給她烤雞。說不定還會覺得她幼稚,更加不喜歡她。

    想了想時雨決定偷偷吃掉,不讓師父發現。

    吃了半只烤雞,肚子飽了心情也好起來,時雨覺得自己又行了。

    “出來泡靈泉。”

    師父的聲音透過山巒傳來,時雨趕忙把嘴擦干凈,確定身上沒味兒了才去。

    靈泉依舊寒冷刺骨,時雨一進去就覺得天靈蓋都麻了,她待了不到半刻鐘就要出來,被突然出現的雪白手臂按住。

    扶吟一絲。不掛地出現在她面前,一只手環在她的腰上,與她共享體溫。

    確實不怎么冷了,但這樣真的好嗎?

    時雨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干脆閉上默念練氣心法,用體內的氣息去感受靈泉帶來的沖擊,倒真對她的修行有點幫助。

    “不要抗拒,把身體*打開,接納先天靈氣,讓它游走周身,疏通經脈。”

    扶吟清冷的聲音傳進耳朵,時雨照著她的說的重新調整,那股刺骨的冷意果然消失,肚臍處生出一股暖流,快速傳遍全身。

    扶吟從背后抱住她,手放在發熱的位置,感受她體內靈氣的流動軌跡,再慢慢幫她疏導,直至經脈全部被打通。

    時雨全身都在發燙,濁氣順著毛孔排出體外,整個身體前所未有的輕盈。

    她還不能內窺己身,只能看到很淡的白煙聚集到丹田,隨著呼吸往四處流動,循環往復。

    這是……練氣成功了?!

    時雨猛然睜開眼睛,興奮地看向扶吟,她想分享喜悅,但看到師父的冰塊臉,就不敢張嘴了。

    “恭喜你練氣成功。”扶吟還是面無表情,聲音卻溫和。

    時雨試探性地問:“師父您也……為我高興嗎?”

    扶吟點頭:“自然。”

    時雨一把抱住她,激動地搖來搖去,“謝謝師父,如果沒有您的話,我不可能練氣成功的,以后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爭取不給您丟臉!”

    扶吟眸色微暗,推開她的臉,“我知道了,你先放手。”

    時雨眨巴著大眼睛,問:“為什么,您不是也為我高興嗎?”

    高興歸高興,但這不是你抱著我蹭的理由。扶吟暗自嘆氣,揪著小崽子的后頸皮拎起來,走出靈泉。

    時雨一開始還反抗,漸漸就被她腳下的光暈吸引,師父每走一步水里都有花盛開,好神奇啊。

    扶吟無意間看手中的小東西一眼,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的腿看。

    “……”

    啪!她把人丟到了岸上。

    時雨屁股差點被摔爛,她抱著雙腿看扶吟,委屈巴巴地說:“徒兒又做錯什么了?”

    “什么也沒做錯,穿上衣服來花田,我教你認靈植。”

    “哦,好。”時雨呆呆地回答。

    左看右看,只有她脫下的臟衣服,這才想起衣服都在山下,沒來得及拿。

    “師父,我沒有衣服穿。”

    扶吟皺眉,但對上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氣就消了大半。她隨手從乾坤袋里掏出一套衣服,丟給時雨就走了。

    時雨把衣服理好穿上,提著對她來說過長的裙子,朝屋前的花田跑去。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扶吟轉身看去,時雨穿著她的衣服,臉蛋紅撲撲的,眼睛又黑又亮,仿若有星辰碎在里面。

    扶吟一向冷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時雨跑到她面前站定,把裙角放下來,“師父,您的衣服太長了,不過我會快點長高的。”

    扶吟發現,這個她隨手撿回來的孩子,不僅長得可愛,說話也很可愛。

    往后這青云峰的日子,不會無趣了。

    “過來。”

    時雨兩步走到她身旁,悄悄拉住她的袖子。扶吟低頭瞥一眼,什么都沒說。

    “練氣只是修行的開始,想要踏入筑基期,你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憑你的資質很難依靠自己,得借助些外物才行。”

    扶吟隨手一揮,時雨眼前的景色就變了。

    那些盛開的鮮花在往外溢散靈氣,紫的紅的黃的白的,各種光束交織在一起又散開,飄到這座山峰的各處,再從山中汲取所需養分,使得自身更加強大。

    “青云峰是蒼梧山靈氣最充足的山峰,好好加以利用,再加上我的指導,筑基是遲早的事。”

    時雨裙擺一提跪下,誠懇地說:“徒弟不知怎么使用這些靈氣,請師父明示。”

    扶吟看她一眼,把花田里的靈氣引到她身上,雖然腦子笨笨的,為人倒是單純謙遜,也不是不能教化。

    “從今日起你便在此地鍛體,必要時可以采摘靈植的花朵服下,但不能貪多,否則反傷己身。”

    這時時雨還不知道,師父說的“必要時”是什么意思。

    月上中天,一切變得朦朧,青云峰上一聲慘叫響徹天地,剛安穩沒多久的鳥獸又被嚇醒了。

    時雨躺在地上無聲流淚,她不知道鍛體是這么痛苦的事,就像有無數把刀在割她的肉,看似還活著實則已經死了。

    “師父,好痛……”她朝著峰頂哀嚎。

    其實這只是個奢求,因為師父就算聽到,也不會管她的。

    緩過一陣疼痛之后,她又爬起來修煉,這次疼痛數倍于之前,時雨還沒來得及哭就暈過去了。

    扶吟站在水鏡前,看著昏倒的人輕嘆,沒有其他天賦,還想讓她把身體練得強壯點,這樣遇到危險至少能抵擋一二,現在看來……

    唉!又是一聲嘆息,剛還在峰頂的人出現在時雨面前。

    “這么怕痛,以后怎么辦?”扶吟把人從地上抱起來,過長的衣裙垂下來,像一朵盛開的扶桑花。

    月色為兩人鍍上一層銀白色的光,扶吟的面色溫潤柔和,不似先前那般冷漠。

    第二天,桌上有只雞,第三天,桌上有只雞,第四天……連續一個多月,時雨每次醒來,桌上都會有只烤雞。

    再好的東西,連著吃一個月都會膩,這天她沒吃烤雞,洗漱完畢就去找扶吟上課。

    因為她極度怕痛,扶吟更換了教導計劃,讓她跟尋常修士一般,按部就班地從練氣往筑基修煉。

    時雨也知道自己貪生怕死,但那種痛她實在受不住。

    坐下打坐之前,扶吟多看了她兩眼,打坐完準備修煉,扶吟還在看她,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即使背對著扶吟,她也能感受到那道視線。

    忍了又忍,時雨實在憋不住了。

    “師父,您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扶吟欲言又止。

    時雨都快急死了,問:“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對,您但說無妨,我雖然腦袋笨,但很聽話,您說什么我都照做,絕不犟嘴。”

    扶吟止言又欲,說:“烤雞……不好吃嗎?”

    “哈?”時雨先是一愣,隨后反應過來——雞的事暴露了。

    師父早就讓她辟谷,如今她還貪這些口腹之欲,肯定會生氣。再者,要是知道師姐們偷偷投喂她,豈不是氣上加氣?

    時雨二話不說緩緩跪下。

    “師父,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您不要怪師姐們。”

    扶吟:“師姐們?”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烤雞肯定是師姐們給我的,她們也是關心我,請您責罰我一個人就好了。”

    “這才多久啊,你們關系可真好。”扶吟說。

    時雨嘿嘿一笑,說:“大師姐和禮厭師姐對我特別好,其他師姐也對我很好,經常指導我修煉,還帶我一起玩兒。”

    扶吟轉身就走。

    “誒?師父,您怎么走了?您不教我修行了?”時雨著急地問。

    “讓你的師姐們教你去。”

    話音落下,扶吟已然化作光點,飛往峰頂住處。

    時雨撓撓頭,也不知道師父那話是什么意思,但她又去不了峰頂,只能乖乖坐下修煉。

    連續兩天時雨都沒見到扶吟,第三天她出現在小屋前,時雨一出去就抓著她上了飛劍。

    時雨被露頭就秒,一路都是懵的。

    到了才知道今天有門內比試,主要是針對新弟子的摸底,看她們修煉到什么程度了。

    時雨以為師父帶她來看熱鬧,沒想到比試名單上竟然有她的名字。

    她納悶:“我沒報名啊。”

    “本座替你報的。”扶吟說完,端著首座的派頭走到觀戰席坐下。

    時雨:“……?”

    流月站在比試臺上看她,笑著說:“小師妹,快上來吧。”

    時雨看著對面那個比她高了一個頭,五大三粗的師姐,下意識就想逃。這要是被打一下,不得青一塊紫一塊,東一塊西一塊?

    還沒跑幾步,時雨就被一股無形的風吹起,不受控制地落到了臺上。

    轉頭,是扶吟“和藹”的……似笑非笑。

    完了!時雨有苦難言。

    “小師妹,接招!”

    壯實的師姐一臉陰險地朝她揮劍,時雨看著凜冽的劍光,撒丫子就跑。

    “救命啊,殺人了!”

    第92章 師尊的掌心寵

    “小師妹好可憐啊,這個比試是非比不可嗎?”

    “小師妹好像真的很害怕,要不叫停吧?”

    “大師姐,想想辦法啊!”

    “……”

    時雨忙著逃命,聽不清臺下的聲音,但能看到師姐們臉上的擔憂,她癟著嘴裝可憐,淚水漣漣地向大師姐求助,希望她能想辦法救自己,但對方一臉為難地看著某處,表示愛莫能助。

    時雨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直直撞進看臺上那雙幽深的眼睛,嚇得打了個寒顫。

    扶吟身處高位,看她的視線是向下的,好看的丹鳳眼半瞇著,眼尾上挑,帶著難以忽視的冷漠。

    時雨被刺了一下,恍神的瞬間,身后壯碩的師姐已經追上她,對著她的肩膀就是一劍。

    “噗呲”一聲,利刃入肉的聲音響起,剎那間整個試煉場都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時雨當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肩胛上有鮮血流下來,難以忍受的疼痛才席卷而來,讓她四肢發軟,站立都很勉強。

    “小師妹,再不拿出真本事,可要死在我的劍下了。”

    聲音出口,是不同于蒼梧山所有人的粗獷,時雨心里一凜,轉頭看去,對方眼里浮上血絲,喉結隨著說話的幅度上下滾動。

    “認輸也不行哦,我一樣會殺了你。”

    她把劍拔了出去,眼神玩味地看著時雨,似乎在咀嚼她的痛苦。

    時雨捂住流血的傷口,心快從胸腔里跳出來。眼前的人根本就是個男的,而且還不像正道中人,他是怎么混進來的?

    這個發現讓她不由心跳加速,傷口都不怎么痛了。

    他潛入蒼梧山是何目的,又為什么要上臺與自己,如果戳穿他的身份,他會殺了我嗎?

    這一瞬間,時雨久未動過的腦子,正在高速運轉。

    距離很近,而且那把劍尖帶血的劍就在眼前,如果她想搏一搏的話,就要考慮是自己嘴快,還是對方的劍快。

    顯然,對方的劍快,因為——

    假師姐把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咧嘴一笑:“小師妹,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閉上你的嘴,痛快地跟我比完這一場,或許我還能饒你一命。”

    冰涼的劍刃抵在脖頸上,肌膚有些刺痛,大概是被劃破了,時雨表面淡定,實際已經嚇得魂不附體,汗毛都豎起來了。

    所有人都把這當作一場比試,師姐們雖然擔心,但礙于師父的威壓,根本不敢叫停。

    再看師父,時雨緩慢轉動眼珠,朝扶吟的方向看去。

    那霽月清風的人端坐高臺,用毫無悲憫的眼神看著她,陽光為她鍍了一層金,讓她更為神秘高貴,仿若天人。

    時雨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就算說了,師父也不會相信,她只會覺得自己為了逃避比試,說謊騙她。

    此前時雨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強行丟上來比試,想來師父不僅是想測試她的修為,也做好了她會受傷,甚至……死的準備。

    時雨轉過頭去看著面前的人,咬著牙說:“你能不能先把劍拿開,這樣影響我發揮。”

    “影響你發揮?”假師姐說完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

    時雨覺得恥辱,可她又沒辦法否認,畢竟她是整個蒼梧山人盡皆知的廢柴。

    修煉了快一年還只是練氣初期,讓師父也跟著她丟人,大概是因為這樣,師父才這樣對她吧。

    假師姐笑完后退兩步,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仿佛在說,我看你能施展出什么東西來。

    時雨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跑!

    趁假師姐不注意,她撒丫子往流月的方向跑。

    邊跑邊喊:“大師姐救我,他是假的!”

    流月覺得不對,再看那人已經來到時雨身后,手中的劍朝時雨的后心刺去……

    “小雨,快躲開!”

    流月扔出一張符紙,想把時雨護住,卻被那人抬手擋開,反倒誤傷了其他弟子。

    時雨聽到流月的提醒,堪堪側身避開那一劍,但假師姐攻勢迅猛,無論如何她都躲不了下一劍。

    就在她認命地閉上眼睛之前,一道虹光從看臺襲來,正中假師姐的脖頸。

    假師姐手里的劍陡然掉在地上,他雙目圓睜,朝高臺看去,晃眼的日光下,一人踏空而來,流光溢彩的裙擺開出層層疊疊的花,絢爛奪目。

    “本座的徒弟,你也敢下手?”

    扶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時雨卻知道她生氣了。相處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她能從語氣里分辨出師父的心情。

    現在這樣,證明她很憤怒。

    為什么?因為這個人打了她?可剛才她還一臉冷漠地看著她被欺負,真讓人費解。

    時雨腦袋一陣暈眩,失去意識之前,她看到師父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

    在擔心她嗎?

    ……她也不知道了。

    “中毒……沒有解藥……修為不夠……”

    半夢半醒間時雨聽到有人在說話,模模糊糊的,仿佛在耳邊嗡嗡叫的蚊子,她不耐煩地翻個身,繼續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凍醒了。

    四肢百骸流竄著寒氣,身體逐漸沒有知覺了,過不了多久又逐漸恢復,仿佛有數十萬根針在扎,疼得她連喘氣都不敢太用力。

    數九寒天里被扔進結冰的湖水,冰碴子不停往肉里鉆,尖銳的疼痛慢慢變得遲鈍,直至麻木。

    這樣循環往復了很久,久到時雨覺得自己快死了,身體又開始發燙。

    熱氣在每一寸皮肉里扎根,使得她整個人都脹大了數倍,經脈中似是有巖漿流過,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氣,在體內橫沖直撞,最后被高溫熔化。

    時雨急得想哭,但她沒有任何辦法。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靈氣消逝,自己再次成為一個普通人。

    高燒不退,腦袋很快混沌一片,恍惚中她感覺一雙手抱住了她,接著身體被寒冷浸透,體內的“熔巖”叫囂起來,與皮膚表面滲透進來的寒冰相抗爭,讓時雨切實體會了一把“冰火兩重天”。

    ——這比單一的寒冷或者高溫更難受。

    時雨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分為兩半,思緒也被拉扯分裂,腦子里好像有把燒紅的鐵劍在攪,疼得渾身顫抖。

    “把嘴巴張開,別咬舌頭。”

    耳邊有清潤的聲音傳來,時雨的思緒稍微清明了些,可她還是難以抵御這毀滅性的痛苦,牙齒咬得“咯吱”響。

    “聽話,張嘴。”

    緊咬的牙關被撬開,一截溫涼的手指探。入,時雨迫不及待咬住,以此來分散精神上的折磨。

    經過一段時間的痛楚之后,體內的溫度逐漸褪去,刺骨的寒冷也被中和,時雨靠在溫暖柔軟的物什上,舒服的像在泡澡。

    理智逐漸回籠,遲鈍的某人覺察出不對來。

    溫暖又柔軟,腰間還環著一只手臂,耳后好像還有呼吸聲……

    時雨猛地睜開眼睛,入目是蔥郁的花木,和清澈見底的泉水,視線由遠及近,她看到水下四條白皙的腿。

    纖細且短的是自己的,那么……剩下兩條勻稱修長的自然是……

    時雨僵硬地轉頭,撞進一雙漆黑幽邃的眼睛,她下意識一顫,腰背瞬間挺直。

    “師師父……您怎么……”

    “體內的毒剛解,還是少說話為好。”

    “哦,好、好的。”

    時雨也不敢問,就那么僵直地坐在師父懷中,扶吟看著她緊張的樣子,眉頭微皺。

    “熱氣還沒完全消退,得再泡一會兒。”

    說著把呆滯的人按到懷里,像之前一樣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時雨完全躺在她身上,連她的心跳聲都聽得見。

    沒過多久,時雨自己的心跳聲就蓋過扶吟的。

    為了不讓師父聽到,她默默地往水里縮,只露出一顆腦袋在外面。

    扶吟見了也不說什么,一只手圈在時雨的腰上,另一只手搭在池邊,腦袋后仰閉目假寐。

    時雨抱著雙腿在水里吐泡泡,心里的喧囂只有自己知道。

    后來時雨從師姐們那里得知,那人是邪教派來混入蒼梧山,竊取修煉之法的,本來已經得手了,但他非要嘚瑟一下,這才會暴露身份。

    他的劍上淬了毒,本來以時雨的修為必死無疑,但扶吟寧愿折損法力也要救她,硬是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想起那天與師父共浴,時雨不由唾罵自己,師父為了她費盡心力,她竟起了那樣齷齪的心思。

    為此,時雨把自己關進了青云峰禁地,閉關三月后終于剔除了對師父的不軌之心。

    閉關結束的那天,時雨突破煉氣期,踏入了筑基期。

    她想,這也許是上天對她的警告,只有心無旁騖才能學有所成。

    蒼梧山四季常青,季節變化不甚明顯,但她已經來這里一年了。

    拜師一年,才筑基期。

    時雨有些失落,蔫巴巴地往回走,快到竹屋時停住了腳步。

    花田前站著一個高挑纖瘦的人,一如既往的優雅高貴,像謫仙一樣遺世獨立。

    似是有所感應,在她腦中一片空白時,謫仙轉身望向她。

    眼尾外鉤的丹鳳眼彎了一下,變得略微狹長,漆黑的瞳仁比鏡子還要明澈,倒映著她身后的綺麗景象,飽滿紅潤的唇瓣輕啟,聲音比她記憶中更清越好聽。

    “哦?你筑基了?”

    時雨被她難得的笑臉擊中,腦袋更加發懵,好不容易沉寂下來的心,似有復蘇的跡象。

    她慌了,磕巴著問:“師父,您、您怎么……在這?”

    扶吟唇角微翹,回道:“在等你。”

    “怦怦怦”,心臟脫離了掌控,一聲比一聲劇烈,像要從胸膛跳出來。

    僅僅三個字,時雨腦中名為“理智”的弦就斷了。

    第93章 師尊的掌心寵

    時雨莫名有些手抖,喉嚨也干得像塞了塊石頭,她握緊拳頭,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同時心里默默鄙夷自己。

    不過就是三個月沒看到師父,怎么會緊張成這樣,好像要暈過去了似的。

    真是沒出息。

    然后,她就真的暈了過去。

    扶吟看著面前倒下去的人,及時伸手扶住,手按在少女纖細的后頸,探到一股凌亂的氣息。

    身體沒什么問題,只是初入筑基期,沒法很好地調整體內的靈力,被橫沖直撞的氣撞暈了。

    看著她安然的睡顏,扶吟忍不住勾唇。

    迄今為止見了無數修士,還是第一次見到被自己的靈氣撞暈的,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是個天才。

    她輕戳一下時雨的鼻尖,聲音柔和:“嗯,是個天才。”

    時雨不耐煩地吸了吸鼻子,往舒服的地方蹭蹭,再次踏實地睡過去。

    沒多久,她就被熱醒了,惺忪地睜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截纖白的脖頸,往下是略微凸起的鎖骨,和因為側身擠在一起的溝壑。

    時雨腦袋發懵,半天沒反應過來。

    一只手撫上她的頭頂,揉了兩把,“感覺如何,有哪里難受嗎?”

    清越的聲音傳進耳朵,時雨心頭一悸,猛地坐了起來。

    “師、師父,您我我怎么睡在……”

    時雨磕巴著說不出口,轉眼扶吟已經起身穿好衣服了。

    “本想教你筑基期修煉方法,但你暈過去了,我又不想白跑一趟,便等著了。”

    時雨“哦”一聲,眼睛不知道該往哪放,扶吟倒是跟之前一樣,掐個訣梳洗完畢之后,往外走去。

    “收拾好了就出來,我在花田前面等你。”

    經過三個月的磨煉,時雨到底成熟了很多,扶吟出去之后心跳逐漸平息,臉上的熱意也消退了很多,她站在窗前看著那道倩影,等徹底冷靜下來才出去。

    走到扶吟身后,時雨恭敬道:“師父,徒兒準備好了。”

    扶吟沒有轉身,目視著前方說:“經過這次的事,我還是覺得你應該鍛體。”

    以時雨的天賦能踏入筑基期已是不易,再往后怕是難于登天,總得學點什么保護自己才行。

    扶吟怕她誤會自己的用心,正準備解釋,就聽小孩害怕地說:“會很疼嗎?像……之前那樣。”

    扶吟轉身看她,那張好不容易長開的小臉皺巴巴的,有點可憐又有點好笑。

    扶吟壓著笑意說:“不會很疼,只是稍微辛苦一點。”

    時雨乖巧地點頭:“好,我聽您的。”

    扶吟沒忍住摸了摸她的頭,過后又覺得這不像自己,尷尬地收回了手。

    方法很簡單,完全不需要動腦子,也不需要天資之類的,但時雨每天都累得像狗,回去倒頭就睡。

    又一個月過去,時雨不僅長高了,還強壯了,這天例行泡靈泉,她看著胳膊上凸顯的肌肉,陷入了沉思。

    這期間師父絕口不提筑基期的修煉方法,只讓她做些重復且無聊的事,有種要放棄她的既視感。

    想著想著,她覺得這樣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她毫無天賦。

    委屈地眨巴一下大眼睛,時雨把自己沉入刺骨的水中,只露一顆小腦袋在外面。

    鍛體的成果十分顯著,現在她已經能不借助任何術法,獨自泡一刻鐘了。

    “嘩啦”,身后響起水聲,時雨緩慢轉動脖子,看到了一絲。不掛的師父。

    臉騰地一下紅了個透,心跳也不尋常了,她干脆一頭扎進水里,寒冷穿透皮膚蔓延全身,躁動的心立刻寂滅了。

    時雨冒出水面,淡定地問:“師父,您怎么來了?”

    扶吟盯著她看了片刻,什么都沒說,身子浸到水里,靠在池邊張開雙臂,閉目養神。

    時雨見師父不搭理自己,識相地閉上嘴,打算悄悄出去。

    “你不愿意同我待在一處?”

    逃跑被抓個正著,時雨身體一僵,游動的雙臂停下,不自在地說:“沒、沒有啊。”

    “那就離我近些。”扶吟朱唇輕啟,丹鳳眼睜開一條縫,狹長幽深。

    時雨心顫了一下,下意識就照做了。

    在距離扶吟還有半步的地方停下,對方卻說:“再近點。”

    聲音壓的很低,嗓音懶懶的,有種難言的悅耳勾人,時雨往前蛄蛹一下,說什么也不愿再靠近了。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收了心思,可不能輕易被動搖。

    扶吟眼睛稍微睜大了點,視線落在她身上好一陣,這才伸手抓著她的胳膊,把她扯到懷里。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么?”

    時雨什么都不敢說,什么都不敢問,像只小兔子一樣縮在她懷里,呼吸都是輕的。

    “這些日子鍛體,效果如何?”

    時雨小聲:“還可以,感覺自己血條厚了點。”

    “嗯?”扶吟不解地看她。

    時雨杏眼圓睜,濕漉漉的,像剛出生的小鹿一樣純真無辜,扶吟怔了一下,率先移開目光。

    “那便好,出去吧。”

    “啊?”

    這下輪到時雨傻眼了。

    扶吟復又閉眼,施法將她送到了地上,甚至還穿上了衣服。

    “繼續去修煉吧,沒事別來煩我。”

    時雨:“……”

    不是你突然出現的嗎,怎么反倒像我做錯了似的?

    但師父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只要聽她的話就好了。時雨這么想著,把腦中雜亂的想法摒除出去。

    等她走后,扶吟緩緩睜開眼睛,一貫情緒淡漠的臉上,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蒼梧山山上沒有四季,所以時間也過得格外快,轉眼時雨來這里已經兩年。

    十五歲是人間女子及笄的年紀,代表長大成人。

    時雨從有記憶開始就在流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眾師姐便把她入門的日子定為她的生日,熱鬧地為她慶祝了成人禮。

    流月送了她一支十分漂亮的玉簪,上面有法力加持,可在危急時刻保命;禮厭送了她一把隕鐵打造的劍,威力非凡;千畫送了她一套工藝繁復的裙子,觸手滑膩,流光溢彩,仿若裁了云彩來制作。

    其他師姐們也紛紛送上自己的心意,各式各樣的禮物將時雨包圍,她笑著感謝師姐們,笑著笑著就哭了。

    禮厭手忙腳亂地為她擦淚,問:“怎么突然哭了?禮物不合你心意嗎?”

    流月摸摸她的腦袋,并未多問,她心思細膩,知道時雨為什么而哭。

    千畫則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哭得好可愛,想一直看你哭。”

    “喂!你……!”禮厭瞪著她齜牙。

    千畫白她一眼,懶洋洋地說:“好丑,離我遠一點。”

    禮厭氣得撲上去打她,千畫逗貓似的逗她,兩人你追我趕,鬧作一團。

    時雨吸吸鼻子,問:“她倆一直這樣嗎?”

    流月思考了一下,說:“好像一直是,從禮厭師妹入門的那天起,千師妹就一直這樣逗她。”

    時雨破涕為笑,低聲:“死對頭文學。”

    “什么?”流月似是沒聽清。

    時雨嘿嘿一笑,搖頭說沒什么。

    過一會兒,時雨覺得差不多該回去了,紫陽峰的世界拿著一瓶酒過來,神秘兮兮地說:“這可不是普通的酒,是我師父用靈植精心釀制的,喝了可以提升修為。”

    原本對酒沒興趣的時雨,一下就被勾引了。

    只有一小瓶,眾人分著喝了,每人只有一小杯,連味兒都嘗不太出來。

    喝完之后時雨就回去了。

    本來她不想折騰,但她想知道師父有沒有為她準備禮物,于是拜托大師姐送她回了青云峰。

    推開小屋的門,桌上什么都沒有,屋子里也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時雨暗嘲自己想多了,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床上。再度清醒,她趴在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中。

    一股草木淡香飄進鼻子里,時雨尚未清醒過來,抱著柔軟的“枕頭”蹭兩下,舒服地嚶。嚀一聲。

    直到感受到頸側噴灑的氣息,她才察覺到不對。

    先是身體一僵,之后不動聲色地松手,撐著身子從綿軟上起來,抬頭就對上一雙幽邃的眼睛。

    “師父,您怎么……”

    扶吟捂住她的嘴,頗為頭疼地說:“別問我為什么在這里,你喝醉了。”

    時雨眨巴兩下眼睛代表同意,但其實她很不理解,自己喝醉跟師父在這里有什么關聯。

    扶吟松開她的嘴巴,一道微光閃過,掌心出現一粒黑色的種子。

    “師父,現在我可以說話了嗎?”時雨小聲問。

    扶吟嘴角牽起若有似無的弧度,回道:“可以了,你想說什么?”

    時雨湊近,發現她手里的確實是種子。

    “這是什么東西的種子?還有……這是送我的生辰禮物嗎?”

    她問得小心翼翼,底氣也不足,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是送你的生辰禮物。”扶吟先回答她這個問題。

    說完覺得垂著小腦袋的時雨實在可愛,自然地揉了她一把,在小東西抬頭看她時,忙收回了手。

    扶吟斂去眉眼間的笑意,用一貫淡然的語氣說:“這是扶桑樹的種子,這種神樹已于萬年前在世間絕跡,但我覺得你能種出來。”

    時雨一聽是這么珍貴的種子,有點不敢要了。

    “我嗎?”

    時雨伸手指著自己,內心一片茫然。

    她能種出來?就她這點微末的修為,種白菜都費勁,更何況是已經絕跡的神樹?

    她何德何能啊!

    扶吟堅定地點頭,說:“就是你,不要妄自菲薄,我這么說自然有我的道理。”

    時雨被她的話鼓勵了,覺得自己不能這么不識好歹,虔誠地用雙手接過種子。

    “徒兒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扶吟又笑,她發現只要跟時雨在一起,自己就變得很愛笑,大約是這小東西太可愛了。

    扶吟覺得自己不該被這樣的情感左右,想要離時雨遠一點,卻發現對方整個人都趴在她身上。

    她的動作讓時雨有所覺察,呆萌的小兔子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在師父身上。

    剎那間,她的臉燒起來,血液直往頭頂躥,熏得腦袋暈乎乎的。

    酒勁好像又上來了。

    時雨視線朦朧,看著面前精致昳麗的臉,大膽地湊上去,在那雙飽滿水潤的唇瓣上親了一下。

    “好漂亮,像仙女一樣。”

    說完,她就栽到了扶吟胸前。

    扶吟處于被巨大的沖擊中,好半天才黑著臉把她推開,扔到一邊。

    “時雨,起來。”

    時雨聽到自己的名字,嗚咽了一聲,抱著扶吟纖細的腰肢,不停往她肚子上拱,直到找到舒服的位置,才滿足地睡去。

    炙熱的呼吸灑在肚子上,透過衣物落在肌膚上,扶吟的臉黑得像暴雨前夕陰云密布的天空,她抓著時雨的后脖領把她拎起來,小東西被勒醒,看到她的臉后癡迷一笑,一把抱住她的脖子。

    “師父,謝謝你不嫌棄我笨,把我帶回來收我為徒,悉心教導我,我一定會努力修煉,絕對不讓你丟臉。”

    她說的信誓旦旦,不僅聲音洪亮,還緊緊的握著拳。

    扶吟只當她在胡言亂語,抓著她的手想把她從身上撕開,卻忘了小家伙鍛體半載,力量已經今非昔比。

    “到底是怎么修煉的,力氣怎么這么大?”扶吟不耐的低喃一句。

    時雨被推來搡去,清醒了兩分,她知道自己在抱著師父耍酒瘋,但她不想放手。

    干脆順勢錯下去吧,她這樣想。

    “師父,我好喜歡你呀,你喜歡我嗎?”

    扶吟眉頭一皺,語氣冷了幾分:“說什么亂七*八糟的呢,趕緊松手,不然我不客氣了。”

    “哦,那你打我吧。”時雨把臉湊上去。

    扶吟:“……看來是我對你太過縱容了,讓你……唔!”

    她的話戛然而止,被時雨堵在嘴里。

    師父的嘴唇如她想象般柔軟,帶著一股香甜的味道,時雨本來打算就碰一下,吻上去之后才知道,自己難以淺嘗輒止。

    無師自通的,她撬開了師父的牙關,尋到了那截柔滑灼熱的舌,并與之糾纏在一起。

    唇齒交纏,氣息逐漸急促,體溫也在不斷攀升。

    扶吟沒想到時雨會這么大膽,在被撬開牙關舌尖攪進來后,仍舊處于愣怔的狀態,直到覺得身上溫度升高,四肢漸趨無力,才陡然明白發生了什么。

    “逆徒,還不快放開我?!”

    第94章 師尊的掌心寵

    腦袋很暈,有種飄在天上,伸手就能觸到云朵的感覺,恍惚中時雨看到了一張漂亮到失真的臉,一時驚為天人。

    好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仙女姐姐,你真好看。”這么說著,她伸出了手。

    現實中規規矩矩,夢里大膽一點應該不妨事吧?時雨心隨意動,完全展露楚自己色胚的本質。

    對方眉頭皺起,似乎很不滿意她的做法。

    愣怔一下,時雨的色膽不僅沒有壓下去,反而越發興奮了。

    反正是她的夢,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仙女姐姐的臉實在太好看了,就算蹙著眉也有種別樣的風情,這眉毛完全就是在攻擊她。

    一下一下地沖擊著她的心,讓僅剩的理智土崩瓦解。

    時雨的目光從仙女的眉眼緩緩往下,經過高挺小巧的鼻子,來到飽滿紅潤的嘴唇。

    連唇形都這么完美,她的心“砰砰”的響著,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想親。

    水嘟嘟的,像剛成熟的櫻桃一樣,肯定很甜。

    時雨捧住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湊了上去。

    又軟又彈,帶著清淡的香氣,只是輕輕碰一下,就有股酥麻傳遍了全身。

    時雨呼吸一滯,愈發往前幾乎碾上了那兩片唇瓣,吸吮舔磨一番之后尤覺不夠,撬開了那不算堅固的牙關。

    甫一進去,就碰到了一截柔軟的小舌,她想要更親密地交纏,對方卻一再往回縮,她不得一再往里,直到那條小舌無處可躲。

    她迫不及待地纏上去,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似乎還有含糊不清的斥責,但她沒有聽清,也不想去聽清。

    舌頭有些發痛,身下的仙女推拒著,這更激起了她的好勝心,她更加深入地翻攪,直到對方無力再抵抗,香甜的氣息終于將她縈繞。

    唇齒糾纏,氣息逐漸區域一致,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呼吸變得急促,粗重的喘。息逸散在空氣中,使得四周的溫度不斷飆升。

    時雨感覺身體一陣發燙,迫切地想要尋找什么東西降溫。

    手指纏繞著滑膩輕薄的布料,順著走向一點點探進,指尖觸到的不再是沒有生命的輕滑,而是帶著溫度的柔嫩。

    手下肌膚輕顫一下,時雨的吻變重了些,停頓的小手四處游移,在溫涼細膩的雪膚上留下痕跡。

    推拒已經很小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這讓時雨的賊心又大了幾分,她不再滿足于只是簡單的親吻,而是更加親昵地接觸。

    就在她的唇滑到仙女的脖頸時,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住了她。

    “逆徒,還不快放開我?!”

    時雨嚇得一激靈,一下子清醒過來,眼前是師父極為憤怒的臉。

    “!!!”

    這哪是什么仙女,分明是師父!

    她剛才對師父……她褻瀆了師父……

    時雨被一腳踢下床去,兩眼一黑順勢暈了過去。她想,這肯定是在做夢,醒來就好了。

    她縮成小小一團趴在地上,像一只兔秋,而她窄小的床上,一風姿綽約的仙子衣衫不整,胸膛隨著呼吸劇烈起。伏。

    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刻怒容滿面,漂亮的眸子凝著霜,甚至起了殺意。

    好半天,她才將眼中的戾氣壓下去,整理好衣服之后從床上起來,冷冷地瞥了地上的兔球一眼。

    “今日暫且饒你一命,若是再犯,定把你的爪子砍下來。”

    說完還不解氣,狠狠踹了時雨撅起來的屁股一腳,時雨歪倒在地,臉上還帶著饜足的笑容。

    扶吟氣得即刻離開,并決定閉關半年,否則她肯定會忍不住殺了逆徒。

    一覺睡醒,時雨哪哪都疼,不僅脖子落枕了,屁股也又酸又痛,跟從山上摔了個屁股墩似的。

    意識回籠之后,大量記憶襲來,她嚇得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肖想站在云端的師父,看來是把自己逼得太緊,走火入魔了。

    她抱著頭在地上跪了半天,才扶著酸痛的屁股起來,被褥凌亂,腦中一閃而過半躺在上面的窈窕身軀,昳麗面容上紅潤的嘴……

    “求你了,別再想了!”時雨抱住腦袋,痛苦地大喊。

    因著這個荒唐的夢,時雨心亂了許久,直到晌午才收拾好自己,出門準備接受師父的教誨。

    雖然有點沒臉見師父,但修煉不能落下,反正師父也不知道她做的夢,裝作什么都沒發生,像以前那樣相處就好了。

    時雨被自己的聰明機智折服,顧影自憐了好一陣。

    就在她疑惑師父怎么還不來時,從青云峰頂飛來一只七彩羽翼的小鳥,它嘴巴一張,竟然發出師父的聲音。

    “本座要閉關數月,這期間你自己修煉,有不懂的就下山問你師伯和師姐。安分一點,別給我捅出簍子來。”

    時雨撓頭,前面的她都懂,后面那句話怎么有點不理解呢?入門兩年,她從來沒有做錯過什么,何來不安分一說?

    但是師父這么說,那她就照做,聽師父話的徒弟才是好徒弟。

    那只小鳥盤旋一圈落在她手上,時雨還沒來得及摸一摸她彩色的羽毛,就被狠狠啄了一口,“啪”的一下壓在地上了。

    時雨動彈不得,杏眼睜得圓溜溜的,實在想不通小鳥怎么會變成石頭。

    被壓了三天,那塊石頭重新變為小鳥,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時雨有種活過來的感覺,她翻了個身仰躺著,讓自己曬得均勻一點。

    接下來三個月,她自己摸索著修煉,盡管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卻收效甚微。筑基期初期,連御劍都不穩。

    這天她本打算下山找師姐們,半路被一道陣法吸走,過了好久才有人發現。

    “小師妹,你怎么在這?”禮厭驚訝地問。

    流月也很是震驚,她們是出來歷練的,小師妹才剛入門,現在下山還為時過早。

    再說了,萬一遇到什么危險,她們顧及不到小師妹讓她受傷了,扶吟師叔非把她們拆了不可。

    “小師妹,你是怎么進去的?”

    時雨被吸進了禮厭的乾坤袋,要不是她剛才把袋子打開,恐怕一時還發現不了時雨。

    “我也不知道,我下山去找你們,半路被卷進一個符陣,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禮厭看看手里的乾坤袋,撇嘴道:“就這還寶貝呢,千畫那家伙也太不靠譜了。”

    興許是聽到了她的嫌棄,乾坤袋從中間裂開,化為齏粉隨風而散。

    時雨:“……”

    流月:“……”

    禮厭:“……”

    “喂,你別死啊,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

    禮厭想補救一下,但乾坤袋已經灰飛煙滅,只留給她一點細碎的粉末。

    沉默在蔓延,時雨連忙問:“師姐,這是哪里啊,你們要去做什么?”

    就算再笨,她也看得出來這里不是蒼梧山,而且看到她的時候,兩位師姐臉色不太好,應該是覺得帶上自己不方便吧。

    其實她也不想離開蒼梧山,外面對她來說充滿了危險,所以如果能回去的話,她立馬就能掉頭。

    “離蒼梧山不遠的村子里有邪祟作惡,我們去看看。”流月說。

    “哦,這樣啊。”時雨摳著手,唯唯諾諾地,“那我應該幫不上什么忙。”

    確實幫不上太大的忙,但現在送她回去的話,又要耽誤很多時間。

    兩人都不放心讓時雨一個人回去,索性把她帶上了。

    時雨也知道自己是拖油瓶,一路上乖乖跟著,絕不去危險的地方。

    想要去村子得穿過一片密林,還沒進去時雨就感覺到了危險。偌大的樹林被瘴氣環繞,沒有任何活物,周圍一片死寂。

    時雨緊拽著流月的袖子,生怕迷失在瘴氣中。

    越往里走瘴氣越濃郁,時雨的修為只能保護自己不受瘴氣侵蝕,很快她就連路都看不清了。

    一雙手攬住她的腰,耳邊是流月溫柔的聲音:“別怕,師姐會保護你的。”

    清潤的嗓音像清風一樣拂過耳朵,時雨瞬間就安心了。

    “我也會保護你的,小師妹。”禮厭握住她另一只手,掌心干燥溫暖。

    時雨的心暖暖的,回握住她的手:“嗯!”

    三人扶持往外走,瘴氣濃厚到極致之后漸漸轉淡,就在快要走出去時,變故陡然發生。

    腳踝癢癢的,像有什么東西在掻她,一開始時雨以為是師姐的裙擺,但那搔刮越來越過分,直到纏上她的腳腕……

    低頭一看,一只碗口大的蛇人立起來,朝她一笑。

    “啊!!!”

    蛇尾巴纏在她的腳踝上,冰冷滑膩,時雨整個人都不好了,心跳加速,那條被纏住的腿完全沒了知覺。

    她從小就怕這種東西,更何況這條蛇還長著一張人臉。

    流月率先發現問題,長劍一揮就把那條蛇斬成了兩截,暗紅的血灑了時雨一腳背,腥臭味熏得她幾欲作嘔。

    蛇尾掙扎了兩下不動了,上半部分卻還活著,那張青白的人臉看著時雨一笑,一下子躥出去,隱沒在瘴氣中。

    “小雨,你沒事吧?”禮厭關切地問。

    “沒、沒事。”時雨心有余悸,心臟還在狂跳。

    其實有事,但她不想讓師姐們擔心,強撐著用兩條軟成面條的腿往前走。

    禮厭察覺到之后,干脆把她背了起來。

    “不用這樣,我自己能走。”時雨連忙拒絕。

    “你自己走天黑都走不出去,時間不早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里。”

    禮厭的聲音冷靜沉著,一點都不像平時,時雨這才發覺,除了自己,蒼梧山的每個人都能獨當一面。

    時間確實不早了,太陽西斜之后,余暉被高聳入云的樹木擋住,地上昏暗不明,再加上過于寂靜,讓人心生害怕。

    時雨抱著禮厭的脖子,慌亂的心落回實處。

    一道微弱的光線刺破黑暗,終于快要走出去了!

    時雨眼前一亮,差點感動地哭出來。

    突然,一聲嘶吼傳來,死寂的樹木瘋了一般響動起來,地面劇烈搖晃,裂開一道道縫隙。

    第95章 師尊的掌心寵

    “小師妹,快走!”

    地動山搖,時雨只覺得一陣暈眩,就被甩到了一棵樹上。再看兩位師姐,她們被長滿了刺的藤蔓纏住,腳邊就是丈寬的裂縫。

    “師姐,你們怎么樣?!”

    樹也在劇烈搖晃,時雨不敢輕舉妄動,否則反倒給師姐們添麻煩。

    “小師妹,我們沒事,你就待在那里。”

    流月揮劍斬斷朝她飛來的藤蔓,把禮厭從毒瘴中拉出來,她的聲音依舊淡定,就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

    可分明,是這么危急的情況。

    區區毒瘴和藤蔓是困不住兩位師姐的,這里肯定還有其他強大的存在。

    剛這樣想著,時雨就看到一個龐然大物逼近,僅是呼吸聲就能掀起一陣風。

    幾聲嘶吼就能讓地面開裂,可見此物的可怕之處,不知道兩位師姐能不能打得過。

    一想到自己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抱著樹干著急,時雨就恨自己沒有天賦。

    換成是其他師姐,肯定能并肩作戰,而她卻要兩位師姐保護她。

    兩年了,她依舊毫無長進。

    時雨抱著樹的手不自覺用力,指甲在樹干上劃出深深的痕跡。

    流月把禮厭帶到暫時安全的地方,劍橫在前面,擋住藤蔓的攻擊。隨著怪物接近,它的全貌也露了出來。

    “五品金眼魔蛛!”禮厭大驚失色,轉頭看流月,“這里怎么會有這種修為的妖獸?”

    流月眸色微變,神色嚴峻起來,“有人故意將它引到這里來的。”

    禮厭也不傻,當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為了阻止我們去向陽村?或者……殺了我們?”

    流月掏出隨身帶著的法寶,對她說:“待會兒我攔住它,你趁機帶小師妹走。”

    “不行,五品魔蛛你一個人對付不了。”禮厭立即拒絕。

    “五品金眼魔蛛,咱們三個加到一起都打不過。”流月的聲音更沉郁,眼神也銳利了不少,“不能跟它硬拼的話,大家都得折在這。”

    流月轉頭,眼里流露出溫柔,“你帶小師妹回去報信,快一點的話還能救我。”

    禮厭死死咬著唇,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將手里的劍握得死緊,指尖都在泛白。

    時雨在樹上聽不清她們在說什么,急得抓耳撓腮,但看她們的表情,就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魔蛛顯然是來殺她們的,每一次攻擊都帶著雷霆之勢,兩人只能邊戰邊退,毫無還手之力。

    時雨光是看著都覺得害怕,她拼命抱著東倒西歪的樹,生怕被晃下去成為魔蛛的盤中餐。

    蛛絲射出,禮厭的胳膊被劃破,皮肉瞬間被劇毒侵蝕,腐爛了一大片。

    流月見狀將她護在身后,自己擋下了魔蛛一擊,嘴角滲出血來。

    “大師姐,你怎么樣?!”時雨大喊,視線逐漸模糊。

    流月隨意擦掉嘴角流下來的鮮血,朝她一笑:“沒事,不用擔心。”

    怎么沒事,聲音都勉強了許多,時雨哭著往下躥了一截,讓自己掛在樹杈中間,騰出兩只手掏法寶。

    師伯和師姐們給她的法器她都帶著,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

    希望能有點用吧,至少讓師姐們不再受傷。

    “禮厭師姐,接著!”時雨從樹上把法器拋下去,禮厭聞言立刻騰空而起,幾個旋身穩穩拿住。

    看著手中的東西,禮厭猶豫道:“小師妹,這些法器級別太高了,在我手里發揮不出大用,太浪費了。”

    “小用也行,你快點用吧,再耽擱下去大師姐要頂不住了。”時雨急得聲音都啞了。

    這個時候還管浪費不浪費,當然是救人要緊啊!

    “砰”的一聲,流月被魔蛛打倒在地,魔蛛金色的眼睛發著光,散發著黑霧的巨大爪子從空中朝流月揮去。

    禮厭顧不上那么多,用術法把巴掌大的仙劍強行打開,仙劍從她手里飄起來,飛到半空變大,“咻”的一下飛出去,直擊魔蛛的面門。

    為了躲這一擊,魔蛛不得不調整位置,它的爪子落在流月旁邊,激起了一片揚塵。

    太陽徹底落下,樹林更加晦暗,唯有魔蛛的眼睛發著光,時雨盯著那雙拳頭大的金色眼睛,腦中靈光一閃。

    “禮厭師姐,攻擊它的眼睛!”

    她們離得實在太遠了,說話都得用喊的,時雨都怕魔蛛聽到了提前防御。

    還好它似乎沒有那么聰明,認準一個目標就拼命攻擊,像輸入了指令的機器人一樣。

    仙劍在空中劃了個圈又回到禮厭手中,變成一把手臂長的長劍,禮厭忍著被反噬的風險,抓住劍柄朝魔蛛的眼睛攻去。

    一擊不中,魔蛛有了提防,禮厭被仙劍吸走了法力,已經沒有余力再拿劍了。

    一只五品的魔蛛,將她們逼到了窮途末路,如果想不出對策的話,就算魔蛛不動手,她們也會死。

    流月從禮厭手里接過仙劍,用術法把她禁錮送到時雨身邊。

    “我引開它,你找機會逃跑,聽清楚了嗎?”

    她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不容拒絕的震懾力。

    兩人不敢反駁,怕大師姐生氣,但她們也不會丟下大師姐自己逃跑,而魔蛛也沒給她們逃跑的機會。

    它知道流月已是強弩之末,一爪子把她打翻之后,就朝時雨和禮厭去了。

    時雨嚇得把臉藏在樹干后面,希望魔蛛不要看到她。這種掩耳盜鈴法一點也不管用,甚至加重了她的害怕。

    魔蛛像座小山一樣,直立起來有好幾米,比在樹上的她們低不了多少。

    粗重的呼吸越來越近,時雨瑟瑟發抖,小聲問:“怎么辦啊禮厭師姐?”

    “放心,我不會讓它傷害你的。”

    聽著她虛弱的聲音,時雨才想起她受了傷,她后悔地咬舌頭,對禮厭說,“我能自己保護自己,師姐你顧著自己就行了。”

    禮厭輕笑一聲,摸摸她的頭,“小雨長大了。”

    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傳來,周圍刮起了颶風,兩人差點從樹上掉下去,煽情氛圍瞬間變成恐怖氛圍。

    禮厭湊到時雨耳邊,說:“我拖住它,你把這個疾走符貼在腿上,一直往前跑,很快就能出去。”

    “那你呢?”時雨眼眶泛酸,聲音哽咽,“我跑了你跟大師姐怎么辦?”

    禮厭又笑,眉眼彎下來,像月牙一樣好看,眼神卻很復雜,時雨看不懂,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逃跑。

    就算死也要跟師姐們死在一起,否則就算茍活下來,也一輩子良心難安。

    “師姐,我們一起賭一把吧。”

    贏了全部活下來,輸了……聽天由命。

    “怎么賭?”禮厭知道她不會獨自逃走,也就妥協了。

    時雨又從身上掏出許多法寶,對禮厭道:“我們把這些法寶全部用上,等魔蛛分身乏術的時候,帶著大師姐逃命。”

    五品的金眼魔蛛不是那么好對付的,但禮厭還是同意了,把剛才時雨給她的其他法寶拿出來,跟她一起做最后的準備。

    “這些法器得把靈印打開才能用,你修為不夠,我來……”

    時雨拿著已經解開靈印的法器,探頭問:“師姐,你剛才說什么?”

    禮厭抿唇,回道:“沒什么。再等等,等魔蛛靠近了再用。”

    時雨乖巧點頭,看著遮天蔽日的巨物走來,每一步都好像能把地面踩塌。

    魔蛛也不完全沒腦子,快到兩人跟前時停下,用長長的毒爪試探,把兩人周圍的樹杈全部斬斷。

    “小雨,就是現在!”

    隨著禮厭的聲音響起,兩人把手里的法器扔了出去,趁著魔蛛分心的時候,禮厭把昏迷的流月撈起來,抓著時雨的腰帶,貼上疾行符就是跑。

    出口分明近在眼前,時雨卻覺得這段路長到沒有盡頭,仿佛跑了一輩子那么長。

    因為她在后面斷后,好幾次跟魔蛛擦肩而過,差點就小命不保了。

    還好,她們終于離開了那個鬼地方。

    魔蛛好像有所忌憚,并沒有追出來,而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時雨看到山下幽暗的燈火,差點哭出來。

    流月昏迷,禮厭也癱在地上,唯一還有點余力的只剩她。

    “禮厭師姐,別睡啊!不能睡,快起來!”時雨蹲下拍禮厭的臉。

    禮厭瞳孔渙散地看她,吐出一口血。

    時雨這才發現,她的整條胳膊都青了,被魔蛛傷到的地方完全腐爛,露出森森白骨。

    “小師妹,你帶大師姐走吧,別管我……”

    她說著又要閉眼,時雨一巴掌把她拍醒,從懷里取出儲物袋,拿出一個瓷瓶。

    “吃了這個你的傷就會好,別說泄氣話。”

    禮厭不知道時雨要喂她什么,卻還是乖乖張嘴。

    時候不早了,外面雖然比密林里亮一點,但很快就會暗下來,不能在這里久留。

    “師姐,來搭把手。”時雨想把流月背起來。

    “還是我來吧,你照顧好自己就行。”禮厭虛弱地說。

    時雨:“……你確定你還背得動大師姐嗎?”

    禮厭被問住了。

    “別磨蹭了,快。”時雨把流月拉起來,讓她趴在自己背上。

    原本以為會吃力,沒想到一點都不重,就是時雨個子太矮了,有點滑稽。

    禮厭走著走著就要倒,時雨佝僂著腰,一只手托著流月的屁股,一只手拽著禮厭的袖子,硬是從山上走到了村里。

    站在村口的大槐樹下,時雨總覺得哪里不對。

    還沒入夜就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只有幾聲零星的狗叫,除此之外安靜得出奇。

    莫名的,跟在密林里時很像。

    時雨看不出這個村子有沒有問題,但直覺告訴她不能掉以輕心。

    “姑娘,你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突然的一道聲音,嚇得時雨一個激靈,她轉頭看去,是一個面容慈祥的老奶奶。

    她的臉上長滿了褶子,眼里卻露著和藹。

    一顆小腦袋從她身后彈出來,好奇地打量時雨,伸出小手指著她背上的流月問:“她死了嗎?”

    時雨微不可察的皺眉,老人把她的手拍開,說:“不許說這么沒禮貌的話,快向姐姐道歉。”

    “姐姐,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他歉道得很快,但看起來一點都不誠心,說話的時候眼睛滴溜溜地轉,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姑娘,我家就在附近,不嫌棄的話去歇歇吧。”

    時雨不想踏入未知的危險,可現在的情況容不得她選擇。

    “那就麻煩您了,奶奶。”

    “不客氣,奶奶很喜歡你這樣的小姑娘。”

    一陣風吹來,槐樹“沙沙”作響,發出奇怪的嗚咽聲,就像小孩在哭。

    時雨后背發涼,心“突突”地跳,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一直到她進到老人的家都沒退去。

    “還沒吃飯吧,我去準備飯菜給你,你先歇歇。”

    時雨把流月和禮厭放在床上,用清水為她們擦身上的血跡,吃了靈藥之后禮厭被腐蝕的皮肉已經恢復了,只有一圈淡淡的粉色。

    不一會兒老人就把飯菜端上來了,是跟這貧窮村子不符的豐盛,時雨哪敢吃,一直推辭說不餓,最后還是被老人強逼著喝了一碗湯。

    晚上睡覺,時雨一點都不敢懈怠,即使疲憊到極致,也睜著眼守護兩位師姐。

    后半夜她實在太困了,上下眼皮打架,就在快要睡著時,一道很輕的開門聲把她嚇醒了。

    “都是有點道行的修士,可以飽餐一頓了。”

    “那個小的修為差點,但勝在靈魂純潔,你別跟我搶。”

    “少說屁話,她是我先看中的。”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時雨握緊流月的劍,堅定地擋在兩人面前。

    這么關鍵的時刻,時雨的卻肚子絞痛起來,她連劍都拿不穩,天旋地轉中只能看到一老一小猙獰的臉。

    “警惕性不錯,但你還是太單純了。”

    老人用枯瘦的手挑起她的下巴,舔了舔嘴唇。

    時雨能清晰地聽到她咽口水的聲音,卻沒法自救,肚子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攪,不僅疼痛難忍,還禁錮了她所有的法力。

    “既然咱倆都想要,那就一人一半吧。”小孩湊近,用奸邪的眼神盯著時雨,“鮮美的心臟給我吃,呲溜。”

    “去死!”時雨用盡全力揮出一劍,對兩人沒有造成任何威脅。

    “留著力氣在我吃你的時候痛呼吧。”老人說完,露出丑惡的真面目。

    時雨神思恍惚,只覺得大概要死了。

    疼痛襲來,時雨反倒清醒了幾分,她的心口被鋒利的爪子刺破,正在往外飆血。

    “果真是一顆美味的心臟。”小孩發出一聲感嘆。

    時雨疼得發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過上了安穩的日子,她不甘心就這么死去!

    丹田處聚起一股靈氣,時雨被禁錮的法力重新流轉,有了反擊之力之后,在老人靠近時她抓著仙劍扎進了她的脖子。

    “呃嗬!”一聲慘叫,老人的臉扭曲變形,成了一只紅眼老狗。

    鼠頭小孩不僅不管它,還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它死了我就可以吃獨食了,快點把它殺掉。”

    可無論它死不死,時雨已經沒有再還手的力氣了。

    鼠頭小孩踢翻老狗,露出口水黏連的牙齒,眼里的貪婪和獸性暴露無遺。

    時雨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把師姐們帶到這里了,可如果不這么做,她也堅持不了多久,萬一三個人都不省人事,未必會比現在好。

    看來一切都是注定的,要不她怎么會被禮厭世界的乾坤袋帶到山下呢?

    這就是她的命。

    這次時雨徹底放棄了抵抗,緩緩閉上了雙眼。恍惚中她好像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憤怒和焦急。

    “區區末流低賤小妖,竟敢傷我徒兒!”

    第96章 師尊的掌心寵

    盡管神思恍惚,時雨還是因為師父的聲音感到安心,一瞬間所有被壓下的疲憊向她襲來,像潮水一樣將她淹沒。

    失去意識前她想,有人可以依靠真好。

    跌入柔軟的懷抱,時雨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姹紫嫣紅的靈植將天空染成彩色,在那旖旎的色彩中,師父朝她笑著伸手,她想也沒想就撲了上去。

    “師父!”

    隨著一聲懇切的呼喚響起,時雨醒了。

    入目是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在觸到她的目光之后,多了幾分笑意。

    “我在。”她很輕地回一句,時雨已經活過來了。

    確定是真的師父,而不是自己在做夢后,時雨莫名眼眶發酸,她嘴巴一癟,帶著哭腔道:“師父,我差點死了。”

    雖然她知道以師父的性子可能不會安慰她,但她就是想訴訴苦。

    扶吟濃睫輕動,微垂的眼皮遮住情緒,漆黑的瞳仁里似蘊著風暴,她什么話都沒說,而是俯身抱住了時雨。

    小孩睜著大眼睛流淚,可憐巴巴的,她實在不忍心。

    時雨愣怔了一下,伸手抱住扶吟纖細的腰,連埋在她頸窩壓抑地哭,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著就委屈。

    “沒事了,師父會幫你報仇的。”

    時雨哭了好一會兒才好,情緒穩定下來之后,反倒有點不好意思面對扶吟。

    師父可能只是想安慰性地抱一下,她卻抱著大哭了一場,師父會不會嫌她麻煩?

    而且她還把師父的衣服哭濕了,鼻子也不通氣,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鼻涕……

    時雨嚇得不敢動彈,手臂僵硬地掛在扶吟腰上,抱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

    “哭完了嗎?”扶吟稍微拉開距離看她。

    時雨心虛地回避她的眼神,磕巴道:“好、好了,不、不好意思,弄臟了您的衣服。”

    扶吟盯著她看了片刻,說道:“果然嚇得夠嗆,話都不會說了。”

    時雨哽了一下,沒接話。

    扶吟隨手將自己的衣服弄干凈,捏著她的臉說:“沒關系,為師原諒你了。”

    這么親昵的舉動還是第一次,時雨受寵若驚,一笑,鼻子里吹了個泡泡。

    扶吟:“……”

    時雨:“……!”

    她羞得想找個地縫鉆進去,沒成想師父竟笑了。

    扶吟被她逗笑,抓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來,另一只手幫她擤鼻涕。

    “獅虎,窩寄幾來就心……”

    鼻子被捏住,時雨話都說不真切,更重要的是,她被師父的舉動嚇到了。

    她都十五歲了,怎么還能讓別人擤鼻涕?

    扶吟什么都沒說,用沾了水的帕子為她擦臉,耐心又溫柔。

    師父的臉近在咫尺,清淡的氣息將她包裹,時雨沒來由地覺得緊張,心跳也超出了她的控制。

    怕被發現,她刻意不屏住呼吸,要不是扶吟及時放開她,差點把自己憋死。

    扶吟看著她紅成蝦子的臉,露出疑惑的表情。

    時雨想解釋,但口干舌燥,干脆把臉轉到一邊,不去看她。

    扶吟略微蹙眉,把帕子扔進水盆,“我看你狀況不佳,再休息一會兒吧。”

    時雨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垂死病中驚坐起。

    “大師姐和禮厭師姐她們還好嗎?”

    說完就捂著心口彎下了腰——起得太猛牽動了心臟的傷口,疼得說不出話來。

    見她這樣,扶吟眸色微暗,問:“你就這么擔心她們?”

    “當然了,如果不是她們保護我,我哪還能活著見到師父。”時雨仰頭看扶吟,一雙澄澈的杏眼里滿是真誠。

    扶吟垂眸看她,晦暗的雙眼里情緒難辨,這一刻,她又成了高冷難以接近的青云峰掌座。

    時雨等了許久也不見她開口,以為她不想搭理自己了,就聽她說:“那你喜歡師父還是師姐?”

    “……?”這下時雨是真的愣住了。

    這話難道不是逗三歲小孩的嗎,莫說她現在已經不會上當了,就算會,師父為什么要這么問?

    就好像……在吃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時雨就趕緊掐滅了,師父怎么可能因為這個吃醋,她可是高嶺之花。

    這樣霽月清風,像仙女一樣的師父,就應該站在神壇被人仰望。

    她何德何能,能讓師父為她吃醋?

    想明白了之后,時雨被自己的自作多情氣笑了,她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露出單純的笑容。

    “當然是師父,我跟師父天下第一好。”

    扶吟滿意地勾唇,抬手往她胸口的傷處一揮,她的傷就痊愈了,連個疤痕都沒留下。

    “歇著吧,我還有事。”

    扶吟轉身欲走,時雨一把拽住她的袖子,星星眼看著她。

    “怎么?”扶吟問。

    時雨眨巴一*下眼睛,裝可愛:“那您什么時候再來看我?”

    扶吟揉一把她的頭發,回:“你睡一覺我就回來了。”

    “好哦!”時雨松開她的袖子,乖乖地躺下,“獅虎慢走,我等您。”

    扶吟什么都沒說,轉身之際唇角的弧度似乎擴大了。

    一覺睡醒師父也沒回來,時雨睜眼看到緋紅的晚霞,有種不知道自己是誰的迷茫。

    趁著天還沒黑,她起床去找兩位師姐。

    房門推開,是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兩旁分別是花園和池塘,假山流水,亭臺樓閣,寬敞又雅致,簡直是時雨的夢中情房。

    房間太多了,導致時雨花了些時間才找到流月和禮厭——她倆被安排在離她最遠的房間,中間隔了好幾道門。

    屋子里燃著好聞的熏香,兩人都還沒醒,但臉上已經恢復了血色,看起來只是單純在睡覺而已。

    確定她們沒事之后,時雨放下心來,正準備走,一道沙啞的聲音叫住她。

    時雨回身,禮厭已經坐了起來。

    “師姐,這樣沒事嗎?要不你還是躺著吧。”

    禮厭笑道:“傷已經好了,我沒有這么嬌弱。”

    時雨笑著撓頭:“那就好。”

    說完氣氛陷入了沉默,時雨總覺得禮厭師姐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了,看又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

    就在她準備打破尷尬時,禮厭朝她招手:“小雨,你過來,來我身邊。”

    時雨毫無懷疑地走到床邊,問:“怎么了師姐,你有什么需要的嗎?”

    禮厭目光灼灼地看她一眼,抓住她的衣襟把她拉到面前,在她臉上落下一吻。

    時雨整個人僵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禮厭師姐這是怎么了?難道是被魔蛛毒影響,性情大變?可那也不能親她啊!

    “師姐,你……”

    “小雨。”禮厭打斷她的話,“我喜歡你,兩年前我就說過了,那時你年紀尚小,我便一直等你,而今我覺得是時候告訴你了。”

    昨日情況那么兇險,如果不是時雨的話,恐怕見不到今天的太陽。并不是因為時雨救了她她才想表白,而是想跟她在一起的心迫切到極致,已經無法再隱瞞了。

    時雨被突如其來的表白砸暈,一時有些語塞,而禮厭并未放開她,就那么保持著親密的姿勢,眼睛不眨地看著她。

    時雨大腦一片空白,思考不了一點。

    禮厭師姐是對她很好,但她以為那是同門之間的情意,沒想到她竟然喜歡自己

    現在該怎么辦?

    禮厭見她小臉皺著,都快要哭了,心里不由一軟。

    她靠近時雨,柔聲說:“如果做不出決定,那就試試我的方法,如果你不反感這個的話,就證明你也對我有好感。”

    她越發湊近,鼻尖都快要碰到時雨的鼻子,這次她的目標不是時雨的臉頰,而是那紅潤飽滿的嘴唇。

    時雨心里一驚,下意識就要推開她,還不等她有所動作,房門忽然“砰”的一聲。

    時雨轉頭看去,師父站在門口,手里拿著一把帶血的劍。

    “小雨,過來。”

    她的聲音很低沉,仿佛冬日里夾著寒風的霜雪,再加上她冷郁的面容和手里的劍,時雨有種如果自己不趕緊過去的話,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感覺。

    說時遲那時快,時雨一把推開禮厭,幾步跑到扶吟跟前,比兔子還要乖巧。

    “怎么跑到這里來了?”扶吟語氣稍緩。

    “我醒了看不見您,不想一個人在房間里待著,就來看看師姐。”

    扶吟冷冷地瞥禮厭一眼,抓住時雨的手轉身就走,時雨跟在她旁邊,大氣都不敢出。

    扶吟把時雨送到門口就要離開,時雨動作比腦子快,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拉住了扶吟。

    “師父,您是不是生氣了?”

    扶吟不語。

    時雨不泄氣,又問:“您去危險的地方了嗎?”

    本來還想問有沒有受傷,但一想到師父的修為,她又把話咽了下去。這世上能傷到師父的人寥寥無幾,更何況現在在人間,就更沒可能了。

    扶吟看了她一會兒,嘆口氣把劍收起來,跟時雨一起進了屋。

    時雨唯唯諾諾地跟在后面,不敢逾越一步。師父身上的氣場太強大了,她實在是不敢造次。

    扶吟仍在生氣,但她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她一個長輩要計較這些嗎?

    可這孩子晌午才說最喜歡她,怎么能轉眼就跟別人親……

    對了,她們不僅僅是親密。

    如果不是自己打斷的話,她們會親吻嗎?

    會吧。

    扶吟給了自己肯定的回答。

    這樣一來,她的心情更糟了。

    扶吟猛然收住腳步,后面的時雨沒注意,一下撞在她身上,鼻子一陣泛酸。

    她淚意盈盈地抬頭,看到師父凝重的臉色心里一顫。

    我又做錯什么了?時雨委屈地想。

    扶吟低頭,面無表情地靠近她,時雨被逼得不停后退,直到腿碰到后面的桌子,退無可退。

    時雨一下撐住桌子,弱弱地問:“師、師父,您怎么了?”

    扶吟不理會,反問:“為什么要躲?”

    時雨噎了一下,不知該怎么回答,又不能說是因為害怕你才躲,這樣師父只會更生氣吧。

    “禮厭可以,我不行?”

    時雨:“?”

    這又是鬧哪出啊,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事。

    扶吟不說廢話,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一下,直起身淡漠地看著她。

    時雨整個人都懵了,腦中只有“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么”,過了好久才回過神。

    “師父,您您您……為什么要……親我?”

    后面兩個字她說得很輕,就像一陣風吹過,了無痕跡。

    扶吟故作不知,問:“你說什么?”

    “我說,您為什么要親我!”時雨大聲道。

    說完才覺得尷尬,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眼睛到處亂瞟,就是不敢看扶吟。

    扶吟輕笑一聲,仿佛剎那間冰雪消融,她伸手捏一下時雨的小臉蛋,說:“以后不許跟別人靠那么近,知道了嗎?”

    時雨腦袋還懵著,小聲問:“那跟您可以嗎?”

    扶吟似乎想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給出了答案。

    “可以,并且只能是我。”

    時雨覺得師父太霸道了,但她并不反應,有了這樣的承諾之后,她就開始耍賴。

    “那我晚上能跟您一起睡嗎?”

    扶吟推開兩步,優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不能。”

    時雨癟嘴:“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就是不行,裝可愛也沒用。”

    時雨抓住關鍵詞,湊上去問:“您覺得我可愛嗎?真的嗎?”

    說著她眨巴兩下眼睛,鼓起腮幫子,努力做出自己認為可愛的舉動。

    扶吟按住她的臉推開,淡淡地說:“不可愛,很傻。”

    從她的語氣中時雨察覺她心情好了,于是死皮賴臉地纏著她,全方位展現自己的可愛。

    “不可愛嗎?真的不可愛嗎?師父,看看我嘛。”

    某只小兔子不知道自己就是可愛本身,矯揉造作反倒失去了本真,顯得很傻。

    可就算傻,也讓人反感不起來。

    這就是天賦吧,扶吟想。

    “師父,一個人睡覺我會做噩夢的。”時雨可憐地說。

    “那這兩年你是怎么度過的?”扶吟睨她一眼。

    時雨委屈地對手指,聲音細弱:“這兩年有您庇護,我當然不會害怕,可昨日我差點就死了,現在一閉眼就是那可怕的魔蛛,太嚇人了嚶嚶。”

    扶吟聽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可當她想仔細感受的時候,又什么都沒抓住。

    “去睡吧。”

    時雨以為沒戲了,耷拉著腦袋爬上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沒過多久,床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被子被掀開,一具帶著清冷香氣的柔軟身軀躺到了她身側。

    時雨猛地從被子里出來,驚喜地看著扶吟,扶吟用余光瞥她一眼,復又閉上眼睛,側臉漂亮的如同精心雕刻而成。

    時雨瞧著瞧著就入迷了,直到均勻的呼吸傳入耳中,她才恍如夢醒。

    “師父,師父?”

    扶吟沒有反應,似是睡熟了。

    時雨悄悄挪到她旁邊,在她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心滿意足地睡去。

    片刻后,扶吟睜開眼睛,眸色被鴉羽似的睫毛遮住,漆黑一片。

    并未猶豫,她伸出手攬住時雨的腰,將她完全圈進自己懷中。

    第97章 師尊的掌心寵

    在師父懷里醒來是一種什么體驗?時雨的答案是非常幸福。

    睜眼看到師父漂亮的睡顏時,她的莫名漏跳了一拍,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師父身上香香的,軟軟的,暖暖的,讓時雨有種自己飛起來的感覺。

    心里麻麻癢癢的,骨肉都在發酥,整個人都在飄。

    師父抱著她睡……這種場景,她做夢都不敢這么想,沒想到竟然成真了。

    盯著昳麗清艷的臉看久了,時雨狗膽包天,伸手在那高挺的鼻子上點了點。

    只是很輕的一下,指尖卻像是被什么咬了,本就喧囂的心變得焦躁,迫切想要得到更多。

    時雨甚至能感覺到,心底正在破開一個大洞,深不見底,裝著她的渴求和貪婪。

    急速生出的空虛感讓她無所適從,只能夾。緊雙腿,兩只腳來回搓磨。

    好奇怪,怎么會這樣?比吃不飽飯還難受。

    時雨把目光定格在扶吟臉上,定定地看著她清絕的面容,無意識地磨了磨牙。

    口干舌燥,好想吃師父。

    時雨不斷靠近,鼻尖碰到扶吟的鼻子,輕蹭了一下。再往下就是師父的唇了,看著就很好親,但她不敢。

    扶吟一早就醒了,本來想跟小孩一起起床,沒想到對方竟看著她泛起花癡來。

    一會兒憨笑,一會兒靠在她肩上拱,像只不聽話的小兔子。

    本以為這已經是極限,沒想到她的膽子比想象中還大,溫熱氣息灑在鼻子和嘴唇上,她無法再裝睡了。

    就在時雨準備退開的時候,師父的濃睫翕動,隨后她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時雨無聲驚叫一聲,手腳并用快速后退,然后……啪嘰一下,掉到了地上。

    咦?昨晚明明睡在靠墻的那邊啊。時雨四腳朝天,呆滯地想。

    扶吟坐起來,看著她晃動的小腳丫,沒忍住朝腳心一戳,地上的小兔子就發出了清脆的笑聲。

    “哈呀,師父,你在干什么?”

    時雨“咻”的一下把腳收回去,翻身爬起來,被子有一部分蓋在她身上,在她的操作下纏住了手腳,現在她更像一只艱難爬行的小烏龜。

    看著她撅起的小屁股,扶吟又戳了一下,時雨剛爬起來一點,又倒了。

    “師父,不要欺負我,您怎么專挑人家的弱點下手啊?”

    扶吟收回手,視線前移,太陽已經快到中天了,她竟然現在才起,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

    再看看戳時雨的手指,自己好像也從未做過這種事。

    難不成跟小孩子在一起,自己也變幼稚了嗎?扶吟沉吟片刻,閃身出了門。

    時雨趴在地上看著一片裙角,愣了一下。剛才有做錯什么嗎,怎么師父看著不是很開心?

    扶吟并不是不開心,而是想不通自己的舉動,興許是一個人慣了,這樣溫馨的場面她覺得很陌生。

    從前也不覺得孤單,可這小孩來了之后,青云峰似乎有了些煙火氣。

    沒什么不好的,只是……

    想到自己把時雨帶回來的目的,扶吟的臉色沉了幾分,她抿了抿唇,眸色變得晦暗。

    若是那孩子知道她的想法,還會這樣親近她嗎?

    一想到時雨可能會疏遠自己,她就沒來由地覺得煩悶,可又不知道為何這樣。

    從前即便修煉遇到了桎梏,情緒也不會有任何波動,現在竟為了一個沒有天資的孩子,勞心至此。

    扶吟長嘆一口氣,壓下那些煩亂的思緒,去了院子最里面。

    傷養得差不多了,該回蒼梧山了。

    此間妖邪已被她全部誅滅,沒有歷練的價值,待回山之后再做商議。

    當然這些是尤縈的事,與她無關。

    剛穿過拱門,就見禮厭在往這邊走,見到她恭敬地行禮,叫了一聲師叔。

    扶吟微微頷首。

    禮厭問:“師叔,小師妹在哪里啊,我想去找她。”

    扶吟看著她期待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不悅。

    “小雨年紀還小,當務之急是好好修煉,莫要讓她分心。”

    禮厭也沒想到,師叔會莫名其妙訓她,自己只是想見小師妹而已,又不是犯了師門戒律。

    “在修煉一事上,小師妹比誰都要刻苦,師叔大可放心,我只是……想見見她。”

    昨日那么好的時機,卻被打斷,以至于她連小師妹的回答都沒聽到,今日一定要讓她回應。

    不然她的這顆心一直躁動不安,連覺都睡不好。

    扶吟睨她一眼,淡聲道:“本座說得不夠清楚嗎?小雨要修煉突破筑基期,沒時間跟你小孩過家家,你也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收起來,別丟了你們縹緲峰的臉。”

    禮厭:“……?”

    我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扶吟施施然轉身,道:“告訴流月一刻鐘后啟程,你也去準備吧。”

    看著這位號稱修真界最強戰力的師叔,禮厭心里還是害怕的,但她不能不明不白就跟時雨疏離。

    但相比于對扶吟的敬怕,時雨更加重要。

    感情又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更何況就算時雨不喜歡她,她們還是師姐妹,同門的情意總在吧?

    師叔這樣太不近人情了。

    “師叔,您不覺得您這樣太過霸道了嗎?時雨只是您的徒弟,并不是您的附屬物,您無權替她做決定。”

    附屬物?好新鮮的詞,第一次聽到。

    不過……感覺還不賴。

    “誰說不能?”扶吟略微轉頭看她,眼睛微瞇,帶著漠視和輕慢,“本座將瀕死的她帶到青云峰,并教她修煉引她入門,她怎么就不是我的了?”

    禮厭被問住了,她目瞪口呆地看著扶吟走遠,許久才回過神來。

    “這是一個師父該說的話嗎?”她低聲呢喃。

    扶吟的心情好了一些,尤其是在看到漂亮的小徒弟時。

    準確來說,時雨不是她的附屬物,而是她的所有物,從撿到她的那天起,她就是她的了。

    “師父~”時雨朝她跑來,尾音拉得很長。

    扶吟怕她撲上來,伸手按住她的腦袋,時雨撲騰好幾下,才哀怨地看她。

    “準備一下,半刻鐘后啟程回去。”

    時雨眨巴眼睛,問:“這么快就回去嗎?師姐們的傷還沒痊愈呢。”

    時雨不想這么快回去,一半是擔心師姐,另一半則是她的私心,她想在這里多住幾天。

    這么好的宅子,只住兩天實在太浪費了,況且這兩天她哪兒都沒去,除了睡就是睡。

    時雨:淚目了。

    扶吟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內心,回道:“她們的傷已經好了。”

    時雨偷看她一眼,小聲說:“不能再住幾天嗎?”

    扶吟故意:“什么?”

    時雨噘嘴,趁她不注意抱住她,“再住幾天叭,回去又要一個修煉了。”

    扶吟沒有推開她,而是眼神溫柔地看著她蹭來蹭去撒嬌。

    果然是只小兔子。

    “若是為師同你一起修煉,你還是不愿回去嗎?”

    時雨一下從她懷里起來,眼睛里閃著星星:“真的嗎真的嗎?師父您陪我修煉?”

    扶吟輕輕點頭。

    “好耶!”時雨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流月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已無大礙,四人各自御劍,時雨顫顫巍巍的,總有要掉下去的樣子,扶吟索性將她拉過來抱住,確保她的安全。

    流月落后幾步,看著緊貼在一起,幾乎合為一個人的師徒倆,陷入了沉思。

    禮厭看著,有些難受又有些不甘心,但她沒法說什么。

    回到蒼梧山后,時雨直接被打包到了青云峰,扶吟去跟尤縈談話,不到一刻鐘就回來,隨后便開始指導時雨修煉。

    時雨大眼睛眨巴,懵懂地問:“需要這么急嗎?”

    扶吟瞥她一眼,有些嫌棄:“是的,很急。”

    而今這小東西連御劍都不穩,更別提修為有所突破了,若是一輩子都是筑基期,那百年之后便會魂歸黃土,屆時難道再去找一個像她一樣的徒弟嗎?

    太麻煩了,還是讓她跟自己一起長生吧。

    時雨苦哈哈地修煉,一月兩月三月……十六歲生辰才剛到筑基中期,進展緩慢的扶吟都放棄了。

    “罷了,看來你真的不是這塊料。”

    時雨哭唧唧,但沒法反駁。

    誰說不是呢,入門三年筑基中期,再往后每上一階,突破的難度都會百倍增加,這么算的話,她一輩子也修煉不到金丹期。

    修不出金丹,壽命就沒法增加,想來她會是蒼梧山唯一一個,因為沒到金丹期而壽終正寢的弟子。

    真真是師門恥辱啊!

    時雨耷拉著腦袋摳手,弱弱地問:“師父,要是我一輩子都修不出金丹,您會趕我走嗎?”

    扶吟知道她又開始焦慮了,揉一把她的頭發,語氣柔和很多。

    “先盡力修煉吧,其他事日后再說。”

    若是憑自己的努力沒用的話,只能她親自出馬了。

    自上次的宗門大比之后,已有近百年未曾踏出蒼梧山,是時候給修真界一點小小的震撼了。

    時雨依舊心情低落,從來沒有那一刻,對自己認知這么清晰過,她就是個毫無天賦的廢物。

    “小雨?”扶吟輕聲喚她,捏捏她的臉,“不要沮喪,你只管修煉便是,其他的交給師父。”

    時雨知道這是安慰,畢竟資質如此,師父又不可能給她換個身體和腦袋。

    不過這也讓她少了些沮喪,她抬頭看扶吟,露出純凈的笑容。

    “知道啦,謝謝師父。”

    扶吟唇角微勾,轉身欲走,時雨拉住了她。

    “師父……”

    扶吟看她,用眼神詢問。

    “您可不可以再陪我會兒,我不想一個人待著,總是會胡思亂想。”

    扶吟思考片刻,答應了她。

    時雨得寸進尺,拍了拍身旁的空地,扶吟搖頭,表示自己不往地上坐。

    “師父~”時雨抱著她的腿撒嬌,“您就答應我吧,好不好嘛?”

    扶吟無奈,袖子一甩盤腿坐下,腰背挺直,顯得十分清冷優雅。

    時雨改變坐姿,抱著扶吟的胳膊靠在她身上。

    天空星辰閃爍,青云峰的夜色尤其好看,周圍靈植開得正艷,鳥獸已經棲息,這里仿佛成了一個靜謐奇幻的世界。

    時雨的神思飄遠,天馬行空。

    “師父,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她看著扶吟,目光灼灼。

    扶吟閉著眼睛感受凝神吐納,聞言問道:“什么?”

    “您為什么這么多年都不收徒弟?”

    扶吟被問住了,在那件事出現之前,她從未有過收徒的念頭,把時雨帶回來也是偶然之舉。

    為什么?沒有為什么。

    “不想收,麻煩。”

    時雨心里有點小激動,又問:“那您為什么要收我?是因為我可愛乖巧好看嗎?”

    扶吟睜開眼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目光很平靜,但時雨就是被看得心虛。

    “乖巧可愛勉強,至于好看嘛……”

    扶吟沒有說下去,因為時雨確實長得好看,眼睛又黑又亮,頭發又多又順,一張小臉上放著明艷的五官,讓人看了就想要接近。

    時雨以為師父覺得她丑,又蔫巴了。

    見她不語,扶吟問:“剛還嘰嘰喳喳的,現在怎么又不說話了?”

    時雨看她一眼又低下頭,聲若蚊蠅:“其實我只是想問,您是怎么在一群小孩里挑中我的,但您應該只是隨手撿的我。”

    要是有更好的選擇,師父肯定不會選她。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啊時雨?

    時雨鼻尖反酸,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扶吟看到一怔,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看來就算我在你身邊,你仍然會胡思亂想。”

    時雨心里一驚,拉住她的袖子,“您要走了嗎?”

    “不,我不走。”

    輕如薄霧的聲音散開,時雨感覺唇上一重,有個柔軟的東西貼了上來。

    復見光明,時雨慌亂地看扶吟,卻見她面色如常,眼神依舊淡然,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生。

    時雨不禁懷疑,那是自己的幻覺。

    是幻覺嗎?她撫著唇瓣自問。

    扶吟也在輕裝鎮定,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淡然,吻了自己的徒弟,怎么可能無動于衷,而且還是她主動的。

    陌生的情感,失控的心跳,胸膛被敲擊著,連風聲都甚至喧鬧。

    看來她終于被資質愚鈍的徒弟逼瘋了。

    時雨緩了好久,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偷看扶吟,發現對方眸色冷郁,臉色也不太好。

    她縮了縮脖子,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還是別問了,就當是自己的錯覺吧。

    “看你神采奕奕,應是不困。”

    清越的頭頂自頭頂傳來,時雨倏然抬頭,點頭如搗蒜。

    扶吟抓住她的手腕,道:“那便隨我去泡靈泉吧。”

    眼前景色突變,時雨還沒反應過來,冰冷的泉水已經沒過她的胸口。

    身后柔軟溫暖,她被師父抱在懷里。

    第98章 師尊的掌心寵

    以往冰冷刺骨的泉水,此刻竟變得溫潤柔和,不知是泡得多習慣了,還是因為有師父在身后。

    時雨想要忽略背后那柔軟的觸感,卻怎么也忽略不了。

    刻意不去想的結果是,亂七八糟的想法更多了,甚至有種師父在蹭她腿心的錯覺。

    她往前挪了挪,盡量不去跟那綿軟保持距離,盡管如此還是冷靜不下來。

    得找個借口出去,不然這冰火兩重天,太折磨了。

    “怎么了?冷嗎?”扶吟貼上來,將她整個圈住。

    時雨瑟縮一下,大氣都不敢出,她把臉埋進水里,“咕咚咕咚”地往外冒泡泡。

    “師父,我自己泡就可以了。”她甕聲甕氣地說。

    “自己泡?”扶吟把她往上一掂,一只手從她腋下穿過,“你不是怕冷嗎,自己可以?”

    時雨這些年個子沒怎么長,身體發育得倒是不錯,眼下那只手就像托著她的小饅頭,位置著實尷尬。

    話還沒出口,臉先紅了個徹底,不過幸好她披著頭發,師父肯定看不到。

    “可、可以,師父不必為我費心了。”

    扶吟傾身看她,時雨縮著脖子躲,她再往前,時雨再躲,跟躲貓貓的兔子似的。

    扶吟覺得她奇怪,想要一探究竟,時雨無處可躲,干脆一頭扎進水里。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扶吟冷臉看著藏在水里的一團,臉上水珠滑落。

    “我自己真的可以,您別管我了。”

    時雨還在水里,說話時嘴里不停冒泡泡,像怕人的魚兒一樣,扶吟覺得很好玩。

    扶吟把手伸進水里,在時雨還沒反應過來時,戳戳她的臉蛋,時雨氣鼓鼓地看她,臉圓圓的更可愛了。

    “師父,您怎么又戳我?”

    扶吟支著下巴看她,漫不經心道:“想戳就戳了,我戳自己的東西有什么不行的?”

    時雨心里一顫,又往深處沉了一些。

    才不是這樣呢,師父就知道說些讓人誤會的話,她絕對不會上當的。

    以前她是笨笨的,現在不是了!

    扶吟的手追逐著她,直到她控制不住身體,也整個跌進水里,時雨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抱住她。

    “抓到了。”扶吟的聲音情緒起伏不大,但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

    時雨再次落入那個溫暖柔軟的懷抱,這次她起了貪戀,趴了好一會兒才推開扶吟。

    扶吟歪頭看她,似乎不明白徒弟怎么跟她不親了。

    時雨有些頂不住她的眼神,偏開頭回避。

    扶吟捏著她的后頸,像在逗小貓小狗,時雨抱著雙膝坐在她的雙腿之間,心里的躁動怎么都壓不下去。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時雨有些憋不住了。

    “師父,您知道我幾歲了嗎?”

    扶吟:“十歲?”

    她當然知道時雨的年紀,只不過她一直把時雨當小孩看,所以故意這么說。

    時雨把臉放在膝蓋上,側頭看她,“我已然十六歲了,人間像我這般年歲的女子,有些已經嫁為人婦了。”

    扶吟沉吟片刻,說:“那又如何?難不成你想嫁人?”

    時雨氣得再次扎進水里,狗刨式游到對岸,靠在角落里獨自生了一會兒悶氣之后,爬了上去。

    “這就走了?”

    不是睡不著讓她陪著嗎,怎么變化這么快?

    時雨披上衣服,回頭看她,看到那張漂亮連月色都不及的臉,氣消了一大半。

    夜風吹拂,草木發出細微的響聲,扶吟的臉一半隱在黑暗中,另一半月光傾灑,顯得柔和昳麗,少了幾分清冷。

    心跳聲逐漸擴大,時雨覺得自己要趕緊離開這里,不然這顆失控的心就要爆炸了。

    “您您您……”張嘴差點咬到舌頭,她無法平息自己的悸動,“徒兒先回去了,師父您也早點回去歇息吧。”

    說完逃也似的跑了,身后仿佛有狼在追。

    扶吟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懂這小東西了。

    也是,畢竟只是個孩子,一時一個變化也正常。

    她掬起一捧水灑下,月色折射的微弱光線劃過她的面容,方才對時雨時的溫柔不見,她又成了那個冷清淡漠,只可遠觀的青云峰掌座。

    原本還想多泡一會兒,可時雨走后,泉水似乎變冷了。

    清澈的水晃蕩一下,月光下一抹靚麗的殘影掠過,扶吟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夜色迷離,靈植發著淡淡的光,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晚上,有些人注定一夜無眠。

    第二天時雨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出現,扶吟還納悶了許久。

    沒想到還能在修士臉上看到這種奇觀,也是新鮮。

    “昨晚沒睡好?”

    時雨腦瓜子嗡嗡的,思考幾乎為零,這種時候也是她最大膽的時候。

    “壓根沒睡,整晚都在想您。”

    “想我?”扶吟語帶疑惑。

    時雨腦子清明了些,硬著頭皮找補:“想讓您教我新的修煉方法……對,就是這樣!”

    扶吟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但沒有過多追問,她問:“你想學什么?”

    畢竟是唯一的徒弟,又跟小兔子一樣乖巧聽話,作為師父她只能盡力去教,至于最后學成什么樣,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不過笨笨的也很可愛,她揉一把時雨的腦袋。

    時雨眼珠一轉,漆黑的瞳仁亮起來,“劍術可以嗎?我看大師姐用劍斬殺妖獸,又漂亮又威風。”

    “漂亮?”扶吟低聲重復,湊到時雨面前,“流月漂亮還是為師漂亮?”

    靠得實在太近了,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時雨心跳一滯,緊張地咽口水。

    “噶?”

    喉嚨干澀,發出了一聲不合時宜的鴨叫,扶吟沒忍住笑了,時雨羞得滿臉通紅,低著頭推開她。

    扶吟唇角勾起,語氣輕快地說:“我是說,為師與流月孰美?”

    從她的語氣里時雨聽出,她是在開玩笑捉弄自己,可心跳不止,她仍然不敢直視扶吟。

    “師父,別逗我了。”

    扶吟捏捏她緋紅的耳朵,問:“很難回答嗎?”

    時雨小聲:“不難。”

    “那到底是我漂亮還是流月漂亮?”

    “您漂亮,不管跟誰比都是您漂亮,您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人,不管是以前還是往后,都不會再有人比您漂亮了。”

    時雨一股腦說出來,空氣陷入短暫的沉默。

    頭頂有一道忽略不了的視線,就在她打算厚著臉皮裝無所謂時,扶吟忽然說:“修煉,首先要心無雜念。”

    時雨想要抬頭看她,一只手落在她的頭頂,阻止她這么做。

    “今日你先自己修煉吧,我回去整理一下劍訣。”

    帶著香氣的清風吹起,流光溢彩的云團隨風而散,眼前的人也消失不見。

    感受著頭頂殘留的溫度,時雨心里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氣。

    她盤腿坐下,想著師父的話運轉靈力,一整天都沒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晚上躺在床上,忽然福至心靈,一下子想通了。

    時雨蹭的一下坐起來,呆呆地坐了好一陣后,忽然把臉埋進被子里,耳朵脖子都在泛紅。

    肯定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被師父察覺到喜歡她的心意,她才會那么說。

    其實很好理解,只不過她一直當局者迷,這么久才想明白。

    心無雜念,不就是在點她嗎?資質愚鈍不好好修煉,竟敢肖想明月般的師父,你是怎么敢的?

    時雨緩緩躺下,一開始心跳得很快,很快就歸于平靜,跟死了一樣。

    一起死了的,還*有那份少女的悸動。

    接下來好幾天扶吟都沒出現,時雨自己一個人修煉,進展雖然緩慢,倒也不是一無所獲。

    這天流月派了傳音鳥來,讓她去山下一趟,時雨去了才知道,是要跟外派弟子切磋,擂臺都搭建好了。

    禮厭看到她就是一個熊抱,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不下來。

    “禮厭師姐,你很想我嗎?”時雨笑著問。

    禮厭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故作可憐道:“何止想你,簡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天是怎么過的。”

    時雨無奈地問:“師姐,你什么時候這么油嘴滑舌了?”

    禮厭怔了一下,從時雨肩上起來,抓著她的手腕說:“那我重新說。小師妹,我很想你。”

    簡單直接,這才像她。

    時雨正要回答,余光瞥見師父的身影,視線追隨而去,見到了此前從未見過的師父。

    扶吟換了一身紅色廣袖裙裝,金線滾邊,用繁復的工藝繡著青云峰的標志,外面的大袖衫上是鳳棲梧桐,長長的拖尾猶如摘下了滿天赤霞。

    其他峰的掌座簇擁在她身邊,商議三日后的宗門大比,扶吟靜靜聽著,并不多言。

    門內弟子聚集于此,喧鬧非常,可在這攢動的人群中,她還是感受到了來自某人的視線。

    轉頭看去,小兔子受驚般轉頭,只留一個圓圓的后腦勺給她。

    扶吟眼里浮上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

    尤縈話音一頓,問:“這樣安排有何不妥嗎?”

    扶吟收斂笑意,道:“沒有。對了,這幾日其他門派的弟子到來,住房想必會比較緊張,讓時雨跟我同住即可。”

    尤縈挑了挑眉沒說話。

    姬映大驚:“你要跟徒弟同住?!”

    殷瑕跟風音對視一眼,也覺得不可思議。

    秋瀅瞪著扶吟大喊:“我不允許!你都沒跟我們一起睡過,怎么能跟徒弟睡?!”

    扶吟又看一眼那顆小腦袋,幽幽地說:“那是因為你們沒她可愛。”

    秋瀅嘴張了好幾次,終究無法反駁。

    時雨確實可愛,那小孩不僅把師姐們迷得不行,她們也很喜愛。

    可小師妹向來對人疏離,性子又冷清,怎會主動提出這種要求?這合理嗎?

    不管合不合理,總之既然是扶吟的要求,尤縈自是要依著她的。

    話分兩頭,扶吟輕而易舉就把徒弟圈住了,時雨這邊卻不輕松。

    看慣了師父穿素色衣服,這招搖的裝束讓時雨無法移開眼睛,她一直盯著看,直到扶吟察覺轉過頭來。

    時雨猛地回頭,試圖利用身高優勢把自己藏起來,這個時候她就慶幸,幸好自己個子矮,不然還沒那么好藏。

    躲在大師姐旁邊,時雨總覺得有束似有若無的目光,幾番掙扎之后她偷偷看去,師父正在跟師伯們說話,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不過很快她就不多想了。

    已經決定當師父的徒弟,那些妄想就讓時間摒棄吧。雖然想要完全不動心很難,但總有一天會做到的。

    “小師妹,你在想什么呢?”禮厭戳著她的臉蛋問。

    時雨轉頭看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好久沒吃飯堂的飯了,有點想念。”

    “那就走啊,我陪你去。”禮厭胳膊搭在她的肩上,靠得很近。

    時雨并未多想,因為就算師姐靠得再近,她也不會有別的心思,更不會心動。

    禮厭擁著時雨走,流月跟在兩人身側,中途其他同門靠過來,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隊伍。

    師姐們熱衷于逗時雨,所以每次她身邊都有一大堆人。

    扶吟隨意看一眼,準確無誤地找到時雨,只不過……她皺眉望向殷瑕。

    殷瑕

    “好好調教你的徒弟,勾肩搭背成何體統?”

    殷瑕??

    莫名其妙,難不成是我徒弟一個人勾肩搭背?

    吃完時雨打算回去,流月告訴她大比期間可以在山下住,時雨便跟她們一起去玩了。

    千畫不知道從哪得來的酒,幾人都沒喝過酒,幾杯就醉了。

    不知怎么的,禮厭就跟千畫吵起來了。

    “放開我,你個臭豬!”

    “現在叫我臭豬,有求于我的時候是怎么撒嬌的?”

    “少放屁,我才沒有撒嬌!再說了,你教的那些根本不管用!”

    千畫伸手過來,禮厭以為她想打自己,于是先發制人,把人壓在身下就是一頓揍。

    千畫哪受過這氣,挨了幾下打之后反應過來,跟禮厭扭打在一起。

    時雨稍微清醒了一點,揪著流月的袖子問:“大師姐,要不要勸勸啊,這樣下去萬一驚動了掌座們就不好了。”

    流月一臉淡然地回:“無妨,她倆經常這樣。”

    時雨剛放下心來,她又說:“小打小鬧,不會死人的。”

    時雨:……?

    原來嚴不嚴重是按照有沒有死人來算的,果然是大師姐,格局就是大。

    “砰”的一聲,空中炸開火花,剛還小打小鬧的兩人,刀符相向,誰也不留手。

    千畫是符修,而且是很厲害的符修,她的修為遠在禮厭之上,但因為禮厭是劍修,殺傷力較大,一時倒也勢均力敵。

    時雨看向流月,等著她拿主意,流月站起來拍拍屁股,對她道:“咱們先走吧,不然待會兒被發現了要一起受罰。”

    其他看戲的弟子也紛紛同意。

    時雨看膠著的兩人,還是決定勸一勸,“不要再打了,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話音剛落,一股強大的吸力卷住她,她倒飛出去撞到一個什么上。

    不疼,暖暖的,還有點軟……

    “摸夠了嗎?”

    清越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時雨仰頭看去,被那張絕美的臉震得說不出話。

    太好看了,實在太好看了!

    怎么會有人張著這樣一張臉?上天實在不公平。

    “獅虎~”時雨攀住扶吟的脖子,癡笑著。

    聞到她身上的酒氣,扶吟輕微皺眉,不過沒說什么。

    這時候其他峰的掌座也來了,禮厭跟千畫被強行分開,站在各自的師父旁邊。

    扶吟睨她們一眼,冷聲說:“偷偷飲酒,還私自打斗,按照門規該如何處置?”

    尤縈抖了一下,連忙打圓場:“孩子們年紀還小,這次就小懲大誡好了。”

    扶吟冷哼一聲。

    “孽障,還不跪下?!”

    禮厭跟千畫跪下,還在對著彼此憤恨地磨牙。

    “若是僅你二人斗毆,本座便也不說什么了,但還有其他人在,萬一傷及無辜怎么辦?”

    禮厭和千畫同時:“弟子知錯,保證以后絕不再犯。”

    從以前開始,兩人就在一些事上出奇的默契。

    “咦?怎么有兩個獅虎?”時雨醉意迷離,不停往扶吟頸窩蹭。

    扶吟抿了抿唇,沉聲道:“各自帶回去管教吧,今日之事不可輕輕揭過。”

    說完她就帶著時雨飛走了,留各峰掌座和吃瓜群眾風中凌亂。

    尤縈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笑道:“有意思。”

    扶吟本想帶時雨回青云峰泡泡靈泉,讓她清醒一下,沒想到這小東西實在纏人,不得已只能回山下的住處。

    時雨暈暈乎乎的,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但她覺得這是在做夢,那就是夢境。

    在夢里,她可以對師父做一些過分的事。

    比如……“吧唧”一口,她直接親在扶吟的嘴上。

    扶吟:……

    上次也是這樣,這小家伙是迷糊就會變得大膽嗎?

    她揪住時雨的領子,道:“還不趕緊住嘴?”

    “啊?多親一點?好哦。”時雨攀住她的脖子,嘬吸她的唇瓣。

    反復吸吮咬磨,直到那兩片嘴唇變得軟爛,時雨撬開她的牙關,肆無忌憚地翻攪。

    扶吟沒想到自己只是一時不察,就被小家伙鉆了空子,那截舌頭到處游移,似是抽取了她一部分理智,連拒絕都困難起來。

    感到舒服的同時,她又想,如此熟練的技巧,時雨一個十六歲的小孩是怎么掌握的?

    修煉久無進展,學這些倒是快。

    扶吟不禁有些生氣,可又不知道氣從何來,她掐住時雨的后頸,把她從自己身上拔起來。

    “從哪學來的?”

    時雨用黑亮的眼睛看她,看起來只有三分醉,“昂?什么?”

    扶吟嘆口氣,心道自己跟一個醉鬼計較什么。

    “師父,你真好看。”

    時雨癡迷地盯著她,眼睛亮晶晶的,似有碎星落在里面。

    扶吟還以為她不會再胡來了,正準備斥責兩句,那顆小腦袋就伏在了她頸窩。

    時雨帶著酒氣的吻落在扶吟頸側,咬著她的鎖骨往下……

    扶吟覺得這樣不行,可又有股力在阻止她推開時雨。

    沒有約束,時雨更加放肆,把師父的鎖骨咬破了不說,還扒開衣領往里探,蹭著蹭著就嘗到甜頭。

    “嘶——”扶吟倒吸一口涼氣,摁住了她的腦袋。

    時雨嗚咽兩聲,索性繼續咬吮,把那脆弱吃得嬌艷欲滴,十分誘人。

    扶吟喉嚨滾動,啞聲說:“小雨,別再鬧了。”

    時雨從她胸前抬頭,說:“不是胡鬧。師父,我想要您。”

    扶吟愣怔一瞬,一把將人甩開,“荒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知道。”時雨委屈地抽噎,聲音細弱,“對不起,我錯了,您別生氣。”

    扶吟眸色轉暗,周身溫度降了好幾度,并沒有僵持多久,她就抬起時雨的下巴吻了上去。

    “大逆不道。”

    第99章 師尊的掌心寵

    懷里的少女面容純凈,肌膚晶瑩剔透,飽滿的紅唇微張著,呼出的氣息帶著清淡的酒氣。

    她像只毛很厚的小兔子,渾身上下都是軟的。

    扶吟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香香軟軟不止是一個形容詞。

    她盯著雙眸迷離的小兔子,也許只是片刻,也許有一萬年那么久,跳動的心告訴她,無法拒絕這么可愛的萌物。

    “小雨,醒了會后悔嗎?”

    時雨聽不清她在說什么,看到她翕動的嘴唇,就覺得欲壑難填。

    “師父~”她輕喚一聲,聲音很軟很魅。

    扶吟喉嚨滾動,輕哼道:“嗯?”

    “我好喜歡你啊。”時雨說完,猛地抱住她,嘴唇落下凌亂的吻。

    扶吟沒有推開她,反而將她抱到腿上,讓她像小孩一樣伏在懷里,更加方便她為所欲為。

    這樣的縱容,讓時雨更任性。

    扶吟感覺自己的唇瓣在被磨咬,牙關也被撬開,撩撥的人卻不進來,只是在外面等著,在她沉不住氣伸出舌頭去探的時候,發出一聲輕笑。

    時雨吸住她的舌尖,含混地說:“師父,你好聽話哦。”

    扶吟眼睫微垂,低聲問:“你確定你能招惹我的后果嗎?”

    耍酒瘋耍到她頭上來了,好得很。

    時雨酒勁上頭,捏住扶吟的下巴,“什么后果?你要吃了我嗎?”

    扶吟有些不自在,想把她的手甩開,沒想到時雨竟掰著她的臉,噙住了她的嘴唇。

    這次她沒再捉弄扶吟,而是攪進濕滑的口腔,一陣糾纏掠奪,好似怎么也停不下來。

    這是她唯一能占上風的事,所以她不想停下。

    扶吟被撩的呼吸急促,心跳也失去了控制,所幸她學東西很快,只是跟時雨接了兩次吻,已經會了個七七八八。

    反噙住那條靈活的小舌,咬著吸進自己嘴里,想品嘗美味一般愛不釋口。

    漸漸地,時雨有點喘不上氣來了。

    她的腦袋也很混沌,什么都反應不過來,只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她伸手推拒,反被抓著雙手按在腰后,主動性又丟失了很多。

    “唔……嚶……”

    細弱的聲音哼唧著,扶吟掀開眼皮看她一眼,繼續先前的親吻。

    她不打算這么輕易就結束,也不打算放過時雨。

    以下犯上的是時雨,她只是在教訓大逆不道的徒弟。

    “師、父……”

    扶吟的唇舌太過蠻橫霸道,時雨只能發出模糊的音節。

    嘴唇被反復吮咬,變得又軟又燙,口中沒有一絲空氣,缺氧感逐漸襲來,時雨的腦袋更加迷糊。

    在快要暈過去之前,扶吟終于放開了她。

    時雨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濕漉漉的眸子斜睨著扶吟,充滿了不滿和哀怨。

    殊不知,她的這種樣子更加刺激了扶吟。

    扶吟盯著她,晦暗冷淡的眼里有了溫度,眸底似是有暗流涌動。

    僅是那雙水霧朦朧的眸子,就讓她心底泛起了漣漪,水波蕩漾開,一層比一層深,直至驚起驚濤駭浪。

    時雨軟軟地趴在她身上,仰起頭看她,眼尾燒出一抹濃重的緋色,晚霞一般鋪滿了整個臉頰。

    “師父,怎么停了?不怎么樣嗎?”

    扶吟心里一悸,眼中的欲。念更深,她凝視著那雙澄澈的杏眼,心里生出一種完全陌生的情愫。

    扶吟放開時雨的雙手,緊緊將她箍在懷中,唇附在她的耳邊輕咬。

    “小雨,以后不許跟別人喝酒。”

    “好哦,都聽師父的。”

    時雨突然變乖,扶吟還沒來得及意外,就聽她說:“我這么聽話,是不是該給我獎勵?”

    扶吟看她,眉尾微挑。

    時雨委屈巴巴:“乖孩子不該被夸獎嗎?”

    “你已經不是孩子了。”

    哪有喝醉了就勾引師父的孩子?更何況……扶吟垂眸看一眼,心更焦了。

    從各方面來說,時雨都成長得很好,臉也少了幾分青澀稚嫩,變得清潤明艷,有了美人的雛形。

    “不是孩子就可以沒有獎勵嗎?不行!”時雨硬氣地說完,一口咬住扶吟的脖子。

    扶吟輕吸一口氣,攬在她腰上的手收緊,兩人便嚴絲合縫的貼在一起了。

    時雨在那條細白的脖頸上留下好幾個紅莓,游移到快要跳脫出來的柔軟,把臉埋進去。

    咦?怎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做了個重復的夢?

    管他呢,她的夢當她做主。

    反正是夢境,再過分一點也沒事吧?時雨色向膽邊生……

    可惜還沒嘗出個什么來,扶吟就捏著她的后頸把她提起來了。

    殷紅上閃著晶瑩,就像熟透的櫻桃,看起來煞是好吃。

    被迫和美味分開,時雨眼巴巴地看著,快饞死了。

    “我倒是小瞧你了,看著笨笨的什么都不會,沒想到這么熟練。”

    時雨抬頭看她,被那充滿探究的銳利眼神嚇得一縮,成了一只兔球。

    “師父,讓我吃一口吧,就一口。”

    她說完癟癟嘴,弱小可憐又無助,但很色批。

    扶吟冷哼一聲,反將她摁到床上,俯身埋首于她頸間,叼住纖薄的皮肉碾磨。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后,時雨整個脖子和后背都是麻的。鍛體兩載,她從未發現自己如此脆弱。

    她瑟縮著往后,纖細腰肢難。耐地弓起來,雙手抵在扶吟肩上,不知是該推開還是抱住。

    潮熱的吻從頸側往下,短暫地停留在鎖骨上,再之后便是……

    臉埋進豐盈之中,帶著溫度的馨香襲來,扶吟心里的焦躁被撫平了些許。

    怪不得時雨總是往她懷里扎,此處味道確實很香甜。

    在粉潤被咬住時,時雨一把抱住扶吟的腦袋,面色變得蕩漾。

    “師父……”

    之后就沒下文了,唯有急促的呼吸回蕩在寂靜的房間里,將空氣染成濃稠的情。動之色。

    扶吟反復吞吃,直到粉潤變成艷紅,上面泛著水色,讓人垂涎。

    扶吟直起身看著全身泛粉的時雨,漆黑的瞳仁里閃著幽光,貪婪無處遁形。

    終究,倫理還是輸給了欲。望。

    好在她們修真界不太講究這個,將徒弟變成道侶的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

    先前她對情情愛愛嗤之以鼻,如今上天派了只小兔子來懲罰她。

    “小雨,想要獎勵嗎?”她輕聲誘哄。

    時雨溫順地點頭,她的腦袋已經很昏沉了。

    “那好,你把衣服咬住,不要發出聲音。”扶吟把她的上衣卷起來,拉到她嘴邊。

    時雨不解地問:“為什么?”

    “隔壁住著其他人,這房子隔音不好,她們會聽見的。”

    “哦,好的。”時雨乖乖咬住。

    扶吟唇角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邪笑,“真乖~”

    不隔音是真的,卻并非沒有辦法,只需要施一個很小的術法,就能將屋里的聲音隔絕。

    不過她不想這么做。

    身上一涼,時雨驚的嗚咽一聲,她望向扶吟,眼里帶著疑惑和迷茫。

    扶吟的眸色暗了很多,目光直白地將時雨從頭看到腳,沒有放過任何一處。

    “師、師父……”被那樣狂熱的視線盯著,時雨哪能受得住?

    扶吟掐住她纖細的腰,手指在白嫩的肌膚上摩挲,身體未有任何行動,眼神已經把時雨從里到外觸碰了一遍。

    時雨紅著臉看她,肌膚由粉變紅,將體溫的變化展現得淋漓盡致。

    扶吟喜歡這樣單純的時雨,只要看著她的眼睛,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雨,告訴我你想要什么。”

    “嗚嗚……”時雨小聲哼唧,猶豫不決。

    扶吟拿掉她嘴里的衣服,問:“是不是想拿開這個?”

    時雨點頭,幾顆淚珠滑落。

    “怎么不直接吐出來?”扶吟撫摸她的臉,指腹滾燙。

    時雨往旁邊避一下,似乎被燙到了,她抱住扶吟的腰,小聲說:“師父讓我咬著的,不能松開。”

    扶吟心軟了一下,捧著她的臉啄吻,另一只手從腰際……

    時雨輕顫一下,抓著她的手臂說:“師父,好奇怪。”

    “哪里奇怪?”扶吟溫柔地引導她。

    “……嗚嗚……”時雨小貓似的哼唧。

    扶吟:“……?”

    “師父,別磨蹭了~”

    聲音像浸了水,又軟又媚,落在扶吟耳里,將她的理智擊潰。

    “你真是……”她咬著牙,眼里似有火在燒,“誰教你的?嗯?”

    “沒、沒有人……教……嗬呃!”時雨的聲音被強制打斷,尾音陡然變得尖利。

    扶吟感受著掌心的炙熱,眼睛都被燒紅了,她已經盡量隱忍,卻還是抵擋不了這種誘惑。

    時雨的呼吸變得凌亂,帶著哭腔的喘。聲一點點侵蝕她的理性,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她的掌控。

    “師父,不行,太快……”時雨哭喊著祈求。

    扶吟把垂落下來的頭發甩到后面,食指抵在唇邊:“噓,小聲一點,被聽到了怎么辦?”

    時雨雙手捂住嘴巴,卻還是有細碎的聲音從指縫里漏出來。

    扶吟眼里閃過暗光,被濃睫遮住的情緒得以窺見一二。

    貪婪,瘋狂,極致的興奮,這是絕對不會跟她聯系在一起的詞語。

    但現在,她的確因時雨而興奮,貪婪地想要得到她的所有,瘋狂地享受著與她交融的愉悅。

    “師父,我快要……!”聲音一下就被打得稀碎。

    扶吟加重力道,她完全被陷入了這種狂熱,理智不復存在。

    時雨睜大眼睛,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洇進濃密的黑發中,眼尾的緋色讓她看起來格外嬌弱。

    她弓起的腰沒落下來過,現在更是高高。聳著。

    “師父!快停……!”

    扶吟紅著眼捂住她的嘴,聲音沙啞:“乖,小聲點,你想把所有人都引來嗎?”

    第100章 師尊的掌心寵

    話落,時雨的聲音猛然降下來,連呼吸都輕到近乎沒有。扶吟低頭看著掌心的溫潤,眼里流動的晦暗更深,狂熱快要將她淹沒。

    那一剎那,時雨從夢中醒來,被那雙眼里的幽晦嚇到,心跳一滯,感受更加深刻。

    眼瞳向上翻動,纖細的腰肢弓成虹橋,能明顯看到緊繃的皮肉下在顫。動。

    腦袋昏沉,視線迷離,又從現實跌入夢境,以為這只是自己的幻想。

    是了,肯定是在做夢,不然怎么可能跟師父這么親昵,她又如何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那不是看自己徒弟該有的眼神,而是對勢在必得的獵物的貪婪。

    時雨眨一下眼睛,凝在眼尾的淚珠掉落,恍惚間她想,自己大概真的是瘋了,竟然覺得夢里的師父好像喜歡她。

    也怪這夢實在太真實了,肌膚相貼時,對方的體溫傳過來,燙得她的心一再悸動,像從高處掉下,一直落不到地上。

    而她的感情也隨之,觸不到底。

    “小雨。”

    耳邊傳來清越的聲音,她緩慢地轉動眼珠看去,那張臉沁著細汗的臉帶給她巨大的沖擊。

    漂亮的人,就連臉都是武器。

    直勾勾地盯著看了許久,時雨伸手抱住她,使勁把自己往那柔軟的懷里揉。

    “師父,我真的好喜歡你。”

    太喜歡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時雨有些難過,但又不是很難過,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喜歡是得不到回應的,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隱藏自己的心意太困難了。

    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她卻只能用徒弟的身份望著她,假裝毫無私心地相處,聆聽她的教誨。

    試問有幾個人能做到?

    還好她并不是那么敏感的人,也不執拗地強求,一定要為自己的愛尋到出口。

    就那么遠遠地看著也沒關系,某種意義上,只要她還在青云峰,師父就是她一個人的。

    如此霽月清風的師父,世上沒有人能配得上她,便也就不用擔心她會有道侶。

    “小雨,怎么了?”

    時雨吸吸鼻子,把臉埋得更深,“沒沒事,師父不討厭我就好。”

    時雨忽然有點慶幸眼里本來就有淚,這樣就算她哭,師父也不會有所察覺。

    扶吟感覺到她在哭,抓著她的胳膊把她從懷里推開,看到那雙紅紅的眼睛,心里有些刺痛。

    眼睛紅著,鼻尖也紅紅的,小臉皺巴巴的,比小兔子還惹人憐。

    “為什么哭?”

    疼了嗎?還是……后悔了?

    話到嘴邊,扶吟沒有問出口,她從未想過,傲立于修真界的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她不想從時雨嘴里聽到后悔兩個字,更不想被拒絕。

    事到如今,她已經回不了頭了。

    小兔子縮成一小團,更加嬌弱可憐了,扶吟呼吸一頓,再次把她按進懷里。

    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還是會這樣做。

    時雨伏在扶吟胸。前,耳邊是她沉穩有力的心跳,心忽然就靜下來了,那些難過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師父,繼續吧。”

    扶吟:“?”

    不是害怕才哭的嗎,這說的又是什么胡話?

    時雨在她心口蹭,來來回回把衣襟弄得松散,臉直接扎進溝壑,貪婪地嗅聞那清淡的馨香。

    “夢醒之前,不要停下。”

    怎么還越發胡言亂語了?扶吟想讓她說清楚,可那只小腦袋拱來拱去,到處親親咬咬,她沒法保持絕對的理智。

    “別急,你要把它咬下來嗎?”

    時雨含著粉潤,仰頭看她,杏眼清潤澄澈,實在沒法跟她做的事聯系在一起。

    可就是這樣單純的小家伙,卻比誰都急色,一直抓著她要肌膚相親。

    扶吟唇角勾起,揪著她的后頸皮把她拎起來,在小家伙迷茫的眼神中,把她抱到腿上。

    這樣一來,時雨的視線就跟她齊平了,肩膀對著肩膀,圓潤的弧度擠在一起,汗珠掉下去順暢地滑下,消失無蹤。

    扶吟一只手扣著她的腰,另一只手在脊背上摩挲,以手為畫筆,描摹著每一寸肌膚。

    “師父。”時雨小聲哼唧。

    她也想這樣撫摸師父,卻發現她們之間還隔著一層衣服。

    “為什么……”委屈巴巴地嘟囔,賭氣地把自己縮起來。

    扶吟停下動作,看著她問:“怎么了?”

    時雨看她一眼,把臉藏起來:“為什么只有我一個人光著,你都……不脫。”

    扶吟哂笑,輕捏她的后頸,附到她耳邊:“原來在委屈這個?”

    “哼哼。”時雨小豬般輕哼。

    扶吟笑意擴大,說:“那你幫我脫。”

    時雨有些訝異,羞赧地眨動眼睛,手從扶吟腰后過來,抓著系帶解開……

    扶吟的衣服本就材質特殊,又松垮的垂在臂彎,衣帶一松都不用動手,自然而然就掉下去了。

    扶吟把害羞的小兔子拉近,讓她靠在身上,“滿意了嗎?”

    “唔……嗯。”時雨弱聲回,偷偷蹭一下。

    扶吟被逗笑,抬起她的下巴啄一下,時雨以為她要親自己,早早就張開嘴巴,探出了舌尖。

    等了幾秒沒有動靜,時雨睜開眼睛,卻見扶吟正好整以暇地盯著她,上挑的眼尾染著些許緋色,里面浮上淺淡笑意。

    時雨被看得心頭一悸,臉頰的紅霞更濃,她羞恥地把抿緊唇瓣,避開對方的視線。

    扶吟只覺得她可愛,心里不停地劃過顫意,有種想要把她拆吃入腹的渴望。

    “不氣了,想要什么都給你。”

    聲音未落,扶吟已經吻住了她的唇。

    時雨還在因為剛才的事別扭,牙關咬得很緊,扶吟的唇舌在外面吮舐許久才有松動的跡象。

    扶吟像在逗小動物玩,十分有耐心地廝磨,直到時雨心軟,張開嘴巴放她進去。

    唇齒糾纏,氣息交織在一起,淡淡的酒氣飄散,扶吟有種自己也被熏醉了的錯覺,變得像小孩一樣急切。

    焦躁,瘋狂,興奮的情緒讓她血液沸騰,不由自主地蠻橫起來。

    時雨的舌頭被咬破,血腥味替代了酒氣,急促的呼吸逸散,將空氣染得潮濕炙熱。

    不知道是屋子里太濕了,還是身上汗多,貼在一起的皮膚粘在一起,兩人共享體溫和心跳。

    嘗到血腥味后,扶吟的吻忽然激烈許多,之后便是越來越用力地攫取和掠奪。

    時雨毫無招架之力,只能軟軟地趴在她懷里,被迫承受她給予的情感,心里滿滿都是溫暖。

    口中空氣消失殆盡,勾纏在一起的唇舌似乎要往外冒火,鼻子吸氣終究是有限的,沒多久時雨就因缺氧而頭腦發暈,趴著一動不動。

    扶吟放開她,箍在她腰上的手收緊,防止她化成水流下去。

    “這么纏人,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扶吟啞聲調侃。

    時雨用迷蒙的眸子看她,水霧遮住瞳仁,眼神稍微有些失焦。

    “醒了就見不到你了。”

    她甕聲甕氣的,扶吟以為她又在說胡話,捏著她的小鼻子讓她張嘴呼吸,眼神里跟浸著水一樣。

    看吧,這樣溫柔的師父,只能在夢里見到。

    在她的夢里,師父不再是高嶺之花,而是有人類的欲和情緒,充滿了煙火氣。

    夢醒之后,她又會是清冷的青云峰掌座,而不是她一個人的師父。

    時雨抱緊她,仰頭去親她的下巴,啄吻幾下之后往下,咬著她的頸側的嫩肉研磨,直到留下幾個鮮艷的才滿意。

    扶吟由著她胡鬧,等她鬧夠了,就該自己了。

    懷中的小兔子陷進云被,扶吟欺。身而上,將她整個人遮住。

    時雨緊張地咽口水,初長成的身體格外鮮嫩,讓人想要一口將她吞掉。

    “師師父。”她不確定地叫一聲,試圖喚回師父的理智。

    扶吟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那雙狹長的眼眸里盡是瘋狂,神色也是壓不住的興奮。

    時雨不知道自己哪里刺激到了她,讓她的情緒隱約有失控的趨勢,伸手去摸她的臉,被抓著手腕按到頭頂,隨后便是濕熱密集的吻。

    “師父,你冷靜一下!”

    尾音陡然變得尖利,柔軟被噙住咬。磨,打圈的舌頭存在感極強。呼吸重了很多,喉嚨又干又癢,喘。聲帶著沙啞。

    扶吟掀開眼皮看她一眼,沒有任何要約束自己的想法,她含著柔軟反復逗弄,撩得時雨渾身泛紅,像一顆熟透的櫻桃。

    本就脆弱的地方,因著她的不斷磋磨,顯得更加嬌氣,晶瑩水漬拉出長線,襯得更加濃艷欲滴。

    扶吟有力的手從時雨腰間穿過,把她往上抬了一下,枝葉擺動,晃得人睜不開眼。

    她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向下游移。

    意識到她要做什么,時雨混沌的腦袋清明幾分,她使勁推著扶吟的肩膀,試圖逃離她的鉗制。

    扶吟將她的兩只手都抓住,毫不猶豫地湊了上去。

    “師父!別別這樣……”

    剛才還一塌糊涂呢,怎么能毫不嫌棄地親上去?

    扶吟眼睛都不眨一下,唇舌輕掃汲取,把自己灼熱的氣息留在上面。

    也不知是沖擊太大,還是酒勁上來了,時雨神思恍惚不已,漸漸沉入一個虛幻的世界,感受這背德的刺激感。

    暈過去之前她想,果然是夢里才會有的劇情,否則矜貴如神祇的師父怎么會這樣侍候她。

    “小雨這么乖,肯定可以再堅持一下的吧?”

    耳朵癢癢的,清雅的氣息拂過,腦子里閃過荒唐的片段,嚇得時雨猛地坐起來。

    嘴唇舌頭脖子,還有難以啟齒的地方,一一檢查之后,時雨才放下心來。

    她長舒一口氣,直直地倒下去,盯著房頂上雕花的柱子發呆。

    身體輕盈清爽,肌肉也不酸痛,身上沒有任何痕跡,那應該只是她做的夢。

    說不上失望還是慶*幸,腦子清醒之后,她就起床洗漱,穿戴整齊去找大師姐了。

    昨日說要去幫忙,可不能食言。

    時雨沒出息地想用這種方式逃避,反正師父要跟師伯們接見外宗掌門,比試結束之前應該見不到。

    回去之后就去思過崖閉關吧,閉個三年五載的,心里的妄念怎么也該斬斷了。

    “要去何處?”

    剛走出院門,就碰上扶吟,時雨僵硬地站定,舌頭半天捋不順。

    扶吟手里托著一個盤子,上面放著一套衣服和一個精致的琉璃瓶,見時雨不說話,她抬步走近。

    眼看著就到眼前了,時雨大喊:“師父早,我去幫大師姐忙了!”

    說完快速鞠個躬,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扶吟看著她消失在拱門外的背影,眼里的溫柔退去,多了幾分探究和凝重。

    接下來三天,時雨看到扶吟就躲,每晚在流月房間打地鋪,黑眼圈比眼睛還大。

    “小師妹,你……”千畫看著她,像在組織語言。

    靠得實在太近了,時雨屏住呼吸,不自然地一笑。忽而肩膀一重,一雙手抓著她后退兩步,拉開距離。

    “離小師妹遠點,你個花蝴蝶!”

    說話的人是禮厭,此刻她正站在時雨身后,怒視著千畫。

    千畫直起身來,嗤笑道:“說別人之前先看看自己,你難道不也像蒼蠅一樣,整日黏著小師妹嗎?”

    “你跟我能比嗎?”禮厭拔高聲音。

    千畫冷哼,道:“有什么不能比的,你我都是師姐,沒道理只能你一個人纏著她。”

    “我跟小師妹表白了,所以我這糾纏,而是表現自己。”

    千畫聞言臉色突變,她盯著禮厭看了好久,才問:“你真的喜歡小師妹?”

    “那是當然,不然能向她表白嗎?”禮厭頗為得意。

    千畫沒再說什么,深深看了禮厭一眼轉身離去,禮厭做好了跟她斗嘴的準備,對方乍一下熄火還有些不習慣。

    “她怎么了?”

    時雨這個被爭奪的當事人,旁觀者清地說:“傷心了吧。”

    “傷心?她有什么可傷心的?”禮厭不甚在意。

    時雨看她一眼,重重嘆口氣,看來修煉有天賦,也不代表一定聰明。

    她悟了。

    不過從剛才開始就好像有道視線盯著她,怎么回事?時雨循著視線看過去,一無所獲。

    “小師妹,”禮厭撞一下她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說,“今晚咱們去后山烤雞,我偷了點師父的佳釀,嘿嘿。”

    還喝,再喝我真要欺師滅祖了。時雨抿抿唇,義正詞嚴地拒絕:“不了,不勝酒力,喝醉了容易出事。”

    “有我在怕什么,我肯定會看著你的。”禮厭說得十分有擔當。

    時雨撇嘴,問:“那上次喝醉跟人打架的是誰?”

    禮厭不說話了。

    時雨轉身拍拍她的肩,說:“你還是去哄哄千畫師姐吧,別拖太久。”

    “我為什么要哄她?”禮厭極為不解。

    時雨又嘆氣,抬步離開。算了,自己還一地雞毛呢,少摻和別人的事。

    “小師妹,你去哪兒啊?”

    “去補覺,你別跟來。”

    禮厭很是聽話地停下,目送她走遠,回過神來又想,難道真的要去找千畫嗎?雖然她看不懂,但她的反應的確跟往日不同。

    時雨回去,掀開被子躺下,還以為會很難入睡,沒想到外面的嘈雜反倒幫了她。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有人在摸她的臉,還在她耳邊說了什么,可她實在太困了,咂巴一下嘴又沉沉睡去。

    屋子里燃起助眠的熏香,流光溢彩的裙角消失在門口,幾乎同時,凌亂的吵鬧聲被隔絕在外。

    時雨一腳睡到日暮降臨,流月回來時她正在揉眼睛。

    “原來你在這里。”流月無奈一笑。

    時雨睡眼惺忪地看她,問:“怎么了,有事要我做嗎?”

    “禮厭在找你,說去后山烤雞。”流月倒了杯水給她。

    時雨邊喝邊說:“晌午我已經拒絕她了。”

    “這樣啊,那你繼續休息吧。”流月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扶吟師叔說,讓你去南苑找她。”

    時雨輕咳一聲,心跳得突突的,越躲越不敢見,現在去肯定會露餡兒。

    “她還說,若你再躲著她,她就親自來找你。”

    “來來來來找我?”時雨嚇得一骨碌起來。

    流月點頭。

    “師姐,我還是決定跟你們去烤雞,今夜月色這么好,不可辜負良辰。”

    流月歪頭看她,道:“那便換了衣服去吧,還有外宗弟子在,不可被比下去。”

    時雨輕笑,說:“你還講究這個啊?”

    “不是我講究,這是蒼梧山的傳統,你沒見連你師父都換上仙衣了嗎?”

    時雨眼前浮現穿著火紅仙衣的扶吟,心沒來由地一悸,幾天克制頃刻覆滅。

    她閉上眼認命,懨懨地拿了衣服去換。

    罷了,美如謫仙的師父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下的,不可過分苛責自己。

    雖說是統一規制的弟子服,每件衣服上的花紋卻所有不同,時雨的這件是鳳凰花,金銀繡線穿插其中,花朵栩栩如生,在晚霞的映照下閃著光。

    時雨看著鏡中的自己,不自量力地想,要是自己勤加修煉,修出金丹突破元嬰,會不會也像師父那般清貴高雅。

    念頭一起,她自己先笑了。

    掀開珠簾出去,流月看到她的第一眼,瞳孔擴大了些,眼里劃過驚艷之色。

    “小師妹,你真的長大了。”

    時雨可愛一笑,挽著她的胳膊:“走吧,別讓她們等久了。”

    路上恰逢禮厭,看到時雨她眼睛一亮,一下就把流月擠開了。

    “小師妹,你今天好漂亮。”

    她是個直性子,心里有話從不藏著掖著,夸獎也是直白熱烈的,情緒價值給得很足。

    時雨聽了當然高興,笑著說:“太夸張了,只不過換了身衣服而已。”

    “人靠衣裝嘛,鳳凰花很適合你。”禮厭跟她并肩,臉上飄著一絲緋色。

    流月自然樂意給她讓路,只是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小叔叔把時雨看著那樣緊,估計是不會讓別人把她拐走的。

    禮厭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到了才知道有這么多人,時雨有些后悔,但很快她就被團團圍住,沒了獨自遐想的時間。

    “這位就是扶吟仙尊收的徒弟?”

    “真好看,像畫兒似的。”

    “仙尊的關門弟子,肯定很厲害吧?”

    大家圍著時雨七嘴八舌,時雨感覺到她們沒有惡意,便一一回答了。

    聽到她才筑基初期,空氣有一瞬安靜,但很快就被其他話岔開了。

    “厚積薄發嘛,等突破了瓶頸,修煉就會一日千里了。”

    “對啊,師妹你這么漂亮,即便修煉慢些也無妨。”

    一群人有說有笑地圍坐在火堆旁,喝著小酒聽著烤架上的肥雞“滋啦”冒油,不知不覺就醉了。

    黏在她身邊的禮厭突然被人拎走,時雨有些擔心便跟了上去,走著走著就在密林里迷路了。

    看來無論活了多少世,方向感不好這個毛病都沒得治。

    時雨腦袋昏沉沉的,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腳下突然一絆,摔在一個相對柔軟的東西上。

    “唔……”

    一聲悶哼自身下傳來,她疑惑地看去,一個臉上帶血的女子正幽幽地看著她。

    “是外宗的師姐吧,你怎么了?”

    時雨坐到旁邊湊近看,發現她的肩上正在流血,側臉也有傷痕。

    “你是不是被山上的靈獸襲擊了?”

    女子一言不發,見時雨的手伸過來,眸色倏然變得凌厲,周圍的草木無風而動。

    “出血很嚴重啊,得趕緊治療才行。”

    時雨從儲物袋里掏出一堆東西,猶豫一下撕開女子的衣服,把藥粉倒上去。

    “你干什么……嘶……”

    女子的聲音被強行打斷,臉上冒出冷汗,時雨看得于心不忍,把禮厭給她的糖塞到她嘴里。

    “忍一忍,這藥效果很好的。”

    紫陽峰的靈藥乃是修真界之最,敷上不到半刻鐘,女子的傷口就結疤了。

    時雨看著她,得意地說:“看吧,是不是很有用?”

    女子抿唇皺眉,目光釘在她臉上,眼中翻涌著暗流,不知在探究些什么。

    “小師妹,你在哪兒?”

    不遠處傳來師姐的聲音,時雨這才驚覺自己出來很久了,她蹭地一下站起來,想把女子扶回去,腳剛一抬就被撲倒。

    女子騎在她身上,眼神鋒銳:“跟我走。”

    時雨滿是不解地說:“跟誰走不都一樣嗎,這時候還要爭個你我?”

    “少裝蒜,我要你跟我走,離開蒼梧山。”女子聲音冷郁,像淬了冰。

    “那哪行啊,我又不是你們門派的弟子,要是跟你走了師父會生氣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一陣風掠過,周圍的樹沙沙地響起來,一人踏月而來,火紅裙角飄揚。

    時雨躺在地上看著扶吟,雖然人是倒的,生氣的表情卻格外清晰。

    夜風吹過,扶吟的頭發隨風舞動,繡著鳳凰的外衫后擺逶迤在地,在月色的映照下,晚霞似在游動。

    額前碎發被吹開,露出那雙漂亮的鳳眼,眸底是令人窒息的幽沉和陰郁。

    時雨心里一緊,磕巴著說:“師、師父,如果我說這是不小心的,您會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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