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印沒想到周成涼會在飯局后來接他。
他在路邊等了會兒,前腳剛把喝醉的曲清交給對方女朋友,后腳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周成涼。
“你怎么來了?”俞印有些驚喜,走過去自覺地接過咖啡,“謝謝。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兒吃飯?”
“你們負責老師哪次請吃飯不是這兒?”周成涼說著,目光不經意往他身后掃,“那女生有點眼熟,我是不是見過?”
“曲清啊。”俞印咬著咖啡吸管,走上旁邊石階,“她閨蜜來接她。”
“閨蜜?”周成涼想到剛剛瞥見曲清親那女生臉的畫面,心道原來女生之間的友誼那么親密無間。
他看了眼俞印的臉頰。
沒什么肉,皮膚細膩清爽,比前兩周白了點,看起來……
很好親的樣子。
嗯。
親了別人的嘴可就不能親俞印了。
周成涼點點頭,沒有追問:“怎么回去?”
俞印:“走回去。”
“?”
周成涼不確定地打開地圖,確定有將近四公里后,表情更迷惑了:“你要參加我們小區的國慶馬拉松?”
俞印:“……”
“兩分鐘前手機沒電了,恰好沒有帶現金,打不了車。”俞印深吸一口氣,“我對跑步的熱愛沒到那個程度。”
周成涼想了想,深以為然:“倒也是,沒必要那么虐待自己。”
對人類來說,跑馬拉松跟上刑有什么區別?
俞印歪頭盯著他看,忽然福至心靈:“不對,你是不是要打車回去?捎我一程啊。”
讓周成涼走路不如讓周成涼跳樓,小區門口到商學院走路八百米,這貨都得打個專車。
周成涼點點頭,垂眸點開打車軟件,看到上面一串標價,罕見地沉默下來。
特惠出租不愛坐,拼車更是不可能,專車怎么要三十?
周成涼不甘心地刷新了一下。
現在好了。
三十三元。
周成涼握手機的那只手指節泛白,看了眼乖巧蹲在路邊等待的俞印,后槽牙一咬,點了確定。
專車接單快,沒一會兒車就來了。
司機這邊剛下車,那邊周成涼就自覺開了車門,手擋在門框上讓俞印進去。
司機:“。”
怎么現在客人還搶活干呢?
周成涼給俞印開車門是無意中養成的習慣。
他家里車多,好看的一堆,舒服的沒幾個,俞印好幾次上車都會不小心撞頭,周成涼看不過去,只好次次親自伺候他上車。
俞印上車后,來回換了三種坐姿。
周成涼撩起眼皮:“有心事?”
“嗯。”俞印惆悵地捏了捏鼻梁,“報了個比賽,指導老師塞進來一個學長,吃飯那會兒在群里跟蘇南新罵起來了。”
周成涼輕蹙眉心:“什么情況?之前沒聽你說。”
“你手里也有幾個比賽吧?沒想打擾你。”俞印喜歡分享快樂,不喜歡分享煩惱。
他把小組的事兒簡單說了一遍,最后攤手:“南新發個火也好,至少周六把人拉出來線下集合了。”
“這周六?”周成涼翻了下課表,又翻翻聊天記錄,確定自己沒事,才說,“帶上我。”
俞印頭頂問號:“你來干什么?”
周成涼身子一歪,腦袋倒他肩膀上,懶聲道:“蹭飯。”
……
周成涼很會利用時間。
他能把所有事情以最高效的方式處理完,其余時間全用來擺爛。
在俞印印象中,那一直是個很閑的人。
但最近幾天,周成涼變得有點忙。
神龍見首不見尾,那天買完手辦,一直沒再找過他,不知道在干點什么。
沒了混世搭子,俞印只好把重心放課業上。
時間一轉到了周六,要出去的五個人里三個人都在睡懶覺,一大早,只剩下俞印和章呈在宿舍面面相覷。
“一哥不去跑步?”章呈站他身后刷牙,口齒不清道,“涼哥今兒沒拉著你出去?”
“我看他最近快要累死,凌晨四點多給我朋友圈點贊,早上發消息讓他睡覺了。”俞印迅速漱完口,讓出洗漱位置,“打會兒球去?”
章呈:“行啊,體院那幾個哥們上次還說想死你了。”
俞印運動細胞不錯,大一那年跑隔壁b大去找趙教授,順便跟那邊的同學打了場籃球,在b大一戰出名。
參賽和觀戰的b大學子扒了半天,最后扒出他是q大的,不溫不火的論壇為此熱鬧了好一陣。
后來學院籃球賽,美院這邊也是靠著俞印和章呈幾個人爭了個前五。
章呈刷完牙轉身,看到他換衣服,很有分寸地偏頭閉眼:“說起來,一哥,我好像沒見你跟涼哥一起打過球。”
俞印穿衣服的手一頓,死去的記憶忽然開始攻擊他。
說起來很怪,俞印天生體弱,后來卻健康得像個牛犢,運動天賦可謂優越;反觀周成涼那個天生各方面長在平均線之上的家伙,籃球排球乒乓球等等,干啥啥不行。
周成涼初中那會兒出于好奇,跟俞印一起玩過籃球。
一段時間過去,俞印光榮打進校隊,周成涼投進籃框的次數屈指可數。
某次一球砸在俞印頭上,給俞印砸得大腦發懵,在操場上坐了半小時,嚇得周成涼趕忙叫救護車給他拖進醫院。
好在最后檢查完沒啥事兒。
懵逼不傷腦,力道剛剛好。
那之后,周成涼再也不碰這種危險的球類運動了。
他天生準頭不好,相關運動沒一個擅長,連射箭射擊也只比普通人好點,還是他加班加點為了裝逼練出來的。
俞印不可能揭露周成涼這么私密的老底,換了個角度答道:“他更喜歡游泳搏擊馬術滑雪,都參過賽拿過獎的。”
“我懂了。”章呈恍然,“涼哥喜歡貴的。”
俞印:“。”
不,他只是單純的在揚長避短。
為了補一個短板,多學了十八門武藝。
某種程度上來說,像周成涼一樣有毅力的人著實罕見。
“走吧。”章呈不需要知道太多,他沒再繼續發散話題,“再晚他們就該醒了。”
……
周成涼早起看到俞印消息后又睡了個回籠覺,再睜眼就到了中午十一點。
手機有四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兩萬塊到賬的消息。
他閉著眼,把電話打了回去。
“喂。”
“涼哥,錢收到了嗎?”一道諂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嗯。”周成涼聲音帶著剛醒的鼻音,“尾款什么時候到?”
“晚上,那邊在驗收了。”
周成涼這幾天把以前做的幾個小程序都打包賣了,順便接了個玩搖滾的樂隊單子,幫忙寫段譜子,零零總總加起來掙了不少錢。
給他上器樂課的老師都是當代國內外知名音樂家,再蠢的學生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何況周成涼小有天賦,開竅很快,算不上頂尖,寫個譜子賣小幾萬的水平還是有的。
“行。”周成涼痛苦睜開眼,強調道,“別告訴俞印。”
對面是他和俞印的高中同學,爹媽開傳媒公司,在娛樂方面人脈廣,小錢來得快。
“知道了。”那人不知道情況,但識趣地沒多問,“哥,你現在缺錢到這個程度?你媽真對你下狠手啊?”
周成涼平靜道:“說到做到。”
光嘴上會說、行動上不作為的是慫包。
他才不要做那種沒擔當的窩囊男人。
“行吧,打小就只佩服你和俞印,卷生卷死卷過其他富二代。”那人小聲抱怨幾句,沒得到回應,適可而止道,“涼哥這幾天累壞了吧?你也真是,說好一個月后再交稿,偏偏趕著兩天通宵搞完,真的不會猝死嗎?”
“不愛背債。”周成涼仔仔細細洗完臉,認認真真用上護膚品,“做完早解脫。”
“好吧好吧,以后有需要再隨時找我哦。”
周成涼這人,有價無市,大少爺以前不缺錢,誰請都不動,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朋友圈眾人哪里能放過他?
畢竟這位爺是真的很全能,便宜且靠譜。
那幾個賣出去的游戲小程序持續發展價值其實很高,奈何少爺志不在此,當時做這個全憑新鮮勁兒,開了個頭就不干了,現在便宜賣出一點都不心疼。
周成涼確實不在意,要不是最近缺錢,他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曾經還做過小程序。
現在手里的錢應該足夠支撐這倆月花銷了。
……吧?
周成涼沒仔細算,先把商北吉的錢給還了。
這邊轉賬發出去,那邊就收到了回復。
【商北吉:涼哥。】
周成涼懶得回。
【商北吉:給你說個事。】
【zcl:1】
【商北吉:你別生氣。】
【zcl:en】
【商北吉:你家俞印剛剛背別人去醫務室了。】
周成涼:“……”
【商北吉:還被強吻了。】
周成涼:“???”
【商北吉:對方是個爺們。】
周成涼:“!!!!”
什、么、東、西??
“啪!”
面霜被倒扣在洗漱臺上,玻璃瓶身裂了道口子。
周成涼身上仿佛燒了團火,胸腔噼哩啪啦炸著火星。
【zcl:誰被強吻?】
【zcl:什么情況?】
【zcl:詳說?】
【zcl:到底發生了什么?】
【zcl:哪個兔崽子那么膽大包天?】
【zcl:不要命了嗎?想死嗎?】
【zcl:親哪兒了?】
【zcl:人現在在哪兒?】
【zcl:定位,我現在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