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云上城七日游6
云上城副本的第五天, 街上偷食物的人類越發(fā)的多了,與之相反的是玩家越發(fā)的少的,開在街上的店鋪門可羅雀, 不僅顧客稀少, 甚至連店鋪主人都不在。
這種明晃晃的放任,不止沈嶺竹等人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可同樣的, 他們無能為力。
“這些人,”沈嶺竹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他們的神情不對勁。”
“神情?”千河聞言也看向路邊偷拿了食物慌慌張張?zhí)优艿娜耍c他同樣聞言看去的還有沈圖南。
沈圖南不解的問道:“哪里不對勁?看這個慌張?zhí)优艿乃俣龋是這樣的啊。”
“只是那些玩家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越發(fā)的不露面了, 它們這樣沒有動靜讓我感覺像是在憋著勁要使壞。”
沈嶺竹淡淡的說道:“火山口猛烈的爆發(fā)前也表面平靜的在火山體內(nèi)醞釀著巖漿。”
“一會卸了貨,你們就回房子里面去,我去酒館看看,如果晚上我沒回來也別著急。”
面對千河不贊成的目光,沈嶺竹笑著捏了捏他的臉, 他動作自然目光溫柔, 好像千河還是漂亮精致的, 而不是偽裝出來的肥碩的臉。
沈嶺竹一件件的將白色箱子卸下來, 看了一眼面前窺不見盡頭的傳送履帶, 想起了在進入副本前旺財?shù)脑挕?br />
“進了云上城, 不要多打探多瞧多看。”
“云上城副本期間,玩家之中最強的七位全都在這座城里, 越靠近中心越不能起好奇心。”
沈嶺竹微微斂眸, 接過看守扔過來的三枚銀幣。
還不是時候
酒館距離屠宰場雖然不遠, 但走過去還是花了沈嶺竹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無他,屠宰場的占地面積實在是太大了,僅僅是繞開它,就需要快步走上半個小時。
一瓶大型的啤酒裝飾立在酒館門口,還未進去就能聽見里面的喧囂嬉鬧,作為云上城最中心的建筑之一,酒館的面積也同樣不容小覷。
這不是普通的一家酒吧大小,而是數(shù)十家酒吧之和都比不上的面積。
云上城的玩家們似乎是沒有夜生活這種事情的,就連酒館也會在白天開門,晚上歇業(yè)。
酒館的門口赫然立著營業(yè)時間的牌子,晚上十一點至早上六點恕不接待被清清楚楚的寫在上面,除了牌子還有一個人高的兔子立牌,兔子穿著白色蕾絲裙子,裙子很短堪堪遮住屁|股。
看得出來今天來到這里的大部分都是為了兔子小姐的表演而來,它們獸形的臉上在看到兔子立牌時都露出了欲|望濃重的眼神,有些還會與一起來的玩家說上幾句渾話,再大笑著進去。
一般人只能看出欲、望,而站在門口靜靜等候的沈嶺竹卻能從它們的眼神中看出色|欲和食|欲的相交的急不可耐。
沈嶺竹看了眼兔子立牌,以他的審美實在不能從一直毛絨絨的兔子身上看出什么誘人,雖然立牌上的兔子穿著的布料堪稱清涼,但那也只是一只兔子。
充其量,沈嶺竹能看出這么大一只兔子做麻辣兔丁應該能夠吃好幾頓。
同樣立在門口的還有兩個咧著滿嘴獠牙,渾身毛發(fā)黑亮的狼,它們站立著,每一個進入酒館的玩家都要給上五枚銀幣。
沈嶺竹算了一下手上的銀幣,買糖花了三個人兩天的銀幣,后來發(fā)現(xiàn)吃糖不管用銀幣便省了下來,每天三枚,加上今天他手上還有九枚。
這時候他想起了鄰居早上強調(diào)的讓他帶上銀幣,沈嶺竹挑了挑眉,該不會這位好鄰居是想欺負老實本分的豬大,讓他給錢吧。
在門口靜靜的等了一會,就聽到了鄰居熱情的叫喚:“嘿,豬大。”
“走啊,進去等兔子小姐出場。”它說著就要往里面走,卻被門口的狼攔住。
兇神惡煞的問道:“銀幣呢?沒有銀幣兔子小姐可不會想見到你。”
鄰居指了指后面的沈嶺竹,語氣隨意:“找它。”
在三個人的目光下,沈嶺竹慢吞吞的掏出了攥得發(fā)熱的銀幣,珍惜的一枚一枚的往狼手心放。
狼的眼皮抽搐了一下,實在受不了他慢吞吞的動作,一把扯過他手上的所有銀幣,利落的數(shù)了一下,“九個,你可以進去,”它指了指鄰居,“你,補一個。”
鄰居不可置信的看著沈嶺竹,“你居然只帶了九個?”
“這已經(jīng)是我?guī)滋鞗]吃飯省下來的了,我沒想到你一個都不帶。”沈嶺竹無奈的說道。
鄰居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不情不愿的掏出一枚銀幣來,進去時還不忘罵沈嶺竹一句:“廢物就是廢物。”
酒館里面的布局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中間有一個開闊的舞臺,以及舞臺中間的一根鋼管。
“聽說這鋼管舞還是兔子小姐跟人類學的呢。”鄰居說起兔子小姐的時候滿是期待,提起人類就格外的傲慢,撇撇嘴道:“低賤的螻蟻,也就只有充當食物和娛樂的作用了。”
它說得話沒有得到回應,無趣的看著這個頭一次來酒館如同鄉(xiāng)巴佬一樣的鄰居,冷哼一聲直接和其他玩家混在一起了。
甚至一句解釋都沒有說給這個替它付了大部分入場費的冤大頭。
冤大頭本人并不是很在意,他走到吧臺,對著彩色燈光下,腦袋噌亮鱗片反光穿著燕尾服的蜥蜴酒保說道:“一杯千手醉。”
花花綠綠的牌子上同樣花哨的酒名中,千手醉是看上去名字最簡單的一款酒。
等酒的過程中,沈嶺竹打量著這里的環(huán)境,偏過頭就和一顆泡在酒里的眼球對上了視線。
一只長著條紋的手握住了酒杯,咣咣將酒往那張有著驢臉的玩家嘴里灌,它豪邁的喝酒間,那顆眼球就像奶茶中的爆爆珠一樣,在它的嘴里爆開。
沈嶺竹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就看到了自己面前被酒保遞上來的酒,“您的千手醉。”
一個兩手才能捧住的大酒杯中,一根根豎在其中的手指,就像海底聳立的亂石,可是不是亂世,甚至沈嶺竹在其中一根手指上看到了指甲上的粉鉆。
酒館的氣氛在全部燈熄滅,而舞臺那盞燈照亮中間的人時達到頂峰。
咆哮聲歡呼聲幾乎將酒館的屋頂掀翻,穿著短裙的兔子在舞臺上風塵搖晃,燈光都在隨著它擺動,為它喝彩。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兔子小姐身上時,沈嶺竹淡淡的往酒吧的角落看了一眼,哪怕光線昏暗,他還是看清楚了,那里坐著一個看上去醉醺醺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男人的實力,和千金笑的李萌萌,糖果店的白胡子老頭,相差無幾。
應該就是旺財口中的,云上城最強的七個玩家之一。
臺下的每一位客人它們看上去隨時都會撲上去將兔子吃掉,卻又老老實實的站在臺下發(fā)出獸類的咆哮,很難說和那位中年男人沒有關系。
臺上的兔子盡情舞蹈著,用肢體做著極盡誘惑的動作,它的每一次舞動都能引來一陣沸騰。
酒館鬧哄哄的,歡呼雷動,豬大的房間卻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千河一個人坐在床榻上,靠著床頭閉目養(yǎng)神,是休息,也是在等沈嶺竹回來。
本來沈嶺竹是想讓沈圖南繼續(xù)留在這里的,但是害怕引起其他玩家注意懷疑給三人招來麻煩的沈圖南還是選擇了回猴雷的住所。
既然已經(jīng)沒有了晚上詭異的情景,沈圖南也覺得沒有必要再做些多余的事情。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被擦上灰色的顏料,它一層層疊圖著,將這灰調(diào)畫得越來越趨近于黑。
突然,嘎吱一聲。
千河猛地睜開眼睛,他聽到了外面客廳有什么動靜,四周一片靜悄悄的,就像剛剛的聲音似乎是他的幻覺。
他慢慢起身,動作極輕的來到客廳,站在客廳中央的人直挺挺的轉過身,和他對上了視線。
是一張有些熟悉的臉,甚至千河還能叫出他的名字。
“王強?”
面前這個人赫然就是在千金笑動物表演樂園一起經(jīng)歷過副本的,看上去老實憨厚的王強。
王強的表情有些僵硬,一開口卻是另一個聲音:“你們偽裝的身份不能用了,原因我不知道,怎么破解我不知道。”
千河眉頭微皺,“那你知道什么?”頓了頓,沒有叫出他的名字而是問道:“我該叫王強,還是旺財?”
“人雖然是王強,但控制他的是我,本來是我來這里找沈嶺竹的,沒想到只有你在這里。”
見千河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旺財笑了笑,“別擔心,他不是什么好人。”
沒了沈嶺竹在身邊,千河的冷漠可見一斑,“我不關心他的死活。”
旺財聳了聳肩,“那好吧,記得跟他們說明情況,走”
時針劃過一圈,停在了十點,無人聽見咔擦一聲,虛假正在崩塌。
旺財愣了一秒,緩緩道:“我也許知道為什么了,沈嶺竹在哪里?”
“怎么了?”千河下意識問道。
話說完,千河就看見面前這個人的眼神有些不對勁,時而清醒時而混沌。
他緩緩開口:“是你?”
聲音變了,不再是旺財?shù)穆曇簦峭鯊姳救说摹?br />
“那個瘋子呢?”王強表情有些恐懼,“那個瘋子在哪里?”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他的神智還不清晰,看著面前這張漂亮的臉,喃喃道:“真漂亮啊你。”
“在千金笑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覺得你漂亮,”王強抬手想要摸上千河的臉,卻被他厭惡的后退一步避開。
王強也不在意,仍然在說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千河聽:“那時候我還不強,我知道的,你跟那個姓沈的是一對。”
他臉上的笑意快要堆積不下,整個人泛著古怪的興奮,丑陋的扭曲的一張臉,充滿邪念的眼神緊緊盯著千河,“沒關系啊,沒關系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強了,而且他也不在這里吧。”
“在也沒有關系啊,因為我現(xiàn)在,”王強猛地向前張開雙手,無數(shù)紙片人從他的衣袖里面鉆出來,他語氣興奮,絲線在指尖搭建成網(wǎng):“已經(jīng)很強了啊!”
紙片人落地的瞬間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十多個人站在這間屋子目光呆滯的看著千河,更多的紙片人漂浮在半空。
在這些人之中千河也看到了曾經(jīng)在千金笑動物表演樂園副本中相信了王強的幾位,發(fā)現(xiàn)千河的視線后,王強狂笑出聲:“糟糕啊,被你發(fā)現(xiàn)了啊。”
“我當然不是什么好人,為了別人安危自己不跑這種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來,太蠢了他們真的太蠢了,以為,”
千河毫不客氣的打斷他,“滾出這里。”
他沒興趣聽王強的表演歷史,更何況他曾經(jīng)是在場的見證者,對于那些人的遭遇,千河并不感到意外。
王強的笑僵在臉上,表情扭曲了一瞬:“沒關系,沒關系。”
他用傀儡線劃破自己的手指,粘稠的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只要你喝下我的血,你就將會是我最漂亮的傀儡。”
王強自以為好心的告訴他:“以前我需要傀儡自愿,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只需要將我血灌進你嘴里,”他表情興奮得咽了咽口水,“你就會任由我擺布。”
“姓沈的不在,你也不要害怕,乖乖的,乖乖的,我知道你很乖的,別怕啊,別怕,不疼”
千河閉著眼,扭了扭脖子,骨頭交錯間發(fā)出微微的脆響,他抬眸,看向王強的眼神冷得瘆人,“你真的”
他的身影猛地消失,十多個被操縱的人撲了一個空,王強一驚,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下顎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那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頭骨都要被擊穿了。
王強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墻上將墻壁撞出龜裂的淺坑,他狼狽的從墻上滑落,跌坐在地上,看著千河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千河轉動著手腕,身后一只巨虎若有若無,每一個被王強操作的人被他一個一個的打飛。
是極其簡單的動作,一巴掌摁在撲過來的人臉上,猛地一揮,撲上來的人就猛地倒飛出去,甚至能聽見空氣被震動的聲響。
千河的每一個動作,他身后的白虎都與他同步,在王強驚懼的眼神中離他越來越近,王強的手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可就算這樣,千河也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了他面前。
“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和王強的慘叫聲前后響起。
千河面無表情的踩在他的手指上,腳在被踩斷的手指上狠狠的碾過,低著頭看向如同死狗一樣王強,聲音很輕,卻讓王強發(fā)著抖,“你以為,我是什么依附在別人身上的菟絲子嗎?”
他舉起一只手,往后微微一轉,然后輕輕一握。
巨虎做出了跟他同樣的動作,目光呆滯已經(jīng)失去了自我意識被王強操縱著持著武器從后面襲擊的人,如西瓜一樣爆開。
血,灑了一地。
千河半蹲在王強面前,手搭在了他的頭上,臉上冷漠眼神不像在看人,而是看什么垃圾,“乖乖的?”
他似乎是笑了一瞬,“我在他面前乖巧聽話,是我喜歡他。”
摁在王強頭上的手慢慢縮緊,千河的聲音也越來越冷,“你又是什么東西,敢讓我乖乖的?”
“千河!”
在王強死前,旺財及時趕到攔住了他,“是我為了給你們傳消息,在還沒完全消滅他的意識把他放出來了,你不能殺他。”
千河沒有收回手,微微偏過頭冷淡的看了旺財一眼。
“你們身上的偽裝都掉了,現(xiàn)在沈嶺竹還沒回來你不去找他嗎?”旺財腦子轉得飛快:“他現(xiàn)在可能不安全。”
千河收回了手,與旺財擦肩而過,“看好你的垃圾。”
第112章 云上城七日游7
旺財也不能久留, 拿出一張空白的撲克牌往王強身上一貼,王強和滿屋的紙片人消失了,而他的撲克牌牌面上出現(xiàn)了一臉呆滯的王強。
他的撲克牌能夠將人困在里面, 可以控制人的卻只有這一張, 但他能控制王強去操縱更多的傀儡,所以暫時王強還不能死。
“你打算就這樣出去?”看見千河轉身就要走, 旺財叫住了他, “你失去了玩家的偽裝,走在街上它們一眼就能認出你, 雖然有些玩家進化到完全像人一樣。”
“但是它們分辨同類靠的主要是氣味。”
千河很平靜的反問:“你有辦法?”
原本他們曾以為那晚會恢復樣貌是因為沒有吃肉的原因,后面也確實沒有再出現(xiàn)過同樣的情況,但沒曾想今晚會突然出現(xiàn)這個情況。
看旺財?shù)臉幼? 他也是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的。
在旺財?shù)某聊? 千河離開了房間,而后旺財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開裂的墻壁和滿地的血跡。
沉沉夜色下,一只白色小貓快速的在房頂間奔跑,月亮被它拋在身后。
還沒到酒館, 千河就知道出事了, 喧囂聲直沖云霄, 哪怕沒有靠近都能聽見無數(shù)的怒吼聲。
“抓住他!”
“抓住他!”
“抓住那個女人!”
“抓住他們!!”
一道身影猛地從酒館竄出, 他身邊跟著幾個不斷阻擋著玩家腳步的面容可怖的惡鬼, 很快, 有另外一道身影趁著這個功夫速度極快的往外溜。
煙花在酒館中炸開,巨大的爆炸聲中氣流掀翻了屋頂, 煙霧彌漫看不清酒館的情況, 有嘀嘀嘀不停響的東西在地上橫沖直撞。
沈嶺竹對酒館里有這么多人并不意外, 還活著的四億人,總有聰明人在其中。
今晚注定不平靜,除了酒館,千金笑動物表演樂園,糖果屋,賭坊,甚至屠宰場都有人在往外沖。
到處都是喧鬧的,燈火沖天,無數(shù)玩家蜂擁而出窮兇極惡的追著從各處跑出來的NPC。
“殺了他們!!!”獸類的咆哮混著人聲,半人半獸的河馬,拖著雙手的蟒蛇,悉悉索索的老鼠,各種長相古怪的動物沖上街頭,這世界沒有百鬼夜行,可它們雙眼充滿食欲緊追著夜色下倉皇逃跑的人時,它們就如同夜行的百鬼。
無數(shù)奇形怪狀,重逾百斤的可怕動物狂奔在街上,整個大地都在顫抖。
在酒館追出來的玩家眼睜睜看著一直追著的那個男人踩著它們眼中尸體的手跑到了房頂,奔跑間還順手一把擄走了屋頂?shù)呢堘獭?br />
沈嶺竹揣著貓崽和身邊緊跟著他逃跑不放的金發(fā)碧眼的外國男人對視了一眼。
“逃跑還帶著貓?”那個人的速度不比沈嶺竹慢,往前奔跑時還不忘回頭丟一個技能。
他的手在空中做出拉弓的動作,明明手上什么也沒有,身后卻燃起煙花,每一朵都開在玩家的身上。
這人說的是法語,可沈嶺竹卻感覺自己聽到耳朵里的是中文,很奇妙的感覺,哪怕他懂法語也有一種被什么東西翻譯進他耳朵里的感知。
沈嶺竹淡淡的對他說了一句:“別跟著我。”
轟隆一聲巨響,他們腳下的屋頂迅速坍塌,羚羊搖頭晃腦的將頭上的碎渣晃掉,它尖銳的角在月光下反射著冰冷銳利的光。
沈嶺竹順著這個沖擊力滑下了屋子和那個外國人分道揚鑣,但顯然,跑在地上更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往前跑,每一個屋子不斷打開,里面的玩家面露興奮的朝著他們撲來。
在沖在最前方的大型長著人臉的蜘蛛,六條足肢瘋狂的在地上爬動,它的臉扭曲又興奮,在即將張大嘴咬上沈嶺竹時,沈嶺竹猛地一腳踩在了它的臉上,順勢就往上走。
他踏空,腳下卻好似有黑色的煙霧不斷為他搭建階梯,跑得又快又穩(wěn)。
噗嗤——一聲輕響,被踩了臉的蜘蛛吐出蛛絲直直的朝著他們射|來。
沈嶺竹懷里的小貓崽探出頭來,在一瞬間變成了一只火紅的小鳥,伴隨著一聲極其稚嫩的“啾!”
火苗點燃蛛絲,順勢燃燒到了蜘蛛身上,頃刻間蜘蛛就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團,它長長的足肢在其中瘋狂掙扎著,像細長的鬼影,慌亂中沖撞上了洶涌而來的其他玩家的身體,火光沖天。
鳳凰火,不燒盡它沾染上的一切東西前,絕不會熄滅。
這一切都被站在云上城最中心處的屠宰場斧頭頂端的小女孩看在眼中,她的身后還站著另外六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查克。”囡囡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看著前方?jīng)_天的火光叫了一聲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打了一個酒嗝,瞬間消失在了寒風陣陣的屠宰場屋頂。
一個巨大的啤酒杯憑空出現(xiàn)在燒紅了半邊天的火團上,開口朝著火焰,酒如雨傾盆而下,查克坐在啤酒杯杯底,晃晃悠悠的拿出一個正常大小的酒杯給自己哐哐灌了兩口酒。
傳說中任何水都澆不熄的鳳凰火焰漸漸被酒水澆滅,而這一幕沒有被沈嶺竹他們看見。
在跑上轉角的屋頂時,沈嶺竹溜了下來鉆進了角落的下水道入口。
剛一下來,就對上了無數(shù)雙眼睛,沉默的看著他,但是顯然,他并不是第一個得到如此待遇的,扎著馬尾的女人,穿著加絨棒球服的少年,哪怕穿著外套也能看出肌肉虬結的壯漢,甚至還有頭發(fā)半百的老者。
他們之中看上去最沉穩(wěn)可靠的壯漢僵著一張臉,朝著下水道的人訕笑,但顯然,他努力釋放善意也沒有換來那些沉默著注視他們的人的友好。
壯漢用手肘捅了捅少年,“說點什么,我被他們盯得都快頭皮發(fā)麻了。”
少年無語,壓低了聲音罵道:“你以為你說話他們聽不見嗎?”
下水道放眼望去,除了中間散發(fā)著臭味的水溝,兩邊全是人,目光幽幽的盯著竄進來的人,沉默的讓人有些害怕。
“我這不是太害怕了嘛。”壯漢說著害怕,還有閑心跟沈嶺竹打招呼:“嗨,兄弟,你怕不。”
“還行。”沈嶺竹簡單的回到。
少年一巴掌拍在壯漢頭上,“你說害怕他們就會不看了嗎?”
誰知這句話一出,那些人果真齊齊收回了視線,看到這一幕,少年搓了搓胳膊,感覺自己渾身被這詭異的氣氛弄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安靜的環(huán)境里響起了一道稚嫩柔弱的叫聲:“啾。”
沈嶺竹點了點它的小腦袋,“不是說了讓你等著,怎么跑出來了。”
“啾啾。”羽毛火紅周身看上微微有些瑩潤的小肥鳥又叫了兩聲,腦袋一個勁的往上頂。
沈嶺竹搖了搖頭,“她沒事。”
雖然不知道沈圖南現(xiàn)在的情況,但是自己留在她肩膀上的印記沒有動靜,應該就是安全的,剛剛那個動靜,他也不可能帶著一堆追著他的玩家去找沈圖南。
壯漢好奇的看著這人和一只漂亮的小鳥對話,忍不住問道:“你這鳥挺好看啊,什么品種的。”
沈嶺竹看他一眼,將毛絨絨暖撲撲的一團握進手中,“路邊撿的麻雀。”
被他擋了個結結實實的小鳳凰氣得在他手心里啄他,什么麻雀,有它這么好看,羽毛這么鮮艷的麻雀嗎?
鳳凰天性愛漂亮,變成鳳凰幼崽的千河也多少受了點影響,聽不得沈嶺竹將它和灰撲撲的麻雀比。
很明顯壯漢也不信,臉上表情質(zhì)疑,剛想問,就被少年一巴掌呼上了后腦勺,“你管別人那么多,老老實實呆著。”
“無聊嘛,”很大一坨看上去肌肉虬結的壯漢被少年吼得像個小媳婦,都不敢大聲反駁,“而且這下水道的人也太奇怪了吧。”
少年認同的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而一旁的馬尾女和老者自始自終都沒有說話。
他們沒說話,卻也沒被少年他們忽略過去,特別是到了現(xiàn)在還活的好好的老人,更是不容小覷。
現(xiàn)在還是將將二月,天氣雖說冷,但也沒有冷得像深冬那樣,不過下水道的氣溫略低一些,更加陰冷潮濕,壯漢直接脫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的給少年披上,“這里冷,別感冒了。”
說著,只剩下一件老頭汗衫的壯漢就看見遠處通道走過來一個穿著厚厚的羊毛大衣圍著毛氈圍巾的大漢走了過來。
他看上去風塵仆仆且疲憊不堪,看到沈嶺竹他們眼神也不驚訝,他顯然是聽到了之前壯漢和少年的對話,抑或是知道他們的疑惑,“這些人腦子不好了。”
一開口,一股彈舌味道的口音就在其中,沈嶺竹看著他僅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知道他也是個外國人。
不過此時,他們都不是這個城市的本地人。
“我聽到動靜過來看看的,你們有什么可以問我。”他應當是個性格粗狂豪放的男子,直接坐在了地上,“不過你們有吃的嗎,不是云上城的肉就行。”
其他人都搖頭,沈嶺竹喚出了餓鬼,在眾人警惕的視線中,餓鬼幽怨的吐出了濕淋淋的一團。
滿是口水的,一張皮裹成的像人皮包裹一樣的東西。
沈嶺竹顯然是不想不戴手套去碰它的,直接對男人說道:“豬皮,里面有肉,你不介意可以打開吃。”
天亮以后就是云上城的第六天了,現(xiàn)在他當然不介意把食物分給其他人。
男人也不嫌棄更不客氣,上手打開了豬皮裹成的包裹,拿出了一塊豬肉,他對著生肉犯了難,沈嶺竹手心的小鳳凰艱難的擠出來,對著那口肉就呸了一口。
火焰一秒出現(xiàn)又一秒消失,而男人手上的豬肉已經(jīng)熟透了。
餓鬼和噴火兩件事下來,其他人看沈嶺竹的眼神多多少少都有些警惕了。
“你們可以叫我伊萬,”伊萬大口大口啃著肉,“你能活到現(xiàn)在還有理智,我相信你的肉,謝了。”
“作為回報,我告訴你們這些人是怎么回事。”
伊萬安撫了餓得絞痛的胃,“云上城的玩家故意讓我們能很輕易的拿到肉,吃多了,腦子就不好使了,也有吃得多但人還好好的,這種情況應該是他很強,能夠抵抗得住侵蝕。”
“時間越往后,還清醒的人就越餓,也不是沒有想過出去殺了玩家吃肉,但是有了這個想法的時候,街上的玩家越來越少,每一個走上街頭的,實力都很強,一旦打起來,很容易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看向那些一言不發(fā)的人,“而且不知道那些肉里被玩家加了什么,跟他奶奶的吸|粉一樣,具有成|癮|性。”
沈嶺竹還沒開口,壯漢就忍不住問道:“那下水道就你一個人了?不可能吧。”
伊萬笑了笑,“那當然不可能。”
“只是我們都避免靠得太近了,餓得太厲害了,看到的就不是人了,是一坨坨行走的肉。”
第113章 云上城七日游7+1(完)
伊萬的話讓壯漢打了個寒顫, 老者卻在此時呵呵笑了出來,他的聲音沙啞得帶著沉沉的暮氣,像遲銹的鐘, 像逐漸腐爛的老樹, 在陰暗潮濕的下水道,這笑聲簡直不能更應景。
老者的笑聲搞得壯漢再沒有開口的欲望, 一時間這里就這么安靜下來。
沈嶺竹讓餓鬼收起了被伊萬重新系好的豬皮包裹, 也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站在下水道里, 手輕柔的撫弄著小鳳凰背上的羽毛。
時針在一點一點的轉動,身處在下水道的人看不見鐘表指針的走動,卻能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上面安靜下來沒多久, 受不了下水道這股快要把人熏吐的味道的馬尾女就要離開,周圍卻又喧鬧起來。
這一次,喧鬧的源頭不是來自于上面的城市,而是他們身處的下水道。
骨骼斷裂,皮肉撐破的聲音不斷響起, 馬尾女聞聲看過去, 卻看到了讓她驚懼的一幕。
那些原本沉默得像活死人的人一個個的身上都在發(fā)生異變, 活生生的人在痛苦的哀嚎中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動物。
從常見的雞鴨豬羊狗貓牛馬, 到蜘蛛蛇章魚, 再到不常見的犀牛河馬大象獵豹, 甚至還有立于地面的鯊魚,簡直就像是動物大會。
而它們共同的不常見之處, 就在于體型都是正常動物的幾倍到幾十倍大小。
“是人”一道聲音最初響起, 這聲音像是驚醒了什么似的, 很快,所有異變成玩家的人都在開口。
“人肉味”
“好香”
“吃了他們”
“吃了他們!!”
老者動作迅速地極其不符合他的年齡,麻溜的最先爬上了下水道的梯子,本來已經(jīng)在梯子邊上的馬尾女是被他硬生生踩下去的。
馬尾女啐了一口,也來不及生氣,飛快的緊跟著爬了上去。
“還愣著干嘛,”少年猛地一巴掌打上壯漢的頭,“跑啊!”
壯漢嗷嗚的叫了一聲,“你老這么打我,我真的會變笨的。”
這么危機的時刻,他還不忘吼道:“我知道為什么那些玩家在我們下到下水道以后就不追我們了。”
少年急得踢他屁股,“要你說,爬快點。”
下水道的異變的玩家已經(jīng)狂叫著沖了上來,它們本就體型巨大,所有一起跑起來,甚至有地動山搖之勢。
伊萬罵了一句:“媽了個巴子。”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帶著血跡的手劃過自己的眼睛。
再睜眼,所有玩家在他的視線下僵在原地,伊萬語速極快的喊道:“我只能撐一會,快!!”
他們離開下水道后,下水道狹小的入口直接被發(fā)狂的玩家沖破,一只踩著一只瘋狂的往上爬著。
整個云上城都亂了,大街上到處都是追尋著獵物的玩家,而逃竄的獵物是一個個又一個的人。
剛剛異變的玩家并不是打不過,但數(shù)量太多了,一旦被纏上,短時間就脫不了身。
“媽的!”壯漢扛起少年就瘋狂的跑著,“這他媽能逃到哪里去?整條街都是它們。”
他肩膀上的少年急得使勁拍他,“往小巷子里去,躲啊,你他媽不會躲嗎?”
雖說躲,但在嗅覺靈敏的玩家面前,躲顯然也是一件很難的事情,藏在屋子里的人都會被瘋狂的玩家撞破房門揪出來,更別說奔走在街上如此赤|裸的目標。
一旦被追上,就會在群攻之下被拍成肉泥,一個又一個鮮紅的肉餅,在云上城七日游副本的第六天早上新鮮出爐。
絕望的慘叫聲就像是烤肉餅時發(fā)出的滋滋冒油的伴奏,他們被烙在云上城的地面,連同骨血一起。
此時誰還會不明白,那些被人一口一口吃下去的食物,都是在拽著他們成為玩家。
沈嶺竹速度極快的朝著他感應到的印記點趕去,身影掠過一間又一間的屋子,快得幾乎能看見殘影。
變故發(fā)生的極快,更快的變故卻更讓人始料不及。
倉皇逃到死角的女人絕望的看著圍上來的一群野獸,能用的手段她都用盡了,逃跑的一路上她殺了十多個異變的玩家了,可實在禁不住它們數(shù)量眾多。
街上到處都是低級玩家的尸體,可也有不少人類的肉泥,馬上,她就會成為其中的一份子,淚水大滴大滴的從她的眼睛流出,可她死死的咬住唇,不讓自己朝著這群野獸求饒。
在猛獸的爪子拍上來之前,女人閉上了眼睛,可疼痛卻沒有想她想象中來臨。
女人顫抖著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面前這群野獸的樣子在迅速的改變,竟然在恢復成人形?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臉上迷茫極了,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同樣的迷茫,下意識的,他們都看向了看上去最明白情況的女人身上。
“這是,”
兩個字說出口便戛然而止,他們的頭發(fā)在快速的變白,整個人迅速的枯萎下去,光潔年輕的肌膚爬上皺紋,這皺紋以極快的速度加深,十年才能出現(xiàn)的深深皺紋,在十秒不到的時間就彰顯了它的存在。
他們就像在上演恐怖無聲的默劇,演繹著人衰老的整個過程,直到垂垂老矣,直到背深深的駝下去,他們身上的變化仍然沒有停止。
僅僅半分鐘的時間,整座云上城全部的由人異變而來的低級玩家齊齊化成了一攤灰,灰白灰白的,骨灰。
看到這一幕的囡囡終于笑不出來了。
“這是怎么回事?”蜂蜜不可置信的看著滿城的骨灰,揉了揉他那雙渾濁的老眼。
“囡囡?”李萌萌站在囡囡身后,小心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酒館老板查克捅了捅他的好兄弟賭坊老板樓千的腰,樓千壓了壓他的帽檐,謹慎的沒有在這時候開口。
狐尼的狐貍耳朵嚇得趴了下去,一旁的蟻后也大氣不敢出一聲。
“倒是小瞧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了。”囡囡冷笑一聲,“我就說為什么那些實力低下的人會在短時間內(nèi)實力暴漲,碾壓普通玩家。”
囡囡很簡單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jié),“透支他們的生命力,讓他們能夠短時間能發(fā)揮出最大的實力,倒是夠狠,那么多人的命,一個也不留下。”
云上城的副本,本就是給玩家補充人數(shù)用的,大量的NPC變?yōu)橥婕遥衷诓稓⑹S郚PC中死去一大批,他們的尸體和NPC的尸體,將會成為那些異變而立的低級玩家最好的養(yǎng)料。
他們會迅速成長,變?yōu)橥婕抑械闹袑樱瑸樽罱K戰(zhàn)充當最好的頭陣。
可現(xiàn)在,預想的沖鋒頭陣化為了滿城的骨灰,像是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囡囡臉上,讓她臉色難看至極。
“既然要玩,”囡囡伸出她的手對準了頭頂?shù)年柟猓澳蔷屯塘诉@個世界以后,把世界意識揪出來好好的玩。”
想明白這一點的除了囡囡,還有沈嶺竹。
沈嶺竹是極其敏銳的一個人,在看到滿城的異變玩家和極少一兩個逃跑的人化為灰燼之后,他瞬間就明白了譚修遠他們究竟做了什么。
挑中了大部分的人,強行透支他們的生命讓人類能在短時間能占據(jù)上峰,達到玩家噩夢副本的開啟條件,從而加快最終副本的到來,因為譚修遠說過,他們沒有時間了。
所以他們要快,快到不需要顧及那么多人的性命。
甚至還有一個原因或許是,譚修遠曾經(jīng)提過,當時參加最終戰(zhàn)的玩家,并不是玩家口中所說的數(shù)量,遠遠超出了那個數(shù)。
沈嶺竹本以為是玩家違背了游戲規(guī)則,從它們的世界又來了一部分玩家,現(xiàn)在想來,或許那多出來的數(shù)量,本身就是由異變的人填補而來的。
譚修遠夠果斷,也足夠的狠辣。
云上城的副本以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方式結束了,第七天在平穩(wěn)中到來,宣布著副本結束的通報冰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還來不及欣喜,全世界的人都抬起頭,看向了空中的那排跳動的字。
“叮咚!《噩夢空間》全球大型游戲即將迎來最終游戲副本!玩家噩夢副本第七級:終極將在三日后開啟,先根據(jù)現(xiàn)存NPC分布數(shù)量,將地圖劃分為七大區(qū),請NPC在三日內(nèi)趕到自己所在分區(qū)戰(zhàn)區(qū)。”
“副本終極參與形式:無,通關條件:存活一天。”
“參與人數(shù)為:玩家:一百四十九萬五千六百七十二,NPC:一億兩千七百五十九萬六百三十四。”
已經(jīng)跟沈嶺竹他們在一起的沈圖南聞言乍舌,心猛地往下一沉:“所以云上城這一個副本死了整整三億人嗎?”
“最后讓那么多人化成灰的究竟是什么啊,太奇怪了。”
沈嶺竹沒說話,卻想到了另一個世界開啟最終章時的玩家數(shù)量和人數(shù),玩家五十三萬,NPC一百三十七萬。
現(xiàn)在的在數(shù)量上,NPC數(shù)至少是遠遠超過了玩家數(shù)量的。
很難去評判譚修遠做得究竟對不對,他們的決定直接導致了三億人死亡,換來了速度開啟的終極副本,以及NPC看上去極占優(yōu)勢的人數(shù)。
沒有走到最后,也沒有沙盤推演,如果他們不干涉,最后死得人是不是會少一些,甚至于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是誰做的,所以也無人能評價他的對錯。
只是三億人的死亡,無論是誰做出的這個決定,這個龐大的數(shù)字都會沉甸甸的壓在心上。
“我們會贏嗎?”沈圖南突然開口道,聲音有些低落,“雖然玩家死了一百五十多萬了,可我們,”
她聲音低低的,很難說出那個數(shù)字,“可我們,死了七十多億啊”
沈嶺竹沉默了一瞬,拍了怕她的肩,“會贏的。”
身旁的千河握住了他的手,沈嶺竹微怔又回握住了那只手,笑了笑,聲音堅定的重復道:“會的。”
第114章 大結局
按照游戲上的地圖, 世界被劃分了七個戰(zhàn)區(qū),它的劃分標準據(jù)說是按照現(xiàn)存NPC數(shù)量,但看到地區(qū)的面積板塊, 卻讓人感覺是粗暴的將原本的七大洲做了一點修改, 劃分出了這樣的一個戰(zhàn)區(qū)。
華夏連同周邊的島國和小國以及半個地廣人稀的國家區(qū)域一起成為了第一戰(zhàn)區(qū),原本世界第二人口大國和歐洲并為了第二戰(zhàn)區(qū)。
整個世界被一塊塊劃分為一到七個戰(zhàn)區(qū), 處于各戰(zhàn)區(qū)的人又需要在三天內(nèi)趕到該戰(zhàn)區(qū)的中心。
游戲的通報沒說過三天不到的后果, 更沒有威脅說不到會死,只是簡簡單單的通知請所有NPC在三天內(nèi)去自己該去的地方。
這場也許是奔向死亡的旅途, 卻意外的沒有一個人逃避,他們在向死亡遷徙,也在向希望前進。
最后一級的玩家噩夢副本, 終極, 任誰都明白這個副本的含義。
地球北部寒冷的疆土上,胡子拉碴的男人攏了攏自己身上厚厚的大衣,行走在大雪肆虐看不見人煙的路上。
出來覓食的小動物被他的腳步驚嚇,為了躲避危險快速的跑掉,男人沒有看它, 繼續(xù)向前走, 走向注定危險, 看不清前路的風雪之中。
黃沙吹拂的街道上, 風吹打著路邊脆弱的一株綠植, 它可能是誰曾經(jīng)精心照料著的, 卻隨著這個世界慢慢衰敗,皮膚黝黑的少女從它身邊經(jīng)過, 帶來一股微弱的風。
綠植上唯一的一朵小花苞被風吹落, 砸在地上變成了破碎的模樣, 殘破的花瓣靜靜的躺在地上,凝視著少女決絕的背影走向無法回頭的黑夜。
高舉火炬的女神銅像依舊遙遙注視著前方,可它手中的火炬不能為這個世界帶來光亮,有人從它的腳下走過,在高大的女神像下顯得孱弱矮小,可他的步伐不停,毅然無悔如同撲火的飛蛾。
黃土地上,屹立數(shù)千年見證了興衰成敗的綿延城墻依舊巍然,但這一次沒有人再躲在它的身后,它成為了看客。
看著成千上萬人夜以繼日的趕赴前方,用血肉之軀鑄造更堅固的防線,磚石不懂疼痛損毀,血肉深知傷殘死亡,可他們不回頭,身影渺小又高大。
他們都在前進,向前奔赴這一場孤注一擲的死亡戰(zhàn)場。
沒人停留,沒人回頭
三天有多久?是七十二個小時,是四千三百二十分鐘,也是轉瞬間。
當光穿破云層點亮天際,屬于全世界的陰影卻正式籠罩了下來。
“叮咚!全球大型游戲《噩夢空間》最高級玩家噩夢副本:《終極》正式開始!”
稚嫩的童音充滿興奮的對著全世界發(fā)出了游戲邀請:“來一起,盡情享受這一場不死不休的游戲盛宴吧!”
沈嶺竹站在地面,仰頭看著盤踞在天上許久的云上城逐漸崩塌,他身邊站著千河,站著沈圖南,站著無數(shù)人。
叼著棒棒糖的小女孩踩著云層落下,天真又帶著夢幻,可她身后,以絕對強悍的姿態(tài)猛地砸向地面的幾十萬玩家則是殘酷血腥的。
云層被六個巨大的屏幕遮蓋,上面實時轉播著其他幾個戰(zhàn)區(qū)的情況。
在玩家化為原型沖向千萬人群時,囡囡的視線對上了沈嶺竹的,她勾了勾唇,似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怪不得之前我就覺得你眼熟。”
“在同樣的場景,”囡囡咬碎了口中的棒棒糖,甜甜一笑:“我想,應該也有同樣的結局。”
沈嶺竹回了她一個笑,“拭目以待。”
天上實時播報的屏幕中,第二戰(zhàn)區(qū),白胡子老頭手持著巨大的糖果迅速往下墜,拐杖糖碰到地面的瞬間,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他嘿嘿一笑,“吃糖嗎?我蜂蜜,親手做的美味糖果。”
第三戰(zhàn)區(qū),戴著禮帽穿著燕尾服如中世紀的紳士一般的男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他摘下禮帽,扣在胸前,微微彎腰道:“來一場壓上性命的賭博嗎?”
第四戰(zhàn)區(qū),無數(shù)螞蟻簇擁著它們的女皇,第六戰(zhàn)區(qū),渾身酒氣的中年男人大笑著登場,第七戰(zhàn)區(qū),頭頂狐貍耳朵的少年瞇起眼睛遮住了眼眸中的狡黠。
唯獨第五戰(zhàn)區(qū),沒有帶領的玩家出現(xiàn)。
糖果屋的蜂蜜,賭坊的樓千,酒館的查克,蟻群的蟻后以及狐貍狐尼,本該出現(xiàn)在第五戰(zhàn)區(qū)的千金笑動物表演樂園的李萌萌卻不在那里。
囡囡也注意到了第五戰(zhàn)區(qū)的空缺,但她依舊坐在一朵云上,肉肉的短腿搖晃著,悠閑自在絲毫沒有前往第五戰(zhàn)區(qū)查看情況的打算。
在她的身邊,大廈傾倒,紅墻綠瓦的宏偉被埋于廢墟之下,人類用數(shù)年,數(shù)十年才修建起的高樓,毀掉卻僅僅只需要一秒的時間。
有人站在逐漸變?yōu)閺U墟的城市邊緣,專心致志的做著自己手上的事情。
沒有出現(xiàn)在第五戰(zhàn)區(qū)的李萌萌就坐在他的面前,眼神無光,表情呆滯,像一個任人擺布的布娃娃。
旺財?shù)氖址旁谒哪樕希粗复罅涸谒拇缴希靶笊褪切笊阋詾槲颐刻旌煤梦惯M你嘴里的食物,都是白喂的嗎?”
“你們的身體強悍,毒素藥物確實傷不了你們分毫,”旺財一下又一下用手指戳著李萌萌的腦袋,“可你從沒想過,被你吃進肚子里的人腦,也會有害了你的一天吧。”
那一億人的死亡,他費勁找到的能構建夢境的三個人,從來都不是白做的。
玩家吃肉,如牛嚼牡丹,囫圇吞棗,也就沒人知道死在旺財奇妙冒險副本中的一億人,有上千萬憑空沒了腦子,它們被做成一碗又一碗濃稠的粥,送進了貪婪的巨狼口中。
面前這個看上去像人偶的李萌萌,其實還保有一點自我意識,這點意識,是旺財故意留下的,他的指尖落在李萌萌的眼皮上,不停在眼睛周圍打著轉,“我真的很討厭你的眼睛。”
“高傲,冷漠,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旺財嗤笑一聲,“我怎么忘了,我本身就是你的一條狗。”
說著,他的手狠狠的插進了李萌萌的眼眶里,面無表情的挖出了她的一雙眼睛。
“走吧,看看前面的戰(zhàn)場。”旺財站起來,他腳邊的李萌萌變成了一匹巨大的狼,馱著他往前走。
那雙眼球咕嚕咕嚕的在地上滾了幾圈,沾染上了灰塵,瞳孔渙散透著死亡的灰敗。
本以為憑借千萬人對上二十幾萬的玩家,多多少少也能占據(jù)一定的優(yōu)勢,可場面卻慘烈的難以想象。
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隨處可見的死人,血液濃稠到改變了土地的顏色,所有人殺紅了眼,巖漿被召喚出來席卷玩家,卻又冰冷的尖刺穿過人類的胸膛。
水柱成龍,咆哮著奔向狂怒的巨鯊,煙花在天空炸開,每一朵火星都是殺人的引信。
惡鬼和人類站在一起,昔日傳說中的神獸以擎天撼地的姿態(tài)沖向成群的兇獸。
血和尸骸鋪成了這個血色的廢墟世界,每一分鐘都在死人,慘叫和怒吼譜成一首慘烈的壯歌,地面不停的在震動,天地似乎都在崩塌。
世界昏暗,朦朦朧朧像隔著一層血霧,倒塌的高樓一座座淪為廢墟,堅硬的鋼筋,牢固的水泥斷裂崩塌,水泥被碾為塵埃,斷裂的鋼筋上插著人類的尸骸。
嘭的一聲響,在震耳欲聾的炮火和交戰(zhàn)中并不明顯,可沈圖南還是注意到了天上熄滅的屏幕,片刻后,第三戰(zhàn)區(qū)的樓千出現(xiàn)在了囡囡身邊。
第三戰(zhàn)區(qū),全部戰(zhàn)死。
沈圖南不敢再看,強行壓下自己的心慌,將手中的紅色藥丸一個又一個的喂給倒下的人,藥丸不夠了,便割破手腕直接放血,不停的放血下,手腕上的傷疤已經(jīng)擠不出血,那便再割一條口子出來。
她的唇色變得蒼白,可她不敢停下。
“嘭!”的一聲巨響,響在她耳邊,校服被染紅的少女砸在了她身旁。
少女的模樣稚嫩,頭上別著一個蝴蝶結,看上去不過十二十三,本該在學校里無憂無慮念書的她,卻渾身是血的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或許她更應該被叫做女孩,年幼的,尚未享受過世間美好的女孩。
沈圖南踉蹌著站起來,伸手探向女孩的鼻息,她松了一口氣,拉著那件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校服,想要將人拉到一個能躲藏的地方。
可她抬眼望去,滿目瘡痍,遍地焦土,樓房建筑淪為塵埃,找不到一處能夠躲避的地方。
沈圖南只能沉默的將自己的血喂進女孩的嘴里,在意識恍惚時,她一聲聲的喊著疼,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她的嘴巴開開合合,沈圖南聽到,她在說,“媽媽我好疼。”
具有極強治療效果的血很快發(fā)揮了作用,女孩醒了過來,“躲一下吧,我去看其他人了。”沈圖南道。
一柄比女孩還要高的長槍出現(xiàn)在她手上,她站了起來,聲音很輕,說出的話有著和外表不相符的成熟,“能讓我躲在身后的爸爸媽媽,早就被它們吃了啊。”
“我能躲去哪里呢?”她渾身染血,又一次沖向更前方的戰(zhàn)場。
沈圖南無言的轉過頭,狠狠用手背蹭過眼睛,她的身影在無數(shù)受傷的人之間穿行,在看見一個斷臂的男人時,卻有一瞬間不合時宜的怔愣。
裴允躺在地上,一只手臂斷了,胸口似乎受傷了,正泊泊的流著血。
有人跑到他面前時,他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當細白卻疤痕交錯的手腕伸到他面前時,裴允猛地抓住了那只手,死死的看著眼前的人,嘴唇動了動,張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你不能再放血了。”
沈圖南的臉色慘白如紙,比死人還像死人,她沒說話,只是舉起另一只手上的刀,劃破了被裴允抓住的手腕,默然無聲的湊在了他的唇邊。
“你!”
沈圖南不知道一個瀕死的人哪來的那么大的力氣,巨大的力量將她狠狠的壓在地上,她眼睜睜的看著擋在她身前的裴允被刺穿了心臟。
男人晃晃悠悠的倒下,與他一同倒下的,還有一只猩猩,裴允完好的那只手就死死的插進了猩猩的腦子里,以黑色電鉆的模樣的一只手。
沒有安全的地方,也沒有后方,隨時可能死去,成為滿地尸骸的一部分。
天漸漸黑了又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雨點擊打在地上,濺起陣陣的血水,天邊的屏幕又熄了一塊,第二戰(zhàn)區(qū),無人存活。
幾十只惡鬼纏斗住了奔赴而來的白胡子老頭,咆哮的白虎皮毛染血應對著紳士。
玩家越來越少了,滿目瘡痍的城市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
“嘖嘖嘖,小狐貍,”頭戴皇冠的女人打趣著渾身是傷已經(jīng)變回原型的狐尼,“看你這個狼狽的樣子。”
“閉嘴。”狐尼往她身上一趴,“你又好的到哪去?”
蟻后的狼狽不比狐尼少多少,“我可是看你要死了,特地來救你的。”
“是帶我一起逃跑的吧?”狐尼已經(jīng)痛得喘氣都艱難了,還要費力的擠出一句話反唇相譏。
第四戰(zhàn)區(qū),第七戰(zhàn)區(qū)還活著的人,卻不敢放松躺下,看著天上的屏幕,所有的心思全都在其他戰(zhàn)區(qū)的情況上,心被緊緊攥著,大氣不敢出。
看到瀕死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的狐尼和蟻后,囡囡還未說話,下一秒,第五戰(zhàn)區(qū)最后一名玩家被蜂擁而上的人殺死。
她站了起來,表情淡淡的,“無聊的鬧劇,就在此終結吧。”
游戲的條件是存活過一天,此刻天已經(jīng)黑了許久,再拖延下去,勝負難說。
囡囡抬手,燃燒著的巨大隕石以摧枯拉朽之勢向大地逼近,還膠著在戰(zhàn)場上的蜂蜜和樓千迅速的向后退,回到了囡囡的身后。
蟻后朝著躺在地上撞死的狐貍吐了吐舌頭,它們都看得出來,囡囡現(xiàn)在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人群絕望的抬頭看向逐漸逼近的隕石,誰也無法想象他們能在這之下存活。
隔著尸山血海,隔著廢墟焦土,沈嶺竹和囡囡遙遙對視,他笑了笑,知道囡囡一定能聽得到:“你以為,我等到現(xiàn)在是為了什么啊?”
沈嶺竹的右手手掌本就只有白骨,他咬破了舌尖,將血滴在了手腕上,瞬間,從手腕開始,他的皮肉迅速的消失。
他抬起右手,冰冷蒼白的指骨指向虛空,畫出了一道裂縫。
百鬼,聽我號令。
被滾滾而來的隕石點燃的天空,一瞬間烏云密布,可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這萬里晴空根本就沒有烏云,遮住天的,是一只又一只惡鬼,它們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像一張黑色的巨網(wǎng)遮蓋了蒼穹。
寂靜的海底,躺在海底面目全非的男人猛地睜開眼,來了。
一個又一個的意識剝離出來,飛快的融進被召喚出的惡鬼身上。
在無數(shù)人的注視下,惡鬼接住了看上去能摧毀一切的隕石。
“給我,”譚修遠感覺到了自己的靈魂在燃燒,他咬緊了牙,怒吼道:“碎!!!”
隕石被轟成碎渣,天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場混著石頭碎屑的雨,沈嶺竹一步一步靠近囡囡,“同樣的隕石群,你能招來幾次?”
他的右臂已經(jīng)完全變?yōu)榱税坠牵缮驇X竹的表情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在囡囡難看的臉色中,他笑了出來,“是我們贏了。”
城市淪為廢墟,人也死傷大半,但好在,他們贏了。
磚石不懂疼痛損毀,血肉深知傷殘死亡,所有人沒回頭沒后悔,人類終究用血肉鑄成了堅固的防線
“恭喜你們,”旺財不知從哪里走了出來,看著沈嶺竹。
他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沈嶺竹身邊,“他們都消失了,只剩我稍微撐得住一點,來跟你道個別。”
沈嶺竹看向譚修遠,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么,沉默片刻,說了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我覺得還是應該把你的事情告訴千河。”
譚修遠搖著頭笑了笑,剛要開口,視線卻在一旁的旺財身上頓住了,語氣猶疑:“你是?封嘉與?”
旺財整個人都僵硬了,艱難的說道:“你是?”
“你可能不認識我,我是在你爸爸封鈞那里看過你的照片,”譚修遠笑了笑,“雖然是小時候的照片了,但是你和你爸爸眉眼很像,”
他整個人微微放松又帶著期待的問道:“你出現(xiàn)在這里,是我們世界的小孩也活下來了吧?”
譚修遠看著旺財,又像是透過旺財看向其他人,“真好啊,你們還活著,我們的世界就沒有滅亡。”
他的身影在慢慢變淡,面對他,旺財想笑,扯了扯嘴角卻笑不出來。
旺財不知道該怎么說,才能說出口,所有的孩子都死了,他是唯一當狗活下來的那一個。
最終,他還是勾起了一點笑,很堅定的說道:“嗯,都活下來了。”
譚修遠釋然一笑,徹底消失在這世間。
旺財在原地怔了片刻,對沈嶺竹說道:“其實,我本來是希望這個世界也消亡的。”
“我的世界毀滅了,憑什么這個世界能保留下來,我不甘心,甚至,我還為此做了準備。”
“但是我知道,這不可能了。”
他轉過頭,擺了擺手,“所以,再見。”
旺財?shù)纳碛跋У煤芸欤荛_了廢墟,來到了那個山巔。
他坐在山崖上,微風拂面,腳下云海涌動,這里的風景還是那樣好看,曾經(jīng)在六歲的時候,他和父母來過這個景區(qū),看過一模一樣的景色。
旺財仰起頭,喃喃道:“明明兩個世界幾乎一模一樣,風景也沒什么不同,可我總覺得不一樣,很不一樣。”
他也曾是擁有一個充滿著父母期許的名字的小孩,他叫封嘉與,不叫旺財。
封嘉與笑了笑,又重復道:“真的不一樣。”
無人聽見他的話,除了靜默無言的群山,而在群山之中的一處山巔,一團火迅猛的燃燒起來。
封嘉與就在烈火之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這里不是他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話,他連骨灰都不想留在這里
烏云消散,暖色的光慢慢從東邊出現(xiàn),植物的種子能在磚縫中生長,差點被毀于一旦的世界也能在廢墟中迎著希望開出花來。
這個世界突然多了一批嬰兒和小孩,坐在焦土廢墟中懵懂的哭泣,他們是希望,也是人類拼命贏得的未來。
千河走到沈嶺竹身邊,握住了他冰冷的骨手,“剛剛那個人影是誰啊?我好像從來沒見過。”
沈嶺竹揉亂了他的頭發(fā),輕聲道:“關于他的故事很長,那個人不想你知道,但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沒關系,我們時間還很多,你可以慢慢講給我聽。”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完結的時候心里感想很多,每次又只能說出一句完結快樂,我真沒用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