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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能打,喜歡

    哄著時傾久胡鬧完,準確來說是江辭給他又把頭發重新束了一遍,時傾久就又成了布娃娃,任由把他帶哪里去都乖乖的。

    小樓的副樓建的并不大,通過一小段蜿蜒的走廊,殷瑤兒領著幾人進去沒走幾步就看見了副樓里面墻上那副畫著時傾久的掛畫。

    江辭拉著時傾久看著墻上的畫,畫里面的人笑的明媚燦爛,站在桃花樹下往前看著,即使是現在,江辭也能感受到畫中人眼神傳遞出的愛意。

    殷瑤兒看著仿佛照鏡子一樣的時傾久,感覺也很是神奇。

    幾人正看的入神,時傾久慢步走上前去把畫取了下來,很小心的卷好抱在懷里又開始發呆。

    江辭看看一旁也沒去阻止的殷瑤兒,他先示意江云看好時傾久,然后和殷瑤兒去了門口處談話。

    簡單說明來意后,殷瑤兒并沒有拒絕江辭要帶走畫的請求。

    殷瑤兒看看不遠處的小樓,笑著和他說:“其實我一直覺得祖先把小樓留下是在等著他的朋友回來。這間小樓保存了這么久,也是因為上面下滿了禁制,幾乎沒人能夠從里面拿出東西。所以只要能夠把東西拿出小樓的范圍,我一定不會阻攔。”

    江辭向殷瑤兒道了謝然后從懷里掏出一面江家的金令遞給她,“拿著這個,只要有需要,江家的弟子會無條件的幫助你。”

    殷瑤兒晃了晃金燦燦的令牌,覺得這筆買賣不虧,“誰不知道江大少爺你為人和善平易近人,但從沒人從你手里討過好,我這算是頭一個了。”

    江辭笑了笑沒說話,轉頭看了看恰好也轉頭看他的時傾久,對方一看見他就笑,懷里抱著畫就看來找他。

    殷瑤兒在一邊看著牙都要酸掉了,“你說你,出身好家庭好朋友也個個出類拔萃,回頭找了個愛人也把你當寶,你什么命啊?”

    江辭不屑一顧,眉毛一挑理直氣壯,“我就是命好。”

    殷瑤兒沖天翻白眼,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時傾久拉上江辭的手就在一邊安靜的站著,聽著三人聊天討論,也不吵不鬧,好像只要江辭在一旁,不管在哪兒那都安心。

    殷瑤兒原本準備帶幾人回前廳,但是時傾久好像留在小樓就不愿意走了,三步一回頭的。

    殷瑤兒干脆叫著江云去書房處理一些行動隊的事情,留著江辭在小木樓陪著時傾久。

    其他人一走,時傾久又開始拉著江辭四處胡鬧。很快江辭就開始確信這座小樓真正的主人好像真的是他家寶貝。

    此時時傾久正把一個木箱里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給他看。

    有花燈,有簪子,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小物件甚至有些千奇百怪,江辭看見其中有一個好像盛食物的盅,也被時傾久好好的存放著。

    江辭逗時傾久,“久久,你是小倉鼠嗎什么都屯?”

    時傾久拿著一只小木鳥看了看又十分小心的放回原處,他笑嘻嘻和江辭說:“你給的,我都保護好了。”

    那樣子頗為自豪,江辭怔怔的看著,一時間沒說上話。

    一直陪著時傾久在小木樓玩兒到傍晚江辭才帶著人離開,走的時候殷瑤兒看時傾久實在喜歡,開口和江辭說道:“你如果能把樓帶走,我也不是不同意。”

    江辭看了看頭,低頭若有所思的摸索著下巴,那樣子真的好像 在想法子。

    殷瑤兒說完后悔了,別人不行,但江辭那可不一定,也不知道有一天這樓真消失了她家大人會不會把她皮扒了。

    想想就一陣惡寒!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但凡江辭給這樓弄走,這鍋她背了!

    江辭一開始害怕時傾久不愿意走,試探問他想不想回家。

    時傾久歪頭想了想,問:“我們一起回家?”

    江辭:“嗯。”

    時傾久立馬答應,“好。”

    江辭開著車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那種被人放在心尖兒上捧在手心里喜歡著,真的是,江辭頭一次生出他如此幸運的感覺。

    把畫帶回江宅后,江辭直接燒了封陰箋給離卿,告訴對方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他們明日就動身。

    離卿好心的還附贈了一個茶花吊墜,讓江辭給林和如戴上,以免地府那些不長眼的東西給他生吞了。

    江辭晚飯后去和江震還有林清一起在書房交談了一個多小時,徹底安排好后他才放心離開。

    出了門他和林清一起往回走,正好先到達林清的園子,看見他屋門口那枝被移栽后開的艷麗的玫瑰就調侃他,“你和白阮什么情況?明明大家天天在一起,你們是怎么暗度陳倉的?”

    林清沖他后腦勺來了一掌,“怎么,我有人追了不好嗎?”

    江辭:“那你喜歡他嗎?”

    林清瞅了他一眼,問:“你見我養過花?”

    別說養花了,整個江家就林清的園子最干凈,連盆草都沒有,夏天連蚊子都不樂意來他這兒。

    江辭笑著拍拍他師兄的肩膀,走前兒還嘴欠,說等回來以后給他介紹養花的朋友認識,別給那可憐的玫瑰養死了。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栽著玫瑰的花盆已經把屋檐下徹底擺滿了,一開門滿眼熱烈的紅色。

    回了屋,時傾久仍舊抱著那幅畫坐在窗邊發呆,江辭就站在窗戶外捏捏時傾久的臉頰,“久久想什么呢?”

    時傾久:“想你。”

    江辭覺得心口正中一箭,捧著時傾久的臉就親了上去。

    回屋把時傾久懷里的畫放下,把人抱進懷里江辭就給他講明天要去地府的事情,然后和他說自己可能要離開他幾天,他要乖乖的。

    時傾久一聽說他要帶自己回地府,而且還要把他一個人丟下,眼淚珠子連點兒預兆都沒有說落就落。

    他也不大聲吵鬧,就安靜的坐著邊哭邊問他。

    時傾久:“你不要我了?”

    江辭:“沒有沒有!寶貝兒別哭、寶貝兒……”

    江辭把人抱在懷里像哄小孩兒一樣一會兒搖搖一會兒親親,直到時傾久愿意聽他說話了,他就慢慢給時傾久解釋來回緣由,一邊解釋一邊看對方反應。

    江辭:“小識會一直陪著你的,久久,你正好回去還能見見師兄,去和離卿住兩天,好不好?”

    時傾久靠在江辭肩窩低聲說:“你要回來找我。”

    江辭:“嗯,肯定會回去找你的,我回來第一時間就去找你。”

    時傾久:“你別再把我丟下了,我不想一個人。”

    江辭:“好好,一定不會的。”

    時傾久:“哥……你真的不準騙我,別騙我,我害怕……”

    金豆子又往下掉,江辭連蹭都不敢蹭了,再一會兒要擦眼淚擦疼了,他吻吻時傾久濕潤的眼角,忽然問:“今天拿到的那幅畫是我給久久畫的嗎?”

    時傾久抬頭看看他,“嗯。”

    江辭握上他的手,把玩著好看的手指問他:“久久會畫畫嗎?”

    時傾久點點頭。

    江辭把他抱著坐起來面對著自己,和他商量,“久久給我畫一副畫像吧,畫好了我們和這副一起掛起來。這樣呢畫里的久久就不用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時傾久想了想然后答應了。

    江辭捏他臉蛋,“真的能嗎?我可不在啊,久久能畫的出來?”

    時傾久皺眉,非常嚴肅的點點頭,“能畫出來。”

    江辭:“那我們約定好,等我回來呢你就要把畫畫好,你要是沒完成……”

    江辭伸手拍了拍時傾久圓潤的屁股,“我就把你捆起來打你屁股。”

    時傾久看看他,把江辭的手又放回去,然后說:“能打,喜歡。”

    再次挫敗的江辭把頭埋在時傾久胸前,把他整個圈在自己懷里摟著亂蹭,嘴里嘀咕:“久久,你快好吧,不然我要不行了。”

    偏偏時傾久什么都不知道,低著頭還湊上去對著江辭親親抱抱,根本不了解江辭馬上要著火了的欲望。

    第二日傍晚,江辭等四人在約定好的地方等著上來接他們的黑白無常。

    謝必安一邊把人往鬼門關領一邊感慨,“這么多年,頭一次領活人進地府誒。”

    除了時傾久,剩下的三人齊刷刷轉頭看他,都表示你說話怎么這么不吉利?

    莫相識拉著林和如的手和他咬耳朵,“我就說這人很欠抽吧?”

    林和如第一次發出自己的疑問,“你為什么和他有那么大仇啊?”

    反倒是莫相識看他,疑惑問:“你不認識他?”

    林和如也一臉疑惑:“我為什么會認識他?”

    莫相識徹底暴走了,過去一把扯住謝必安,那動作快的連護妻小能手范無救都沒反應過來。

    莫相識:“你當年到底干什么了!我明明看見你親了他!”

    這話一出,一圈人都震驚了,范無救摸著城門的手卡吧一聲掰下一塊磚來,一旁正要進鬼門關的差事們嚇的一激靈連忙往遠躲。

    謝必安趕忙捂住莫相識的嘴,但為時已晚,他僵硬的轉頭看向范無救。

    果然,自家小黑真的已經徹底臉黑了,嘴角要翹不翹的,看的謝必安脊背都涼了。

    完了,今天必死無疑了……

    第四十二章 哥哥的腹肌是巧克力

    謝必安怕自己親愛的一個激動直接把鬼門關的城門樓子拆了,于是趕忙拉著莫相識往無常府里跑。

    有什么事兒回家說!家丑不可外揚!

    林和如跟在眾人后面穿過熙熙攘攘的街巷,左看看右看看,那股二勁兒又上來了,小聲問江辭:“我一會兒能出來逛街嗎?”

    也不怪林和如,實在這里和他想的地府大不相同,各色各樣的服飾從古至今啥樣都有,不過大概是因為地府建筑久遠,鋪子都是古建筑。

    但正是因為這樣,偶爾能看到古樸十足的鋪面里面一陣重金屬音樂穿透耳膜,再抬頭一看賣架子鼓電吉他的。

    鋪子里更是什么年代裝扮的人都有,更有甚者穿著青布長衫腳踩油門拿著吉他狂舞,搖頭晃腦好不癲狂。

    江辭無語,然后把馬上要走偏的林和如拉回來,提醒他,“剛剛你沒聽小識的?你和謝必安怎么回事啊?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干些沒腦子的事兒,你看我抽不抽死你。”

    林和如一拍胸脯,大言不慚,“我還是雛兒,你可以驗身,我為了小祖宗可是守身如玉。”

    江辭一掌拍開他,頓覺挨他的手臟了一樣,嫌棄的甩甩甩。

    無常府非常之闊氣,不理會犯二的林和如,他領著時傾久時不時的逗逗他,就怕他又犯哏不開心了。

    江辭:“久久之前會來這邊的街市逛街嗎?”

    時傾久點頭,“師兄帶我來。”

    江辭下意識拍了拍胸口的納物袋,里面放著他和林和如兩人要去見烏良月的見面禮。

    另一邊謝必安風風火火拉著莫相識跑回了屋,轉身咔噠落鎖,順手一揮把窗戶也關上,然后轉頭看向莫相識。

    莫相識抬著臉看他,雙臂抱胸,在等他解釋。

    謝必安搔搔下巴,底氣不足的問:“你當時看見了?”

    莫相識扭臉,“哼!”

    謝必安:“你之前就知道你怎么不問啊?”

    莫相識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緊了緊,為什么?

    因為那時候林和如剛成年而他才16,兩人一直不清不楚的隔著層窗戶紙。因為這件事情他氣惱了好幾天一直沒理林和如,結果在那之后就再沒能見到對方。

    這好像成了他心里一個疙瘩,一直在心口硌著他。

    莫相識:“別廢話,到底怎么回事?”

    謝必安:“當時就是個意外……我那天一個人跑去了人界,好巧不巧就碰上了林和如。”

    莫相識臉漲的通紅,你逛就逛,干嘛勾引別人男朋友!

    謝必安連忙沖他擺手,解釋道:“我當時就是在人界閑逛,然后林和如當時好像被人跟蹤。我之前在江辭那里見過他,就想著順手幫他一把。正常來說我們陰差不能在外人面前露臉,于是當時我就簡單偽裝了一下。”

    莫相識:“那你幫你還親上了?”

    謝必安一臉嫌棄,“誰親他啊又不沒有我家小黑好看,”

    莫相識:“你放屁!”

    “……”謝必安無語看他,深吸口氣決定不和他計較,繼續解釋,“當時我就和他說是我是江辭朋友,拿了江辭給我的令牌給他看,問他有沒有啥要我幫忙的。

    他似乎能感覺到我和別人的不一樣,于是他就請我幫他演戲,那根本就沒真親上去。而且那天晚上我從他那兒離開后直接在街上就被堵了,都以為我是他相好的要把我綁走。”

    那天晚上林和如怕他有危險,還專門叫了人跟著他。雖然林和如知道江辭的朋友都是些異士,但他不能過河拆橋,后來聽說謝必安在街角就消失了以后,他也就沒再管。

    只是后來拜托江辭給他送去了些東西,感謝他朋友的幫忙。

    當時的江辭也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是誰幫了林和如,也是后來莫相識悄悄在屋里哭鼻子被他發現,他才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

    莫相識問他:“那你之前怎么不解釋?”

    謝必安:“我是瞞著小黑偷偷去人界的,我后來也拜托江辭不要說出去。”

    莫相識:“你果然干了什么見不得的事兒!”

    謝必安討饒:“祖宗,這次算我求你,別把我當年去人界的事兒說出去,我保證,我干的那點兒見不得人的事兒和你家林和如屁關系都沒有!”

    莫相識不相信的看他,似乎在考慮。

    謝必安眼神真摯的看著他。

    其實莫相識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以后早就什么都不在意了,只是因為謝必安一個舉動讓自己膽戰心驚了那么久,總得出口氣。

    莫相識:“行吧,我大人有大量,你現在好好夸我個十幾二十分鐘的,之前的事兒我就一筆勾銷了。”

    謝必安額頭直抽,他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兔崽子!但是,忍了!

    謝必安:“哇,哥哥真好看,想在哥哥鼻梁上滑滑梯,想在哥哥睫毛上蕩秋千。哥哥的眼睛會發光,照亮了我黑暗空洞的內心,哥哥的腹肌是巧克力,嘗一口就甜了我的心……”

    莫相識大呼一聲,“臥槽你閉嘴!”

    謝必安面無表情看他,那意思—你讓我夸的,怎么還反悔了?

    莫相識:“你從哪兒學的這些!惡不惡心!”

    謝必安:“我只會這些,這話我之前可只對我家親愛的說,你別得了便宜還沒乖。”

    莫相識仔細看著謝必安的神情,確定他說的似乎是實話后,都不敢想他和范無救平常是怎么相處的!

    莫相識:“夠了!打住!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提了!”

    然后他像避什么臟東西一樣挪到門口,伸手拽門上的門栓。

    謝必安:“你等等!”

    莫相識一個激靈,看他,毛都要炸起來了,“怎么了?”

    謝必安一臉的試探,“你真的不會說?”

    莫相識連忙點頭,“我要說我就是狗!”

    謝必安:“單身狗!”

    莫相識額角直抽:“隨便,愛什么品種什么品種。”

    謝必安看看他,還對他笑,“謝謝啦!”

    莫相識反手推開門轉身就跑。

    院子里正在石桌變坐著的幾人忽的聽見一陣腳步聲噔噔噔跑過來,然后就見莫相識像個小炮彈一樣沖進林和如懷里。

    他扒拉著林和如的手給自己搓耳朵,一邊搓還一邊說,“臟了臟了,我耳朵臟了……”

    桌邊的幾人莫名其妙,沒一會兒謝必安也出來了,笑瞇瞇的去找范無救。

    范無救看看好像十分開心的謝必安,然后看看受到刺激的莫相識疑惑。

    然后兩人恰好對視,范無救在莫相識眼里看到了類似同情的目光,他更疑惑了,別是他的小心肝兒真干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兒了吧?

    解決了心頭大患,謝必安看著他的小黑就往上撲,然后在對方懷里一頓撒歡。知道他們下午要去找烏良月,范無救先安排幾人在無常府休息。

    林何如和江辭仰頭看著朱紅色掛著兩個獅子頭的大門,門上一塊巨大的牌匾,蒼勁有力的寫著‘掌司烏府’,四個大字在清晨的日光下耀耀生輝。

    兩人手里抱著成堆的錦盒,有寬有窄,有長有短,顏色各異。

    這些東西有些是兩人從人界帶回來的,有些是上午聽了黑白無常的意見又出去買了不少。

    砰砰砰

    敲過門后等了片刻,紅漆大門被打開,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把幾人迎進門。

    幾人被小廝帶著往里走去,這個府邸非常大,而且碧湖小亭青竹林,裝飾的極為雅致大氣。

    穿過一個精致小巧的圓形小門,就聽見里面傳來一陣陣的清脆笑聲。

    院中海棠樹下,有個一席月白衣衫的人坐在石桌旁,正被腳底的一只小豹子逗的咯咯直笑。

    聽見門口有動靜,那人抬頭一看就看見了正望過來的時傾久。

    “啊!先生!小久回來了!”

    那人興沖沖跑進屋里去拉出來一個一身玄衣,手里還拿著公文的男子。

    時傾久放開江辭,快步走過去然后笑了笑叫了聲,“師兄。”

    烏良月笑著應了一聲,然后看看來的幾人,他先是愣了愣,然后走過去兩步到了莫相識進前。

    莫相識之前聽江辭和他提過這個師兄,所以這次林和如才會跟著江辭一起來拜訪。

    莫相識有些不自在的捏捏手指,然后開口叫人:“師兄好。”

    江辭眼見著烏良月眼里的光亮了起來,開心的把人一起拉進屋里,回頭看了看大包小包的江辭和林和如冷淡的招呼了一句,“進來吧。”

    兩人一起松口氣,抱著東西進了屋。

    淘氣的小豹子看見莫相識起身就要往過撲,然后被月白衣衫的人一把抱住,塞回了籠子里。

    他回頭給莫相識解釋,“他平常可調皮了,怕把你衣服撲臟了。”

    莫相識看了看這個明明長的秀氣端莊卻笑的有些傻氣的白衣男子,愣了愣,然后拿出手帕給他擦沾滿了毛的手,說道:“不怕,不過他們有正事要忙,我們一會兒來找小豹子玩兒。”

    白衣男子聞言開心的點了點頭,然后拉著莫相識跑進了屋。

    烏良月叫兩人來身邊坐,然后好好看了看時傾久的情況,問江辭:“你準備什么時候去輪回鏡。”

    江辭把東西在桌上放好,然后說道:“黑白無常去十殿幫忙問了,只要可以我現在就能去。”

    一旁的時傾久把一直抱在懷里的畫遞給烏良月,然后拍拍,讓他放心。

    江辭:“該準備的我都準備好,我一定盡力。”

    第四十三章 了不得了東西

    此時江辭抱著一筐豆子在那兒磨,林和如拿著耙子在摟豬草,兩人對視一眼然后一起仰頭望天,難兄難弟啊!

    話說先前談完正事后,烏良月一點都不帶猶豫的把兩人帶去了后院,說是有活讓兩人干。

    江辭和林和如兩人擼胳膊挽袖子的,結果現在兩人一起在喂豬。

    江辭懷里被塞了一筐剛泡好的豆子,林和如更是直接被提溜在豬圈前頭,一人一豬互瞪。

    烏良月:“我的豬嬌氣,只吃剛磨好的豆渣和剛割下來的靈芝草,兩樣要拌起來,他才肯吃。還有它胃口大,你兩看著辦吧。”

    其實江辭覺得烏良月的眼神好像在說,你們的豬兄弟,自己看著辦。

    林和如:“為什么好好的府邸里要養頭豬?留著吃肉嗎?”

    說著林和如就要上手揪豬耳朵,結果被豬吐了滿手口水。

    于是整個下午,江辭哼哧哼哧像驢一樣磨磨盤,林和如背著背簍屁股朝天割草。

    難為兩位大少爺長這么大啥都干過,就是沒拉過磨盤玩兒過鐮刀。

    而此時烏良月坐在桌邊看著那些送來的禮品,轉頭瞪向時傾久眼中還藏著些怨氣。

    上好的徽墨,白凈瓷茶具,狼毫筆,成套檀香器具,一塊手掌大的魚形青玉掛件……

    這些東西,樣樣戳他心窩子,一看就是自家那師弟胳膊肘又在往外拐了!

    而一旁的莫相識則是微微張開了嘴,看著桌上的東西想,這得多少錢啊……還有很多東西,他明明沒見著他們來的時候有拿啊?林二虎哪來的冥幣?!

    烏良月用食指戳戳時傾久的額頭,怒其不爭!

    烏良月:“你說說你!都這樣了還想著幫他,氣死我了你!”

    莫相識在旁邊小聲問道,“月師兄,這些東西你喜歡嗎?”

    烏良月:“……怎么,不喜歡你還準備讓他重新去買?”

    莫相識:“額……我沒有……”

    摸了摸毛絨絨的小腦袋,烏良月恨鐵不成鋼的說,“你個傻小孩兒,怎么又被他拐走了?啊?你說,他有沒有虐待你,是不是又把你帶去了什么荒野戈壁大沙漠?”

    莫相識一臉懵逼,什么和什么呀?沙漠?戈壁?去干嘛?

    烏良月拉著他坐下把吃的喝的往他面前一堆,“我聽謝必安說過一些你們的事情,雖然說當年他是為了保護你才讓你吃了那么多苦,但是這筆賬還是要算得。這幾天你就乖乖聽師兄的話,不準給他求情,知道沒有?”

    莫相識點了點頭,然后猶豫了一下問道:“師兄,我們之前……是什么樣的啊?”

    捏了捏臭小孩兒的鼻子,烏良月說:“你和小久以前混起來可皮了,犯錯了你解決不了就去找小久,兩人都解決不了就把爛攤子給我一扔,兩個小沒良心的。”

    莫相識坐在凳子上看看正乖乖坐著吃米糕的時傾久,看不出來啊……原來他時大哥小時候也是個皮猴子來著?

    幾人剛沒坐一會兒,莫相識身邊的白衣男子就開始巴巴的往外望,聽見小豹子在籠子里哼哼唧唧的,想出去看。

    烏良月看他喝了不少水才把人放出去,走時候還叮囑他不準把豹子帶回屋,都是毛。

    莫相識:“師兄,他是誰啊?”

    烏良月:“岑溪當年是我的書侍,但是后來因為去救人的時候出了意外,不巧的是當時出事的地方正是一處裂開的地縫,他的魂魄受到影響就變成了這樣癡癡傻傻的樣子。”

    莫相識:“不可以去投胎嗎?”

    烏良月笑了笑點了點頭:“可以,但是投胎以后或許也是個癡兒,而且是小岑自己不想走,我就把他留著養了。原本少了兩個闖禍精,但現在他一個頂你們倆。”

    烏良月:“他和小久還不一樣,小久生前積了很大的功德,能有江辭幫他也是上天給他的生機。與其把小溪送去投胎生成一個癡兒去吃苦,到真不如我養著他。”

    莫相識點了點頭。

    兩人話音剛落,就聽外面乒了乓啷一陣響,還有岑溪的叫喊。

    “皮球你快下來!瓦都被踢壞了!”

    看著揉額頭的烏良月,莫相識給他倒了杯茶,問道:“皮球是那只豹子?”

    烏良月點頭,“是,他說他想養只貓,問我能不能養,我怕我不在的時候他會無聊就答應了。”

    貓……貓?

    莫相識長大的嘴砸吧砸吧,覺得他師兄真的是好溫柔的人哦……

    烏良月也無奈,“他不喜歡在屋里呆著,經常亂跑,他把小豹子抱回來說是他在外面認識的朋友送給他的,我檢查過小豹子沒什么問題,就答應了。”

    莫相識想起剛剛看見的那只豹子,確實漂亮,也想出去看。

    烏良月見他心也往外飄了,就把他也放出去玩兒,“外面熱,記得一會兒帶小溪回來喝水。”

    莫相識邊往外跑邊答應:“好!”

    話說地府哪里來的太陽?

    烏良月表示當年被射死得那幾只金烏,被喜歡曬太陽的酆都大帝薅了一只回地府。

    屋里留下時傾久安靜的坐著望著外面發呆,烏良月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這次能成功嗎?小久。”

    時傾久好像聽見了烏良月叫他,轉回頭看看烏良月,抬手又在對方手上輕輕拍了拍安慰著他。

    中間莫相識帶著岑溪回來喝了兩次水,兩人玩的一身汗,身上還沾滿了毛,一直到日頭西落,岑溪跑進來拉著烏良月的手喊餓。

    烏良月叫人去后院把喂豬的兩人叫來,準備一起吃飯。

    林和如和江辭兩人回來的時候,莫相識還有時傾久原本都想去撲人,結果到了半路一起止住腳步,甚至嫌棄的退后半步。

    江辭心都流淚了,他的寶貝竟然嫌棄他……

    烏良月更是嫌棄的不得了,讓兩人先去洗澡,洗不干凈不準上桌吃飯!

    累了一下午,林和如和江辭也顧不得形象了,抱著碗吃的那叫一個香。

    烏良月:“小久和小識今天住我這里。”

    “咳咳……”

    正吃飯的兩人一起嗆了一口,連忙灌茶水。順下去的兩人一起抬頭看自家親愛的。

    莫相識看看林和如又看看烏良月,覺得和他師兄住挺好,欣然接受了。

    林和如瞬間耷拉下了腦袋,委屈的扒拉飯。

    江辭看看時傾久,他比較害怕時傾久的情況,就輕聲詢問他,“久久今天和師兄住,可以嗎?”

    時傾久看了看他,想了想就點頭了。

    江辭一愣,笑著摸了摸他頭,欣然接受了烏良月的決定。

    他替時傾久開心,他不在的時候他的久久也被照顧的很好。

    晚飯后江辭又陪著時傾久一會兒,才和林和如一起回了無常府。

    回去的時候兩人正好剛從無常殿工作回來,謝必安一邊吃宵夜一邊說:“我們之前就去轉輪王那里問過了,他說可以幫你,所以你看你要不去拜訪他一下?”

    江辭點點頭,“明日就去吧,我想盡快解決久久的事。”

    謝必安:“好,那我明天帶你去。”

    說完謝必安端著他的面就往自己屋走,范無救還在身邊提醒他,“晚上少吃些。”

    謝必安又嗦了一口,含糊道:“太餓了,下午在忘川河跑了一下午,又餓又累,晚飯根本不夠我消化。”

    范無救:“那吃完歇歇你去泡個澡,我給你捏捏腿,不然明天又要疼了。”

    謝必安忙不迭點頭,他家小黑真的太好了!

    江辭走兩人后邊,聽著謝必安又說起忘川河的事情,他忽然問:“忘川河之后又有震動過嗎?”

    謝必安端著面碗回頭,呼嚕了一口湯想了想,搖頭。

    范無救怕他把飯灑了,干脆領著人去桌邊一邊吃一邊說。

    謝必安:“沒有,只有那一次,只是原因一直沒找出來。”

    江辭看了看兩人,想起之前自己看過的古籍忽然問:“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在人界碰巧打在了人界與忘川河的連通口,所以忘川河會震。”

    桌邊的三人都是一愣,林和如最先想起那天謝必安在上來前,正好是江辭救時傾久的時候。

    林和如:“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

    謝必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辭,你不會說是你打的吧!”

    江辭瞇眼看他,謝必安的笑聲慢慢小了,回想過往里面的經歷,謝必安忽的有點底虛。

    江辭的話,或許,真可能,沒準……

    謝必安轉頭看他家小黑,范無救正摩挲著下巴,金絲邊的眼鏡折射出一道亮光。

    范無救盯著江辭看,問他:“你有追溯過你自己的過往嗎?”

    江辭搖頭,一般修煉的人都不會這樣做,畢竟窺探天機總是撈不到什么好的。

    謝必安艱難的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問:“江辭,你不會是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吧?”

    江辭無語看他,什么叫了不得的,東西?

    江辭;“萬一呢?你們可以去看看那個冰坑,當時我們去的時候我的師兄確實說過,那里有一股不屬于人為的靈力存在,后來久久出事以后誰都沒在意那處地方。”

    兩人點點頭,第二天直接就奔那地方去了,誰也不成想就這一去,帶回來個了不得的人。

    第四十四章 情債

    第二日,還沒等到去見轉輪王呢,一殿先差人來把江辭給叫去了。

    還沒進正殿,江辭遠遠就看見門口一白一黑兩個身影。謝必安正瘋狂沖他擺手,那樣子好像踩了尾巴的貓。

    江辭走過去,謝必安一把將他拉去柱子后面和他嘀咕。

    謝必安:“完蛋了完蛋了,江辭,你那一下子不會闖禍了吧?怎么把天上的人都驚動下來了!”

    江辭看他,疑惑問:“地府又不怕他們,你著什么急?”

    謝必安:“是不怕,但他們每次下來都特別龜毛,那眼睛好像長在腦袋頂上,看的人就生氣!”

    范無救揉揉他腦袋給他降火,然后提醒江辭,“來的人似乎是沖著離卿去的。”

    江辭一愣,更疑惑了,“那為什么叫我來?”

    范無救說:“這人是位武神,他來的時候先是問了離卿,然后就問那天鑿開冰坑的是誰。一殿之前似乎是和離卿有什么約定,離卿不見仙界來的人,一殿把你叫來估計是讓你來頂鍋的吧。”

    江辭一臉震驚,看看不遠處的一殿大門,又看看范無救,“我頂鍋?好家伙我什么東西啊能給地府頂住鍋?”

    范無救一攤手,那他就不知道了。

    身后的侍衛出生提醒了一聲,示意該去殿內了。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同時沖江辭擺手。

    兄弟,走好,不送~

    江辭送給兩人一個白眼,一頭霧水的往一殿的大殿走去。

    進門,江辭稍稍側目觀察了一下來人,身高目測一米九,不似尋常武神的打扮,這人的穿著要更加華貴,披著暗紅色的貂裘披風,更重要的是周身難掩的帝王之氣。

    收回視線,低頭俯身行了一禮,江辭抬頭就看向了正正襟危坐……不對,是正把一只腳踩在座位上,整個人斜靠在椅子上的秦廣王。

    秦廣王胳膊支在腿上,一根筆架在撅起來的嘴上,一臉不耐的看看臺階下站著的兩人。

    等江辭行完禮,他把筆拿下里往桌上一扔,和江辭說:“這位說是認識你,要看看你。”

    江辭一臉懵逼轉頭正大光明的看向身旁的上神,對方一臉肅穆,直勾勾的打量他,一雙鷹目銳利深邃,平常人見了怕是要直接跪地請安了。

    但江辭是誰,長這么大除了怕老婆外什么都沒怕過,他目光平淡的看向這人,半晌轉回頭去和秦廣王說,“殿下,我不認識他。”

    秦廣王問他:“當真?”

    江辭:“當真。”

    秦廣王把腿往地上一擱,起身慢悠悠往臺階下走,一邊走一邊說:“來曦上神,你口中的舊友說他不認識你,請問上神還有什么指教?”

    來曦依舊是那份表情,就看著江辭也不說話。

    江辭讓他看的發毛,正想著問問對方是不是認錯人了,就聽冰冷的聲音傳來,“未認錯,他不記得了而已。能一槍撼動人界與地府的,除了他沒別人。”

    江辭此時滿腦子都是——不是我不是我,我沒那能耐,你丫別給我瞎扣帽子,我不背鍋!

    他對著一殿瘋狂搖頭,他誹謗我!

    秦廣王似乎也不是很想摻和他兩的事兒,他更想知道來曦到地府來到底是為什么?

    秦廣王長袖一揮直接往臺階上沒想象的一坐,直截了當問:“我不想知道江先生的前世,也不想和仙界的人瞎掰扯,來曦,你就直說你來是為什么吧?”

    來曦:“先前說過了,找離卿。”

    秦廣王:“我可管不了離卿,他歸大帝管,你去找他老人家去。”

    來曦搖頭,“我知道你和他關系好,我要見他。”

    秦廣王來氣,“我要就不叫他呢?怎么上神是要砸了我這閻羅殿嗎?”

    來曦看看他,語出驚人,“那我就住下。”

    秦廣王都驚了,他第一次見這么厚臉皮的上神,來曦是變異了嗎?

    秦廣王張張嘴,措辭半天擠出來句,“你見他要干什么,他欠你錢嗎?”

    來曦:“不欠錢債,欠的是情債。”

    秦廣王和江辭這下一起噴了,滿臉驚駭看著來曦,兩人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驚天大瓜!

    兩人一起反應過來,十分默契的把來曦一把拽著坐在臺階上,江辭和秦廣王一人一邊挨著他坐,江辭好奇,“不是說飛升前都斷七情六欲嗎?怎么你沒斷干凈啊?”

    秦廣王:“對啊,動情道心不穩的,你是怎么回事啊?仙界出了個叛徒?”

    來曦被迫放棄形象,手撐著額頭被兩人一人一邊拽著胳膊,感覺太陽穴突突的疼,心想這些人什么毛病?

    來曦:“不便告知。”

    兩人頓覺沒趣,相比起來秦廣王八卦之魂更熱烈些,接著問:“那你來找他干嘛?再續前緣?”

    誰料來曦真的點了點頭。

    江辭:“那你這修為不要了?”

    來曦依舊點了點頭。

    嘶……

    兩人同時抽口冷氣,江辭沒忍住問,“你之前是個帝王吧?”

    來曦扭頭皺眉看他,覺得他好像在罵自己。

    江辭自己咂了咂嘴,覺得這話是不太對,但是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說:“那你一定是昏君,為了美人舍棄江山那種。”

    來曦一愣,怔怔的看著空蕩蕩的大殿出神,半晌說道:“不是,所以直到現在才來找他。”

    這下輪到秦廣王和江辭沉默了,總覺得還是不問了,這事兒他兩也就聽個新鮮,不太好插手的感覺。

    秦廣王想了想說道:“我能讓你留在地府,但你見不見的到離卿看你自己本事,我總不好真出賣兄弟。”

    來曦一臉冷漠,“不用你同意我也能留在地府。”

    秦廣王眉心直跳,他是管事兒的!老大!能不能給點兒面子!明天他就下令讓離卿出差去,最好千八百年的回不來!

    來曦看看他,還是說道:“不過,你是他朋友,謝謝你。”

    秦廣王一口氣憋著不上不下的,噎的他胸口好疼。

    來曦又轉頭看看江辭,開口道:“我聽說你要去輪回鏡,你可以順便看看你自己的過往。”

    江辭擺擺手不甚在意,“我還有那么多年往后呢,誰顧得上那么多年前的事兒。”

    來曦再次語出驚人,“里面有你的愛人。”

    江辭:“你是說…時傾久?”

    來曦就看他,也不說話,半晌后道:“仙界很沒意思,你當年是對的。”

    說完他起身要走,江辭拉著他,“你這樣真的很容易挨揍。”

    來曦說道:“自己去看。”然后問秦廣王,“我能四處看看嗎?我不為難你,我自己想辦法找他。”

    秦廣王做了個請的手勢。

    很快大殿里只剩下愣神的江辭和坐在臺階上的秦廣王。

    秦廣王:“其實你若是進得去,能讓輪回鏡同意你看看自己的過往,那也就是順手的事兒。”

    江辭想了想,最后搖了搖頭,“無所謂了,我只想找回我家寶貝的仙骨,至于前世今生如何都已經是過眼云煙了,過好將來就夠了。”

    秦廣王點了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江辭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看他,終于提起了正事兒,“一殿下把我叫來到底所為何事啊?不相干的人走了,我們談談正事?”

    誰知秦廣王又把他拽回來,胳膊搭上他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說道,“不要那么生分,都是自己人,我們來聊聊烏蠻族的事情。”

    江辭挑眉看他,把他手扒拉下來,“我們什么時候是一家人了?”

    秦廣王:“當年時傾久可在我一殿也闖過不少禍啊,岑溪帶著他簡直要把我一殿拆了。”

    江辭:“我的久久一向很乖,他來你這里搗亂一定有原因。除去離卿你不敢惹,那你一定是找他師兄麻煩了。”

    秦廣王嘴角抽了抽,無法反駁,事實確實如此。

    秦廣王:“那我們談談烏蠻族的事情?”

    江辭:“可以。”

    嘿,想他堂堂一殿閻羅,現在還得求著和這人說話是怎么回事兒?

    秦廣王:“范無救的事情你知道了?”

    江辭笑著問他,“什么事兒啊?我不知道。”

    秦廣王瞇著眼看他,語氣咬牙切齒的,“試探我?”

    江辭但笑不語。

    秦廣王也不和他計較,兩手往后一撐,大大咧咧的癱坐在臺階上,說道:“地府的所有事情都瞞不過我的眼睛,當年我能允許他來地府任職,那就一定知道他的底細。”

    秦廣王:“三百年前烏蠻族在地府搞的事情你也知道,當年我選擇就此了事肯定有我的考量,”

    江辭:“是哪位閻羅的問題?”

    秦廣王笑著看他,但仍舊遮掩不住眼中閃過的寒光,“有人說過你太聰明了嗎?”

    江辭點點頭一臉不以為然,“從小到大都被這么說,我習慣了。”

    “哈哈哈哈哈……”秦廣王笑出了聲,笑夠以后問江辭:“以后你來我地府吧,反正時傾久也是這里的親屬。”

    江辭:“可以考慮。”

    秦廣王看著外頭湛藍的天空,幽幽開口,“是啊,也只能是十殿閻羅,才能讓我又放心又無奈啊。”

    沉默半晌,秦廣王開口吐出一句話,“是六殿,但他也是迫不得已。”

    第四十五章 羞紅的海棠花

    當年烏蠻族在地府把生死記錄改了個亂七八糟,最后在街上自盡。秦廣王帶著一眾人最后查到了這人家里,換了一個不清不楚的結果。

    秦廣王自然不會放任這樣的事情在地府發生,他由著下面的人自己收拾自己的爛攤子,自己一路查,最后追到了六殿閻羅那里。

    卞城王當時猜到了他回來,他也不遮掩,直接開門見山的說,“禍是我手下的人闖的,我替他背。”

    秦廣王當時要氣死了,揪著他脖領子問,“你背?你怎么背?如今是還沒惹出大亂子,等著將來出了亂子我看你還背不背的住!”

    卞城王平靜的看他,“到時候再說,是別人騙了他,他現在本就心智不全,當時烏良月要把他留在六殿也是我同意的,所以錯就在我,我認罰。”

    秦廣王:“你是不是有病!你才認識他多久啊?還是個傻子!因為他你連你六殿的職責也不擔了?我告訴你,其他我都能容忍,但是玩忽職守這種事情,你敢犯,我就敢把你關去幽冥塔!”

    卞城王:“是不久,滿打滿算都沒三百年呢,但是我見不得他在暗無天日的混沌里生不如死。這事兒我還擔得起,替他去幽冥塔或是忘川河底受過我都可以,六殿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我不在的時候烏良月會暫代我處理六殿事宜。”

    頓了頓他說道,“原本烏良月要去的,但他剛從無間里受過出來,不好再進去,而且于情于理我都不會讓他替小溪進去。至于烏蠻族的事情我也解決了,他們所圖不小,當下我也只是把地府清理干凈了,背后的尾巴還沒能抓住,但是不會再讓他們擾地府的安寧。”

    秦廣王見他心意已決,知道自己再說什么都是徒勞,把人放開后甩了甩袍袖大步離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再給你半月時間,半月后若你真要替人受過,就去悔過崖等我,若是反悔了,就送岑溪去五殿受審。”

    一殿空蕩蕩的大殿里,秦廣王的聲音慢慢的敘述著事情,“老六現在還在忘川河底受刑,他作為六殿閻羅自然要比尋常人罰的重,但是此事地府幾乎無人知曉,只當他在閉關。”

    江辭問:“當年的事情和岑溪有關系?”

    秦廣王:“岑溪自己并不知道,他只當自己在外面交了朋友,每天興高采烈的往外跑,我們沒查到是誰把他引出去的,他回來時候身上帶了不知名的東西我們也沒察覺。他又喜歡四處跑,大家也都不約束他,所以烏蠻族借著這些機會溜進了判官府,再加上有人里應外合,才能瞞這么久。”

    后來出事以后烏良月對岑溪的管教嚴格不少,岑溪被勒令不準再去地府的工作場所搗亂,加上卞城王走后岑溪更是沒了撐腰的,現在已經是老實不少了。

    江辭現在一直在想,為什么要是岑溪呢?

    江辭:“烏蠻族的人為什么會死?”

    秦廣王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也問過老六但他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自己暴露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人。”

    江辭大致還原了一下當年的事情經過。

    烏蠻族造假在先,利用岑溪在后,然后無緣無語的自曝被清理出地府。

    整個事怎么都說不通,除非……

    江辭問秦廣王:“你們有沒有懷疑過,當年引岑溪出去的,和原本要篡改往生記錄的是兩撥人。”

    秦廣王一愣,低頭沉思。

    江辭繼續道:“當年自曝的事情最不合理,但中間如果插進去一個人想要保護岑溪,且知道了烏蠻族目的的人就合理了。或者是那人生氣烏蠻族利用岑溪,而選擇殺死烏蠻族臥底。”

    秦廣王也沉思半晌,覺得這種猜測最合理。不過現在都還是猜測,后續還得繼續調查。

    一殿大門緊閉了一上午,黑白無常等到后來干脆也不等了,袍袖一甩轉身出門去吃飯。

    話說一早晨就去找莫相識的林和如,此時正蹲在廚房里,看著好不容易挑完的兩筐綠豆和紅豆,揉了揉自己酸疼的雙眼默默縮在角落,緊張的看著眼前一臉無所謂查看著成果的烏良月。

    “挑好了?”

    “嗯嗯嗯,都挑好了,都在這里。”

    烏良月一手摩挲著下巴,一手伸進幾個木盒子里翻看著豆子,看看有什么錯漏。

    林何如在一旁看的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剛剛眼花挑錯一顆,那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錯,挑的很認真。”

    林何如咧嘴一笑,“謝師兄夸獎。”

    挽起袖子準備做湯羹的人看了看杵在一旁的大男人,不行,看著還是不爽。

    于是,“去院子里把柴劈了,然后給我抱回來點。”

    “誒!好嘞!”

    咔嚓一聲,粗壯的木樁一分為二,林何如握著手里的劈柴刀勾唇一笑。

    這活干起來簡直輕松,得心應手,如魚得水。

    不消片刻,小院角落里的一堆木樁就被消滅掉了。林何如屁顛屁顛的抱了一摞木柴開心的往廚房里走,結果剛進門,他一口氣梗在心口好險沒上來。

    原因無二,烏良月此時正把他拼了老命挑好的豆子各抓了一把一起放進了鍋里,攪呀攪……

    所以他花了兩個小時挑豆子的意義是什么?最后被重新一塊倒在鍋里嗎?!

    看林何如傻愣傻愣的站在門口,烏良月不禁偷笑,等在轉過頭又是那副淡然還略帶嫌棄的表情。

    “傻站在門口干什么呢?”

    控制住自己狂抽的嘴角,林何如也不敢問,問就是師兄有他的道理!

    于是林何如認命的搖頭,和個撥浪鼓似的,“不干什么!就是看看師兄還要我干什么,您盡管吩咐!”

    被他的態度稍稍取悅的烏良月大發慈悲的給他找了個清閑活,讓他去院子里喂雞。

    等午飯后,林和如又和陀螺一樣開始轉了。

    烏良月:“去洗碗。”

    林和如:“是。”

    烏良月:“去把水缸打滿。”

    林和如:“好。”

    烏良月:“把偏院的兩間屋子打掃出來。”

    林和如:“是,師兄。”

    岑溪和莫相識兩人坐在屋頂,胳膊支著腿,兩手托腮,看著下面轉的和陀螺似的人。

    岑溪:“平常這些活不是木頭他們做嗎?為什么月哥要讓他一個人干啊?”

    莫相識嘆口氣,心想,還能為什么?因為他唄。虧的江辭不在,不然就是兩個陀螺一起轉了。

    和煦的微風吹著海棠樹颯颯作響,開的正茂盛的花朵飄飄灑灑的揚撒在空中,落向地面,也落在了忙忙碌碌滿頭大汗卻面帶笑容的人肩膀上。

    莫相識看著這人嘴角揚起,不管曾經的日子多么難熬,他終于等到這個人再次回到了自己身邊。

    烏良月:“……識,小識?”

    聽著屋檐下有人叫自己,莫相識回神就往房子下面蹦,“啊?師兄,我這就下來!”

    早就換上一身素白長衫被自家師兄打扮的精致的小人,像只白蝴蝶一樣輕飄飄的落地。

    “師兄,怎么了?師兄?”

    愣神的烏良月回過了神,笑著說道,“我要出去一會兒,大約一個時辰。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好吃的。”

    莫相識眼睛一亮,然后乖巧的點頭,“嗯嗯嗯,師兄我知道了,你出門注意安全。”

    烏良月迷眼看他,“師兄出門你就這么高興?”

    被戳穿心思的人臉一紅,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是因為有吃的高興。”

    “真的?”

    瘋狂點頭,“嗯嗯,真的。”

    烏良月被他逗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粉鼻子,“好了,我要走了。”

    “師兄拜拜!”

    目送自家師兄一百丈開外,等對方的背影完全淹沒在人群中,莫相識立馬轉頭,跑去廚房拿了水拿了食物迫不及待的奔向了偏院。

    站在院門口整了整衣服。緩了兩口氣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著急,莫相識才悠閑的拎著東西走了進去。

    “咳咳……”

    聽見響動,正在曬床單的人猛地轉過頭來,然后眼睛一張,呆在了原地。

    粉嫩的小人穿著素白的衣衫,手腕腳腕的碗口處利落的束起,不盈一握的細腰被三指寬的腰帶一封,掛上白玉掛墜,蹬上白錦短靴,簡直就是活脫脫從畫里走出來的可愛小公子。

    林何如仿佛聽見了自己艱難吞咽口水的聲音,整個人像被吸了魂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人,腳下三步并做兩步走了過去。

    “小識……”

    感覺到自己被一股溫熱的氣息包圍,莫相識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回魂了,看什么呢……”

    修長的手指托上這人的下巴,迫使害羞的人抬起頭直視著自己。

    莫相識被迫看向眼前的人,對方的手因為剛剛洗過衣服,涼涼的,讓他不禁抖了抖了。等莫相識看向這人的眼睛,他只感覺自己的心臟頓時漏了一拍。

    那是一雙充滿了深沉愛意,深邃的仿佛可以將人溺斃,而且此時毫不遮攔自己急切欲望的眼睛。

    莫相識就這么被托著下巴揚起了頭,露出了精致小巧的喉結,嘴上被敷上一層溫熱。

    有些涼的舌尖試探性的掃過他嘴唇的縫隙,一下一下,前進的越來越深。

    此時的莫相識則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眼睛禁閉,臉頰泛紅,乖順的張開了雙唇,任由眼前的人胡來。

    第四十六章 把男鬼擺在床頭

    “……唔……”

    好像是受到驚嚇的小獸,莫相識喉嚨里發一聲嗚咽,想要后退。

    可嘗到甜頭的人怎么可能放過他,一手扶上想要后退的小腦袋,手中用力,不僅沒讓懷里的退縮,反而把人緊緊箍在了懷里。

    清風吹過,海棠花都被羞紅了臉,揚揚灑灑落下一片花幕,為情動的兩人圈起了一片粉紅的天地。

    一吻結束,林何如將頭狠狠埋在懷里人的頸項里,噴灑著灼熱的氣息,聲音低啞性感的念著懷里人的名字,“小識……”

    不知道是羞紅的還是喘不過氣憋紅的,莫相識仰著頭,任由清風吹散著臉上的熱度,嘴里嘟囔著,“你輕點……勒……”

    “小識,等事情結束了,你和我回家吧。”

    伸手環上這個高大男人的背,莫相識輕輕拍了拍答應道,“好。”

    不知道抱了多久,林何如平息下了心底的欲火,才舍得把人從懷里解放出來。

    “到時候我把月師兄請到人間去,然后和他提親,把你娶回家。”

    莫相識掐了掐這人的腰,不滿道,“娶什么娶,不要娶。”

    林何如拉著人坐在石凳上,抱著人不肯撒手,“小識~寶貝~”

    “哎呀。”推了推對方蹭在自己胸口的頭,莫相識嫌棄的說道,“別蹭,癢……好了好了,到時再說……”

    林何如一樂,到時候哪還有再說,肯定得乖乖被他接回家。

    好不容易沒了家長的管制,林何如把人抱在懷里又溫存了一會兒才舍得放手。

    摸了摸這人的頭頂,然后又忍不住掐了掐對方纖細的腰肢,林何如才把人從自己懷里往凳子上一放,“好啦,一會兒你的月師兄要回來了,我得趕快收拾,在他回來前完成任務。”

    莫相識紅著臉又蹦起來親親他臉頰,一溜煙跑了,留下林和如一個人在院子里傻笑了一會兒才去收拾東西。

    等到江辭回到烏良月的府邸時候,時傾久已經吃完了飯,正抱著畫坐在回廊下面等他。

    江辭快步走去,把時傾久攬在懷里,“久久吃飯了嗎?”

    時傾久點點頭,江辭和他道歉,“對不起啊,讓你等著了,說好今天和你去街上逛逛的,但是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

    時傾久拍拍他,輕聲道,“沒有關系,要先干正事,但是要補上。”

    江辭低頭親親他額頭,然后繼續抱著人安撫,“肯定,我們去找師兄,和他說我下午帶你出去,然后晚飯前我把你送回來,然后再去十殿,好不好?”

    時傾久在他懷里蹭,“好。”

    江辭:“我的久久真好,快讓我親親……”

    說著就彎腰在自家寶貝脖頸處亂拱,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皮膚上,逗得時傾久直樂。

    江辭:“寶貝早晨干什么了?有沒有不開心?”

    時傾久掰著指頭給他數早晨做的事兒,“沒有不開心,早晨吃完飯陪師兄整理公文,和小溪還有小識給小豹子洗澡,然后吃飯等你回來。”

    江辭手指輕輕刮蹭著他光滑的臉頰,說道:“那我就放心了,等我不在的時候久久也能好好照顧自己,對不對?”

    “嗯……”時傾久把臉埋在他懷里,悶悶說道:“那你也要早早回來啊。”

    江辭和他保證,“一定,回來后第一個就去找你。”

    時傾久快速的點點頭,然后抱著江辭的腰撒嬌,“今晚想和你睡,你不在沒人抱抱我,也沒人給我講好玩兒的故事。”

    江辭笑著摸摸懷里毛茸茸的頭頂,逗他,“時傾久小朋友,這么大了還要聽故事睡覺啊?”

    時傾久理直氣壯嗯了一聲,抬頭下巴支在江辭肚子上,然后輕輕晃著他胳膊問:“你晚上忙完可不可以來找我,我還想在屋頂看月亮,還想吃青棗,我們一邊吃一邊看,行不行?”

    被自家寶貝這么撒嬌求著,江辭心都要化成一灘水了,把人緊緊摟在懷里答應著,“好,那我們下午出去買青棗,然后晚上從十殿回來我就來找你。久久記得給我留門。”

    “嗯!”時傾久笑著答應一聲,然后拉著江辭去廚房找吃的,他要等江辭吃飽以后去和師兄說自己下午要出門逛街!

    地府的大街非常繁華,周邊都是小攤的叫賣聲,之前剛來的時候幾人就被地府亂七八糟的穿著和景象小小驚了一下。

    原本江辭只是帶著時傾久想出來陪他玩玩兒,誰知真走的時候就成了一大幫子人。

    林和如聽著江辭要出去逛街,轉就就跑去找莫相識,他也真的很想見識一下地府的風土人情。

    岑溪鬧騰的也要出門玩兒,烏良月拿他沒辦法,但自己又有六殿的工作要忙,只能讓江辭一同把岑溪也照看上。

    拖家帶口的出了門,剛轉了個街角就碰上了黑白無常。

    謝必安一聽說眾人要去街上玩兒,興高采烈的當起了導游。

    謝必安在前面和岑溪兩人打鬧玩兒的歡快,范無救則跟著幾人在后面一起閑聊。

    江辭問:“你們出來干什么?不工作?”

    范無救:“一殿說讓我和必安下午帶你們去逛逛,等傍晚正好一起去找轉輪王。誰知剛走到街角就碰到你們出來了。”

    江辭知道一殿這是要拉攏他,想和他‘狼狽為奸’,以后在人界也能有個照應,他也樂見其成,就這樣,大街上烏泱泱出現了一支小型旅游團。

    時傾久就乖乖跟在江辭身邊,看見什么想要了就往那邊看,江辭也不多問,時傾久看上什么買什么,妥妥一個帶美人兒出來逍遙的二世祖。

    莫相識拉拉林和如袖子問他,“之前我就想問了,你們哪里來的冥幣?”

    林和如指江辭,“我和江辭去地府的銀行換的。”

    莫相識眼睛都瞪圓了,“銀行?拿什么換啊???”

    林和如:“當然是錢換錢拉,地府常年有公職人員在三界到處出差,所以貨幣之間有流通。”

    “……啊,我以為你們叫人給燒下來的…”說著莫相識摸他口袋,一邊摸一邊問,“有沒有十個億的冥幣,一個數字屁股后面好多零那種?”

    謝必安無語看他,“照你這樣地府早就通貨膨脹了,冥幣和人界的紙幣是等價代換的,就是換個樣子而已。”

    莫相識:“那人界燒來那些錢去哪了?”

    謝必安拿著一串糖葫蘆一邊啃一邊說:“廢紙回收廠,那些紙用冥火燒了,能給木靈添不少功德。”

    “地府也是按指標送人去投胎的,有些恕完罪孽還沒排到投胎的鬼都會有一筆安置費,是他們在地府生活的啟動資金。等到投胎名額輪到他們頭上時候,會有新鬼營的鬼差挑選人去頂替要投胎的人的工作。而需要投胎的人會在睡夢中直接被遣送。”

    莫相識和林和如一起聽的暗暗感嘆,原來地府是這樣的啊,就說嘛怎么地府這么的人聲鼎沸……

    因為是這樣的制度,除了在地府任職有編制的鬼差,其他普通鬼都是按工作強度發工資。同一種類的工作是一樣的工資,都不會太高也不會太低,但是能安穩過日子,到了日子走就可以。

    所以地府的普通鬼都非常的無欲無求,天天安穩度日。

    另一邊江辭正陪著時傾久在糖鋪子門口吹糖人,江辭忽然想起來今早的事情了,問時傾久,“久久你知道離卿在哪嗎?”

    時傾久正鼓著腮幫子吹氣,聽他問自己問題就開始想,吹氣的動作也停了,嘴里含著要吹氣的糖也讓他抿化了。

    他咂咂嘴,有點太甜了,想喝水。

    江辭把手里的涼茶喂他喝了兩口,時傾久嘴里的味道沖淡了以后說:“不知道他在哪里,找不到。”

    江辭:“那之前久久有住過離卿家嗎?”

    時傾久點頭,“住過,但是他現在不在。”然后他摸了膜自己的胸口,繼續說,“感覺到他不在家。”

    江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離卿存在時傾久身體里的一魂起了作用。

    知道人不在地府,江辭覺得那就是離卿故意躲出去了。不過他也不甚在意,他也只是想起來隨口問問。

    但是時傾久很快又說了句,“他在一個開滿山茶花的地方,好漂亮。”

    江辭心想著能用這個消息去來曦那兒換點兒什么更有價值的東西……

    幾人邊逛邊玩兒,中途還路過一家酒鋪,里面正在買新出的果酒,謝必安聞著味兒就想往里面鉆。

    結果被范無救一把抓住脖領子提溜走了。

    莫相識小聲問江辭,“為什么黑無常把他看的那么嚴啊?果酒應該不會喝醉吧?”

    江辭扶額,“謝必安酒量極小,但又愛喝…最主要是,他喝多了看見好看的人就抱著不撒手……”

    這事兒要追溯到江辭剛認識兩人不久,有次謝必安趁范無救出門偷偷喝了點兒,等范無救在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屋里被嬸繩子捆起來的一圈兒人,那張的一個比一個好看,一個比一個水靈。

    那一圈男鬼都是普通鬼,正街上好好走著呢忽然一陣風來,再反應過來時候已經被鎖魂鏈捆起來抗走了。

    范無救那天剛從人界辦事回來去一殿匯報工作,就發現周圍人看他的眼神意味深長,看的他后背直發毛。

    等到他回家打開屋門,看著那一屋子男人,和正像抱娃娃一樣到處亂抱人的謝必安,毫不夸張,范無救覺得自己腦袋頂上瞬間綠的發光,胸口直接堵上了一口血,腦子翁的一聲仿佛天空一道驚雷順著頭頂劈過。

    謝必安正抱著一個瑟瑟發抖書生模樣的男人,嘴里還嘀咕,“這個娃娃最好看……以后把你擺在我家床頭吧……”

    那書生臉色刷白,好像看見了傳聞中的索命厲鬼……

    第四十七章 據說是條狗

    浩浩蕩蕩的五人一下午把整條朱雀街掃蕩了一遍,等到傍晚要回家的時候,三個妻奴手里大包小包的都快塞不下了。

    原本江辭準備把烏良月看的緊的兩顆白菜先送回去,可還沒等幾人回去烏府,就有巡街的鬼兵來和黑白無常請安,說是十殿叫幾人一起去,烏良月也在那里等著眾人。

    來傳話的鬼兵讓人把江辭他們買的東西送回無常府,傳過話后他留下帶著眾人回去復命,剩下的鬼兵繼續巡街去了。

    白無常拍拍自己的肚子邊走邊嘀咕:“也不知道十殿管不管飯,餓了。”

    那位傳話的鬼兵聽到白無常的話恭敬的答道:“十殿下已經備好酒菜,大人們回去就可以用餐了。”

    謝必安一聽有飯吃,精氣神立馬又足了,拉著范無救加快腳步往十殿走,畢竟到了飯點,眾人也都有些餓,也跟著謝必安一起加快了腳步。

    江辭拉著時傾久偏頭問他:“久久餓不餓呀?”

    時傾久拉著江辭的手點點頭,但是接著眼神中帶著些憂慮,看著江辭說了一句:“去十殿會難受,哥哥不舒服要和我說。”

    江辭不解歪頭看他,身旁的其他人聽見也轉頭看了過來,被謝必安拽著的范無救大概知道時傾久的意思就給江辭解釋:“十殿布置和其他殿確實不太一樣,看久了確實會讓人不適,幾位去了就明白了。”

    這下幾人好奇心唰的一下就起來了,忽然就很想看看范無救口中與眾不同的十殿。

    等到了地方,果然一個個的睜大眼睛。

    十殿的大門,準確說是整個宮殿是一座晶瑩剔透的水晶宮,在還殘留著的夕陽的余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門口侍衛打開大門請幾人進去,果然宮殿內到處都是晶瑩剔透的裝飾,就連過道兩旁的樹木花草都是晶石雕刻的假樹假花。

    等到侍衛真把人領進一殿的大殿門里,林和如往里面走了兩步一扶額頭,感覺整個人天旋地轉的。

    江辭也是皺眉嘆氣,怪不得難受呢,整個一殿本就是晶石所造,大殿里更是擺滿了無數面大大小小的鏡子,連鏡框都是剔透的晶石,他們一移動,身邊就有無數個自己跟著在眼前晃。

    而且因為擺了太多的鏡子,幾人要往里面走去到主位 的位置,就得在鏡子中走過一段曲折的路程。

    莫相識開了金瞳,屏蔽掉了周遭一切除去實體存在的其他人影,所以并不受影響。

    剩下的人都也用法力屏蔽掉了鏡子對自己五感的影響,所以只有林和如最慘,走著走著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吐出來了。

    林和如和莫相識賣慘,可伶兮兮的捂著嘴看著他,果然莫相識馬上就不忍心了,任由他一路整個抱著自己往前移動。

    他推了推林和如架在他頭頂的腦殼,林和如立馬委屈巴巴的說自己頭疼惡心,繼續賴著自家的小祖宗然后像個連體嬰一樣繼續走。

    江辭看看本來就身體抱恙的時傾久,怕他也不舒服,就心疼的把人摟在自己懷里,讓他閉上眼自己帶著他走。

    時傾久也不管自己難不難受,反正江辭說啥他干啥,看的一邊的謝必安酸的直倒牙。

    不過饑餓讓他沒力氣出幺蛾子,拉著范無救加快速度往一殿的內殿走。

    偌大的晶石塌上,一個身披斗篷的的黑影正搭著手里的晶石積木,一旁烏良月原本坐在左側矮桌正悠閑的喝茶,結果轉頭看著黏在一起進來的四人,臉唰的就黑了。

    莫相識小聲和林和如說:“二虎,到啦,師兄也在。”

    林和如立馬像是早戀被班主然抓到的學生,咻的一下站直了身體,對著烏良月就傻樂。

    江辭則是輕輕拍了拍時傾久的肩膀,語氣溫柔道:“寶貝我們到了。”

    時傾久睜開眼,看了看兀自堆積木的轉輪王,又看看正黑臉的烏良月,笑著叫了聲,“師兄!”

    烏良月臉色立馬有陰轉晴,立馬慈祥的笑著應了一聲,真是翻臉比翻書都快。

    謝必安則是撒開范無救的手直接飛上了轉輪王的椅榻,胳膊一攬黑斗篷的肩膀開口就問:“小轉輪!餓了餓了,飯呢?”

    江辭加上莫相識和林和如都一臉驚詫的看著和轉輪王搭肩挽臂的謝必安,更驚詫的是向來和醋壇子一樣一碰就翻的范無救竟然無動于衷。

    幾人再抬頭看水晶椅塌上的轉輪王,就見對方左右扭動的要躲開動手動腳的謝必安,黑色兜帽下面傳出來十分稚氣的聲音。

    轉輪王:“你不要抱我!也不要捏我的臉!討厭!”

    林和如:“小孩子?”

    林和如話應剛落,上方晶石的晶石鎮紙被拍的啪啪作響,“孤不是小孩子!”

    眾人就見黑斗篷就往下跳,一旁的謝必安眼中閃過狡黠,在對方起躍的瞬間把黑斗篷的帽兜一拽。

    等對方落了地,眾人一起低頭看,一起感嘆,好可愛~

    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正鼓著腮幫子仰頭瞪著一眾人,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眼珠子是清亮的藍色,清澈干凈,整個樣子可愛的不像是真實存在的娃娃。

    呼啦一下子一圈人都圍上去,跟著跳下來的謝必安把娃娃抱起來,眾人實在是生不出什么敬畏之情,反而被可愛的一個個上手又是捏捏臉又是摸摸頭,完全忘了這是十殿的閻王。

    一旁坐著的烏良月太陽穴突突的跳,這些人一來,原本安靜的大殿變的吵吵嚷嚷的好像個菜市場。

    烏良月:“咳咳!”

    完全無人理會烏良月,幾人依舊吵吵嚷嚷逗小孩兒,連時傾久和范無救都沒忍住上去戳了戳胖乎乎的小肚子。

    烏良月徹底臉黑了,手里的杯子被咔嚓一聲捏碎了。

    烏良月手一拍矮桌,一聲怒吼,“把轉輪王放下!吵死了!”

    眾人被突如其來的吼聲嚇的一抖,謝必安手一松懷里的轉輪王也沒反應過來,直接摔在地上摔了個屁墩,摔愣了。

    眾人一起尷尬望天。

    哎~

    烏良月嘆口氣,上前去把摔在地上的轉輪王抱著站起來,原本順手想給揉揉圓嘟嘟的屁股,但是一想到這是十殿閻羅,硬生生的忍住了這股沖動。

    站在地上的娃娃回過了神,眼圈唰的一下就紅了,委屈的扁起了嘴,自己一邊用胖乎乎的小手揉屁股一邊控訴:“你們太過分了!”

    失手的謝必安滿是愧疚,蹲下和他對視:“我錯了,你別哭,明天我給你買星星糖。”

    轉輪王:“我不要!還有,我沒哭!”

    謝必安撓下巴,不知道怎么哄娃娃,“好好好,沒哭,我錯了行不行?”

    玉娃娃對著他哼了一聲,轉頭看江辭等人,娃娃音糯糯的說:“還有你們!太沒分寸了,竟然敢對本王動手動腳!”

    江辭努力端起成熟大哥的架子,但語氣忍不住的帶上了哄娃娃時候溫柔的嗓音:“是,我們的錯,請轉輪王大人見諒。”

    轉輪王:“哼!”

    烏良月看著一圈完全沒點數的人,覺得這就是一群熊孩子,他替眾人給轉輪王道了歉,然后把話題引回正事兒上。

    烏良月:“殿下,這次來討饒是想請您送江辭去輪回鏡。”

    轉輪王:“嗯,孤知道。之前我已經同意了,今天叫你們來只是想認識一下人界來的有名的江家少主。”

    江辭轉頭看看謝必安,詢問怎么回事。

    謝必安小聲說:“你在地府還是有些名氣的。”

    其實地府知道江辭很正常,作為人界修真世家第一的少主,江辭雖然平常紙盒謝必安有事物往來,但江辭曾經不少的豐功偉績通過各種渠道傳到地府不少。

    慢慢的自從江辭成年后地府就有了共識,人界的術法界能看的上眼的就數江家,而這些年掌管修真界的也是江家年輕的少主,江辭。

    轉輪王:“我能送你去輪回鏡,但是最后能不能成功是你自己的事,這么些年來進入輪回鏡的不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成功達到目的的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江辭俯身一禮,道謝:“謝轉輪王恩典。”

    轉輪王偏頭嘟嘴,就有事兒其他的時候才把他當轉輪王,剛剛他可沒少捏自己臉!

    江辭也很無奈的搔搔下巴,娃娃實在太可愛,剛剛沒忍住……

    不過似乎轉輪王并未和眾人生氣,就像小娃娃鬧別扭,別扭勁兒過了就沒事兒了,于是沒一會兒轉輪王就差人讓人去四季園擺好桌椅傳菜。

    四季園不同與鏡宮,是十殿難得的一處正常地界兒,種著花草樹木,周圍青磚黛瓦。

    吃著吃著轉輪王忽然問江辭:“你可知人界有處靈山。”

    江辭點了點頭,確實有,那里靈氣濃郁,里面的生靈都十分有靈性,而且易修煉成精。

    轉輪王點點頭,說道:“知道就太好了,等你此間事了,你帶我去人界靈山一趟。”

    江辭答應著,但眼中一片疑惑,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值得十殿閻羅親自跑一趟。

    轉輪王似乎明白了他的疑惑,開口給他解釋:“去看看老二到底是被什么妖精迷了眼,據說好像是條狗。”

    噗——

    此話一出,一桌的人齊齊噴了嘴里的茶。

    第四十八章 回溯前夕

    此時人界,正抱著毛茸茸銀白色大尾巴睡覺的二殿下忽的一個噴嚏,把自己給迷迷糊糊的打醒了。

    一旁高大健美的男人把他往懷里摟了摟,順手扯了扯被子給懷里的人蓋好。

    楚江王伸出胳膊往男人頭上摸,嗓音因為困倦黏黏糊糊的,“要耳朵……”

    男人頭上一雙獸耳咻的冒了出來,楚江王摸上耳朵捏了捏,感覺自己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嘴角掛著淺笑舒服的又睡了過去。

    此時十殿中,一桌子的人手忙腳亂的擦嘴,謝必安嗆咳起來,范無救心疼的給人拍背順氣。

    時傾久把江辭手里的茶杯接著放在桌上,拿出帕子給他擦嘴疑惑看他,不知道這些人忽然怎么了,是茶水太燙了?

    江辭把時傾久的手拉回到自己懷里,緩了口氣發出疑惑:“狗?”

    范無救無奈搖頭,說道:“是靈山的狼主,但據說血統不純,父親是狗母親是狼。”

    “啊……”林和如一臉恍然大悟,“狼狗啊……誒呦!”

    莫相識在桌下踩他一腳,然后拿了個蘋果堵上他的嘴,讓他別亂說話。

    轉輪王毫不在意的舉著根筷子,上面插著一個黃燦燦的糖油果子,咬了一口說道:“反正都是犬科,說他狗不過分,就因為他,二殿的事務常年得往我這兒送一半!狗東西!果然不是家人不進一家門!”

    江辭低著頭吃時傾久喂給他吃了一半不樂意吃的桂花糕,掩飾著瘋狂想要翹起的嘴角。

    “咳咳……”江辭把嘴里的桂花糕咽下去,說道:“十殿下不妨等等,待我去人界安頓好后續事宜,準備妥帖后再請十殿上來,到時候我親自送您去靈山,您看如何?”

    十殿點了點頭覺得可以,畢竟現在多事之秋,還是先了結正事才對。

    但此刻江辭心里想的是,有熱鬧看他也要去!

    等轉輪王低頭扒拉碗里滑溜溜的丸子時,一桌的人都沖著江辭豎起大拇指,并且對他做著口型,我也去!

    江辭低調點了一下頭,深藏功與名!

    江辭:“十殿下,不知我什么時候可以進入輪回鏡?烏蠻族現在情況不明,我想盡快,以免夜長夢多。”

    轉輪王:“那就明天吧,明日戌時你來這里,我帶你去。”

    江辭點點頭,一旁聽著的時傾久正要夾菜的手一頓,又縮了回去。

    晚飯后江辭和烏良月說今晚自己帶時傾久,烏良月也沒阻攔,只和他說早些休息,若有什么需要明日去烏府找他。

    江辭謝過烏良月后就回了無常府,拿著食盒給時傾久裝了一盒子好吃的,拉著他跳上了屋頂。

    把人安頓著坐好,江辭先給他塞了個青棗讓他吃,然后自己在把食盒一層層鋪開。

    江辭坐好后把人摟在懷里問他:“不開心啦?”

    時傾久捏著手里的青棗也沒吃,默默的不出聲。

    江辭:“乖乖~寶貝~”

    把人抱在懷里又揉又捏,時不時的親親額頭,時傾久被他蹭的直往后仰,終于受不住他再鬧自己了,小聲問:“我是不是要好久好久見不到你了?”

    江辭:“不會,之前師兄不是也說了嘛,輪回鏡里的時間很快的,最多半月我就該出來了,順利的話一周我就回來了。”

    時傾久嘟囔:“那也很久。”

    江辭看她委屈巴巴的覺得心軟的不得了,干脆把人抱著坐在自己懷里,哄道:“相信我,很快的。而且我不在的時候就就需要幫我做一件事。”

    時傾久歪頭看他,問:“什么?”

    江辭:“我不在的時候你去一殿幫我看著秦廣王,他之前答應我在我不在的時候幫我查鑰匙的下落,久久幫我看著,萬一他找到了鑰匙,你就給我搶回來。”

    時傾久鄭重的點點頭,江辭囑咐他,“但是久久不能自己去冒險,如果鑰匙不在一殿,即使你知道在哪兒也不準自己去,記住了嗎?”

    時傾久:“嗯嗯,記住了。”

    江辭其實沒真的想讓時傾久給他找鑰匙,只是給他找點事兒干,免得他天天胡思亂想,而且他也和烏良月通過氣,烏良月也會注意著時傾久的安全。

    江辭:“久久你看。”

    明亮的星空忽然飛過兩道黑影,月光下兩只巨大的飛鳥拖著長長的尾羽劃過夜空。

    時傾久:“是大青和二青,她們又來送信了。”

    江辭:“是青鳥?”

    時傾久點頭,“之前總在一殿見到她們,有時候她們還會給我帶東西回來。”

    江辭揉揉他的頭,問他:“那你想去見見她們嗎?我陪你去。”

    時傾久搖搖頭,“不去,今天要陪你。”

    江辭愛死他這副乖乖黏著自己舍不得離開的模樣了,但是又心疼著想見見烏良月嘴里口中肆意淘氣的少年郎。

    摟著人的胳膊緊了緊,他說道:“久久再等等我,很快的,等補好你的魂魄以后,你就拉著小識胡天胡地的鬧,捅了簍子我給你收拾。”

    時傾久笑著抱著他胳膊蹭,終于是被江辭哄的見了點兒好心情。

    一直到月上中天,時傾久趴在江辭的懷里打起了清淺的小呼嚕,江辭脫下自己外套給他披上,然后抱著人回了屋。

    挨著枕頭的時傾久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拉著江辭的手不讓人走,江辭無奈最后和衣而臥,懷里抱著暖呼呼的老婆一覺睡到天明。

    第二日,一直到窗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江辭才悠悠轉醒。

    低頭一看懷里空空的,江辭立馬爬起來找人,剛把門打開,就見時傾久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嘴里叼著一只包子仰頭看他。

    江辭走過和他蹲在一起,問:“久久怎么起這么早?”

    時傾久:“做夢了,醒了。”

    江辭:“什么夢?”

    時傾久:“我在街上走,好多人,找不到你了,就醒了。”

    江辭心疼的揉他腦袋,知道自己今天要走他心里不安穩,但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是速戰速決,早點回來。

    似乎察覺到江辭情緒有些低落,時傾久轉過身子抱著他,頭貼在他的頸側輕聲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哥哥自己要注意安全,要每天都想我。”

    江辭:“嗯嗯嗯,想你,我心里總共沒多大地方,滿滿當當的都是我的久久。”

    時傾久樂呵呵的趴在他肩頭傻笑。

    江辭抱著他醒了會兒神,然后讓他乖乖的自己玩兒,他去洗漱。

    好好的一身衣服和衣穿著睡了一晚已經不能再穿出門了,江辭干脆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衣服神清氣爽的出了門。

    一上午黑白無常和烏良月陸續來找了他一趟,都給他塞了不少法器寶物,就連一殿都差人送來了一些剛找到的古籍讓他再多看看,以防發生什么不測。

    江辭接受了眾人的好意,挑挑揀揀的連帶著自己準備的東西收拾了一遍,做好準備后就一直陪著時傾久直到戌時。

    原本江辭準備安頓好時傾久后自己去十殿,但不知怎的陸陸續續的黑白無常、烏良月、林二虎和小祖宗都來了。離卿似乎還在躲了來曦,只差人送了句話來,讓他自己小心。

    轉輪王看著一圈人也很是無語,“輪回鏡只不過是映射過去的虛影而已,所以里面一點兒都不危險,只是要讓虛影有了意識實體化比較難而已,你們不用好像要把他送去斷頭臺的表情。”

    江辭低頭對他陪笑,示意自己給他添麻煩了。

    轉輪王擺了擺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示意他自己不在意,于是就領著江辭往輪回鏡走去。

    一直走到宮殿的最后,一面將近五六米高的橢圓形狀,周圍雕刻著彼岸花的巨大銅鏡旁邊站定,轉輪王伸手指著鏡子示意眾人到了。

    一起跟來的時傾久很安靜的跟在江辭旁邊,他把一直抱在懷里的畫遞給江辭,一雙清亮的桃花眼就定定的看著他。

    江辭接過畫親親他,說道“久久要乖乖等我回來,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時傾久點頭,江辭繼續問:“還記不記得答應我要完成的任務。”

    時傾久繼續點了點頭,說:“我會等你回來。”

    江辭應了一聲,把時傾久領去烏良月身邊,自己走回輪回鏡旁,對轉輪王點了點頭。

    只見轉輪王抬手摘掉黑色兜帽,額頭處露出了一道符文,形似眼睛,正幽幽泛著藍光。

    一道冷冽的藍光一晃而過,眼前的小少年瞬間抽高,黑色斗篷掉落散露出一頭水藍色的長發,原本圓圓的大眼睛也變得狹長而銳利。

    他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不帶任何的感情,拿出一盞藍色蓮花燈遞給江辭,說道:“引魂燈,拿好。”

    江辭和林和如還有莫相識此時已是目瞪口呆,驚恐的看著好像一言不合就仿佛要殺人的轉輪王。

    這什么情況……

    江辭最先回神,趕忙伸手接過引魂燈。

    大變樣的轉輪王此時只是淡淡掃了一眼江辭手里的東西,“輪回鏡內,引魂燈自會指引你尋找到你要找的東西。切記不可試圖篡改過往,拿到東西后掐滅引魂燈,自會出來。另外你最多有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不管你拿不拿到仙骨,輪回鏡會自己驅逐外來的生靈。”

    說完,轉輪王轉身對著銅鏡長袖一揮,原本透亮的鏡面開始扭曲變形,直到最后化為一團亮眼的藍光。

    謝必安:”江辭,一定拿回來,你別讓我小瞧你。”

    江辭笑著對他點點頭,他掃過眾人,最后視線困在時傾久身上。

    對方看了看他,揮了揮手是在道別。

    江辭笑了笑轉身消失在眾人視線里,藍色的熒光消失,輪回鏡又恢復到了原本的樣子。

    白無常有些緊張的揪了揪身旁人的袖子低聲問道,“他能帶回來的吧?”

    黑無常摸了摸他的頭,“會的。”

    第四十九章 美人

    “江兄,你快點,一會趕不上醉清風的壓軸舞了!”

    夜色下寬闊熱鬧的街道上,三四個身著華服的少年推搡著中間的一名少年急切的往城中心趕。

    被推搡的少年身著一襲白衣,月牙白的衣衫上繡著青楓,碗口緊束,腰配一枚楓葉狀血玉,墨色的長發被高高豎起。

    少年打扮的雖不似周圍人的華麗,但長著一張俊朗無雙的臉龐,身形也是修長挺拔,穿著利落清爽,端的一個英氣少年郎,因此一路走來引來了不少街邊少女的窺探。

    “往日里就仗著自己的一張臉,穿著雖說不上邋遢但是也太隨意。今兒蘭姨算是逮著你把你好好拾掇一番,你倒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我苦大仇深?哥哥們,行行好,是你們非要把我拉去妓館,難道蘭姨把我拾掇好就是讓你們這么禍害我的?”

    “人不風流枉少年,再說我們這怎么就叫禍害你,不過是帶你看看上京都這第一妓館的奇景,幾年才見這么一次!你就從了我們吧,快走!”

    “得得得。”江辭掙開幾人拉著他的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裳,將腰間的玉墜往正別了別說道:“我走,我走行了吧,我謝謝各位帶我見世面,勞煩各位前面帶路?”

    一旁的藍衣少年回過頭,滿臉寫著不信任的問道:“我們走前面你不得跑了?”

    “不不不,不跑。”江辭連連搖頭繼續道:“再說我就是跑你們也追不上我不是?”

    眾少年深覺有理,也各自整了整剛剛拉扯時弄亂的衣襟,昂首挺胸的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往前走去。

    幾人不放心途中悄悄往后看了幾眼,江辭發現幾人的目光后就沖他們裂開嘴笑,倒是沒有什么別的舉動。

    眼看著周遭越來越熱鬧,人流也越來越擁擠,幾個少年也難免被熱鬧吸引了注意力,不一會就已經遺忘了身后不知什么時候悄然離去的人。

    “呼~算是能喘口氣了。”

    也不是江辭不愛熱鬧,他在外是有些不學無術,但妓館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他還是少去為好,而且想想那些個姑娘……

    江辭狠狠打了個哆嗦……

    就在他剛及冠不久,他的好蘭姨有一天把他叫回家,說是家里來了客人讓他幫著接待一下。

    直到他走進花園看見一個小巧的女子坐在那里忽然就明白了,他蘭姨這是想給他相親呀。

    猶豫了一下江辭走上前去就去和人打了聲招呼,畢竟人都被叫來家里了他就這么走了不太合適。他現在還沒有成家的打算,還是直接和人姑娘說明白了的好。

    可誰知道對方剛看見他,那眼珠子一下就綠了,那模樣恨不得把他直接吞了。把他嚇得正要遞出去茶杯的手一抖差點把杯子扔了,還以為家里進來了什么邪物。

    從那次之后,他 臭不要臉的在蘭姨耳朵邊念叨了好久才讓她打消了這念頭。

    擠出人潮,江辭好不容易找了一個還算是安靜的小橋,斜坐在石欄桿上,望著湖面深深吐出口氣,“我說不走就真不走了?也太好騙了些。”

    小小的石橋坐落在僻靜的小道旁,越過熱鬧的朱雀街再穿過一條小巷,明月流水清風,真是躲清靜的最佳去處。

    江辭四處看了看,橋下流水潺潺,一輪白月倒映在水面上,周圍也沒什么人,估摸著大多去朱雀街湊熱鬧去了。

    難得今年上京都的醉清風為了過這一年一度的乞巧節,弄了那么浩大的場面,這醉清風的老板能把妓館開到這份兒上也是個能人。

    江辭百無聊賴的坐在欄桿上賞著月,正尋思著一會去街上看看有什么賣吃食的小攤子祭祭自己的五臟廟。

    順便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兒,也給家里那個小團子帶回去點兒。

    他正要起身,忽覺鼻尖飄過一陣香風。

    一轉頭,一抹淡粉色自眼前掠過。江辭原是沒感覺這周圍來什么人,忽然眼前過去一個人影,江辭好奇著抬頭看看,這一看不打緊,他一個趔趄直接從欄桿上摔了下來。

    “誒呦!”

    前面的人被他這么一鬧也停下了腳步,頓了一下轉過頭來,如墨的長發被清風吹得飄起幾縷。

    “你沒事吧?”

    江辭連忙一咕嚕爬起來,然后迅速的整理了一遍儀容,換上一副百年都不用的和煦笑顏沖著眼前的人說道:“無事無事,嚇著公子了。”

    眼前的人穿著一身的粉白衣衫,手里提著精致的燈籠,有些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發現對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知怎么的,江辭不自覺的悄悄挺直了脊背。

    好美的人……

    “既然公子無事,在下便告辭了。”

    眼見著大美人走了,江辭回過神來立馬追了上去。

    “咳咳……不知美……額……公子該如何稱呼?在下江晏清,剛剛驚擾了公子,這兒又這么偏僻,我送公子出去吧。”

    對方眉頭微微一皺,但也很禮貌沖江辭點了點頭說道:“……不必。”,然后轉身離去。

    江辭被擦身走過留在了原地,但是還沒等對方走幾步,江辭轉了個身又立即跟了上去。

    “你……”

    見對方眼中瞟過些寒意,江辭無辜的眨眨眼睛,“我,我怎么了?”

    “莫非我是遇上登徒子了?”

    江辭笑的滿面春風,和他解釋:“我也要出去,順路而已。”

    “順路?不知道順的哪條路?要去哪里?”

    哪條路?江辭哪知道哪條路,他又沒有來過……

    不過江辭是誰,蘭常說他臉皮厚的夠訓練場上的士兵當盔甲用了,他嘴角挑起混不吝搞的說:“公子這是關心我嗎?想知道我去哪?問的如此詳盡。不過我順路是看風景的,這邊風景好我就想往這邊走,公子若是想打探我的下落,怕是要讓公子失望了。”

    說完,江辭還不要臉的沖著人家笑,不過對方顯然已經被他的不要臉氣著了,不再理會他扭頭就走。

    兩人就這么并肩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只不過走的這路是越來越偏僻,周圍除了灰墻也就只留下灰墻了。

    忽然一直安靜的大美人開口道:“這位兄臺難道覺得這周圍的灰墻很是好看?賞風景賞到這種地方?”

    江辭被問得楞了一下,看著眼前美人挪喻的目光覺得對方現在活像一只大狐貍。

    江辭:“對啊,公子本就是絕美的風景,走到哪里哪里就變得好看了,說我在賞景,沒說錯。”

    “……登徒子!”這話說得咬牙切齒,江辭感覺自己都能聽見對方握著燈籠的那只手發出了咯吱的響聲。

    江辭:“莫生氣莫生氣,這樣吧,你告訴我你名字怎么樣,你告訴我我就不再跟著你了。”

    忽的江辭就見眼前的美人臉上勾起一抹笑意,甚至帶些魅惑,好看的桃花眼中波光流轉,素白纖細的手撫上的肩膀,整個人仿佛都要鉆進他懷里了。

    “公子難道是想與我共度良宵?哦,大約公子不知我的身份,這上京都最大的那家醉清風,就是我的茍且之處。看公子這穿著也是家中非富即貴的主,怎么……”

    說著脖勁處傳來一陣溫熱的氣息,江辭僵著了身子,有些驚異的看著忽然變了臉的人。

    美人不依不饒的,兩手慢慢掛上他的脖頸,“公子……還要不要和我走了?”

    寬大的衣袖滑落露出白凈的胳膊,江辭不自覺的退了一步,說道:“那個……公子若是不介意先把名字告訴我怎么樣?”

    察覺到江辭的退縮,美人眼中閃過譏諷,也懶得再和他多費口舌,“既然公子嫌棄,何必再虛與委蛇,名字便算了,怕是以后見了我你都得躲著走。”

    江辭一愣,對方似乎誤會了,正要開口解釋兩句,一陣香霧陡然而起,江辭被迷了眼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哪里還有人。

    江辭委屈:“哎,先交個朋友嘛,我又沒有嫌棄的,冤枉我……”

    反正人已經丟了,江辭看看四周,錯綜復雜的小巷,他還真找不到路。于是一個躍起直接躍上墻頭,找了找方向,輕巧的向著繁華的城中心掠去。

    “賣糖葫蘆了!山楂個兒大飽滿,糖皮酥脆香甜哎……哎呦!你干嘛忽然跳在人身邊!嚇死個人!”

    賣糖葫蘆的小販被從天而降的江辭嚇得一抖,也得虧江辭長得人模狗樣衣著也不凡,不然就這么從別人家墻頭跳下來,小販鐵定得報官。

    江辭:“誒,對不住,對不住。您賣糖葫蘆呢?喲,看起來不錯啊,您給我來兩串?”

    小販隨手取下兩串,往江辭跟前一遞說道:“一共六文錢。”

    江辭把錢遞過去,接過糖葫蘆往嘴里一咬,酸酸甜甜的口感頗好,于是沖著小販笑了笑繼續往其他地方走去。可還沒走幾步,忽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多年習武讓他形成了一種習慣,也不看看是誰抓起自己肩頭的手就要把人甩過去,但腦子里下意識的制止了自己的動作,他愣了下硬是沒動。

    江辭立馬轉過身,等看清楚來人后直接把手里的糖葫蘆遞了出去。

    江辭:“林子,你也來湊熱鬧啊?”

    第五十章 時小樓

    林何如接過糖葫蘆搖了搖頭,頗為無奈說道:“被家里的哥哥們抓出來的,他們現在在醉清風呢,打發我來買點吃食。”

    江辭驚訝:“嗯?林大哥去醉清風?”

    江辭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似的瞪著林何如,林何如擺擺手咬了一口糖葫蘆擺擺手說道:“沒有,怎么可能。是家里其他幾個哥哥,我扭不過他們被拖出來了。”

    江辭十分同情的拍拍他肩膀,“都是可憐人啊,也難怪梁右他們去找你的時候你不在。”

    兩人站在街邊,邊說話邊沒有形象的兩口咬完糖葫蘆。林何如又拉著江辭去幾家點心鋪子買了點心,然后拽著江辭不由分說的就往醉清風走。

    江辭一看方向不對,急忙揪住身邊的林何如:“你要帶我去哪?”

    林和如:“那還用說,醉清風啊。”

    江辭:“停停停!我什么時候說要和你去了?”

    林和如:“你沒說,所以我這不是拽著你呢么。”

    江辭:“……是兄弟就放手!”

    林和如:“……那就不是。”

    江辭:“林何如!你自己去干嘛拉上我?”

    林和如:“因為我自己待不下去,所以拉個人陪著。”

    江辭:“我不去,你自己去!”

    林何如使勁的拽著江辭的胳膊,瞇著眼忽然問:“你去不去?”

    江辭:“不去!”

    江辭說罷掙開了對方轉身就要跑。

    結果就聽見背后林何如涼颼颼的說道:“那好,你不去我就把你前幾日怎么把李家姑娘從茶樓嚇跑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蘭姨,反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是你下唔……”

    林何如還沒說完,嘴就急忙被江辭堵上,“我去,你不準告訴她們!”

    林何如瞇起眼點點頭。

    最后江辭就這么被半威脅著踏入了上京都第一妓館,醉清風。

    今日的醉清風不同往日,一個妓館門口竟然有不少大漢守著,需要有名帖才進得去。林何如把江辭帶進去,這里面的情形倒是比江辭想得好的很多,最起碼沒有看見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服什么的。

    林和如:“他們在樓上,一會我把東西送上去就找機會逃出來。”

    “……”

    兩人躲過身邊的美女和小館,艱難的上了二樓。

    林何如往屋里送東西,江辭就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趴在欄桿上往下張望。

    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忽然一位婀娜的女子走上了一樓大堂的圓臺。而四周原本吵鬧的聲音也隨著這名女子的動作瞬間散落。

    “今天我們醉清風真稱得上是挨山塞海,不說彩蝶也知道各位爺可不是來看我的。彩蝶就在這里問問,大家今晚是來看誰的?”

    “桃花公子!”

    話音剛落,人潮瞬間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喊聲,把一旁純粹看熱鬧的江辭倒是驚了一下。

    江辭:“我去……”

    不過這下江辭的好奇心到也被勾上來了,一群人來這兒竟然是為了看一男的?那得是有多好看……

    忽的他想起了剛剛遇見的連名字都沒能問上的美人……

    臺上的女子示意大家安靜,隨后又嬌笑了一聲說道:“果然,一個叫彩蝶名字的都沒有。既然如此小女子便也不再這里礙各位爺的眼了,接下來就請各位欣賞這世間難得一見的,百鳥朝鳳!”

    女子走下臺,席間又多了些熙熙攘攘的聲音。不過未出片刻,自下方傳來一陣琴音,坐席間的聲音竟然在瞬息之間消失,眾人都眼也不眨的盯著圓臺。

    先是四五個衣著輕紗的女子在臺上翩然起舞,等到琴音與其他樂器聲越來越急促的時候,一襲金色衣衫的人躍至臺上。

    此人身著金色寬袍,戴著一張銀白面具遮著三分之二的臉龐,左耳上的長穗隨著這人靈動的舞姿飛揚。

    直到這人自空中落下站定在臺上時,看清楚人形的江辭瞳孔確實陡然一縮,心中訝然!

    是他!

    金色的長衫隨著這人的動作上下翻飛,一步一搖,一晃一停都那么恰到好處。

    江辭原以為一個男人跳舞,就是再好看能好看到那里去。

    可偏偏這個人跳起來,不只有著男子獨有的剛勁,偏偏骨子里又好像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媚態和高貴,仿若此時舞臺中央真真的是一只金鳳在起舞,教人忘了此時身處何地,打心底生出了敬意。

    鼓樂聲漸漸的急促,琴音不知何時也帶上了一絲哀婉,江辭不自覺的心生悲痛,但又好像在身體的最深處陡然升起了一股不死不休的不甘不愿。

    再抬頭時,只見原本已躍至高空的人忽然像是斷了翅膀的禽鳥,直直的墜向地面。

    江辭看在眼里,只覺得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但又覺得像這樣的人又不可能就這樣落場。

    叮咚,叮咚

    除了還剩銅鐘偶爾傳出的一兩聲響動,在場的人無一不是屏息凝神,諾大的醉清風,好像只剩下倒在舞臺中央的人。

    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丁點響動,生怕驚擾了宛如天外墜落的神人。

    忽然,鼓樂聲詐起,自這人身后忽然簇起條條燃起的火焰,而倒在地上悄無聲息的人也猝然起身,隨著火焰燃燒極盡全力起舞。而在江辭眼中,這人就像是真真的鳳凰,此時此刻他正在涅槃重生!

    終于,鳳凰重生,再次披起了那身高貴的金衣,這支舞也算是就此落下帷幕。

    片刻的寂靜,直到舞臺上的人沖著眾人點頭施禮,人群中才忽然爆發出震耳欲聾額掌聲,以及細心裂肺的吶喊。

    “桃花公子!桃花公子!”

    江辭此時也回過神來,他愣愣的看著不理會眾人獨自離去的男子,忽然狡黠一笑,也悄悄地淹沒在了人群中。

    江辭:“嘶……人呢?怎么轉個彎就沒了……桃花公子?公子?大美人?額……”

    原本想悄悄地跟在這人身后準備趁其不備的江辭,把人跟丟了不說,現在還被人用劍架在了脖子上。

    江辭:“大美人,咱們把劍放下好好說說話,你看怎么樣?”

    對面的人仍舊帶著那副面具,也不言語就這么看著他。

    江辭心下可惜,好好的臉怎么就不讓人看呢?

    可轉念又一想,這么好看的人確實不能便宜其他人,還是戴著好。

    江辭:“公子,你看現下這里只有我在,我都知道你長什么樣子了,你把面具摘了咱們再說話,如何?”

    桃花公子聞言一頓,將面具摘了下來,面色發冷的問道:“你跟來想干什么?”

    江辭毫不介意自己的項上人頭現在一不小心就可能掉下來的狀況,笑瞇瞇的問道:“名字,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還有呢?”

    江辭呆了一下,“什么?”

    放在江辭脖子邊的長劍又靠近了幾分,對面的大美人一雙桃花眼眉目含笑但語氣冰冷:“剛剛公子不還嫌棄我是妓子出身,怎的現在又來著里尋歡作樂了?”

    江辭只覺得脖子一涼,十分真誠的說道:“剛剛是誤會,我沒嫌棄,是我長這么大頭一次被調戲沒反應過來,這不我看見你就立馬找來了?”

    脖子上的涼意又重了一分,江辭就見美人面上泛起慍色,但是卻可愛的緊,“……誰調戲你了,好好說話!”

    江辭:“是我,我調戲你!”

    語罷,江辭只見眼前寒光一閃,額前的幾縷碎發隨著劍光飄落下來。

    江辭:“幸好躲得快……誒誒誒!大美人有話好說!”

    江辭被劍光逼得左躲右閃,手邊有沒有趁手的武器不說,就算有,江辭也不舍的和這人動手。

    而且,美人怎么打起架來都這么好看……

    江辭一邊躲著寒光,還要趁機湊過去犯個賤,“美人,告訴我名字吧?”

    “……”

    刺!

    沒刺中……

    江辭:“大美人,告訴我名字吧。”

    “……”

    繼續刺。

    江辭:“我是真心來交朋友的!”

    雖說對方現在拿著長劍,但就江辭的身手又哪里怕他,每次都是這人要碰到他的時候他才躲,不一會打下來,大美人臉都氣紅了。

    “你!”

    江辭:“嗯?怎么了?喲,臉怎么都紅了,好了好了我不躲了,別一會再把你累壞了。”

    說完,江辭真的就站在原地不動了,眼見著劍尖刺了過來也不閃躲,就站在原地笑瞇瞇的看著對面撲過來的人。

    冰冷的劍尖抵在江辭喉間,一滴殷紅的鮮血沁了出來。

    “你……你怎么停下了,萬一我沒收住手……”

    江辭不在意的笑了笑:“讓你消氣啊,你看你氣的臉都紅了,萬一把你氣出個好歹,那我可是要心疼的。”

    “你!哼!”

    這下好,打也打不下去,不打還又十分生氣。

    大美人站在原地和江辭僵持了片刻,最后把劍一摔扭頭就走。

    江辭著急立馬撿起劍往上追,“誒?別走啊,名字!名字還沒告訴我呢!”

    江辭見人要走,趕忙想跟上去把人攔住。

    前面的人狠狠的轉過頭來一把搶回江辭手里的劍,眼神示意著,仿佛只要他在靠近一步,就會直接給他一劍刺穿。

    “小樓,時小樓,你不要再跟過來了。”

    略顯別扭的語氣說的話,一字不落的鉆進了江辭的耳朵。

    江辭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等回過神的時候,人早就走了。

    江辭一人站在原地笑聲呢喃著:“時小樓……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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