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初夏
早上九點多，談玉琢又被梁頌?zāi)瓯ピ∈蚁戳藗�澡，他泡在溫度合適的溫水中，無比慶幸酒店的浴室里裝了浴缸。
梁頌?zāi)杲辛嗽绮�，但談玉琢吃不下，拿著面包咀嚼了幾口，眼睛就止不住地想要閉上。
梁頌?zāi)暾J真地看了他一會，伸手用手心碰了一下他的額頭，體溫是正常的。
“干什么？”談玉琢睜開眼，不過幾秒又垂下，渾渾噩噩地嘟囔，“你今天先不要碰我�！�
房間里沒有開燈，窗簾拉開著，窗外照進來的自然光有點暗，談玉琢背光坐著，身上的短袖松松垮垮地垂在身上。
他沒什么表情地吃著食物，嘴唇有點腫，大部分時間都在發(fā)呆。
梁頌?zāi)曜陔x他很近的地方，能聞到他身上和自己一樣的沐浴露的味道，沾著水汽，很淡，卻讓他很安心。
吃完早餐，談玉琢回床上睡了一小時，醒來腰腿還是酸痛的，他坐起來的時候下意識扶了一下腰。
梁頌?zāi)曜诖矀?cè)對面的沙發(fā)上，鼻梁上架著一副防藍光的細絲黑框眼鏡，從電腦屏幕前抬起臉，“哪里不舒服嗎？”
談玉琢和他對視了一眼，很快地移開了目光，低著頭胡亂地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梁頌?zāi)旰仙想娔X，談玉琢聽見聲音，眼睛微微向上抬，明顯慌張了些。
“你送我回去吧。”談玉琢聲音很小，但發(fā)出聲音的嗓子依舊很啞，他咳嗽了兩聲，盡量讓自己聲音能夠清楚點，“我午飯要和池巖一起吃�！�
梁頌?zāi)晗∷善匠５乜戳怂谎邸?br />
如果放在往常，談玉琢并不會注意這些小動作，但現(xiàn)在他難免會多想，動作緩慢地拉高了被子。
梁頌?zāi)赀f給他一瓶擰開瓶蓋的水，看著他喝下去半瓶，才給他找了套干凈的衣服。
梁頌?zāi)甑囊路䦟λ麃碚f有點大，上衣還好說，褲子掛不上他的腰，一直在往下滑。
他只能提著褲子從浴室走出來，問梁頌?zāi)暧袥]有皮帶。
梁頌?zāi)陱男欣钕渥钌厦嫒〕鲆粭l疊好的皮帶，談玉琢接過，懷疑他是故意的。
穿好衣服，梁頌?zāi)觊_車送他回出租屋。
早上十點多，太陽已經(jīng)高掛在天空，溫度到了讓人感到些許灼熱的程度，談玉琢打開窗，讓熱風(fēng)吹進車廂。
街道上的聲音和色彩一齊涌了進來，談玉琢在這之前，都沒怎么好好看看附近的街區(qū)。
他獨自離開的時候并沒有考慮很多東西，沒有想重新開始生活這類的積極想法，他只是想逃離，想回避。
回避失去談雪的痛苦，回避橫亙在他與梁頌?zāi)曛g的問題，回避Z市多雨陰寒的冬季。
他是個很膽小的人，現(xiàn)在依舊如此，但偶爾也會有想要勇敢的時候。
初夏的風(fēng)吹拂過他的面龐，帶來微熱的觸感，談玉琢吹了一會，感覺有些熱了，把車窗重新?lián)u了上去。
很快就到了出租屋樓下，梁頌?zāi)贽D(zhuǎn)了兩圈，才找到車位停下車。
談玉琢解開安全帶，“你別下車了，我自己上去就好。”
梁頌?zāi)晡兆∷氖滞螅澳怯H一下�！�
談玉琢沒想到他會那么直白地說，轉(zhuǎn)頭看了看車窗外，為難地看著梁頌?zāi)辍?br />
梁頌?zāi)晖瑯涌粗�，“又要好久見不到面。�?br />
談玉琢受不了，湊過去和梁頌?zāi)杲恿藗�短暫的吻，分開后，他很快地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居民樓內(nèi)。
談玉琢腦子混沌，只顧著往上走，在三樓的時候和一個往下走的人擦肩而過。
因為那人很高，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瞥到了那人高挺的鼻梁和扶在欄桿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
好像沒有見過這個人。
談玉琢這樣想著，轉(zhuǎn)回頭，抬起的腿還沒有落下，小臂上就傳來被觸碰的感覺。
談玉琢一只腳踩在上一級臺階上，往下看。
剛剛下樓的人抬起臉，額前的碎發(fā)下露出一雙點星眼眸，看上去很年輕。
他的膚色很白，唇色也淡，五官周正。
“貓我已經(jīng)喂過了�！�
他說完，不等談玉琢回答，便繼續(xù)往下樓，消失在了拐角后。
談玉琢沒有反應(yīng)過來，站在原地愣了一分鐘，終于想到了什么，嘴角用力向下撇。
他急匆匆走完最后一層樓，打開房門。
池巖抱著花卷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向談玉琢，擰起眉，“你一晚上沒回來？”
談玉琢被問得一懵，緊張地眨眼睛，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不，不是，我，我……”
他磕巴了半天，突然想到上樓時碰到的男人，突兀地停頓住了。
“我我我我，”池巖摸花卷的頭，“你還說絕對不對他露一個笑臉，結(jié)果夜不歸宿�！�
談玉琢擰著手，筆直地靠墻站著，好像個做錯事被罰站的小孩。
談玉琢閉上眼，心一橫，“我昨天回來過�！�
客廳陷入了無比詭異的安靜中，在這種沉默延續(xù)的第四分鐘里，池巖“啊”了一聲，打破了沉默。
“沒事，困嗎？”池巖轉(zhuǎn)過臉，“困先去睡一會吧。”
“我下樓的時候遇到他了�！闭動褡炼⒅貛r，“他說幫我喂了花卷。”
池巖用手背遮住嘴巴，含糊地“嗯”了一聲，“因為早上花卷一直在叫�！�
談玉琢坐到池巖旁邊，用額頭頂住他的腦袋，“他是誰啊？”
池巖眼珠一直往左邊看，沒有說話，談玉琢威脅性地頂了一下他的頭，“說�！�
“朋友。”池巖推開他。
“可我剛剛路過浴室，看見里面地還是濕的。”談玉琢沒有給他留面子。
“比較親密的朋友。”池巖更正了措辭。
談玉琢沒有接他的話，池巖心虛地轉(zhuǎn)過臉，想和他再說點什么，談玉琢就飛快地說：“我打算和梁頌?zāi)昊厝チ��！?br />
池巖“靠”了一聲，撲上去握住他的肩膀，使勁搖，“你在這等著我，是吧？”
談玉琢快被他搖散架了，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不是，只是兩件事撞在一起了�！�
“呃呃呃，你別搖了，我骨頭好像在響�！闭動褡粱沃X袋說。
“真回去？”池巖怕給他搖出好歹來，停下?lián)u晃的動作，不放心地問，“他沒有威脅你吧？”
“沒有�！闭動褡霖Q起兩根指頭發(fā)誓，“我自愿的。”
池巖頭疼得要命，扶了一下額頭，最后還是無奈地放下手，“要是他欺負你，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談玉琢笑了一下，伸出手抱住池巖，“我知道啦，謝謝你。”
“我走之后，你去新房子那邊住吧�！闭動褡翐�(dān)憂地說，“那邊小區(qū)有保安，會比這邊更安全。”
“你擔(dān)心我什么？”池巖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池哥還會被人欺負嗎？”
談玉琢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崇拜地說：“不會的，池哥最厲害。”
談玉琢臨走前，池巖叫上呂楊，三人下了一趟館子。
餐桌上，呂楊喝了很多酒，最后一道散伙湯還沒上完，他已經(jīng)喝得半醉。
談玉琢也喝了很多，但他酒量很好，還有閑工夫吃鹽炒花生米，半盤花生米都是他吃完的。
“玉琢，記得要回來玩�！眳螚钭眭铬傅乇ё∷�，臉頰已經(jīng)紅透了，“不要忘記我們�！�
池巖想把他拉起來坐直，呂楊使出了牛勁，談玉琢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死了，當(dāng)然會回來�！�
呂楊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清醒了點，“我嫂子給你做了，做了這個，你帶回去吃�！�
呂楊搖搖晃晃站起身，從包里拿出一捆被油紙包著的東西，塞進談玉琢懷里，“醬油肉，還有雞蛋糯米糕，都是你愛吃的，回去也要好好吃飯啊�！�
談玉琢抱住油紙包，沉甸甸的，他鼻子發(fā)酸，忍了許久，才維持住平常的聲線，“我會的，呂楊，以后你有什么想法，可以來Z市找我，我會幫你的。”
“我就算了�！眳螚钌敌χ鴶[了擺手，看到池巖，驟然來了精神，“對了，池哥，你家大學(xué)生要畢業(yè)了吧？”
“玉琢，我和你說，謝延打小讀書就好……”
“呂楊。”池巖出聲打斷他，“你醉了，不要再說了。”
呂楊懵懵地停住話頭，酒精讓他的思緒連不起來，頓了許久，才重新聯(lián)接上，“池哥，謝延不找工作嗎？”
“他要考研。”池巖扶住他的肩膀，把他帶到椅子上。
呂楊目光不聚焦地看著池巖，“不是，池哥，他還要繼續(xù)讓你養(yǎng)啊……”
“你醉了，別說話了�！背貛r摁住他的肩膀。
談玉琢插/話，“池哥，那個，如果謝嗯嗯……”
呂楊說得不太清楚，他沒有聽清名字，只聽到了個姓，模糊了過去，“他有想法的話，今年公司有暑期實習(xí)的名額�！�
“會走正常流程的，不是走我后門。”
池巖喉結(jié)上下動了兩下，手放在桌上捏著杯子，直到把杯子外壁握到溫?zé)�，他轉(zhuǎn)過身面對談玉琢，“能把招聘信息發(fā)給我嗎？”
“我回去就發(fā)給你�！闭動褡吝珠_嘴，真誠地笑，“如果通過的話，你也跟出來玩嘛�！�
池巖笑笑：“我就不來了，店里忙。”
吃完飯，已經(jīng)快十一點，池巖把喝得爛醉的呂楊扛在肩上，在飯店門口和談玉琢告別，“你回去注意安全，別擔(dān)心這邊�！�
談玉琢點了點頭，池巖朝他揮揮手，“那就以后見。”
談玉琢也朝他揮手，看著他們轉(zhuǎn)過路口，才邁出腳步，走向停在街邊的車。
談玉琢拉開副駕駛座的門，梁頌?zāi)昴笾ň淼淖ψ犹鹉�，溫柔地笑�?br />
“花卷，爸爸回來了�！绷喉�?zāi)瓯鸹ň�，花卷“喵”了一聲，眼睛在暗光環(huán)境下圓溜溜的，“爸爸沒有不要我們�！�
談玉琢接過花卷，坐進車內(nèi)，“頌?zāi)�，你是小孩子嗎？還玩過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