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帶著那個小矮子跟班,還有一個帽子墨鏡口罩全副武裝的潮男,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瞿秋離的古玩店。
“假少爺今天在呢!”小矮子一臉酸像,“前幾天去哪兒了?我韓哥想找你買點東西,就一個店員招待韓少,也太不夠意思了,再說了,古董這東西,你找個懂行的人,買著也不放心啊。”
開門做生意,進門即是客。
這明擺著找麻煩,也明擺著是來送錢的。
瞿秋離決定靜觀其變,“對不住了韓少。我前幾天出去收字畫去了。韓少想買點什么?今天我來給你介紹。”
他這態度,越是讓韓越覺得他裝模作樣,越是覺得他惡心。
韓越也不跟瞿秋離客氣,大大咧咧的就往待客區那么一坐:“我爸馬上五十大壽了,想在你這兒買點兒東西。”
瞿秋離帶的標準式的微笑,提了幾件店里現有的古玩,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韓越打斷了。
“前幾天你這員工都介紹的差不多了,沒什么新意,我也看不上,而且就那幾百萬的東西,別說送我爸了,就說送朋友都拿不出手。”
語氣里滿是嫌棄。
但瞿秋離看來,真是好大的口氣,他時刻看著韓越的臉上,仿佛寫著四個明晃晃的大字——人傻錢多。
開門做生意,最喜歡的就是這種財大氣粗的顧客。
他知道韓越向來看不慣他,以前他顧忌藺父藺母和韓家的交情,自己也懶得跟他們廢話,面對這種挑釁,他都直接無視。
現在他都脫離藺家了,要怎么做,就得看他現在的心情了!
好在他今天心情還不錯,“前幾天剛收了幾幅字畫,其中有一副百獸圖,我覺得特別合適。”
“出去收的?”韓越一臉的戲謔,“不會有假的吧?”
“當然不會!”關于這一點,瞿秋離非常有態度的保證,“我店里不可能出現任何仿品或者瑕疵品,古玩絕對保真。”
“是假一賠億嗎?”韓越下次終于等到他開口,想要他給出一個保證,他手機錄音都打開了。
這一點毋庸置疑,瞿秋離都能猜想到,韓越又想給他下套了。
但他完全不慌,“只要是在我店里買的東西,假一賠億!”
行,既然瞿秋離都這么說了,韓越唇角勾出一個笑容,“那就把你說的那什么百獸圖給我看看吧。”
字畫全都是瞿秋離前幾天在湯朝收的,雖然祁明哲還沒出現,但有另外一位大佬出現了。
大佬李恒之,善畫百獸,筆下的或百獸兇猛無比,或憨態可掬;流傳到后世的作品非常受收藏家的追捧!
百獸也通百壽,祝壽送百獸圖,完全沒有毛病!
瞿秋離剛把百獸圖展開,韓越等人還沒說什么,趙頤年就先驚呼了一聲。
“臥槽,你上哪兒收的呀?”趙頤年十分激動,顧不得有客人在,當即戴上了白手套,拿出了他的放大鏡,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放在畫上,“天吶,李恒之的作品,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實物。”
“在一大佬那里收的!”瞿秋離模凌兩可的回答完,轉頭問韓越,“韓少還滿意嗎?需要我給你介紹一下嗎?”
韓越見到這幅百獸圖的第一瞬間就被吸引了眼球,沒有男人不愛猛獸的。
圖中有一只猛虎,看似慵懶的曬著太陽,但那雙半闔的虎眼卻像是時刻凝視著你,讓你不自覺的就脊背發涼,不寒而栗。
當然,他的感受是不會表露出來的,“你怎么看?”
韓越問的是從進門開始一直沒說話的那個武裝齊全的男生。
那男生打開背包,拿出幾套工具,像模像樣的開始進行檢查鑒定。
在古玩街,帶著鑒定師來買東西,這很正常。
瞿秋離微微挑了挑眉,也不做聲,他看這人檢查手法,應該是學過一點,但也算不上專業。
不知道韓越從哪兒找來這么一個半吊子。
還戴著墨鏡口罩的,瞿秋離多看了兩眼,身型有點眼熟,應該是見過的。
仔細想了想,他大概猜到是誰了。
不過人家不說,他也沒打算拆穿。
半響之后,那男子墨鏡下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茫。
這幅圖太新了,新得就好像是才畫的一樣,但紙張的歲月感和顏料褪色的程度卻也騙不了人。
如果這真的是幾百年流傳下來的,能保存到這么好,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
這幅百獸圖太真了,真得太像假的了。
他原本就不是專業的,只是他爺爺喜歡收藏古玩字畫,從小耳濡目染,聽過那么幾耳朵而已。
“到底怎么樣啊?”韓越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你就說說這圖怎么樣就行了,是真是假不用你管,我會重新找人鑒定的。”
墨鏡男沉默了一下,“這副百獸圖我看不準,到時候可以讓我爺爺幫忙看看。”
看不準,算是古玩界的行話了。
聽了這話,韓越卻是笑了下,“行吧,瞿少開個價吧。”
瞿秋離也微微一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上一次出現李恒之的畫,是在一場拍賣會上,拍出了四千七百萬的高價。”
聽了這價格,就算是豪門真少爺韓越,他也忍不住心肝兒顫了顫。
韓越如今剛進公司工作,他爸還非得要他從基礎做起,工資少得可憐。幸好家里還會給一筆不少的零花錢夠他揮霍,但也不可能一次性拿出四五千萬買一張畫啊。
瞿秋離像是喘了一口大氣兒,他施施然地說道:“不過,這副百獸圖是他早年間的作品,無論是畫技還是神韻都比不上他后期的作品,而且他早期作品產量高,所以這幅百獸圖沒有那么高價。”
韓越暗自松了一口氣,卻嘴硬道:“我差你那幾個錢嗎?你就說這圖多少錢吧。”
“韓少是熟人了。”瞿秋離眸中閃過奸商的寒光,“那就給個整數吧,三千萬,韓少覺得如何?如果你覺得價太高了,可以問問這位帶墨鏡的朋友。”
墨鏡男沒吭聲,顯然,如果這幅畫是真品,是值這個價的。
覺得如何?
不如何,韓越心道。
三千萬,那口氣說得像是三千塊一樣輕松。
這假少爺現在都是分分鐘幾千萬上下的生意了嗎?
只不過話都說到這里了,韓越也只能硬著頭皮買了。
手頭上的錢不夠,他還偷摸找了幾個兄弟倒個手。
付款,打包,瞿秋離全程微笑,“歡迎韓少下次光臨。”
錢都花出去了,韓越也不在這事情上計較,他晃了晃手機的錄音界面:“假一賠億,瞿少要記得說過的話才行!”
“當然。”瞿秋離并不擔心韓越去找一幅臨摹的高仿來找麻煩,如果韓越真那么做了,三千萬,夠韓越唱幾年的鐵窗淚了。
他說道:“這畫從始至終都是我在把關,韓少可以放心找人鑒定!”
看他那么篤定,韓越心臟又突突的跳了幾下!
他沒想過弄個假貨回來找麻煩,那太蠢了。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高價買一件東西回去,無論真假,他都讓人說是假的。
反正到時候那可就是專家說的,不是他說的了。
別的不說,就說這假少爺夸下的假一賠億的海口,就夠這假少爺喝一壺了。
更別提只要他放出話,說這假少爺的古玩店里賣假貨坑熟人,安市豪門圈子里就不可能再多看這假少爺一眼。
豪門圈子做生意是各憑本事,但擺在明面上的人品就有問題,那就得再考慮考慮了。
而且他也看了這幅百獸圖,太新了,看起來就不像是古董。
“這百獸圖,我真看不準。”墨鏡男走出店門就開始猶豫了,“這萬一是真的呢?”
是真的也不怕,那就說明錢沒白花,但韓越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放出去的話在別人眼中的影響。
墨鏡男沉默了一下,又問:“可萬一是假的呢?”
這不就等于花了三千萬買個假貨嗎?這也太蠢了一點。
“假的不是更好?”韓越渾不在意,“如果是假的,那我豈不是光明正大的找瞿秋離要那一個億了?”
墨鏡男無話可說。
小矮子內心嫉妒得都快扭曲了,這韓越是怎么回事?
三千萬就這么給了那假少爺?
他平時給韓越做牛做馬,除了家族給的固定資助資金,他偶爾才能被韓越打賞個小十萬,那假少爺到底是給韓越下了什么蠱?
三個人各有鬼胎,但面上都不顯。
趙頤年目送他們離開之后,還有些遺憾,“我說老板啊,那是真品吧?”
“這有什么疑問嗎?”瞿秋離聳了聳肩,“我原本是想送拍賣會的,也差不多就這個價格了,這不是碰到個冤大頭嘛,還省了我送拍賣會的手續費。”
趙頤年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什么話來,他知道瞿秋離開古玩店是為了支撐研究室這個無底洞。
就是覺得有點遺憾,這百獸圖他還沒看夠呢,就賣給了那么一個不懂行的人,太暴殄天物了,簡直對不起李恒之大佬!
名畫就應該配一個能欣賞他的買家才對啊。
“別想了!”瞿秋離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收了幾幅畫,趁現在還沒賣出去,你可以看個夠。”
趙頤年眼睛一亮,“都是些什么畫?名家作品嗎?”
瞿秋離把畫全拿了出來,“你看著打理吧。我要去睡一覺!”
在古代睡幾天硬板床,他真的開始想他的床墊了!
瞿秋離在睡覺,韓越那邊可就不平靜了。
一名鶴發老人,神情激動,雙手顫抖的撫摸著他面前的百獸圖。
儼然,這是一個懂行的。
也就是墨鏡男的爺爺,安市著名收藏家--游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