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上來的這群人說是古玩愛好者,其實也不盡然。
瞿秋離之前就說過,古玩在送禮的時候是硬通貨,送誰都合適。
而面前這群人都是叔叔伯伯輩兒的了,雖然不一定是古玩愛好者,但基本上都是做生意的。
做生意嘛,難免有需要送禮的時候,但是有時候送什么禮,卻是個十分令人頭疼的問題。
送奢侈品,送名酒?人家一眼就能看清這東西的價值,而豪門圈子里,誰缺那幾件奢侈品或者名酒呢?
投其所好?那也得要打聽得到對方的喜好才行啊。
特別是托人辦事的時候,東西送差了,誠意不夠啊。
但送過于昂貴的東西,他們自己本身也會肉痛,覺得不劃算。
可是送古玩就不一樣了,無論是瓷器,字畫,玉器,除非是內(nèi)行人,否則你看不到他表面上的價。
有時候,灰撲撲及其不起眼的東西,他都可能是個天價孤品。
總之,古玩這東西送出去,送禮的人有面子的,收禮的人也歡心。
只是古玩這行業(yè)的水太深了,沒有個值得信任的門路,很容易就買到新假破。
這送禮萬一送出個假的,那可就鬧大笑話了。
可現(xiàn)在有門路了,藺家是安市老牌豪門了,如今生意能做這么大,還長盛不衰,這說明藺家的人品是值得信賴的。
雖然做古玩生意的是藺家的養(yǎng)子,但這養(yǎng)子也是得到藺家承認(rèn)的,上次藺家親兒子的回歸宴上,藺家的家主拉著兩個兒子給他們介紹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而且前幾天,余先生和游老先生也都已經(jīng)認(rèn)證過了,還有今天韓越送他爸那幅百獸圖,這都能說明瞿秋離那里不缺好貨。
幾個中年大叔把瞿秋離這么一個自帶仙氣兒的小青年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說著什么,這畫面著實有些辣眼睛!
“你幾個老家伙干什么呢?”藺父無奈扶額,一把將瞿秋離拉到自己的身旁,“想買古玩,直接去我兒子的店里就是了,看在我的面子上,阿離也會給你們個折扣!
今天這可是韓家家主的生日宴,喧賓奪主就不好看了。
他不能讓小兒子在這種場合中感到尷尬。
但是自家小兒子如今事業(yè)有成,藺父也是欣慰的。
前段時間小兒子的店開業(yè),大兒子找了個借口買了個青花瓷瓶回來,但他還是覺得給小兒子的太少了。
生怕他在外頭吃苦,生怕他沒錢花。
所以他后來還找了幾個手底下臉生的員工去幫忙照顧一下,但為了不被小兒子懷疑,買的東西價值都不算高。
所以這遠遠不夠。
如今這幾個老家伙對小兒子的生意有興趣,藺父也是高興的,在做的基本上都是生意場上的伙伴,有什么樣的家底兒他也清楚。
面對這場景,瞿秋離起初屬實有些受寵若驚。
前幾天韓越買了百獸圖之后,游老先生也去他店里看過了,買了好幾件不錯的字畫瓷器。
差點讓他含淚暴富。
游老先生退休多年,現(xiàn)在也就收藏古玩這么一個愛好,所以他在豪門圈子里還是有點聲望的。
瞿秋離當(dāng)初也預(yù)想到,游老先生可能會對自己的生意產(chǎn)生不錯的影響,卻沒想到這影響這么大,得找機會去拜訪感謝一下。
仔細(xì)想了想,其實他最該感謝的應(yīng)該是韓越了。
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說韓越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各位叔叔伯伯!宾那镫x非常有禮貌的走上前,遞了自己的名片,“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跟我聯(lián)系,如果想找什么特定的物件,也可以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幾個大叔收了名片,心里都不約而同的感慨,藺家是真的把這個養(yǎng)子教養(yǎng)的十分不錯。
瞧瞧這氣質(zhì),瞧瞧這言談。
再看看他們家那些傻兒子,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成天跟狐朋狗友一起飆車泡妞,一點都不上進。
唉,人比人氣死人吶。
藺父藺母留在這里跟幾位大叔寒暄,把兩個兒子打發(fā)去跟年輕人一起玩兒。
“找個地兒歇會兒吧。”藺向禹知道瞿秋離不想跟那幫二代圈子打交道,而他自己也不喜歡。
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不如自己玩自己的。
瞿秋離沒意見,兩人剛轉(zhuǎn)身就被一個年輕人叫住了。
“阿離,藺哥!”
“沈先生,好久不見!”瞿秋離態(tài)度疏離的打了個招呼。
“世奇!碧A向禹也打了個招呼,“還以為你沒來呢!
沈世奇,藺家的資助對象,也是除了瞿秋離之外,唯一的資助對象。
據(jù)說是藺向禹小時候親自在孤兒院選的伙伴。
之前被藺父送出國進修去了,最近才回來,被安排在了藺向禹身邊做助理。
沈世奇看著瞿秋離,微微苦笑了一下,“如今還好嗎?”
“一切都好!”瞿秋離還是那一副疏離的模樣。
藺向禹看如今這場面,沉思了一下,“那你先去忙?我和阿離還有點事情要談。”
明晃晃的攆人。
沈世奇微笑著點頭,目送二人離開的背影,在看不見的角落,那眼神像是淬了毒。
“你和世奇有矛盾?”二人走遠之后,藺向禹才忍不住問。
瞿秋離搖了搖頭,“談不上什么矛盾!
其實他和沈世奇也算是一起長大的,雖然算不上多親密的朋友,但還算相處和睦,只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沈世奇就對他有了別的心思,還對藺氏集團起了不該有的野心。
瞿秋離沒有這個心思,當(dāng)初發(fā)覺之后便逐漸疏遠了。
結(jié)果沈世奇卻狠是糾纏了一番,后來被藺父藺母發(fā)現(xiàn)端倪,這才送出了國。
至于那點野心...說來也是好笑。
當(dāng)初沈世奇似乎看出來藺父以后想把藺氏集團交給他,所以沈世奇那個時候各種明示暗示,讓他聽從藺父藺母的意見去讀商科,還美名其曰自己以后可以進藺氏幫他管理。
所以瞿秋離還沒細(xì)想過,當(dāng)初沈世奇到底是喜歡他,還是更喜歡藺氏。
幾年沒有聯(lián)系過了,沒想到今天在這兒碰上了。
但愿他這幾年在國外學(xué)乖了吧,畢竟如果不是藺向禹被找回來了,沈世奇基本上已經(jīng)被藺父放養(yǎng)了。
如果他還是有不該有的心思和野心,瞿秋離也不會放任他。
瞿秋離不愿意細(xì)說,藺向禹也不追問,只是默默的在心里畫了一條界線。
這場生日宴比瞿秋離想象中要和諧的多,沒人往他身邊湊,也沒人在他面前陰陽怪氣,就連韓越都沒來找過他麻煩,只遠遠的對他翻了個白眼。
而他自己還做了幾筆不小的生意,算得上是收獲滿滿。
只不過,這平靜之下,瞿秋離總覺得那些人是要對他發(fā)大招了。
見招拆招就是了,瞿秋離表示自己完全不慌。
如今的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去湯朝找祁明哲比較重要。
墨弦公子的宅邸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堆滿一整個庫房的字畫了。
全都是這些天王城里的各大才子佳人投遞過來的。
瞿秋離看見這滿屋子的字畫驚呆了,他都要懷疑自己拋出去的誘餌不是顏料而是什么仙丹了。
幾支顏料而已,居然對這些古人的誘惑力這么大?
啞奴不會說話,比劃了幾下,瞿秋離了解了個大概。
許多字畫都是來湊熱鬧的,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入墨弦公子的眼,順便來瞻仰一下那傳說中的顏料。
“可有祁明哲的畫作?”瞿秋離懶得自己去翻,便直接問啞奴了。
啞奴點點頭,他對那祁明哲有些印象,別的人來投遞畫稿時都要問問墨弦公子在不在府上,想借機攀談幾句,但只有祁明哲把畫交了就走了。
瞿秋離讓啞奴把祁明哲的畫找了出來。
展開一看,瞿秋離笑了,這是一幅比較傳統(tǒng)的水墨山水圖。
這場畫作比試,彩頭是顏料,其他人都巴不得將自己的畫作多上些顏色,好讓色彩更加豐富,更吸引眼球。
而這副這幅水墨山水圖卻不同,潑墨而施重筆,氣韻渾然天成。
這祁明哲還真是有點意思。
如果不是事先放出話,要將顏料做彩頭辦畫展,瞿秋離都想私下跟祁明哲交易了。
不過,他也相信祁明哲這幅山水圖肯定可以脫穎而出。
就算審美有參差,祁明哲的畫,瞿秋離也收定了。
畫作收得差不多了,再收下去,他辦畫展的場地都要不夠擺放了。
瞿秋離讓啞奴放話出去,停止收畫,并邀請了他們按時參加畫展。
一場在古代別開生面的畫展,就在瞿秋離的督辦下,井然有序的進行中。
辦畫展的地方,是之前詩會上一名富商之子主動提供的。
瞿秋離這宅邸就兩進了院子,辦畫展,場地確實有限,正值嚴(yán)冬,時而有飛雪,將畫作擺在室外,也太糟蹋作畫人的心血了。
那富商之子提供的場地中九曲回廊,足以遮蔽風(fēng)雨,也避免了這些才子們在寒風(fēng)中受凍。
所以瞿秋離便同意了那富商之子的提議。
這時代,商人想要擠進文人圈也確實不容易。
畫展當(dāng)日,瞿秋離早早的就到地方,心情還有點激動。
就好像小姑娘要去見自己的偶像大神一樣。
不過他心里再怎么激動,表面上還是很淡定的,他得要維持自己墨弦公子的人設(sh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