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潛艇在海面上露頭的下一秒,飛在上空的直升飛機上有人射出了帶著火光的 “子彈”，而后下一秒，潛艇炸開。

    原本打算回到潛艇上的平加急忙游開, 心下還在為琴酒的失誤而感到得意, 但下一秒，一顆子彈就打中了他的后腦勺, 直接炸開了他的顱腦, 讓他瞳孔放大死在海上。

    前一秒時，他還想著逃離后將這次琴酒的失誤,和確認還活著的工藤新一,當做琴酒的把柄，匯報給朗姆。但在他接通和朗姆的通訊之前，他就失去了生命。

    開槍的當然是琴酒。

    在直升飛機上用望遠鏡看到這一幕的赤井撥通了琴酒的電話。

    “老大, 不打算逃生，而是先對平加動手嗎”

    在潛艇炸開后就迅速上了內置的救生艇，并且只帶走了伏特加而沒管開潛艇的組織成員的琴酒, 根本沒讓救生艇開遠，而是借助潛水艇被炸開后的火光迅速讓救生艇浮上水面。

    他甚至親自開著小艇，在逐漸圍過來的公安的船只,和潛水艇與“太平洋浮標”的殘骸中穿梭,迅速找到了平加,并利落地用一顆子彈取走了他的性命。

    “我還以為你會和平加說兩句話再動手。或者，用槍頂著平加的額頭這應該是老大你的愛好吧。”赤井用揶揄的語氣道 ,表情卻很沉重。

    聯合調查組的計劃是要活的平加，他也知道公安的布置，還以為公安能來得及帶走平加的 。

    平加腦子里有不少情報，很值得挖掘。

    琴酒就說：“我知道你們并不想讓平加死。不過,我不能讓平加活著，他一定會想辦法將消息傳給朗姆。我不信你們能在抓到他以后瞞住消息。”

    “庫拉索是自己想要背叛組織，這一點我不會看錯；拉姆斯的能力其實不如平加，并且一被抓到就被你們轉移去了美國。美國是貝爾摩德的地盤，朗姆伸不上手，不管拉姆斯想干什么都不會成功。平加則不同，大部分時間在日本做任務，也潛伏其他地方，腦子里有不少機密情報，也握有和朗姆的緊急聯絡方式。他死了才最安全。這里是日本，姑且被朗姆發展出了不小的勢力……”琴酒冷聲道 ，“在最后時刻，我可不打算為愚蠢的人犯下的錯買單。”

    “至于為什么要對平加動手，在BOSS這里，我能給出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這次以后……朗姆也很難再在BOSS面前說上話了。”

    琴酒想，朗姆表現出來的態度太明顯了，他想要拿到那個系統。跨齡識別系統……他是否想要找到BOSS  BOSS確實太久沒有露面了，而朗姆作為二把手，最近的處境并不好，以至于在執行這次任務時流露出的態度讓許多人都看出了端倪。那么，這次任務中朗姆的表現，一定會落在有心人眼里。

    相比起來，他可是“毫不猶豫”就選擇斷掉自己退路，直接炸掉了“太平洋浮標”的人。

    得到BOSS的信任對現在的琴酒來說已經變成了更進一步的手段，他并不關心BOSS現在的處境以及BOSS現在的位置，那是警察們應該關心的 。這份不關心，在此時大概能讓BOSS更放心一些 。

    赤井掛掉了和琴酒的電話，用武器瞄了一下琴酒，才讓飛行員返程。他大概能感覺到，瞄準琴酒時，琴酒抬頭看了一眼。真是野獸般的敏銳度，他腹誹著。

    琴酒則根本沒管平加的尸體，而是在打完這一槍以后就關掉船艙，開船重新潛入海中。救生艇能在海面下航行一小段距離，這方便現在隱藏行蹤——周圍可都是公安的人，琴酒完全不信他們不想抓住自己。

    于是在確認直美沒事后，指揮公安的人尋找平加的波本，只撈到了平加的尸體。

    他確認了平加的死亡。

    他的心情沒有預料中那么可惜，因為他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并且……

    “剛才在直升飛機上的，不是美軍，而是赤井秀一那家伙吧。”用望遠鏡看了一眼，在夜里看不太清但認為自己沒有看錯的波本握緊拳頭，“搞了半天，赤井秀一原來沒死……”

    按照邏輯，在琴酒那樣行動下的人怎么可能還活著呢

    只剩下唯一的可能，那就是琴酒放了水。

    不，不，也有可能赤井秀一那天的計劃欺騙了琴酒的眼睛，但是……但是更大的可能，就是琴酒和赤井秀一很早以前就開始合作了！

    波本一時間腦子一團亂。

    他還記得自己聽到的瑪格麗特說的“雪莉是我妹妹”的話，也還記得組織里從前萊伊，瑪格麗特和琴酒的傳聞，以及自己在美國親自見過的那兩個人之間的微妙氛圍，再加上現在赤井秀一還活著的事實……就是那個沖矢昴吧，疑點已經完全擺在眼前了。

    還有 ，平加是從背后被槍擊中的 ，這個角度，只有從潛艇上逃出來的人，或者干脆直接一點，只有琴酒和伏特加能做到！

    而不管是他們兩個人中的誰做的 ，都代表殺死平加的是琴酒！而這背后的含義就更令人難以相信了。

    這次行動結束以后，波本來不及回公安“述職”，就得到了朗姆的召喚。他假裝不知道隔壁壽司店的壽司師傅就是他的上司，去了組織基地里匯報這次行動的經過。

    他們該做的部分其實做得挺好的 ：成功綁架了直美，拿到了跨齡識別系統，由貝爾摩德測試得出了系統沒用的結論以后毀掉了系統……

    “確定沒用嗎”朗姆這么問波本和基爾。

    這兩個人都是臥底，對組織毫無忠心，完全不想讓這種系統落在組織手上，自然斬釘截鐵地給出了肯定的答案：系統正確率不高。

    波本甚至舉例說明：“系統測試時將貝爾摩德和基爾識別為了同一個人，結果太荒謬了。”

    完全沒看到這一幕的基爾也點頭。

    朗姆當然不會對自己的下屬露出可惜的神色，他就只有聲音出現在會議上。所以聽到這個回答的朗姆只簡單應了一聲，讓波本和基爾寫一份關于這次任務的報告。

    他只是稍微有些不甘心所以再問一次而已。毀掉系統的命令是BOSS下的 ，就算他得到了“系統有用”的結果，也不能質疑BOSS的決定……倒不如說，如果事情是那樣，他反而理解為什么BOSS要下令毀掉系統。

    于是朗姆只能將這件事暫時擱置。

    他又問關于平加的事。

    平加既然已經死了，那么瑪格麗特還活著的消息就沒必要上報了。波本哪怕心亂如麻也維持著臥底的基本素養，語氣平靜中帶著隱約陰陽怪氣，描述了平加的行動，說平加原本打算綁架一個被系統識別為“和雪莉很像”的人，結果失敗了，后來又證實那個人和雪莉無關，因為急著抓人從“太平洋浮標”撤離所以留下了線索，不得不回去清理以后留下了更多痕跡結果被公安抓到……

    “大概是差一點就被他逃走的時候琴酒下令對太平洋浮標動手，公安的人為了撤離，又不想放走他，所以直接殺死他了吧。”波本不得不讓公安替琴酒背鍋，內心將琴酒和赤井秀一罵了十幾遍，卻還是只露出輕微的義憤，還讓自己的義憤顯得很虛假，“真是可惜。”

    只有可惜的話是真心的 。

    基爾也點頭佐證波本的說法：“那時候我們已經從潛艇上撤離了。因為這么重要的機構不可能沒有官方人員看守，附近也有海軍基地，所以最后潛艇上只有作為指揮的琴酒和伏特加，以及開船的人在。”

    開船的人倒是被公安抓了，但什么也不知道 。他和后面艙室的代號成員聯系要通過專用通訊器，所以雪莉和瑪格麗特帶來的風波他都一無所知。

    講到琴酒，哪怕朗姆不露面，他的聲音也變了，帶上了濃濃的惡意。

    “之前是直升飛機，現在換成琴酒……他消耗組織的高價資產倒是消耗得很快。”

    波本是知道朗姆對琴酒的惡意的 （朗姆的下屬都知道朗姆不喜歡琴酒），此時便問：“平加的事應該也算琴酒任務執行不力吧，BOSS那邊……”

    “哼，他那么直接干脆對太平洋浮標下手， BOSS對他滿意得很。”

    倒是這次任務不暢的部分都被BOSS算到他的頭上了。朗姆想起來就生氣。

    應付掉朗姆以后，波本和基爾一起回到了聯合調查小組的辦公室里。

    這時候他們又是降谷零和本堂瑛海了。

    他們各自向各自負責的領導匯報。

    在走進黑田辦公室后，降谷零就忍不住道 ：“黑田管理官，這次FBI……”

    “這次FBI申請了美軍的幫助，所以及時拿到了對付潛艇的武器。”黑田誤會了降谷零的意思，主動道 ，“他們提前知道有潛艇存在，所以早有布置，不過……因為一些原因，這些信息在任務完成之前不能告訴你。”

    他用有些愧疚的目光看著降谷零。

    但降谷零此時注意不到黑田有些內斂的 ，通過一只眼睛流露出來的愧疚。他只是意識到了這番話后隱藏的含義。

    “等一下，代表FBI做任務的是赤井秀一沒錯吧如果他們早就知道有潛艇會出現……這個信息甚至我都不知道，我也是到了現場才被帶入潛艇的！”他瞳孔收縮，“能知道這個信息的只有……貝爾摩德，和，琴酒。”

    如果是FBI ，那么一直追著貝爾摩德卻沒辦法逮捕貝爾摩德（這件事他在美國執行任務時已經發現了）的 FBI確實很可能和貝爾摩德達成合作，美國人經常做這種事，利用犯罪分子甚至親自找黑手套什么的 ，但是，但是……

    降谷零又想到赤井秀一。

    他睜大眼睛：“難道給我們情報的是琴酒！”

    黑田有些不理解降谷零為什么這么激動。

    他只是搖了搖頭：“美國那邊只告訴我們，他們有位置非常重要的線人，所以不能將全部信息多告訴給我們。我得到的信息，是提供情報的人位置非常關鍵，而這次任務開始前，太平洋浮標就已經預計會被毀掉了。”

    這種程度的信息，可以貼合琴酒也可以貼合貝爾摩德。

    波本更熟悉貝爾摩德。他能感覺到貝爾摩德的曖昧態度。如果是貝爾摩德提供的信息，完全能說得通。反而是琴酒，一直到現在，他還認為琴酒應該是忠于組織的 （哪怕他已經經歷過被綁架到倉庫這種事）。但波本莫名就是有種直覺： FBI說的是琴酒，因為赤井秀一還活著。

    第172章

    屬于瑪格麗特的手機收到來自降谷零的郵件時, 赤井正剛從美軍基地里出來 。

    他沒有太多匯報的需求，只需要言簡意賅說些任務情況，詹姆斯就會幫他應付FBI的審查和后續的報告。而FBI的人似乎也認為,現在他最重要的工作是安撫琴酒……這種想法居然和當年組織外圍成員看待他和琴酒的流言時的想法差別不大,這讓赤井不由得感慨：人員眾多的組織不管怎么發展都會有共通之處。

    世界果然就是由草臺班子組成的。

    這是琴酒營造出來的獨特氛圍，算是站在琴酒的角度替赤井著想,免掉了很多爭議內容。赤井不是自尊大于一切的人,也很清楚琴酒為此費的心思，因此他也欣然接受了。

    只偶爾會有些自嘲：走到這個地步, 自己的名聲一定會往很古怪的方向發展。

    但別人怎么看他不太關心 ,就認為他和琴酒是最俗套的那種關系也沒問題。赤井不會因此動搖，也從不被人影響。

    而他的強悍能力和絕無僅有的狙擊能力，也會讓FBI謹慎地“使用”他。他們或許會將他當做讓琴酒投鼠忌器的籌碼,卻不會真的將他當做誘餌或者工具“交換”出去。對琴酒的利用，還比不上他在FBI里表現出的能力。赤井對自己的價值是有自信的。

    他和美軍的工作人員見面，將武器還回去,對美軍試探提議讓他執行一些高難度發言回以太極，比如“這需要FBI的調動”之類。在完全摧毀組織之前FBI應該不會將他放出去，赤井這程度的自信還是有的。

    參軍是他達成目的的手段,本質他對戰場還是排斥的。在組織臥底起碼還算是為了正義,殺死的人也有一大半是真的罪有應得,但是戰場……戰場上消逝的生命是最令人惋惜的，戰爭是完全沒必要的,能選的話赤井不會再上戰場。

    大不了辭職嘛，他想。

    不過FBI很大概率也不會放人。解救人質這種工作挺缺狙擊手的，國內也有不少資本家和政治家時刻面臨風險。赤井本身檔案落在FBI里，那么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安全就不太會將他重新調入美軍——當年利益分割做出了這種選擇,再走回頭路也不符合這些人的一貫做法。

    如果能繼續留在FBI一線，做破案工作，赤井也挺樂意的。他當然知道FBI也不那么光明，但他可以選擇做個不那么合群的，真正追求正義和真相的探員。反正他很難升職。那么用這種“不合群”的態度去“換取”不升職，也能給FBI上層足夠的借口，還能作為名片使用。

    不過這方面也并不完全取決于他的能力和意愿，也要看隸屬于MI6的母親的檔案的隱蔽程度…… MI6這些年暴露出了不少問題，倒是她母親的檔案一直沒露餡。貝爾摩德是通過父親的渠道找到母親的身份的，但父親已經死了，還是死在組織實驗室里，那么FBI這里沒辦法通過斷線檔案找到母親。這意味著，只要貝爾摩德在某些事上閉嘴，他的身份也很穩定。

    這么想的話，貝爾摩德真是知道太多秘密了。她這樣的人，才是最安全的那個。就算組織摧毀，她也能繼續左右逢源。

    赤井下了直升飛機后就直接進了美軍基地，這會兒出了美軍基地，一時間還打不到車。

    他一邊走一邊看降谷零給他發的郵件，想了想回復道：“想知道兄長的事，不如親自去問他，我現在可沒有和你講故事的時間。”

    “是嗎因為在安慰受到了驚嚇的妹妹嗎”降谷零回得很快。

    赤井挑了挑眉：“妹妹你從哪里聽到了什么嗎”

    這不是試探的時候，如果按照特工，或者組織中人的試探法則，那就可以用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說三天還得不到答案，但降谷零現在沒有和人虛與委蛇的心情，而他又很確定，赤井兄妹無論性格如何討人厭，立場是正義的，于是他面無表情用力敲打手機鍵盤：“你和直美的對話，我聽到了。宮野姐妹是你的表妹，你的媽媽和宮野艾蓮娜小姐是姐妹。”

    坐在降谷零對面的諸伏景光看著對面幼馴染黑著的臉，忍不住將一杯熱巧克力推到降谷零面前：雖然zero不喜歡吃甜食，但看上去情緒不太穩定的樣子，或許需要攝入糖分……他這么想著，還看了看安全屋的其他位置，之后意識到安全屋只是安全屋，沒有什么其他吃的，就有些遺憾地放棄了給降谷零遞小蛋糕的想法。

    赤井看著郵件，眨了眨眼。

    直美

    是那個開發系統的開發者嗎

    那就是媽媽和直美有過對話了。看上去媽媽確實是認真扮演了“瑪格麗特”這個角色呢。

    赤井摩挲了鍵盤的按鍵。

    猶豫了一會兒后 ，他回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和志保的關系，那么你應該也理解了我在列車上的行為了吧。很感謝你想要保護志保，以至于想讓她假死的心，但是，志保和明美不同，她更需要自由。而且，波本，我其實感覺到了，你對明美的情感要比對志保的情感更濃厚。這意味著對你來說，明美會比志保更重要一些。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對我來說，兩個妹妹都一樣重要。”

    降谷零看完郵件暴怒：“誰會在感情上衡量重要與否啊！他這是在……”

    他把“侮辱”兩個字咽下去。在看到郵件時他甚至有些委屈：他不是那么想的，他沒有認為明美比志保更重要，宮野姐妹本來就是很重要的人！

    而且，如果要這么比的話，最重要的明明是當年的艾蓮娜醫生啊。

    不行，只要想到瑪格麗特是艾蓮娜醫生的姐姐的孩子，他就……更可怕的是，赤井秀一也是艾蓮娜醫生的親屬！

    諸伏景光適時詢問：“怎么了”

    降谷零將郵件給他看，之后重重吐出一口氣。

    諸伏景光看完郵件后眨了眨眼，用柔和的語氣道：“從我的角度，這封郵件好像有另一個意思呢。比如，瑪格麗特好像在懷疑zero你和明美……”

    “她自己和琴酒有奇怪的聯系，所以才用這種想法來想我吧！”降谷零反駁道。

    然后他對上幼馴染溫柔中帶著揶揄的眼神，有些無奈。他知道是自己太緊繃了，所以幼馴染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放松一些，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因為宮野家的聯系而失去理智。

    重新冷靜下來的降谷零忍不住道：“還好她沒用那種試探方式……就是，讓我去問明美相應信息的方式。”

    “她不會那么做的。瑪格麗特很在意宮野明美。”諸伏景光說，“而且，她在這封郵件中的說法，也是在確認你是否會將宮野志保的事上報。”

    “那畢竟是雪莉。有句話，瑪格麗特說得沒錯，現在我確實能理解列車上她的做法了，寧愿暴露自己也要搶到雪莉，正因為她是雪莉的姐姐……她信不過我們。”諸伏景光頓了頓，“對她那樣的人來說，最值得相信的只有自己。”

    看了一眼降谷零，對公安本身好感度確實不算高，只是因為當初身份暴露才進入公安序列，還打算事情結束后重新去當普通警察的諸伏景光說：“看起來，不僅是瑪格麗特，赤井秀一也……赤井秀一還活著，并且看起來一直和FBI有聯絡，但FBI卻完全不知道宮野姐妹的事。”

    “當初用明美來和我們合作的不就是瑪格麗特嗎”降谷零道，“這樣對比，明明是她更喜歡雪莉吧！”

    “因為那時候他們倆都回美國了吧。雪莉當時在組織實驗室內，被組織保護著，但明美卻被組織當作誘餌來使用。既然已經暴露在各國特工眼皮子底下，不如先在注視著她的人中找到合作對象。”諸伏景光說，“或許她不止我們一個合作對象。從她對雪莉的做法來看，她對明美背后應該也還有其他安排。”

    “當時明美假死時，公安按兵不動的理由，就是以為赤井背后有FBI在。”諸伏景光說，“但Zero ，現在你知道了，赤井并沒有將……自己兩個表妹的事告訴FBI 。”

    降谷零已經明白諸伏景光的意思了。

    他雙手環胸，哼了一聲：“我不會和黑田長官說的。”

    他沉默兩秒后 ，將自己在跨齡識別系統上看到的東西告訴給了諸伏景光。

    “雖然貝爾摩德說是系統錯誤，但是……”降谷零閉了閉眼，“但我的判斷告訴我，那是真的。”

    “就像是貝爾摩德對你和瑪格麗特的存活視而不見一樣，貝爾摩德毀掉系統的手法太果斷了。她像是迫不及待要隱藏什么一樣。”降谷零說，“伏特加的反應才是正確的，平加的第一反應也是將那個孩子帶回來。”

    “最大的破綻其實就在這里了。如果那個孩子不是重要人物，那么瑪格麗特為什么會守在她身邊呢她完全可以選擇派其他人去保護那個孩子，或者讓赤井秀一找FBI的人保護她，而不是自己上陣。”降谷零思考著在潛艇上得到的信息，“而那個女孩……是跟在柯南君身邊的。”

    “柯南君，之前我只覺得他非常聰明，但現在看來，如果雪莉就是灰原君，那么柯南君很有可能也有另外的身份。”

    “而這些信息，赤井秀一早就知道了。”降谷零說著頓了頓，語氣變得古怪起來 ，“甚至貝爾摩德都已經知道了！”

    沒能親自經歷一切，只從降谷零這里得到已經整合過的信息的諸伏景光邏輯線反而更清晰一些：“照這樣看來，貝爾摩德應該背地里和美方有了聯系。她一定有其他打算。甚至，按照Zero你的說法，琴酒也另有心思的話……”

    說到這里，他的話也斷了。

    這種事實在是讓人很難接受啊！

    “現在我們只是在猜測，但我們需要盡快確定這些信息。”諸伏景光對降谷零說，“聯合調查組的其他人都只在背后指揮，但是Zero你是親自在組織里臥底的人，如果無法弄清這些信息，行動時一定會出現問題的。”

    “既然瑪格麗特說，讓你直接聯系赤井秀一，那還是盡快聯系他確認見面時間吧。”諸伏景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黑田長官的渠道，我們無法得到太多信息。但赤井那邊應該不介意告訴我們一些事情。”

    第173章

    降谷零在和諸伏景光的交流中平靜下來。他們兩個人一起梳理了現在獲得的情報,共同商討出大致的行動方向，并且重新確定自己的立場和行動方針。

    有些事反而沒辦法和公安的同事們交流，這是臥底過的人都有的共識。降谷零能感覺到黑田長官是個好人,也很希望摧毀組織,同時還很正直，但同時在警視廳任職就說明他在職權上受到限制,只是名義上的公安管理官,在聯合調查組里也沒有決定權……像這次這樣的情報封鎖事件很可能會一直發生。

    與其將希望放在上司，和許多能力甚至還不如風見的下屬身上,不如更進一步錘煉自身的能力 ,聯絡自身的人脈。

    “不過，說什么直接聯系赤井秀一……我根本沒有他的聯系方式啊。”降谷零吐槽道。

    諸伏景光就問：“直接問瑪格麗特”

    “不。”降谷零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直接去找沖矢昴就好了啊,我看這次赤井秀一那家伙會找什么借口。”

    他們都沒提“去問明美”這個選項，哪怕他們大概猜到，明美應該知道瑪格麗特和赤井兄妹是她和雪莉的表親。

    找沖矢昴也不能貿然去找。

    降谷零的打算,是在沖矢昴在公寓，且最好在和琴酒約會的時候，直接將他們兩個人堵在公寓里——目睹他們倆演“殺手和小情人”這種戲碼,在他不知道沖矢昴是赤井秀一時尷尬的是他,知道以后 ,尷尬的難道不是那兩個人嗎

    而將暗度陳倉這種事落實，他也好直接當面質問琴酒。

    ……不過,好像也沒什么好質問的。上次琴酒和貝爾摩德將他抓進舊倉庫，琴酒表現得可太明顯了，都直接說了“有人太慢”和“在等該來的人”這種話，還和瑪格麗特光明正大地……所以赤井兄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是兄妹倆將琴酒當作獵物,那琴酒那種人難道能容忍嗎還是說琴酒愿意盡享齊人之福所以才……

    太難懂了，都是FBI手段骯臟的錯！

    另一頭的赤井秀一，不再收到降谷零的郵件后 ，想了想，大概猜到了降谷零的想法 。

    應該是想找個更合適的場合，來見我吧。那么，會是沖矢昴的公寓嗎上次故意和琴酒演那一出，還挺欺負波本的……赤井這么想著，唇角卻悄然勾起。

    到現在這個階段，沖矢昴這個假身份其實也沒什么必要繼續維持下去了。赤井也要重新加入對組織的戰斗中去，還是FBI中頗為重要的人，沒那么多時間去維持研究生的生活，保護雪莉的工作也可以交給赤井瑪麗，沖矢昴本人也不用面對兇犯的威脅，投入進康復中。

    但赤井決定，暫時再以沖矢昴的身份生活幾天。

    畢竟聯合調查組的大部分事務，在赤井看來交給詹姆斯做就行了。不要表現得太有權欲對他來說沒有壞處。而且，和琴酒加深聯系，本來也屬于他工作的一部分。

    速度要快一點啊，波本。他這么想。

    他甚至找琴酒約會。

    收到信息的琴酒：“……你興奮過頭了”

    “我在完成我的工作啊，老大。”赤井回道，“這不是你本來就想達成的目的嗎”

    琴酒并不意外赤井能看穿這個 ，但他認為赤井的目的不只是如此。看了一眼郵件里暗號所代表的約會地點，琴酒將這個地點和“沖矢昴”這個身份對上號。如果是FBI突然想抓捕他……不，這種要求，赤井不至于愚蠢到接受。那就是其他目的了。

    沖矢昴有什么特殊的嗎

    不會是歐洲，也和朗姆無關……如果重要的是“琴酒的情人”這個身份，那事情顯然與FBI無關。這個身份對FBI也是保密的。那么，知道這個身份的，也就只有……

    “波本。”他給赤井打電話，“你認為他很重要”

    赤井就說：“在平加死了的現在，波本已經是朗姆為數不多可以拿得出手的下屬了吧。”

    “相比起來我更信任基爾，但沒辦法。”赤井說，“波本能力更強。”

    “他一定想要先抓住我們的把柄再談話。我認為利用這一點來決定我們會面的場合和地點，會更好一些。”

    琴酒哼了一聲：“上次在舊倉庫時，你就可以和他好好談談了。”

    “但那時出現在倉庫里的是瑪格麗特。”赤井說，“琴酒，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我知道，真正的瑪格麗特是誰。我還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雖然做了一定的安排，但赤井也不可能每時無刻都和琴酒約會，他和琴酒沒有這么多時間 。

    但他也不可能靠運氣來“吸引”波本。

    資深的特工會更信任自己的觀察而不是別人給予的情報。赤井沒有讓沖矢昴太頻繁出現，而是假裝要讓沖矢昴這個身份消失一樣 ，按部就班去東都大學處理身份問題，在實驗室請假，等等。

    琴酒在組織里則適當顯露出鋒芒來。他和朗姆的斗爭已經進入白熱化。他的資歷和權力范圍是遠比不過朗姆的，但朗姆在這次任務中流露出的一些信息，讓BOSS和一些“老一輩”組織成員感到了危機。

    而朗姆似乎也不想再掩飾自己的野心了——再掩飾下去，他不僅沒有時間 ，也完全沒有機會了。

    朗姆這個代號是世襲的。

    最初的朗姆是烏丸家的家臣，管家，在烏丸蓮耶建立組織時 ，當時的管家自然就成了第一代朗姆。現在的朗姆是第三代朗姆——他是第一代朗姆的孫子，見過烏丸家的權勢，也清楚BOSS的許多經歷，他反而是組織里對BOSS濾鏡很輕的那個人。

    而且他沒有孩子。所以不會再有第四代朗姆了。

    組織內部開始混亂起來。

    這確實是琴酒最好避開的時機——他太年輕，很難介入那些平均年齡是他兩倍的組織元老們的最后的斗爭中。

    大家都明白組織開始動蕩，但也正因此才急于爭權奪利。

    他們不相信組織會摧毀，只認為這會是組織的陣痛期，那么在這時期重新獲得權勢的人，就會是下個周期組織的實權人物——像是這十年中的朗姆。

    組織的變化，波本也能感覺到。

    他自身也需要稍避鋒芒。哪怕想要借此機會在朗姆這邊更進一步，他也知道太貪心反而會引來懷疑，并且這種斗爭本來就只能朗姆親身上陣。

    他眼見琴酒也開始低調起來，認為這是他確認事情的最好時機。

    很可能是誘餌，但……反正赤井秀一那家伙已經不算是敵人了，就算是誘餌，也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他們的最終目的，是摧毀組織，如果錯過這個時機，到時候的工作就會更加艱難了。

    降谷零既然能在組織臥底七年，內心的堅定自不必說。他下了決定，就不會浪費時間 。

    這天赤井約了琴酒在安全屋見面 。

    屬于沖矢昴的出租屋被他當作安全屋使用以后也稍微做了布置。有上一次出租屋直接被燒毀的經歷，這次赤井選擇出租屋時格外小心。公寓本身的隔音效果不錯，房東在國外所以不介意自己的房子被租客稍作布置，也不會回國檢查。沒有再選擇合租而是租了一整套，鄰居們也用了FBI的人脈進行調查沒有什么復雜的愛恨情仇。

    到目前為止，也確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不過，每次琴酒來安全屋都會再檢查一次。

    赤井今天的工作內容是寫報告。他簡單寫了一份交給詹姆斯讓他潤色后就提前離開，還光明正大報備是為了“和琴酒有進一步聯系”。

    FBI的聯絡員一直認為赤井在忍辱負重，只有大致知道一些內幕的詹姆斯看著赤井的眼神無奈中帶著無語。

    但詹姆斯又很快說服了自己：赤井能做到這些是他的能力 ，最后的結果也很不錯……

    提前離開的結果 ，是赤井有時間去超市采購。

    他假死過后有了一些空閑時間 ，為了人設也專門學習的料理，逐漸對做菜也有了一些興趣。他自己對食物不算挑剔，因此對料理的興趣就體現在了“樂于開發各種菜式”上。

    有幸吃過他做的飯的柯南還吐槽過赤井的創意料理。

    但赤井對此倒是很坦然。

    “英國人的料理水平就這樣。”赤井說，“我的水平已經充分發揮了混血的優勢和留學的優勢了。”

    在組織威士忌組時他就感嘆過：以波本對日本料理的喜愛，以蘇格蘭對日本料理的精通，他們倆的身份真的有些可疑。

    琴酒最開始對赤井的料理技術表示懷疑，還一度每次來赤井這里都帶便利食品。不過作為一個不挑剔飲食的殺手，琴酒來過幾次以后也就認可了赤井的料理了。

    他甚至還挺喜歡赤井做的英國料理的，評價為“挺有本土風味”。

    但今晚需要招待的可能很可能不只有琴酒，還有波本，所以赤井就準備了一些制作壽司的材料，又買了專門的味淋酒和照燒醬汁。

    第174章

    琴酒在夜幕降臨之前來的。

    他沒有開那輛顯眼的古董保時捷, 而是坐了地鐵，并步行了一段距離。

    東京的下班時間，哪怕琴酒穿著黑風衣戴著帽子也無人在意,倒不如說這一套看上去像是給人出殯的服裝還挺符合上班的人的心理狀態的——而黑色在日本并不屬于“奇裝異服” ,不少人看見琴酒的黑風衣只以為這是工作服（某種意義上也是對的）。

    他在路上還去了一趟便利店。這次倒是沒有買便利用品，只是買了些酒和安全用品。

    扮作“沖矢昴”時赤井不抽煙,琴酒也有自己抽慣的品牌,因此便不常在便利店買煙——這么做時通常是其他目的。

    他拎著便利店的袋子走進赤井的公寓，就聞見味噌湯的氣味。

    暖融融的,帶著水汽的味道蔓延在屋子里時,屋子仿佛就多了一些古怪的溫馨。

    讓別人來形容，大概是“家的味道”吧。

    但琴酒不會這么想。

    他會認為，這是個充滿軟弱, 懶散，并且容易讓人失誤的地方。

    但人總是需要一個可以放松的地方，所以琴酒也不會像許多人以為的一樣,對這種氛圍充滿警惕。許多人將他看作兵器，但他并不將自己看作兵器。他從來是人，所以可以有弱點,也可以有愛恨。

    他將便利店的袋子放在餐桌上,瓶瓶罐罐碰撞發出不輕的聲音。

    赤井側頭看了一眼：“啤酒嗎”

    “嗯。”琴酒說。

    “陣君應該不喜歡喝啤酒吧。在遷就我嗎”赤井便笑道。

    這種居家的對話倒是很符合“沖矢昴”的氛圍,琴酒不算討厭。他輕哼一聲 ：“不是準備招待客人嗎”

    赤井大為驚奇。

    琴酒居然會把波本當作客人嗎

    可能在和我玩扮家家酒游戲吧。

    但說“真有童心”這種話，老大會生氣。而且這也不是沖矢昴會說的話。

    于是他眨了眨眼, 露出溫柔的笑 ：“客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知道這是琴酒準備的東西，波本一定很“驚喜”。

    這種略微矯揉造作的樣子令琴酒想要冷笑 ，但赤井穿著圍裙的樣子又足夠賞心悅目——這副樣子，如果是原本的黑色長發就好了。

    琴酒當然是喜歡長發的,否則他也不會自己將頭發留起來。

    赤井原本的頭發還有些自然卷，雖然留得很長但和琴酒自己的頭發有著完全不同的手感，更干澀一些，還有些硬，是個從頭發手感就能夠感覺到脾氣的人。

    琴酒有一段時間將長頭發的赤井與“萊伊”和“瑪格麗特”劃等號，剪掉頭發的赤井令他有種很難形容的微妙情緒，讓他更清楚明白站在他面前的是赤井秀一而不再是萊伊和瑪格麗特。不過，后來他也意識到，不管是什么身份，赤井秀一就是赤井秀一，他的情緒還是會因他而波動，他也沒辦法始終狠下心來，他的行事法則也會變化，他的占有欲和狩獵欲也只會愈演愈烈而不會削減。

    現在他早已自洽，自然就更心安理得想要更符合他喜好的“赤井秀一”。

    其他方面，比如立場問題，比如行事手段問題，赤井不會改變，但這種事……讓他重新將頭發留起來這種事，應該很好說服吧。琴酒想。

    赤井不知道琴酒正惦記他的頭發。

    在扮演沖矢昴時，他總是會讓自己的氣場變得溫柔一些。

    他攪拌了一下鍋里的味噌湯，想直接用半成品做出來的湯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就心安理得關了火，將湯盛出來。

    旁邊的雞塊也燉好了，用味淋酒稍稍腌過，加了照燒醬汁燉煮的，嚴格按照食譜來操作。

    “差不多可以吃飯了哦，陣君。”赤井算了算，認為大功告成。

    他將食物擺上桌，去翻琴酒帶來的購物袋。

    在啤酒里選了很適合用來配餐的果味啤酒，又在購物袋底端看到了準備好的安全用品。

    他眨了眨眼：“今天能用得上嗎”

    “看客人會不會不禮貌地深夜來訪了。”琴酒隨意道，“但就算他深夜來我也不介意。”

    赤井聞言眨了眨眼：“令人期待……不過客人大概率會早一些來訪。”

    他非常相信一點：波本很可能想要惡心他，但看他和琴酒纏綿傷害得大概率是波本而不是他們，為了避免看到不想看的東西，波本一定會選一個足夠合適的時間的。

    事情果然也像赤井預料的那樣發展下去。

    雖然做好了晚餐招待客人的準備，但到底還是只有兩個人共享晚餐，所以只分享了果味啤酒和照燒雞肉蓋飯。味噌湯的味道一般，和外面的家庭餐廳，速食餐廳差不多，有一種用底料煮出來的半成品味。不過琴酒出任務時大多也是吃便利店的便當 ，還總選擇冷餐避免中途有人下毒，便也不覺得赤井的手藝不好。

    他評價：“日式餐飲還是比英國菜好一些。”

    “英國菜需要融入文化氛圍才能欣賞。”赤井說。

    飯后將碗筷清洗完，赤井還在用干凈的布擦手時，很細微的聲音從門口響起。

    赤井將布折疊好擺放在料理臺上，側頭：“陣君，迎接一下我們的客人如何”

    這就是波本撬開門后正對著琴酒舉起的槍口的理由。

    “第二次。”琴酒冷聲道，“這次是什么理由”

    赤井這時候從廚房走出來，假惺惺道：“陣君是你的同事來拜訪嗎”

    降谷零只覺得自己額頭突突地跳。當然，當然，面對琴酒時他的雷達依然狂響，危險的氣息刺激得他也想摸出后腰的槍和琴酒對峙。但是旁邊某個“研究生”，你如果真是研究生，應該是這種看到槍也面不改色，還當作是普通人來拜訪的反應嗎

    “我說，夠了吧。”降谷零嘴角下撇，難得連波本慣用的微笑都露不出來，“是把我當作傻子嗎”

    “當然不是。”赤井說。

    租住的公寓沒有會客室，客廳也沒怎么布置，沒有沙發這種待客家具，最后談話還是在餐桌上進行的。沒有茶水，琴酒今天也沒有磨咖啡，赤井就在降谷零面前擺了一罐啤酒。琴酒今天在便利店里挑了幾罐看得順眼的，大多是果啤，當作果汁帶來赤井的公寓，降谷零面前就擺了一罐菠蘿味的。

    降谷零：“……琴酒，你現在是這種品位啊。”

    是有一語雙關意思的，也在諷刺琴酒擇偶上的品位。

    赤井從洗手間出來，已經將易容洗掉了，順便換上了黑色系的衣服，表情也變得冷淡。他認為變回真面目算是一種誠意展示，沒必要等波本喊破……不過顯然降谷零并不認為這是一種“誠意”。

    赤井在琴酒身邊坐下。他聽到了降谷零剛才說的話，平靜道：“怎么不和蘇格蘭一起過來。二對二會公平一些吧。”

    “怎么，已經自動將你和琴酒算在一邊了嗎”

    “他確實已經算是和我一邊的了。”赤井坦誠道。

    琴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降谷零當然猜到琴酒在和官方合作，但沒想到赤井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完全不信，但琴酒居然沒有反駁

    他的腦海里閃過自己經歷過的一些組織的任務。如果理解為，琴酒早就和赤井有默契……不 ，本來就是如此吧。那來葉山上“用爆頭的方式殺死赤井秀一”的做法，在組織里一度是琴酒冷酷無情的體現，但赤井還活著，就說明至少在那時候，琴酒就和赤井秀一有默契了。

    可降谷零直覺是，這兩個人的聯系不止如此 ，還更深，更早。

    比如，在美國的時候。

    甚至是瑪格麗特的假死……但琴酒將瑪格麗特送進組織基地這件事不可能是假的，那么至少那時候，他們是絕對的敵對關系。

    其實 ，將瑪格麗特放在這兩個人中間，就顯得很古怪。降谷零認為自己應該指責赤井秀一介入自己妹妹和琴酒之間，但瑪格麗特和琴酒好像又不是那種關系。

    降谷零決定將自己腦海里對這三個人混亂關系的腹誹先放在一邊。他來是為了談正事的。而既然赤井秀一和瑪格麗特都明確表明了“琴酒可以是自己人”的態度，那么他當然要確認這個情報的準確性。

    不過，哪怕就坐在琴酒旁邊，赤井也會說“太信任琴酒會出問題”這樣的話。

    琴酒則說：“我提供的情報，你倒是利用得很好。”

    “判斷你給的信息，預測可能會有的局勢，適當應用情報和你的幫助，但做好對決的準備。這是最基本的吧”

    降谷零大概明白了。

    這是赤井的態度：琴酒可以合作，但立場不會改變。

    真的想把這兩個家伙一起抓起來……他想。

    降谷零沒有在赤井的公寓待太長時間。對他們來說，交換情報的效率一貫是很高的。而且降谷零本來也不會完全信任赤井和琴酒。他只詢問他本來就有預設答案的一些問題：比如一些任務中琴酒是不是做了什么。

    離開之前，他忍不住問道：“所以，赤井秀一，既然宮野姐妹是你的表妹，你為什么不早一點找機會帶走他們要讓他們在組織里待那么久。”

    “聽起來你對我的能力很有信心。”赤井說。

    第175章

    晚一些的時候, 赤井和琴酒一起躺在公寓的床上。

    床不是很大，用來出租用的雙人床總不會選擇太好的款式，所以連床架也不算太結實。好在房間的隔音不算差, 隔壁又是樓道, 倒也不用擔心擾民。

    赤井的變聲器還綁在脖子上，開關倒是關掉了,綁帶被收緊了一些,因此喘息太急時會發出近乎窒息的哽咽聲 。這是琴酒能獲得的最近似哭泣的反應。擅長回應的男人在反應上并不扭捏，但感官閾值頗高,想讓他進入極限也是很難的事。

    他們剛結束一輪,空氣里還留著纏綿的氣息。琴酒伸手從床邊掛著的外套口袋里掏出煙盒，摸火柴時赤井伸過手撓了一下他的手心：“給我一根。”

    琴酒瞥了他一眼，點了煙以后先塞進赤井嘴里。

    “……好辣。”吸了一口煙的赤井長長吐出一口氣 ,看著琴酒說道。

    也不知道說的是煙還是人。

    這種程度的運動對他們來說只是開場的熱身，不僅消耗不了精力還只是開胃菜。琴酒甚至還沒試過在這種事上讓赤井耗盡體力——話說回來，這人從前深夜開車和組織追逃,進入深山還有精力“勾”他一下，之后再相互格斗搏擊，再從深山里跑出去,還能將平加和平加帶著的人溜著跑……要讓赤井筋疲力盡,大概得用些手段才行 。

    琴酒將煙拿回來。

    他沒有點第二根的意思,而是在煙霧里卡住赤井的下頜，不輕不重地質問：“表妹”

    赤井沉默兩秒, 在窒息逐漸加重時才道：“……現在聊這個嗎你應該早就猜到，我和她們有點聯系才對。”

    “是啊。”琴酒說 ，“畢竟赤井務武也是死在銀色子彈實驗室里的，你卻完全沒考慮過把她們當作仇人。”

    “……我當然不會把她們當作仇人, 哪怕她們和我沒有關系也一樣。”赤井聲音低了一些，“她們在這件事上沒有責任。”

    “你確實是會這么想的，和貝爾摩德完全不同。”琴酒說 。

    他是從前并未考慮過，赤井和宮野姐妹會有親屬關系，就是因為，他認為以赤井的正義之心，本來就不會為了父親的死而遷怒宮野姐妹，他或許還會認為宮野姐妹也是受害者。

    但是……

    “你的親屬不少。”琴酒意味不明道，“家人很多啊。”

    “是啊，我是個很容易就能被抓住軟肋的人。”赤井說 。

    軟肋嗎

    “你的軟肋不是都被你隱藏起來了嗎”琴酒反問道。

    對FBI隱瞞著身為MI6的母親和作為組織成員并且是重要研究員的表妹，并且肉眼可見會一直隱藏下去（只要他還打算在FBI工作）。美國人的國內安全機構居然一點端倪都查不出來，都不能說是赤井隱藏能力太好了（畢竟貝爾摩德甚至早兩年就知道了赤井母親的身份），只能說是工作能力有些問題。

    赤井現在其實不想聊這個。

    但直接說大概會激怒琴酒吧。

    他可不想在床上和人打架——真的打架，你死我活的那種。而且一直被掐著其實不舒服。

    于是他動了動脖子，從琴酒的手里掙脫出來，翻了個身，下巴搭在琴酒肩上，在琴酒耳邊說 ：“不能這么說。你也算是我的軟肋，而現在這個軟肋已經被許多人知道了。”

    FBI，公安。

    雖然這個“軟肋”無法威脅到赤井，需要的時候赤井能夠下決心和琴酒刀槍相對，也做好了你死我活的準備。

    琴酒側頭，用手指勾住赤井的變聲器，讓赤井向后仰起頭。

    略微窒息讓赤井的脖頸側方露出青筋，和蒼白的皮膚，以及皮膚上留下的紅印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那雙眼睛，那雙下睫毛很長，并且因為剛才的事而眼眶濕潤的眼睛，看過來時自帶了煽情的意味。

    這家伙實在很擅長煽情。

    琴酒松開手。

    “錯了，在你同事們眼里，是你成為我的軟肋。”

    他這么說著，翻身將赤井壓下去。

    燃了一半的煙被他按滅在床頭，他五根手指鉗制著赤井的肩膀，很快就留下瘀痕。赤井因疼痛瞇起眼，但肌肉甚至并未因這種程度的疼痛收縮，呼吸也不變。他有些敷衍地說了聲會痛，又舒展了自己的腰肢，在有限的空間里調整自己的姿勢：“那也不錯。會有人想要用我來威脅你嗎那一定是很新奇的經歷。”

    他對著琴酒勾了勾手指：“還在意表妹的話，就來懲罰我吧。但別再說我不愛聽的話了，有些話可不太適合在這里聊。”

    他可不想在床上聽什么“貝爾摩德”，什么“赤井務武”……前者會讓他瞬間冷靜，后者甚至會讓他有些愧疚。

    其實赤井應付琴酒，并沒有琴酒以為的那么游刃有余。

    體質實驗過后琴酒的能力在各方面都有上升。赤井和琴酒格斗時就覺得近身對決對他來說越來越吃力了，所以他后來都會選擇遠距離槍戰，用狙擊槍來應對琴酒。但肉貼肉時是完全避不開“格斗”了。只是赤井并不想將自己的吃力表現出來，所以他也會用自己的方式來控制節奏。

    聲音，反應，回饋，都可以是他的“武器”。

    夜晚很長，又不算長。

    他們已經是可以和對方一起躺在一張床上陷入安眠的狀態，身體開始習慣對方的存在，并不會因為另一個人的呼吸就無法放松，始終保持警惕。但很偶爾也會因為身體的條件反射而在蘇醒的瞬間突然動手，或者在夜里驚醒后恍然回神。

    但今夜什么都沒有。

    赤井幾乎是昏睡過去，琴酒則堅持換掉了床單。

    睡下時臨近天亮，因此蘇醒以后發現時間快到中午也就不讓人意外了。

    “……組織不需要打卡，真不錯。”醒來的赤井聲音有些沙啞。

    而聽到這句話的琴酒看了一眼赤井，又看了一眼時間：“你也已經錯過了上班打卡的點。”

    “對付你就是我近期的工作。”赤井說 。

    說是這么說 ，赤井也沒有將一天時間都耗在這里的意思。

    他收拾好自己以后還認認真真將易容貼了回去。等他到達波洛咖啡廳時正好是午餐時間。

    打工的安室透見他推門，笑容都變淡了一些：“客人想要點什么”

    “兩個三明治，一份咖啡。”赤井點了餐，找了靠近窗邊的位置坐下。

    沒多久，路過的柯南就發現了赤井。

    柯南眼前一亮，跑進來時就見到了安室透不那么溫和的笑容。以安室透的人設來看，他對沖矢昴的“敵意”表現得頗為明顯了。

    柯南的腳步緩了一些，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還是向著沖矢昴跑過去了。

    “沖矢哥哥。”他毫無心理障礙道，“今天不需要去學校嗎”

    “啊，最近研究進入瓶頸，打算放松一段時間。反正做研究本來就不能太急功近利。”赤井隨口道。

    柯南也沒有很認真聽，因為他的目的并不是打招呼，也不是問赤井關于研究的問題。他等安室透去了廚房做三明治，才湊得離赤井更近了一些，小聲道：“赤井先生，上次太平洋浮標被毀掉的事……”

    “啊，撤離計劃應該早就做好了，這是屬于計劃中的部分。”赤井說 。

    柯南有些不解：“但看上去，降谷先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這就和降谷零背后上司的魄力有關了，但赤井不打算在背后說人上司的壞話。他只說 ：“因為最后太平洋浮標會被毀掉，和組織的目的相同，所以沒必要要求臥底中的特工做些什么，干脆就將一些信息隱瞞了吧。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雖然是聯合調查組，但是不同機構內部的事務細則還是各自負責的，只是大家目的一致而已。”

    “原來如此。”柯南應道，實際還是似懂非懂。

    赤井也不打算這么早就讓還是學生，未成年的柯南知道什么叫作成年人的職場險惡。他轉移了話題：“近期組織會有進一步變動，而后官方機構會在背后做一些行動。 boy ，你短期內應該沒辦法遇到組織的人了。”

    “誒”柯南睜大眼睛。

    “是背后的行動，比如，這次的任務之后，朗姆肯定被迫會有更大的動作，借此可以抓住他的把柄，知道和他有聯系的官員，企業家到底是誰，之后先對這些人動手……這部分，不只是boy你，我和降谷警官也沒辦法插手。”

    是需要政治力量的行動，也是資本的狩獵。

    而當利益被切割到一定程度，才會有他們這種一線人員動手的機會，也才會有更多組織的破綻出現。

    “到了那個階段，朗姆的暴露就可以推到和組織合作的那些企業家和官員身上去，到時候就是我們對朗姆動手的時機了。”赤井說 ，“不過，那時候朗姆必定也知道自己的暴露，所以那不會是用計謀去算計朗姆，而是擺在明面上的戰斗。”

    “那時候組織的人暫時是不會注意到你的。”赤井說完頓了頓，“貝爾摩德也會找機會讓他們沒辦法將視線放在你身上。”

    “不過，就算我說，你現在安全了，boy你也不會相信吧。”赤井笑道。

    柯南正色道：“那是當然。”

    “逮捕朗姆，對朗姆動手，到時候能夠和你說的信息，我會告訴你的。當然，需要完全保密的部分，我是不會說的，這是紀律。”赤井將一根手指豎在自己唇邊，“我提前將這些告訴你，是希望你不要太魯莽。”

    “像是當時和貝爾摩德說，要跟著貝爾摩德一起進入組織總部這種事，不要再嘗試了哦， boy.”

    作為沖矢昴時，赤井的語氣總是更溫和。但溫和的語氣之下，還是隱藏著屬于赤井秀一的鋒利。柯南仿佛看到沖矢昴彎彎眉眼下攝人的綠色，是赤井瞳孔的顏色。他認真點頭：“我知道的。”

    第176章

    組織的動蕩, 和琴酒有關也無關。

    BOSS太久沒有露面了，發現這一點的當然不只是朗姆，而為此有了些小心思的也不只有朗姆。這一年來,組織一直有一些暗涌,只是沒擺在臺面上。琴酒的勢力范圍也是因此而不斷擴大的，行動組也是因此隱約和組織內部有些剝離的——利益中心的人想要掌握琴酒又認為琴酒危險,而琴酒在此之前是個太分明的“ BOSS忠心下屬”的形象,所以一些幕后之人布局也會避開琴酒的視線。

    而現在 ，“太平洋浮標”的摧毀,確實觸及一些人的敏感神經了。

    誰都能看出, “太平洋浮標”和里面的設施，以及其中用來測試和使用的系統，是有利于罪犯的。

    最開始下達的,在系統里植入后門，刪除甚至假造組織成員的畫面，才是最有利于組織的行動。留住這個設施,在需要的時候借助這個設施和里面的監控，反而能完成不少大事。

    但“太平洋浮標”被摧毀了。

    還是BOSS下的命令。

    朗姆希望拿到跨齡識別系統，和遍布全世界的監控攝像頭的權限,去找到許久未露面的BOSS,這個目的他沒有和別人說,負責參加這次行動最后死掉的平加完全不知道。但大家都是組織里的代號成員，都對組織的本質和老底一清二楚,并且都是經歷過幾十年勾心斗角的老頭子了，朗姆在想什么，其他同一年齡段的組織老人怎么會不知道呢

    至少威士忌就猜出了朗姆的想法。

    這幾年都留守日本，仿佛在養老的清酒也很清楚。

    組織在美國和歐洲都撤離后,利口酒和拉菲的勢力大減，只是因原本的功勞和積威還留在 Top 10的位置上，還都和美國的一些家族背地里有些牽扯。清酒原本的處境和他們類似，只是他的勢力范圍在日本，自朗姆成為二把手后仿佛就沉寂下來。但他沒有放棄，所以朗姆在想什么，他自然知道。

    于是這次任務之后，久未露面的清酒也積極了一些，給出了一些指令，在組織里有了不小的存在感。

    連琴酒也收到了清酒的橄欖枝。

    而琴酒在收到關于清酒的信息后，轉手就將信息賣了出去。他給自己準備的總部和發展中心不在日本。以日本現在的政策局勢，他也沒有太大的發展空間。所以組織日本的部分他毫無留戀，完全丟出去作為籌碼都不可惜。

    得到信息的聯合調查組已經開始計劃好的行動，于是清酒也發現了似乎有人在盯著自己。但他以為罪魁禍首是朗姆，因為朗姆缺少人手以后，動作確實越來越大了。而他本來的行動風格就不算太謹慎，自然被抓住了一些把柄。

    組織的Top 10各有小心思 ，還按兵不動的似乎只剩下白蘭地和干邑了。但這兩個人本來就捏住了組織的錢袋子，是BOSS最信任的人。如果連他們倆都開始心思浮動，那組織也不需要官方機構費盡心思想辦法進一步釣魚抓人了，直接就可以雷霆之勢摧毀組織了。

    白蘭地和干邑是烏丸家族的本家人，和朗姆這種 “管家”不同，是真正的本姓人。

    而威士忌，明面上和朗姆站在同一戰線上的威士忌，大概也另有打算。但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就像是朗姆的忠誠盟友，最近在協助朗姆加速威逼利誘重新建立利益和情報網絡，重新埋下臥底去獲取官方信息。

    在這種 Top 10各有小動作的時期，比較特殊的貝爾摩德和琴酒反而清閑下來。

    行動組被擱置了，沒什么任務可做。琴酒得到的說法是“經費緊張”所以“暫時不做額外任務只發固定工資”……令人無語的說法。

    貝爾摩德也被閑置。

    她本來就沒什么任務，只會在比較關鍵的時候被BOSS喊動，就連朗姆都不能強制性讓她執行任務。往年貝爾摩德都是經營自己的演藝事業，不過現在貝爾摩德不打算發展克麗絲的娛樂圈事業，也有自己的新工作 。她又換了身份隱藏在自己的天使們身邊，防止天使們在這個動蕩期被組織的臺風尾掃到。

    赤井背后吐槽貝爾摩德為“保姆”，然后想辦法拜托了母親多關注一下雪莉，免得貝爾摩德保護著柯南的時候一看雪莉不順眼就又想要動手。

    琴酒嘲諷道：“畢竟也是想要抱孫子孫女的年紀了。”

    赤井：“……她最近惹你了這種說法可不太禮貌。”

    琴酒挑眉：“我在你看來是很講禮貌的人嗎”

    “是還算有風度的人。”赤井聳肩，“而且，我記得你和貝爾摩德有過一段過去，這種前提下拿貝爾摩德的年齡說事，好像就連自己也罵進去了。”

    琴酒：“……閉嘴。”

    組織背后的利益方涌動是牽扯不到琴酒的。這些人總是把行動組當作棋子和刀槍，用琴酒的時候把琴酒抬到不低的位置，但真正的核心利益卻不會讓琴酒沾手。當然，他們想要讓琴酒保護組織，所以琴酒該知道的都知道。只是他是安全鎖，是警報器，唯獨不是組織利益的擁有者。所以他知道組織很多秘密，卻并不真的擁有組織那些秘密產業。

    這也讓他反水的難度大大降低了。

    官方機構背后投資者感興趣的東西，琴酒手里沒有。他就這么改換門庭也依然能成為很有用的工具和刀槍。利用那些上位者的傲慢，他談條件談得頗為順利。

    而這方面的信息，赤井也是從琴酒這里知道的。他的上司也被隱瞞著， FBI自然不會告訴一線探員這些事。

    有時候知道得多只會讓人痛苦，清醒也是。

    幸好赤井從來不是個極端理想主義者。他有著自己的理想和自我要求，但他對現實的看法并不天真。他只會為自己的理想付出，并不會對這個世界有著過多的期許和盼望。

    背后的人是怎么切割利益的，赤井從琴酒這里知道了大概。他不打算探究細節，那并不是令人愉悅的東西。

    他只是趁這個時間多關注了一下朗姆，并且提前做了好幾個可能的逮捕朗姆的計劃，并且有空的時候和柯南一起破了好幾個案件，以“學習之余換換腦子”為理由參與進了毛利家的破案過程中并且總是試圖在降谷零找到線索之前搶先一步。

    甚至能微笑著奉承毛利小五郎的降谷零都差點維持不住自己的人設。

    他懷疑赤井是故意的。

    ……不，這不用懷疑，赤井就是故意的吧！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他問赤井。

    赤井就說：“你太緊張了，降谷君，我在想辦法讓你放松一些。”

    “聯合調查組的下一個目標確實是朗姆。”他說，“而作為朗姆下屬的你，必定會被安排很重要的任務。最好在抓住朗姆的同時，你的身份依然沒有暴露。但這次行動里，我，琴酒，以及蘇格蘭，肯定都會有不同的任務。”

    “你在小看誰以為我會因為你們的參與而露出破綻嗎”降谷零冷笑，“這已經是最后關頭了。”

    “而且，你在傲慢什么，真正留在組織，臥底七年還沒露出破綻的，是我啊。”他說。

    赤井就笑了笑。

    沖矢昴的臉微笑起來有種很溫和的氣質，但看在降谷零眼里就是充滿了虛偽。他一想到赤井秀一是艾蓮娜醫生的親屬就心情不佳，差一點就沖去找宮野明美，問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表哥和表姐了……不，顯然面前這家伙是不會將這個信息告訴給明美的，但瑪格麗特倒是不一定……

    “瑪格麗特不參與行動嗎”他問赤井。

    赤井就說：“瑪格麗特有些特殊，她會換一個身份參與行動。”

    ……你們兄妹的身份還真多啊，降谷零腹誹道。

    在行動人員心知肚明高層的想法，并為此做自己的準備時，高層也確實一個個揪出了和組織有牽扯的那些人。

    組織會淪落到現在這樣被圍獵的地步，自然是他們造成的利益已經不足夠了，而他們原本的合作者們 ，依然擁有權勢和野心的那些大多反水成為了想要分割利益的人，少部分決定和組織共進退的基本是勢力日落西山，已經被人當作獵物想要切割，不得不和組織繼續綁在一起的人。

    這些牽扯著組織內資歷很深的代號成員的家族和企業們 ，被一個個查封，追責，逮捕。

    朗姆想要發展新的情報網，卻反而被進一步敲掉了手里的棋子甚至是棋盤。

    到了這時候，朗姆已經無路可退了。

    他甚至猜到，或許官方的人，已經摸清了自己的行蹤。

    不能再露面了，得回到更安全的組織基地里去。

    感覺到危險時，朗姆決定舍棄掉脅田兼則這個身份。他在毛利小五郎身邊沒什么收獲，但在離開前，他還是打算殺死毛利小五郎，以免自己出現漏洞，被追查到線索。

    日本現在沒有狙擊手了，他手下的行動能力強的人也都被逮捕，只剩下幾個在他眼里不夠可靠的下屬。

    要讓波本動手嗎不，波本能力確實足夠，但是波本的野心和背景……雖然一直替波本說話，但朗姆潛意識里其實知道波本是不夠可靠的，基爾也一樣。

    他不會將這個任務交給波本和基爾，因為他們完全可以通過這個任務推測出自己用過的脅田兼則這個假身份，繼而摸到自己這段時間的行蹤。那就太危險了。

    仔細想想，毛利小五郎只是個蹩腳偵探……雖然曾經是個精英刑警，但能力也就那樣吧。

    朗姆思考了一下到底要不要喊琴酒兜底。但這段時間積累的對琴酒的忌憚，和現在自己與琴酒地位的微妙改變，讓朗姆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最終決定自己動手。

    第177章

    盯著朗姆的人不只是官方的人。

    琴酒也派人盯著朗姆。

    這天,琴酒收到了下屬們傳來的信息。他將這些信息拼成拼圖，在腦子里合成一幅畫面后，思考了半晌,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朗姆準備動手了。”琴酒給赤井打電話, “你應該來得及趕到吧。”

    “動手……難道是毛利偵探”赤井馬上明白了琴酒的意思，“原來如此, 吃到了教訓, 所以離開前一定要清理掉可能的威脅嗎”

    “不，朗姆一直是這種人,和所謂的教訓沒有任何關系。”琴酒評價道, “他就是動手太快，所以才容易留下紕漏。也正因如此，他這次的動作稍微慢了一些了,否則，你不會有機會趕上朗姆的。”

    畢竟，琴酒派人也是派外圍成員和一些下屬。他是找了不少人,分段讓他們盯著朗姆的動向，再每天收集他們的匯報信息，通過朗姆的細碎信息來拼湊出朗姆可能的動向和目的。

    實際上公安的人也是這么做的,但在朗姆準備動手時公安還毫無發現。

    外圍的人員跟不住朗姆,那些“引蛇出洞”的計劃成果并不太好。波本這邊,則因為朗姆也知道波本的偽裝身份，一些準備工作他是避開了波本的。

    琴酒對朗姆的行動力一直看不上。他只將自己搜集到的朗姆近期的信息告知給赤井。他這次不會出面,因為一旦出面，朗姆就能直接得出他已經反水的結論 。能不能抓到朗姆，就看官方的決心和能力了。

    赤井自己也在想辦法搜集朗姆的信息，找了線人跟朗姆。他頻繁以沖矢昴的身份在毛利偵探事務所出現, 也是為了親自盯朗姆。波本雖然看不慣他，吐槽他，但也在朗姆面前幫他打馬虎眼。

    雖然朗姆并沒有覺得他不對勁——不知道“琴酒立場動搖”這個大前提的朗姆根本沒想過赤井活著這個可能性。

    朗姆這次確實是吸取了之前數次任務的教訓了。他不能再犯錯了，組織現在也沒辦法再像十七年前那樣替他解決疏漏。

    毛利小五郎是個頗為有名的偵探，就算要殺了他，也不能明目張膽動手。所以朗姆想辦法制造了一個案件，并且給毛利小五郎發了邀請函，邀請毛利小五郎去青森的一棟山間別墅里去破案。

    青森這邊，組織的根扎得很深，并且屬于組織深度控制區。琴酒也是聽到了一些消息，再結合朗姆在組織里的一些命令，和朗姆的動向，才推測出朗姆準備動手的。只跟蹤朗姆，沒辦法知道朗姆下的命令的赤井，和更外圍想要引蛇出洞的公安，自然沒辦法在朗姆動手之前就意識到朗姆的目的。

    琴酒打電話給赤井時，案件邀請還沒發到毛利偵探事務所。

    赤井先從自己的渠道向詹姆斯匯報，而后變裝成沖矢昴，帶著一些小餅干去毛利偵探事務所探消息。

    餅干真的是他自己烤的。他最近頻繁出沒于毛利偵探事務所，就是想辦法和毛利蘭偶遇，并且以“在學習烘焙”為理由，經常將自己的“成品”帶給小蘭。

    美其名曰“給孩子們嘗嘗”。

    柯南知道赤井的目的，愿意配合他。其他少年偵探團的小孩還挺喜歡赤井的，也喜歡吃點心。就是……赤井在烘焙上其實沒太多天分，所以每次他都會在自己的成品里摻一些外面甜品店買的成品，以免孩子們受不了他的成品后，他沒辦法再把自己的烘焙成果拿來當作道具用了。

    有成功有失敗才會讓孩子們充滿期待。

    赤井到得很及時。就在他將小餅干送給小蘭和柯南時，脅田兼則帶著案件來了。

    他做出一副憂愁的樣子，對毛利小五郎說，他準備回鄉辦事，已經辭職了，但在走之前，除了想和老師打個招呼以外，還有一件讓他猶豫了很久的事。

    他在講述這些的過程中，間歇性表現出自己曾經遇到過一個還沒破的懸案并且記了很久，又不斷恭維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自然很自然說出：“這有什么好擔心的我毛利小五郎絕對能幫你找出真相！”

    “那太好了！”朗姆迅速道，“那么，老師和我一起走吧，我已經準備好了車。我的朋友在青森則有一棟度假別墅，案件就發生在那里……他會負責招待老師的。”

    毛利小五郎欣然應允。

    赤井這時候狀若感興趣地問他能不能一起跟著去。

    “毛利偵探破案的時候，我也可以陪小蘭小姐。”他說。

    朗姆對他的判斷是“這是一個沒什么威脅的研究生”，“還能當作人質來用”。

    作為父親的毛利小五郎有些懷疑面前的這個研究生想要追小蘭，柯南則當機立斷撒嬌說很喜歡沖矢昴，想讓他一起跟著去。

    總之 ，本來想要拒絕的毛利小五郎很快就被說服了。

    他們一行人下樓時遇見了上樓的波本。波本這才知道朗姆打算帶毛利一家人去青森。

    他馬上看了赤井一眼，赤井則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波本便也要求跟著去。

    “作為老師的大弟子，這應該是一次很好的實踐機會吧。”他說，“師弟居然這么煩惱，作為師兄，我也想幫忙。”

    朗姆：“……”

    朗姆思考了一下，認為自己并沒有露出破綻，波本還不知道自己就是朗姆。或許這家伙是想要霸占毛利小五郎身邊得力助手的位置雖然有點主次不分，但如果這次計劃出了問題，既能讓波本幫忙也能讓波本背鍋。考慮到這一點，朗姆絲滑同意了波本的跟隨。

    他本來就準備了一輛七座的房車，就是為了將毛利蘭和柯南一起帶著去的。十七年前的事后他就明白，斬草除根一定要干凈的道理。哪怕柯南是個小學生，他也沒打算留他一命。這時候，多了赤井和波本兩個人，則剛好湊了一車——朗姆是叫了下屬充作司機的，他才不會給毛利小五郎當司機。

    朗姆就在車上，用言語交流就得小心了。

    柯南是小孩子，反而可以上車就假裝想玩游戲拿出手機，給赤井發消息。

    他問赤井：“這個案子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波本這時候讓朗姆再詳細描述一次案件：“我剛才沒有在場，或許錯過了一些信息。要麻煩師弟再講述一次了。”

    朗姆想了想，將自己準備好的案件又說了一遍，并且加了一些很隱晦的引導性話語。

    赤井則在這時候給波本打暗號——特工一心二用是基本功。

    這是陷阱，赤井用暗號表示了這個意思。

    波本表情不變，手指則敲了兩下，意思是他明白了。

    柯南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想赤井先生的暗號是……是這是陷阱的意思嗎但是這個案件聽上去很有意思，也很真實啊。還有，之前這兩個人不是相互之間有敵意嗎怎么感覺還挺有默契的……

    與其說有默契，不如說都有能力。

    足夠聰明又足夠謹慎的人，總是能對上腦電波的。

    波本本來就心懷警惕，也知道公安的計劃。他見朗姆甚至“辭職”，就知道公安的引蛇出洞還是出了問題。還好他堵住了朗姆……不過朗姆居然離開前還打算對毛利小五郎動手，真是謹慎啊。

    他在車上，單手給屬于公安的那部手機發了暗號。

    不過目的地是青森，去得很急，也不知道朗姆的布置……

    不知道公安的人趕不趕得上。

    他看了一眼赤井。

    赤井正好趁朗姆講述完故事，露出一個茫然的表情：“真是復雜啊。我本來也很喜歡推理的，不過，目前完全沒有頭緒。如果能得到更多信息就好了。脅田先生之前調查過嗎”

    “當然，我也有一些調查成果。”朗姆繼續往下說。

    他為了誤導毛利小五郎和車上的其他人，在言語上費了一些心思。

    而波本卻從赤井的話中聽出了另外的意思。

    似乎是赤井也才得到信息不久，應該是緊急上報了但不知道回應，所以決定自己先跟上來隨機應變。

    就算匯報到聯合調查組總部，最后出動的也是公安。他這邊也匯報了，差別不是很大。

    FBI現在在日本能行動的也只剩下赤井，和那個名為朱蒂的女探員了。只有公安能調集人手。

    ……所以到頭來還得看公安的反應能力。

    但是，這段時間，公安的人手都分派出去，守在東京那些曾經和組織合作，被認為很有可能會被組織滅口或者被組織撈人的政治家和企業家身邊，就算想要調集人手也要花費一些時間。

    波本想了一圈，已經做好了要單獨行動的準備了。

    而柯南一半注意力在朗姆描述的案子身上，依然認為案子很有意思，一般注意力則在赤井和波本身上。他總覺得兩個大人已經交流出了一些成果，便迫切想要參與討論 。

    要不要也用一些暗號和指代呢

    柯南正想要說什么，就見赤井微低下頭，微笑著輕輕地搖了搖頭，是讓他不要打草驚蛇的意思。

    而后，赤井伸出手指在柯南的膝蓋上寫了幾筆。

    第178章

    上午從東京出發 , 到達青森時已經過了午時。本來車程是四個小時，只是朗姆準備的地點在青森的深山中，便又多花了一些時間。

    毛利小五郎一開始還興致勃勃,逐漸昏昏欲睡,饑腸轆轆，到達青森山里的別墅時眉眼已經帶上了疲憊和不耐煩了。

    朗姆便表現出很會看眼色的樣子 , 讓毛利小五郎先去吃飯再去休息。

    “吃飽喝足, 養足精神才能想辦法找線索嘛。”他說，“也不差這一天。我和安室也可以先去找線索。”

    他打算找機會和波本先進行一些交流, 讓波本協助他完成任務。

    但他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假身份, 因此需要制造一個讓波本落單的機會 。

    毛利小五郎自然沒發現任何不對，還認為朗姆的安排很好。

    他在女仆和管家的邀請下去餐廳吃了飯，又被安排到了樓上的房間休息。

    既然是別墅,自然有女仆和管家。這些人并不是組織成員。朗姆既然都打算用案件來設計毛利小五郎，自然不會再將警察的視野引到令人懷疑的方向去。

    這些女仆和管家是被雇傭來保養和管理這棟別墅的，但他們也都另有目的。

    在這棟別墅里確實發生過命案, 在二十幾年前。制造命案的就是朗姆本人。他曾經做過烏丸家族的對外發言人，是烏丸家族的管家，替烏丸蓮耶開過發布會 。在那段公開露面的日子里, 朗姆在打理烏丸家生意的時候結識過生意伙伴, 這個別墅就是當時生意伙伴的別墅。而后, 那一家人都被朗姆殺死在這個別墅里。

    在那之后，也有想要查明真相的警察, 和那一家人的親朋好友想要查明真相，但大多被朗姆斬草除根了。

    很熟悉的故事，因為這就是朗姆一貫行事方式，所以他在美國對付阿曼達時也是這么做的。他只是沒有預料到組織在美國的根基沒有那么穩固,也沒有預料到一個普通的棋手能留下暗號并且真的將信息傳遞給了決心要摧毀組織的人。

    朗姆只認為自己在美國犯的錯，是錯估了局勢，以及不小心放走了淺香，所以他這些年一直想要殺死淺香。對于自己的行事風格，他是不覺得有任何問題的。

    他在前段時間，發現又有人想要調查這棟別墅里發生過的命案時，就利用手段，將想要調查的人聚集起來，放在了一個別墅里，并且制造了一些虛假的線索，并以“受過恩惠的廚師”的身份回到了這里，取得了想要報仇和調查的人的初步信任。

    他準備引導這些報仇的人，發現對方，或者對方的親屬有嫌疑，并且來到這里是為了清除線索，阻止想要調查的人的，并在這個過程中讓他們自相殘殺，讓整個別墅成為一個類似大逃殺的場景。

    他第一次計劃類似的場景，就是在四十年前的黃金別館。當時他還很年輕，沒有成年，還沒有代號，他的父親才是“朗姆”。他見過他的父親遵照BOSS的命令，讓試圖找出黃金別館中寶藏的偵探們走上絕路，一個個死亡，便突然激活了對殺戮的興趣。

    而后他給BOSS提了建議，并且親自扮演了“迷路的旅人”，引導著當時參加烏丸蓮耶“追悼會”的名流們陷入殺戮和絕望中——那時候他與當時實驗室的負責人一拍即合，拿到了實驗室的試驗樣品，而后來那個實驗室的負責人被BOSS舍棄，實驗室變成了他的勢力范圍，而他成為了“朗姆”……

    總之，幾十年過去，朗姆的喜好和行事風格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做好了準備，但為了防止意外，還是叫走了波本。

    波本離開，柯南和赤井自然找了機會碰面。

    “赤井先生。”柯南急忙求證自己的猜測，“朗姆是有什么計劃嗎”

    “朗姆打算撤離了。”赤井說，“近期聯合調查組做了一些能威脅到朗姆的事，朗姆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曝光，應該是要回到組織了。”

    “誒如果是回到組織的話……”直接離開不就好了嗎

    赤井看出了柯南的困惑。他說：“以朗姆的風格，就算撤離，他也會為了防止脅田兼則可能是朗姆這件事為人所知，而下殺手。況且，他本來就想要調查你和毛利偵探。既然沒辦法從身邊入手進行調查，那么干脆下殺手，就不會有任何遺留問題了。”

    聽到赤井所說的話，柯南睜大了眼睛：“朗姆要殺死毛利叔叔和小蘭！”

    “所以，boy，留在蘭小姐身邊。”赤井說，“你大概已經感覺到別墅的不對勁了吧。這個案件有內情。朗姆一定做了準備。”

    “波本被朗姆叫走了，他應該會得到更多信息，你等會兒和他交換信息以后，配合他。”赤井說。

    “那赤井先生呢”柯南問，“赤井先生不需要和……降谷先生交換信息嗎”

    “我們有不同的分工。”赤井說，“朗姆既然準備了這個地點和這個案件，那么就代表他不會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下殺手，很可能是在破案的途中引起人的殺念，所以，如果可以的話， boy ，盡快找到案件的真相，也可以讓朗姆的算計落空。”

    “除此之外，既然朗姆已經落子，那么我和波本自然也要想辦法趁此機會抓住朗姆。”他說，“波本的身份不能暴露，你和他相互配合在明面上破案，以及麻痹朗姆，而我會想辦法逮捕朗姆。”

    上次親眼見過了跨齡識別系統的識別結果，波本便也猜到了“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他后來也去詢問過柯南，算是知道了組織實驗的真相。那之后他理解了赤井為什么非要親自操作雪莉的假死。但他依然看不順眼赤井：自大狂，和琴酒合作的危險分子 ，都是他眼里赤井的標簽。

    此時他剛結束和朗姆的會面（實際上只是在落單時接到了朗姆的命令，讓他配合“脅田兼則”，并且得知了“脅田兼則是組織一員并且同樣是代號成員”的信息），原本是想和赤井商量一下之后的行動，就先被柯南找到了。

    “我們在明他在暗嗎，真是自信。”聽完了柯南話的波本，理智知道赤井的話是有道理的，他就在朗姆眼皮子地下，不能做太出格的事，而由他保護柯南和毛利父女也更方便，卻還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誹了赤井的大膽和“獨”。

    “安室先生。”柯南問道，“公安那邊會有準備嗎”

    “……我和那家伙都進行了匯報，但不一定趕得上，朗姆出手太快了。”波本說，“ FBI在日本沒幾個人了，沒辦法調動人手，公安這邊，從赤井向上匯報再通過聯合調查組將信息傳給公安的速度，和我見到朗姆想帶你們離開跟上來后趁機匯報的速度，應該差不多。”

    “朗姆在車上沒有說具體的目的地，我們定時發送信息和位置，但進入深山后定位功能全部失效了，就算公安調動人手找到這里也要花不少時間。”波本吐出一口氣，“我不清楚赤井秀一那家伙是什么時候得到消息的。應該不會太早。他就算有準備，準備也不會太充分。”

    “我大概知道他的打算了，應該是準備就地取材。”波本想，從朗姆的計劃中可以推測出，這附近大概率有組織的基地，“既然他說要想辦法逮捕朗姆……那就試試看吧。我們必須適當控制住時間，在盡快找到真相的同時，還要弄清楚朗姆的具體計劃，拖延他留在這里的時間，控制住局面。”

    “當然，這部分主要是我的工作。”他對柯南說，“柯南君只要想辦法找到案件的真相就好了。”

    “我當然會這么做！”柯南認真道。

    很快，自認為做好布置的朗姆就將別墅里的人聚集起來，并且帶著毛利小五郎去一一看當年的案發現場和線索。

    赤井則假裝被其中一個情緒開始失控的人“打暈”，離開了別墅。

    他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易容，避開監控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衣服，帶上武器后離開了別墅。

    他對組織有著最基本的了解，決定按照行動軌跡在附近搜索可能存在的基地。

    而后，他在離開別墅沒多久，就心生警惕。他順著痕跡突然前沖時正好架住從天而降的人的攻擊——穿著緊身衣的女人手里握著短刀，試圖沖下來割喉，卻被赤井直接架住了小臂。

    “淺香。”赤井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

    而淺香攻擊不利后才仔細打量抵擋住了自己攻擊的人，而后微微皺起眉：“你……”

    “我是赤井秀一。”赤井瞬間就做出了判斷，直接講出了自己的身份，“你可能認識我也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以及，休斯家族在找你，朗姆也在找你。”

    “……你打算做什么”淺香問。

    “我希望能將朗姆逮捕，所以如果你打算直接潛入別墅殺死朗姆，那么我會阻止你。”赤井說，“朗姆有相應的布置，單槍匹馬想要動手是很莽撞的。或許，你愿意加入我的計劃”

    第179章

    能夠避開休斯家族十七年的追蹤, 避開朗姆十七年的追殺，并且持續不斷想辦法用自己的方法調查組織的人，不會是省油的燈。

    赤井聽過柯南對淺香的評價,對淺香并不信任。但現在情況緊急,如果和淺香敵對，會耽誤戰機。而想要讓淺香合作,自然要拋出一些足夠有誘惑力的條件才行。

    他直接將自己的身份說破,又直白將自己的計劃說出 ，是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和淺香達成合作。但如果淺香執意要自行行動 ,潛入別墅對朗姆動手,那么他也會對淺香動手——他不信任淺香，也認為貿然打草驚蛇會出問題。

    淺香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赤井全身的肌肉都做好了準備，一旦淺香有異動 , 他便自己動手。

    而淺香看了他一眼后，收回動作退了一步。

    “你打算怎么做”她問。

    赤井聽說過，淺香曾將波本打暈在學校的倉庫里,對淺香的格斗能力有最基本的判斷。他示意淺香跟上他：“這附近會有組織的基地，我們想辦法潛入基地，并且盡快從基地里找到能用的武器,線索,等等。”

    “基地大概率也有朗姆準備的人手, 甚至可能是朗姆的撤離渠道。我們最好毀掉通道。”赤井說。

    “……你原本打算一個人做這種事”淺香皺起眉。

    赤井就說：“如果你指的是單槍匹馬闖組織基地，這種事我做過一次了, 全身而退，再做一次難度也不會更高。”

    赤井在對付組織上確實很有經驗。除去他分別在琴酒，朗姆手下都做過，并且在組織那三年還算是組織勞模外,他獲得了太多正常臥底拿不到的情報，并且親自進過不止一個保密基地。

    而淺香，淺香似乎有自己的情報渠道。她并沒有對赤井的說法提出異議，而是在沉默后，主動說了赤井并不打算提的事：“赤井秀一……你是赤井務武的兒子。”

    赤井沒有說話。

    淺香卻說：“我知道你曾經闖進過組織的基地，將你被抓進基地里的妹妹帶出組織，并連帶著毀掉了組織的實驗室，帶走了組織的許多實驗報告。”

    “那你應該也知道，赤井務武是因為我才被組織抓走的。”

    “休斯家族應該想要抓我回去才對。既然你知道休斯家族，甚至和休斯家族有合作，那你難道不想要將我也抓走嗎”

    赤井情緒沒什么波動 ，不僅表情沒變，呼吸和心跳都沒變。

    他只是很平靜地繼續搜索組織基地的痕跡，一面道：“淺香小姐是希望我在這里對你動手嗎”

    “我以為你會這么做，但你似乎不想這么做。”淺香說。

    赤井點了點頭：“淺香小姐有著不錯的格斗能力，如果合作會是一個很好的戰力補充。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組織基地，闖進基地，切斷朗姆后路，抓捕朗姆，而不是其他。”

    淺香看上去不滿意赤井的這個答案：“你居然不打算報仇”

    赤井覺得很有趣：“你認為我應該找你報仇嗎但是造成我父親死亡的是組織，而不是你。而我父親在救你的時候，是個思維正常的，擁有自主權的成年人，那么他自然清楚救人需要付出的代價。他愿意那么做，那我沒有必要否定他的選擇。”

    “如果淺香小姐感到愧疚，就盡力幫我吧。”赤井說，“啊……找到了。就是這里。”

    淺香看了一眼赤井，放輕了腳步。

    如果方才在森林里與她狹路相逢的，是其他人，那么她絕不會改變自己的計劃。只是她親眼見過當年赤井務武是如何想辦法在組織的追殺下周旋，又想辦法送走她，獨自面對組織的追殺……她欠他一條命。

    她為了給阿曼達報恩和報仇，持續不斷地想辦法找組織的情報，又不斷與一直追殺自己的朗姆和休斯家族周旋，也在這艱難的過程中不斷變強。她已經不再是十七年前的她了，變得冷酷無情 ，也沾染上了不止一個人的血。

    在這過程中，她當然也收到了赤井的情報。

    當然，因為赤井是臥底，所以當她知道赤井秀一這個人時，赤井已經成功叛逃，并且大鬧組織，成為給組織帶來最大損傷的臥底，還 “大搖大擺”回到美國，讓組織，特別是讓朗姆都毫無辦法。

    她那時候就記住了赤井秀一這個人。

    其實在真正與赤井秀一面對面之前 ，她對赤井秀一的看法很模糊。雖然赤井秀一重傷了組織，但他似乎用了一些灰色手段，和自己一直記得的赤井務武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而且她記得當年的赤井務武是MI6，可赤井秀一是FBI……還和休斯家族摻和在了一起。

    淺香的情報渠道當然不太正規，所以她接受了不少組織外圍傳出來的情報，比如赤井在臥底組織時代號萊伊，和自己同樣在組織里潛伏的妹妹一起與琴酒有著不清不白的關系，也是通過這種關系竊取組織情報的，還比如最初成為琴酒情人的是瑪格麗特，是萊伊介入其中……

    她認為，赤井對組織造成了巨大傷害，那么組織傳出來的流言就必然是添油加醋的。但就算添油加醋也不可能空穴來風，所以赤井很有可能真的用了點風月手段。

    淺香很矛盾。

    她感謝赤井務武，但是她對休斯家族逐漸積累起了不小的仇恨。在她知道，赤井秀一算是接受了休斯家族的橄欖枝，成為FBI中被休斯家族“贊助”的探員時，她是頗為失望的。

    在她還在猶豫，是否要去尋找赤井秀一時，她就收到了赤井秀一被琴酒殺死的消息。那時候她忍不住想 ，想要玩弄感情的人，似乎會受到報應。

    ……但現在的情況證明，她的想法，和她的情報網，似乎都有問題。

    淺香在灰色地帶摸爬滾打十七年，也鍛煉出了看人能力 。她見到赤井秀一的瞬間就認出了赤井秀一，并且從赤井秀一的表情 ，動作，眼神，等感受到了令她恍惚的熟悉。

    她一直認為赤井秀一和赤井務武完全不同，但實際上，兩個人給她的感覺是類似的。有一種感染力極強的特質存在于他們兩人身上。

    并且，赤井秀一沒死。

    看來，自己的情報網還是有缺失的。

    淺香不是個情緒化的人。她會選擇停手，也是因為意識到 ，自己獲得的組織的情報可能有問題。

    既然如此，她認為的，可以動手的時機，就很有可能是朗姆的誘餌。

    淺香能夠存活十七年，在自己的安全上是不會大意的。她只憑借幾招就感受到了赤井的實力 ，于是決定和赤井合作。

    赤井自然不知道淺香的復雜心理變化。他通過對話，基本能確定淺香不會在這時候拖后腿，那這就夠了。

    看到面前的基地，赤井回憶了一下腦海里提前獲得的資料。

    朗姆邀請毛利小五郎時，簡單說了目的地。他沒有說具體地址，但也告知了大家，目的地在青森。這對公安來說依然很難提前調集人手，但赤井倒是可以直接從琴酒那里獲得青森這里可能的基地地址，基地功能和基地構造。

    所以赤井確實是有足夠的自信，才獨自從別墅里出來，打算闖基地的。

    朗姆肯定在這附近的基地里做了另外布置，但基地最基礎的功能和一些構造是不會有顛覆性變化的。

    赤井將自己提前獲得的信息告知了一部分給淺香。

    淺香：“……你連這個都知道”

    “官方已經獲得了許多組織的情報，并且在進行最后對組織的圍剿。”赤井說，“淺香小姐，有時候獨自一人無法達成目的的話，不如付出一些信任，與旁人合作。”

    你這種計劃單槍匹馬闖基地的人說這種話，好像沒什么說服力啊。淺香腹誹。

    他們行動上沒有太多默契，但各自都有不俗的能力 ，因此赤井和淺香講了基地的基本情況后，就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準備潛入基地。

    在不知道組織基地構造的時候，赤井都能大鬧組織基地，那么在已經知道組織基地基本構造的時候，赤井進入基地幾乎可以說是如履平地了。

    他潛入基地，在警報響起，巡邏人員被從另一個方向潛入基地的淺香引走后摸到了基地里的武器庫，補充了自己的武器并且想辦法炸掉了武器庫。然后他一路找到通信工具，炸掉了通訊工具，又找到基地后方的撤退通道，炸掉了撤退通道的通道口。

    組織基地當然不止一套通信工具，在組織待過，現在還和琴酒有聯系的赤井知道組織內部的通訊密鑰。他啟動了備用通訊，直接聯系上了朗姆，并且用了變聲器：他打暈了在通訊工具門口守著的組織成員，用了麻醉劑，取得了他的聲音，接通和朗姆的通訊。

    “朗姆大人，不好了，有人潛入了基地！”在他和朗姆說話時，淺香那邊剛好在槍戰，于是子彈的聲音就成為了通訊的背景音。

    第180章

    朗姆收到消息時, 正因失控的計劃感到焦躁。

    他在毛利小五郎身邊待過，也真的調查過，清楚毛利小五郎只是個蹩腳偵探。他一開始懷疑, 毛利小五郎是警視廳推出來的擋箭牌, 作為退役警察擠占偵探市場，以便警察們做一些不方便擺在明面上的調查。所以他最初來到毛利小五郎身邊調查毛利小五郎, 實際上是想摸到毛利小五郎背后的人, 借此重新打入棋子 。

    從他的視角，考慮的自然是毛利小五郎會不會是某些人的傀儡,某些人擺出來的白手套,等等。呆了一段時間 ，他發現毛利小五郎和警視廳的聯系比較深。警視廳里的臥底確實被捉出來了，但搜查一課對他來說沒什么用。如果要重新在警視廳公安部打入棋子 ,考慮的至少得是暴力調查科而不是刑事科。

    他很清楚毛利小五郎本人的能力——格斗和射擊能力都不錯，但長久的“醉生夢死”已經讓這個前精英刑警的大部分能力都退化了，他現在的格斗能力不如那個天真純善的女兒, 推理能力甚至不如他身邊的小學生。

    那個小學生不愧是知名推理作家的親屬，確實很聰明。

    朗姆在組織里接觸過的種種天才數不勝數，宮野志保小時候就展露出了自己的科研天賦, 琴酒很小時候進入訓練營就展露出了殺手的天賦, 相比起來, 柯南最多只是聰明而已，其他方面在朗姆看來并不出格, 還有些小孩子脾氣。

    朗姆做了許多年二把手，天然對某些人有著輕視。他既然認為毛利小五郎背后有人，在斬草除根時也會考慮到這一點，切斷了毛利小五郎的對外通信。但他沒想過毛利小五郎背后其實就是柯南這個小學生,因此城堡里的案件推進程度遠超他的想象。

    在發現案件偵破速度不對時，他就讓波本拖延進度，并且準備進一步刺激城堡里的女仆和管家們。

    而意識到朗姆思維誤差的波本，當然選擇了拖延他親愛的“老師”，毛利小五郎，并且幫助柯南進一步推理和尋找線索，并隱藏掉他的探索痕跡。

    于是等朗姆發現的時候，他準備好的“殺招”已經失效，女仆和管家們紛紛哭著說出了自己準備好的計劃，并且懺悔著自己曾經的鬼迷心竅。

    “幸好沒有人出事……”他們都表達了類似這樣的感想。

    朗姆：……

    算了，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就知道這些嘴上說著復仇實際上很容易被影響的人真要動手也會動搖。

    于是朗姆打算調來附近基地里的人手：既然沒辦法用計，那么直接殺死這些人再假造犯罪現場也是不錯的選擇，這次他不會給人掙扎的機會，也不會留下任何“死亡訊息”！

    他打開通訊，還沒說話，就聽到了赤井用變聲器偽裝的組織成員焦急的聲音。

    朗姆：“……怎么回事”

    “有人闖進了組織……啊，你是誰！”赤井說完直接掛斷了通訊，然后用炸藥炸掉了整個通訊設備。

    淺香這時候從另一頭過來：“那邊的人我都處理掉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炸掉基地的出口。”赤井說，“這個地點我已經標記過了，如果趕得上，會有人來逮捕這里面的成員……如果還有人活著的話。”

    淺香用古怪的目光看著赤井：“你沒有下殺手……原來如此。但我和你不同，擋了我的路，我就不會讓人活著了。”

    赤井知道。他并沒有對淺香提要求。在己方人數理論上遠小于敵方的時候，提出什么限制能力的要求是很傲慢的做法。赤井也不想將自我要求放在別人身上。他甚至并不信任淺香，進入基地時也做好了淺香會對自己動手的準備。

    “你的武器應該還足夠吧”他對淺香說，“我們該回去對付朗姆了。”

    赤井和淺香從基地通道口出去，又炸掉了基地的幾個出入口。之后赤井還在基地周圍埋下了兩個信號屏蔽器——這還是他從武器庫里找到的，是加強版本，連組織內的通信訊號都能夠屏蔽。

    之后赤井又和淺香原路返回。

    他們潛入別墅，發現別墅異常安靜，于是兩個人也都沒有顯露自己的蹤跡。

    赤井當然希望兩個人一起行動，因為他知道，淺香想要殺死朗姆。不過，淺香也表露出了她不會和赤井一起行動的意愿。在情況不明的前提下 ，兩個人最終決定分頭行動——比起朗姆的安危，赤井更擔心柯南，所以他權衡利弊以后決定先去找柯南，那么讓淺香去牽制朗姆也未嘗不可。

    波本應該不會讓朗姆被淺香殺死吧。赤井想。

    他順著別墅搜索，在一間專門供給女仆使用的小房間里找到了躲著的柯南和暈倒的毛利父女。

    “赤井先生！”柯南見到他，眼前一亮。

    很快，赤井從柯南這里弄明白了別墅之前發生的事：柯南迅速找出了案件的真相，勸服了準備對其他人下手，認為這是復仇的別墅里的管家，廚師和女仆后，又點出了將他們聚集在別墅里的朗姆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近距離見到沉睡的小五郎的朗姆也突然發現，毛利小五郎的推理背后確實有別人在推動，但這個別人，不是他理解的警視廳，而是一個小學生。

    這不可能是普通的小學生！

    等等，推理 ，工藤優作……這是工藤新一！

    這時候，朗姆的第一反應反而和平加不同。

    在潛水艇上，知道了柯南就是工藤新一的平加，只將這件事當作琴酒的把柄，認為將這件事匯報上去，就能夠打擊琴酒。

    但朗姆認為，工藤新一現在的情況，是雪莉導致的——雪莉的藥讓工藤新一變成了柯南，那么消失在毒氣室的雪莉很可能也變成了小孩子 ！

    組織實驗室的目的，被拖延，遲遲不進入病理實驗的“ ATPX4869” ，因為死亡率太高而被默認成為行動組“毒藥”的試驗品，和在那之后被前后確認為死亡，但最終還活著的兩個人……罪魁禍首原來是雪莉！

    朗姆是實驗室的負責人，所以他很清楚“銀色子彈”實驗的含金量。他和琴酒不同。琴酒從一開始就認清了雪莉敏感多思的本質，知道雪莉這種性格絕對沒辦法“成大事”，但朗姆以己度人，一直很認可雪莉在研究上的天賦，并且認為雪莉完全能做到策劃自身逃離組織并給琴酒狠狠一擊這種事。

    如果工藤新一還活著，那么雪莉現在……

    雪莉應該是真的死了，他想。畢竟目睹雪莉死亡的是貝爾摩德。貝爾摩德對宮野一家的恨不需要質疑。當初宮野夫婦未必一定得死，是貝爾摩德推波助瀾促成了宮野夫婦的危機，讓宮野夫婦被BOSS放棄，又在實驗室失火后拖延了時間 。

    看來，這個小鬼是唯一的實驗體了。

    如果讓BOSS看到……不，不能讓BOSS看到。

    朗姆對“銀色子彈”實驗沒什么想法。他見過BOSS茍延殘喘的樣子 ，知道以自己這樣的年齡，就算實驗成功，也會像貝爾摩德，像BOSS一樣承受自然年齡衰老的痛苦。而他一貫認為，那樣活著，不如將權力和金錢聚集在一起，在有限的時間里過得瀟灑。

    朗姆原本就想殺死毛利一家。只是現在，他的第一目標，從毛利小五郎，變成了柯南。

    他意識到柯南的身份后，原本準備好的“殺局”已經沒用了，他便打算叫來組織的人直接動手，卻收到了附近的基地出問題的消息。

    他再去聯系基地，就聯系不上了。

    出了問題，還是大問題。朗姆馬上做出了決斷。他喊來波本的同時想辦法聯系了琴酒。別墅附近的信號屏蔽器是他放的，此時他要重新開啟對外通信當然是可以的。他告知了琴酒附近基地的變動，讓琴酒派人去確認情況。而后他讓波本配合他，殺死毛利一家人。

    朗姆和波本一起翻臉，毛利小五郎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之后不可置信，非常傷心于兩個“徒弟”的背叛。而后，感謝他“點醒”自己的三個被朗姆騙過來的曾經被朗姆殺死的人的后代，在這一刻幫了毛利小五郎他們，讓他們有了逃跑空間 。

    和朗姆一起在廚房工作的廚師先死了，管家想辦法引開了朗姆，女仆則帶著她們躲到了這個小房間里。朗姆本來還在想，原本打算拿來做人質的那個研究生去哪兒了，就聽到波本說研究生已經被他處理掉了……也對，波本似乎很看不慣那個家伙的樣子 ，之前一段時間那個研究生總是出現在毛利偵探事務所，還搶了波本不少風頭 。

    沒有在意“沖矢昴”的朗姆接受了這個結果。他繼續在別墅里找躲起來的毛利一家人，并處理掉沒有按照他心意行事的管家和女仆。

    再之后，就是赤井找到了他們了。

    柯南說：“降谷先生在想辦法拖延時間，不過他不能做太多讓朗姆懷疑的事……幸好赤井先生你回來了！”

    赤井也清楚了現在的情況：“既然朗姆先打開了信號屏蔽，那么波本一定重新和公安取得聯系了。”

    后援什么時候到，還要和波本再確認才行。

    “待在這里，boy.”赤井對柯南說，“我會去找波本配合行動。”

    “不知道降谷先生現在在……”

    柯南話音未落，就聽到一聲槍響。

    他的眼神瞬間變了。

    赤井攔住他：“不用擔心，boy，開槍的應該是淺香小姐。”

    “有她在，波本不會露餡的，朗姆也沒有工夫來找你們了。”赤井說，“她會是波本和朗姆的共同敵人。”

    “而我，會去做那個最后的黃雀。”他說著，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