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冬烈風,正是凡間春節之后,剛過完年不久的小城紅色好像還未褪去,所有對新生的喜悅就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浩劫中化為灰燼。
這場下了幾近一個月的大雪不但沒有要停的意思,反倒越演愈烈,鋪天蓋地,似乎沒有盡頭,倒地的殘破紅燈籠,風中飄搖的門聯,掩蓋在深厚冰雪下紅得越發凄艷。
“好重的陰氣!”
城中起尸的動靜那么大,各自在房中休息的弟子們紛紛被驚動,從房間沖了出來,看清外邊大街上的情況,不由都大吃一驚。
只見密密麻麻的行尸,擁擠如黑壓壓的浪潮,層層疊疊,前仆后繼,像聞到血腥味的蚊子一樣蜂擁朝著一個地方奔涌過去。
“這是怎么回事?!”
“快!列陣!”
眾弟子條件反射準備迎敵,卻發現那些行尸對他們的存在毫無感知。
“咦,真奇怪,這么忽然間冒出來這么多活死人,這些邪物看不見我們嗎?”
“這些東西好像受什么控制,有目標。我們來的時候看到剛死之人沒有這么多,這些尸體的腐爛程度不一樣,有的身上還沾著土,明顯是從地里鉆出來的,城中死的所有人一夕之間全部尸化了。”說話的弟子皺著眉也是不解。
“你們看那是什么東西?”另一個弟子指向厄難山上空。
此時厄難山上空已被大片黑霧彌漫籠蓋,那黑霧好似正在吸收強大的能量,飄動游離得極為活躍,十分歡快地時合時散時上時下,體積也在不斷膨脹,黑霧四周隱約有雷電浮動,浮動間閃現出暗紫色的符文。
幾個領頭的師兄互相對視一眼,對身后的弟子一招手:“厄難山有問題,走,跟我們上山看看去!”
眾弟子祭出法器,剛準備動身。
突然眼前乍現一道淡翠的光,那光快似疾風,又輕柔如水波,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光波已經從他們的身上拂過,被光拂過的所有人頓覺神怡氣靜,靈臺清悠,那是一股強大的生發靈力,蘊含著自然界強有力且勃發的生與希望。
“凈化之力!有佛門的前輩也來了?”弟子大喜。
所謂修行就是一個“渡”字,學道修行,求得真我,去偽存真,一朝羽化,既壽永昌,大多數人能得渡己已是不容易,但有的人卻還能擁有至高渡人之能。
除了某些打娘胎就有功德加身的天才出生就有,還有就是常年一心向佛,修行許多年,得佛祖加持功德圓滿的佛門尊者,是極為罕見的一種能力。
有凈化之力加持,此役事半功倍,眾人互相看看,又看看四周,沒找到和尚,不知那凈化之光源自何人。
所有的行尸也在被光照拂動同時被定在了原地,隨著尸體里控制行動的黑氣被抽出,而那些黑氣被抽出來后化成一團團小烏云,迫不及待侵吞起綠色的靈力。
“看來那些尸體是被黑霧控制吸收能量的傀儡,一定有幕后黑手在背后策劃,也許就與山上那團黑霧有關系。”
烏云與綠色的靈力相互糾纏搏斗,最后還是在強大的靈力壓制下徹底被凈化,消散。
緊跟著一個衣帶蹁躚的人影從那股靈力的中心飛身而出,踏著眾行尸的頭頂,向厄難山的方向御風而去。
有弟子朝著那人飛走的方向大喊一聲:“什么人?!”
那人似有所感,聞聲回了個頭,“有事?”
現場瞬間寂靜了。
喊人的弟子遲疑著,哆哆嗦嗦道了句:“姑、姑娘……”
這個從尸群中沖出來,順帶超度亡靈的大冤種自然就是遙澤,一聲“姑娘”喊的他眉頭跳了跳,眉間朱砂一擰:“兄弟,勸你一句,多讀書多修道,少想姑娘多睡覺,世面多見見,眼神多練練,不然行走江湖,不吃虧也是容易挨揍的,得虧我脾氣好。”說完,轉身消失在眾人面前。
眾人一驚,弟子木木登登看著“姑娘”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了句:“這聲音……莫非,姑娘是男的?”
他旁邊的師弟見他一臉糾結,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平時看不出來啊,你還挺好色,你也不看看哪有姑娘那么高的,那么壯的,這就是個男的!”
山上風更烈雪更緊,大雪深數尺,步青云站在厄難山最高的巖峰上,緊緊盯著巖峰上空百丈處懸浮游動的那團黑霧,隱約可見黑霧包裹中心的金色法壇,這是一個聚靈祭壇,幕后黑手就是利用這個祭壇奴役邪祟殺人,吸取生氣練功,祭壇此時因為吸收到強大的靈氣能量在迅速膨脹,步青云自然知道祭壇此時吸取到的靈力來自誰。
說曹操曹操到。
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步青云眉目一沉,他眉目本就秀致,長眉略微壓眼,讓他的美帶著凌厲,這樣表情一沉,就更加迫人。
“二師兄,睡不著山頂吹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