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1 章
“刀哥, 狼王。”
向陽握著晶核，對看著他的幽焰狼王還有影刀說：“下場與夏侯師叔的比賽，我不在乎輸贏, 只想跟普魯一起完成一次青龍的進化，希望你們可以幫助我。”
難得聽到向陽主動向它們尋求幫助，幽焰狼王和影刀都顯得有些驚訝。
但比起驚訝，兩獸心底更多的還是高興。
這意味著，向陽終于不再什么事都自己一個人扛了。
尤其是幽焰狼王。
雖然嘴上總是各種嫌棄向陽，但聽到向陽需要它們幫忙的時候，它是真的很高興。
不過面上，還是一如既往地傲嬌。
“說說看。”幽焰狼王端坐在沙發上, 甩了甩自己的尾巴, “看在你和本大爺是朋友的份上，本大爺也不是不可以幫你一次。”
而影刀就沒有那么拐彎抹角了, 直接用心靈感應問道。
『你想我們怎么幫你？』
向陽張了張嘴，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一個只有他能聽到的稚嫩聲音打斷。
『還有我，還有我！』
『我也可以幫助媽媽！』
紅綢略顯焦急的聲音在向陽的腦海里響起，似乎生怕向陽把它忘記。
“我沒有忘記你, 乖。”
向陽垂眸摸了摸還纏繞在他手腕上的紅綢，然后抬起頭來繼續對幽焰狼王還有影刀說：“我希望你們可以把靈力借給我。”
“靈力？”幽焰狼王微微皺眉, “就這么簡單？”
向陽點了點頭：“就這么簡單。”
說著，他攤開右手，將握在掌心里的應龍晶核亮了出來。
“在過去, 還沒有協同進化石的時代, 一些人想出了將靈力注入到幻獸的晶核中，利用晶核內的靈力來做填充構建協同進化的方法。”
“這個方法, 只需要花費一點靈力構建框架，就能讓一只契約幻獸使用強大的進化形態。”
不過代價就是會讓一枚晶核直接報廢。
這句話向陽沒有說出來，但曾跟他生活在一個時代的幽焰狼王，卻已經猜到了向陽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么。
它抬頭看了一眼向陽，發現他神色平靜，便沒有將這件事說出來。而是問道：“所以……你打算用它來幫那只蠢蟲進行協同進化？”
“嗯。”向陽應了一聲，目光從應龍的晶核移到了看著他的綠紋蟲身上。
“靈力是藍星的負物質，按理說是可以讓一只幻獸實現反重力飛行的。”
“但我們嘗試了這么多次，都沒有成功，所以我想……大概是組成青龍的靈力，還不夠。”
聽到向陽的這句話，影刀瞳孔猛地一縮。
它看著向陽，似乎有些難以置信。
『你該不會是想……』
向陽緩緩收攏拿著應龍晶核的手指，并不意外影刀會猜到自己的想法。
他看著綠紋蟲的眼睛，語氣輕柔而堅定地道：“沒錯，就是你想得那樣……”
“我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越階超進化。”
越階進化。
即利用協同進化石，在由御獸師靈力支撐的原協同進化的基礎上，向更高階段進化的一種跨級進化。
這是向陽從施飛揚和抱抱猴在高校聯賽上的那場越階進化中得到的啟發。
而越階超進化，便是在原有的跨越成熟期向完全體的越階進化上，跨越完全體直接進行超級進化的更高一層的跨級進化。
因為沒有人使用過，所以向陽也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靈力。
但他仍想去抓住一次奇跡。
“我說過的，普魯……”向陽注視著綠紋蟲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會讓你進化成龍，就一定會做到。”
“這最后的破繭成龍時刻，就讓全世界的人一起來見證吧！”
綠紋蟲怔怔地看著向陽，眼淚毫無預警地涌了上來，在它的眼眶里打著轉兒。
“嗚！！！”
它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此刻的激動之情，只能飛撲進向陽的懷里，用足肢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用力地搖晃著自己的大腦袋，發泄心中翻騰的情緒。
而向陽也順勢回抱住了它，并將臉頰貼到了它的頭上。
這一次，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龍。
一條能翱翔九天、俯瞰大地的真龍！
“所以……”
“狼王，刀哥，紅綢……請把你們的靈力結給我，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向陽抬起頭來，撫摸著手腕上的紅綢，鄭重地向它們懇求道。
幽焰狼王聞言，揮了揮爪子，故作冷漠地道：“好吧好吧，看在你這么誠懇請求本大爺的份上，本大爺的靈力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而紅綢也在幽焰狼王話音落下的下一刻，在向陽腦海里搶答道。
『我的也是！』
『都給媽媽還有普魯！』
向陽垂眸笑了一下：“謝謝。”
影刀雖然沒有說話，但卻來到了向陽面前，朝他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向陽將握著應龍晶核的放到了影刀的手里，然后被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去賽場嗎？』
影刀一邊說著，一邊往掛在墻上的時鐘方向看了一眼。
向陽單手抱著綠紋蟲，順著影刀的視線看了過去，發現休整時間只剩下最后三分鐘。
他抿唇沉思了一秒，把懷里的綠紋蟲遞給了影刀。
“等我一會兒。”
說完，向陽轉身走向了衛生間的房間。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伸手將用來扎頭發的皮筋扯掉。
失去束縛的長發頓時四散開來，恍惚間，好似另一外一個‘向陽’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盯著鏡子中倒映出的自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自從應龍死后，他便把頭發留了起來。
不為別的，只為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忘記兩千年前的那個‘向陽’和‘普魯’。
因為……
要是連他都忘記了應龍普魯，那這個世界上，又還有誰會記得它呢？
他們的存在，都被周修齊從歷史上抹去，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除了身為它御獸師的他，沒有人會記得它。
所以，他留起了頭發，時刻提起自己不要忘記那個曾進化成應龍的普魯。
但現在……
“對不起……”
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滴落到了洗手臺上。
向陽重新睜開眼睛，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嘴唇顫抖。
對不起……
我要忘記你了……
因為……我要跟它們一起走下去了……
【什么都無法舍棄的你，注定什么都改變不了。】
【別讓我看不起你，向陽。】
【畢竟……連那個蠢貨都能放手得那么堅決，你又有什么理由，繼續抓著不放呢？】
“紅綢……”向陽抬起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了自己披散在身后的頭發，“麻煩你變成匕|首一下。”
紅綢雖然不明白‘媽媽’要做什么，但仍乖乖地把部分硬化的身體放到了向陽的手里，并讓前端變得鋒利。
向陽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他緩緩地抬起了握著紅綢的那只手，然后……
“唰！”
刀光一閃，那留了兩年多的長發，散落在了地板上。
向陽讓紅綢幫他把頭發簡單的修了一下，恢復成短發后，便走出了衛生間。
而守在門口的三只幻獸見他出來，立刻圍了上來。
只是當看到他的變化之后，無論是影刀還是幽焰狼王，都忍不住露出了驚訝的目光。
“小鬼，你……”
坐在影刀肩膀上的幽焰狼王率先開口，可剛吐出三個字，就啞在了那里，不知道該怎么繼續下去。
它總不能詢問向陽，你突然剪頭發干嘛吧？
而抱著綠紋蟲的影刀，在盯著向陽看了幾秒鐘之后，忽然把手伸了過去，凝聚出靈力刀刃，幫向陽把紅綢沒修好的地方又修了一下。
很快，那個記憶中的短發版向陽，便與現在的向陽重疊到了一起。
影刀這才滿意地收回手，對向陽說：“走吧。”
不是心靈感應，而是罕見地用發聲器官發出的聲音。
向陽愣了一下，隨后一邊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一邊跟影刀一起踏出了走出了休息室。
綠紋蟲已經在影刀幫向陽修剪頭發的時候，爬到了他身上。
此時，它正歪著頭，看著一頭短發的向陽，笑彎了眼睛。
不知道為什么，比起留著長發的向陽，它好像更喜歡向陽一頭短發的樣子。
就好像……這樣的向陽，才是它印象中，會在每天回家的時候給躲在灌木叢里的它投喂菜葉子的向陽一樣。
“嗚！”
綠紋蟲忍不住朝向陽叫了一聲。不帶任何其他含義，就是單純地發表自己內心的高興之情。
向陽微微側頭，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也沒有說話。
從休息室到賽場的這一段路很短，但向陽卻感覺自己走了很久。
這一段路，就像是他的夢想一樣，明明是最容易實現的事情，卻讓他花了一輩子甚至兩輩子，才抵達入口。
向陽看著前方入口處的陽光，不知怎的，忽然又想起了西南區的那座對戰之城。
【總有一天，我們也會站上那個舞臺的。】
【我說過會把你培養成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幻獸，就絕對不會食言。】
【到時候我們會一起站上這個世界最高的舞臺，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綠紋蟲才不是什么弱小的幻獸！】
那個時候，兩個生活在各自社會金字塔底層的人與獸，一起站在醫療中心門口，懷揣著夢想仰望著那座位于最中心的巨型競技場館。
而現在，他們終于如愿站到個這個世界的巔峰。
但他對普魯許下的承諾，卻還是沒有兌現。
——我會把你培養成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幻獸。
這句承諾，從兩千年前的過去到現在，他都沒有實現過。
但今天，他會履行這個兩世都沒能實現過的承諾，讓全世界都親眼看到，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幻獸。
“走吧。”
向陽迎著陽光，大步走進了天穹競技場。
第 382 章
歡呼聲、吶喊聲、還有各種各樣的聲音, 在向陽帶著幻獸從選手通道走出來的那一刻，到達了巔峰。
所有人都在張著嘴巴，為他搖旗吶喊, 但向陽的目光，卻始終落在與他相隔百米的夏侯禹身上。
曾幾何時，他也像其他人一樣，坐在屏幕前，看著這個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戰勝強敵，最終登頂世界之巔。
而現在……
他也終于來到了他面前。
這一瞬間，向陽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第一次見到夏侯禹的時候。
而他的耳邊, 似乎也再次響起了夏侯禹的聲音。
【來挑戰我吧, 向陽。】
【如果你想證明自己的觀點是對的，那就來挑戰我吧。】
【挑戰我, 戰勝我，然后用這種方法來告訴這個世界——你才是能讓所有人信服的新真理。】
【我……】
【等你。】
拂過臉頰的微風，在這一刻，也好似與過去的時空重疊到了一起。
向陽呼吸一口氣，仿佛還能聽到夏侯禹的制式風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聲音。
他看著賽場對面的夏侯禹, 最終還是對夏侯禹說出了那句話。
“夏侯師叔，我來挑戰你了。”
向陽的聲音并不大, 但在別在隊服外套上的那個帶有收錄人聲和擴音功能的黑科技胸章的作用下，還是傳遍了整個天穹競技場。
夏侯禹似乎也還記得兩人的約定，在聽到向陽說出這句話后, 臉上隨之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啊……我已恭候多時。”
負責擔任本場比賽主裁判的賽貝特十分有眼見, 并未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打斷他們，而是等兩人都不再開口之后, 才開始進行比賽開始前的例行流程。
而這個時候，負責攝像的金屬鳥們，也飛了過來，對兩人還有他們的幻獸進行拍攝。
當向陽那一頭短發的造型進入眾人視野中的時候，與他相熟的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特別是伍一和夏一鳴。
雖然他們早就注意到了向陽的不同尋常，但當鏡頭推進落到向陽臉上的時候，兩人的瞳孔仍然不受控制地收縮了一下。
“這小子，終于自己走出來了嗎……”伍一在休息室里，看著屏幕中的向陽，輕聲喃喃了一句。
坐在他旁邊的龐貝兔聞言，動了動自己毛絨絨的耳朵，目光卻移到了向陽肩膀上的綠紋蟲身上。
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來了……
隨著宣讀完規則的主裁判吹響比賽開始的哨聲，夏侯禹肩上的小龍與向陽肩上的綠紋蟲，都十分有默契地進入到了巖石場地中。
原本平靜無波的場地，也在夏侯禹的霜雪進入的剎那，變成了一片雪域。
冰雪的氣息擴散到了天穹競技場的每一個角落，驟降的溫度更是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而在被冰雪覆蓋的賽場上，一道耀眼的進化之光，沖天而起。
那是夏侯禹的冰霜巨龍。
龐大的身軀盤旋在半空中，遮蔽住了太陽的光輝。
“吼！”
冰霜巨龍長吟一聲，根本沒有給綠紋蟲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朝著地面噴吐出了一道龍息。
實質化的寒流，僅一個眨眼，就抵達地面。
夾雜著細碎冰晶的龍息撞擊在地上，如雪崩一般向著四周瘋狂涌去。
坐在影刀肩膀上的幽焰狼王見狀，眼中紅光一閃，直接恢復成了自己的幽靈真身。
由紫色火焰構成的巨狼一出現，便把向陽還有影刀護在了身體里。
席卷過來的寒流沖擊到它身上，立刻化作白煙飄散到了空中。
而賽場上的綠紋蟲，也在這一刻，被一道極其刺目的白光籠罩在了里面。
那是從應龍留下來的晶核中，爆發出來的進化之光。
即使是在冰霜巨龍的龍息下，也依舊難掩其光芒。
“咔嚓！”
并不起眼的裂痕，隨著那越來越強烈的進化之光，開始出現在放置在綠紋蟲脖子上的晶核中。
向陽低下頭，用力地握住了自己的右手。
這一刻，跟應龍有關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
那些被已經埋葬的往事，一幀一幀的慢慢浮現，直到最后，停在了化作赤火流星的朱雀穿透應龍身體的那一幕上。
向陽咬著嘴唇，努力將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苦狠狠壓下來。
可他越是這么做，應龍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墜向地面的畫面就越清晰。以至于那些曾遍布網絡的對它的謾罵與指責，都在此刻化作聲音，瘋狂地涌入到了他的腦海里。
【禍蛇，禍蛇，肯定是禍蛇！我查遍了古籍，就只有它和那條蛇形幻獸對得上！】
【所以說，死得好啊！像禍蛇這種幻獸就該徹底滅族，省得讓它再有機會出來禍害人類！】
【也不知道野外還有沒有禍蛇一族的幼崽存在，希望協會可以早日發現它是由什么幻獸進化而來的，這種禍端真的留不得……】
不是的……
那不是禍蛇……
向陽握著右手手背的手，越來越用力。
同時，賽場上的那道進化之光，也終于到達了極致。
而被這道進化之光籠罩在里面的綠紋蟲，也再次看到了那只曾多次出現在它腦中的巨獸。
這一次，那巨獸的身體，終于不再被云霧遮擋。
它展開那雙巨大的羽翼，與綠紋蟲遙遙相望。
綠紋蟲忽然感覺，有什么東西堵在了它的喉嚨里。
它望著眼前的巨獸，突然張開嘴巴，發出了一聲震撼天地的怒吼。
“吼——！”
*
“那是什么東西！？”
看臺上，看著沖天而起的白光，現場的觀眾頓時沸騰了起來。
“向陽不會又給他的綠紋蟲弄出了什么新進化吧？”
“臥槽！動靜這么大，這進化形態該有多厲害？”
看著那直沖云霄的進化之光，賽場另一邊的夏侯禹，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
而隱去身形，站在他身后的白明山之主乘黃，也在這個時候，低聲對夏侯禹說道：“我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氣息……小心一點。”
夏侯禹點了點頭，在心里與冰霜巨龍交流了幾句。
也就在這一刻，“轟隆”的震天炸響，突然從天空中傳來。
只是轉瞬間，天穹競技場的上空，就凝聚起了一團烏云。
緊接著，傾盆的暴雨就伴隨著電蛇交織的雷鳴，毫無預兆地從天而降。
而籠罩綠紋蟲的進化之光，也在這一瞬間，盡數消散。
“吼！！！”
在一聲震撼天地的怒吼聲中，背生雙翼的應龍，在天穹競技場的上空，展開了自己那雙巨大的羽翼。
它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冰霜巨龍，一雙金色的豎瞳耀眼得令人生畏。
“這是——！”
這一刻，華國的觀眾，全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他們張大嘴巴，愣愣地看著盤旋在空中的應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不是那只禍蛇嗎？！】
【陽神怎么把它給弄出來了？】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真是太難以置信了！】
彈幕在華國的各大轉播間里飛快滾動，所有人似乎都被這道身影，喚醒了曾經的恐懼。
特別是經過溪嶺那場襲擊事件的職業御獸師們，更是條件反射的頭皮發麻。
而同樣見過溪嶺中部到黑木森林那片慘狀的夏侯禹，也一瞬間回憶起了那差點制造出一場毀滅西南區的災難的神秘蛇形幻獸。
雖然協會最終將“禍蛇”這個名字安在了它身上，可夏侯禹總覺得……它不是蛇。
這樣威武霸氣的身姿，怎么會是一只蛇呢……
夏侯禹微瞇起眼睛，望著那懸停在空中的應龍，對處于下方的冰霜巨龍下達了本場第一個指令。
“絕對零度。”
隨著命令的下達，冰霜巨龍仰首朝著借用應龍的晶核進化成應龍模樣的綠紋蟲發出了一聲長嘯。
“吼！！”
霎那間，跟隨應龍一起出現的傾盆暴雨還有雷鳴，就被一股連空氣都能凍住的極致寒流，凍結成了冰塊。
在漫天雪花的映襯之下，一道道閃爍著藍光的冰錐，帶著凜冽的殺意，朝著空中的普魯激射而去。
面對這鋪天蓋地的攻擊，普魯只是甩了一下尾巴。
緊接著，只聽一陣密集的破碎聲，無數冰錐在半空中紛紛崩碎，留下一地的冰屑。
冰霜巨龍扇動了一下自己的翅膀，帶著流光來到了普魯面前。
普魯想也沒想，直接召喚出雷電，劈向了冰霜巨龍。
但那些閃電，還沒有碰到冰霜巨龍的身體，就被凍成了冰塊。
通過協同進化模擬得到的身軀，終究與通過真正的進化進化而成的應龍不一樣。
哪怕兩者擁有相同的能力，但在力量上，卻始終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就像現在，如果是真正的應龍來，別說召喚來的閃電被冰霜巨龍凍住了，不留手一擊將冰霜巨龍劈得粉碎都有可能。
但這些，沒有記憶的普魯并不知道。
它只以為是自己的力量不夠強大，這才沒法傷害到冰霜巨龍。
于是，果斷扇動羽翼，喚來了更強的雷霆之海，阻攔冰霜巨龍靠近自己。
或許是還不習慣這具擁有實體的身體，普魯跟進化成元素之龍時的動作比起來，稍顯笨重。
但它扇動羽翼時掀起的颶風和雷鳴，依舊非常駭人。
強如冰霜巨龍，也不得不暫避其峰，飛到了普魯召喚而來的雷霆之海外圍，對它使用龍息。
不過，在這道龍息吐出來之前，下方的夏侯禹手背上，突然亮起了瑩瑩白光。
一枚被用來補位的屬性寶石，在這一刻，被夏侯禹激活。
冰霜巨龍張開嘴巴，朝雷霆之海中的普魯吐出了一道足以融化萬物的熾熱龍息。
“轟！！！”
由極致寒冰轉換而成的極致火焰，與普魯召喚來的雷電碰撞在了一起。
剎那間，整個世界都仿佛顫抖了一下。
狂暴的沖擊波朝著周圍擴散，吹得坐在看臺最上面的觀眾人仰馬翻。
“砰砰砰”的爆炸聲，不停地在天穹競技場內回蕩。
而冰霜巨龍借用一枚屬性寶石使出的熾熱龍息，也勢如破竹般穿過了雷霆之海，來到了普魯面前。
然而，就在那道恐怖的龍息即將命中普魯之際，不知從何而來的風突然化作屏障擋在了它面前。
“咔嚓！”
又是一道清脆的碎裂聲出現在維持這個進化形態的鱗片狀晶核上。
正低著頭，用力地握著自己右手手背的向陽，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樣，猛然抬起了頭。
而這一刻，他手背上的契約紋印，就像是活過來一般，沿著他的手背爬到了他的臉上。
超級進化是人與幻獸的100%協調。
而他和普魯，無論是協調率還是必要的契約條件，都應該早就滿足了才對！
可是……
為什么他就是沒法跟它進行100%協調呢？！
向陽看著還在發生連環爆炸的天空，咬緊牙關，直接按照跟影刀進行100%協調的步驟，開始用靈力在普魯身上構建青龍的進化形態。
可不知道為什么，以往流暢的靈力，此刻卻變得無比滯澀，就連簡單的勾連串接都沒法做到。
為什么！！
向陽死死盯著已經完全被爆炸籠罩的普魯，心中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憤懣和焦躁。
他都已經將自己最舍不得的東西舍棄，為什么還是連一個奇跡都不肯給他！！！
向陽雙目赤紅，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其他。
既然滯澀無法前進，那他就算用靈力灌，也要把青龍的進化形態灌出來！
他……
才不信這個命！
如果奇跡不肯垂憐他，那他就自己來創造奇跡！
“咔嚓！”
又是一道破碎聲出現在普魯體內的鱗片狀晶核上。
而向陽臉上契約紋印，也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越過了他的鼻梁，爬向了他的另一邊臉頰。
『向陽？』
“小鬼！”
影刀和幽焰狼王的聲音，同時在向陽的耳邊響起。
它們都發現了向陽此刻的異常，可向陽就像是聽不到它們的呼喊一般，低垂著頭，完全沉浸在了用靈力強行構建青龍的超級進化形態上。
從幽焰狼王那里拿回來的靈力飛速下降，僅一個呼吸，就已經被向陽消耗了大半。
而這種異常，當然瞞不過跟他有著完整版靈魂契約的影刀。
影刀來不及思考向陽為什么會突然這么瘋狂，當即用心靈感應對著幽焰狼王還有紅綢大喊。
『靈力！』
同時，它自己也毫不吝嗇地任由幽焰狼王將它和紅綢的靈力全部奪走。
它和紅綢沒法主動將靈力借給向陽。
只有能附到人類身上的幽靈系幻獸可以將靈力借給人類使用。
所以，它們想把靈力借給向陽，只能借助幽焰狼王這個中轉站。
而幽焰狼王也沒有跟影刀還有紅綢客氣，借著此時影刀和紅綢都在它的身體里，直接利用幽靈系幻獸的特性，將它們的靈力吸走了大半。
不過，它并沒有直接把自己的靈力輸送給向陽，而是先拿影刀和紅綢的去填補向陽的靈力缺口。
倒不是幽焰狼王舍不得，而是它與向陽生死有別，誰知道那么多帶著幽系力量的靈力進入他一個活人的體內，會不會出什么問題。
所以，在影刀和紅綢的靈力不夠用之前，它并不打算把自己的靈力給向陽。
但向陽此刻的情況，實在有些詭異。
他體內就像是有一個無底洞一樣，不管幽焰狼王給他輸送多少靈力，都好似泥牛入海，沒有泛起半點漣漪。
到最后，幽焰狼王沒有辦法，只好展開周術留給自己的積蓄靈力之術，把自己生前還有死后積累的靈力一股腦兒地全部輸送到了向陽的體內。
“小鬼，你給本大爺悠著點啊！”
幽焰狼王哪見過這種情況，給向陽輸送靈力的爪子都在發抖。
它生前和死后積累的靈力，加上影刀還有紅綢的，都快超過應龍以前留給向陽的那份靈力了……結果，還是不夠向陽使用！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你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好？”
“本大爺真的要沒靈力了！”
“向陽！！”
幽焰狼王第一次叫出了向陽的名字。
而隨著它的這一聲大吼，天空中的連環爆炸，也終于平息了下來。
雖然還有煙霧遮擋，但卻并不妨礙現場還有屏幕前的觀眾，看清冰霜巨龍和普魯現在的情況。
此時，冰霜巨龍的冰轉火龍息，已經持續了一分鐘。
而擋在普魯面前，阻攔龍息的風盾，也已經變得非常薄了。看起來似乎隨時都會崩潰。
夏侯禹知道，這個時候是乘勝追擊的好機會。
可惜，用來使用龍息的那枚屬性寶石，也快耗盡能量。
夏侯禹思索了片刻，果斷將自己的靈力加持到了冰霜巨龍身上。
也就在這一刻，賽場另一邊的向陽，也終于有了動靜。
“為什么……”
他低聲喃喃，雙眼茫然而絕望地看向了自己手背上的契約紋印。
為什么……
他明明已經構建好了進化形態，為什么還是沒法跟普魯一起進行100%協調！
為什么！！
向陽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向了冰霜巨龍那從紅色轉變成白色的吐息，扯了扯嘴角，突然笑了起來。
這一抹笑容，說不出的悲戚和凄涼。
他，終究還是失敗了啊……
什么奇跡！果然都只是騙人的！
向陽的眼眶慢慢地濕潤了。
但他的表情，卻依舊堅定。
“我說過的，普魯……”
向陽一邊呢喃著，一邊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我會讓你進化成龍，就一定會做到。”
而在看臺上看到他這個動作還有臉上印記的夏一鳴，卻是瞳孔驟縮。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阻止向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但已經來不及！
向陽已經將布滿契約紋印的右手按向了自己的胸口！
“咔嚓！”
也就在同一瞬間，那枚在普魯體內負責維持協同進化的鱗片狀晶核，徹底破裂！
剎那間，白光爆沖而出，刺得所有人和獸都睜不開眼睛。
第 383 章
熱鬧的街頭, 喧囂不斷。
向陽站在街邊，看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景象，眼里充滿了迷茫。
他不知道是誰,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只能呆愣地站在原地，任由身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
他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但具體忘了什么，卻又怎么也想不起來。
而這個時候，一個外貌看上去清爽帥氣的運動系少年從他身旁跑過。
他看著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的向陽，奇怪地問道：“阿陽，你在這里發什么呆呢？”
“快走啊！再不走等會兒比賽就要開始了！”
向陽還沒反應過來, 少年就已經越過他, 急匆匆地走向了馬路對面。
比賽？
什么比賽？
還有阿陽……是在叫他？
向陽怔了一下，下意識地順著少年離去的方向看去——然后, 便看到了一座巨型的競技場，正矗立在道路盡頭。
這一瞬間，耳邊仿佛有雷聲炸響，震得向陽大腦一陣嗡鳴作痛。
那是從競技場內傳來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高呼吶喊, 又像是什么巨獸在嘶吼。
向陽心跳陡然加速，心底也跟著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悸動。
他本能地邁出腳步, 想要跟過去看看。
但第一步還沒有踏出，眼淚就已經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
難以言喻的悲傷和絕望幾乎要將向陽給吞沒，讓他的雙腿沉重到如同灌鉛一般, 連抬一下都十分費勁。
可即便如此, 他也依舊堅定地朝前邁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咔嚓！”
隨著向陽的這一腳踏出，繁華的街道還有匆匆的行人, 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條筆直的大道，延伸至視線的盡頭。
這一刻，被忘卻的記憶，悉數回歸。
向陽站在由星光鋪成的道路上，望著那看不到盡頭的大道，終于明白，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想要跟自己的契約幻獸進行100%協調，一共需要滿足兩個條件。
第一，便是結締的契約，必須是完整版的靈魂契約。
第二，便是人與幻獸心靈上的深度共鳴，也就是所謂的一心同體。
兩者相結合，便能觸發突破完全體限制的超級進化。
而他和普魯，無論是感情還是契約，都早已滿足進行100%協調的條件，可卻始終沒法進行100%協調……
向陽想了很久，才終于找到答案。
契約！
他和普魯所結締的完整版靈魂契約，跟刀哥的不一樣！
他們的靈魂契約，源自世界樹，是世界形成之初，世界樹給予人類和幻獸的最珍貴禮物。
它沒有經過任何改造，是一條真正可以讓人與幻獸成為一個完整生命的封神之路。
而他和刀哥完整版靈魂契約，不是！
它不是世界樹給予人類和幻獸的最初契約，所以他和刀哥可以進行100%協調。
因為那種100%協調，只是一種短暫的融合。
它可以中止，可以回頭，所以可以隨意使用。
而他和普魯的，卻不能！
因為他們的100%協調一旦開始，就無法結束。
所以他之前設想的越階超進化，根本就沒辦法實現！
因為它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向陽抬起手來，摸了摸眼角的淚水。
這不是委屈，也不是難過，更不是什么憤怒或者怨恨，而是單純的不舍。
不舍就要這樣分別……
雖然之后，融合了他身體、記憶、還有靈魂的普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向陽”。
但再也不能親自陪在它們身邊，還是有些遺憾……
想著想著，向陽緩緩地放下了放在臉上的手，邁開腳步，走在了這條由星光鋪成的大道上，向著那看不到盡頭的終點走去。
他沒有在清醒狀態下觸發過他和普魯的最后融合。
唯一一次，也是在兩千年前重傷瀕死的時候。
所以，觸發最后的融合后會發生什么，向陽也不知道。
但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他都會坦然接受。
因為，“我會把你培養成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幻獸”這個承諾，已經成了他前世今生兩世的執念。
他已經失信過一次，這一世，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失信了！
想到這，向陽前行的腳步，愈發堅定。
而隨著他的不斷往前，記憶的畫卷，也開始在他腳下的星光大道上展開。
從在地球的第一世，到穿越到藍星的第二世，再到現在的第三世……一幕幕的畫面，就像是電影膠片一樣，不斷消失在他身后。
向陽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條大道上走了多久，只是當他走到記憶畫卷盡頭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背影，忽然映入了他的眼簾。
即使背影的主人并未轉身，但向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
普魯……
不，應該說是應龍普魯……
向陽的心臟抽痛了一下，剛想喊出這個名字，可背影的主人卻先一步開口，把向陽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別再往前走了。”
那人轉過身來，一雙金色的眸子靜靜凝望著向陽，目光溫柔而又復雜。
“回去吧，它們在等你。”
封神之路的最后，人與幻獸會進行最后的靈魂融合。
而處于輔位的那一人，會在融合完成的那一刻，徹底消失。
就像是那位夏文王一樣，永遠不復存在。只留下一個繼承了他一切的朱雀……
所以，回去吧。
回到你的伙伴身邊去，別再往前了。
向陽瞳孔顫抖，似乎有很多話想對庚辰說。
但庚辰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抬起一只手，將向陽往后輕輕一推。
緊接著，以庚辰所站的位置為分界線，仿佛沒有盡頭的星光大道突然崩碎。
連帶著被庚辰往后一推的向陽，也跟著墜向了那無垠的黑暗。
向陽似乎沒想到庚辰會突然對他出手，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庚辰站在另一邊的星光大道上，低垂著眉眼，嘴唇微微翕動著，似乎是在對他說什么。
最后的融合一旦開始，總有一個意識要消失。
哪怕這只是由協同進化進行模擬的模擬進化，也絕不例外！
所以，庚辰在赴死的時候，特意將一縷殘魂融入進了留給向陽的靈力里，作為最后一道保障。
作為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向陽的人，他比誰都清楚，他的御獸師有多愛他的幻獸。
這個人啊，總是把在意的東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所以他會走上和前世相同的道路，庚辰一點都不意外。
甚至可以說，他早在向陽選擇與綠紋蟲結締契約的那一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
可庚辰并不想，過去的悲劇，再在全新的他們的身上上演一遍。
尤其是，這一世的向陽與綠紋蟲，并沒有經歷過信任與不信任的互相折磨。
他們的羈絆，還是完整的。
他們跟他們，不一樣。
所以……
他們更該擁有一個，與他們完全不一樣的嶄新的未來。
而在這個嶄新的未來里，全新的他們可以一起去完成過去他們所沒能完成的事情。
沒有陰謀算計，也沒有信與不信的互相折磨，只有彼此之間毫無芥蒂的信任與依賴……
“這一次，大步向前吧，我的御獸師。”
庚辰說完這句話后，便轉過身去，代替向陽，走向了那星光大道的盡頭。
而被他推下星光大道的向陽，則看著那道離他越來越遠的身影，心臟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一般，疼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別去！
向陽張了張嘴，努力想要發出聲音阻止庚辰離去，可喉嚨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什么也喊不出來。
奮力伸出去的手，也什么都抓不住。只能看著那道身影，漸漸消失在星光中。
“撲通！”
隨著一聲落水聲，向陽跌落進了那片他已經見過無數次的星空之海。
無數氣泡，隨著他的落入，自水中往上浮。
【你為什么就是不聽我的指揮呢普魯！？】
【我都說了，現在還不時候！還不是時候！你為什么就是不聽我的話呢！？】
【嗚！！！（明明就是你不相信我！）】
【嗚！！！！（我不是需要你保護的寵物！我是跟你簽訂了契約，可以保護你的幻獸！！）】
浮光掠影間，那些氣泡里，突然出現了許多畫面。
有爭吵，有冷戰，也有歡笑和并肩作戰。
【等到了無上京，成為了御獸師，我們就有錢了！】
【到時候，區區一顆靈果，咱們吃一個，丟一個！】
【嗚！】
【還有房子，家什么的，還是要有一個的。我真的已經睡夠了樹洞了……】
【嗚？】
【不是不好，就是不想再居無定所……】
【人活在這個世上，不管大小，總還是要有一個家的。】
【不過無上京那種地方，房價應該會很高吧？】
【唉，怎么感覺換了一個世界還要為買房發愁呢……】
【嗚……】
各種各樣，早已被向陽遺忘在記憶深處的東西，再一次隨著上浮的氣泡，涌進了向陽的腦海。
直到最后，定格在了兩個坐在雪夜里的身影身上。
【以后我們也會買一個大大的電視放在家里，這樣每年除夕夜的時候，我們也就不用再出來蹭別人的電視看了。】
【嗚！】
【……】
【綠紋蟲。】
【嗚？】
【你……愿意做我的幻獸嗎？】
哪怕過去，我們以為了對方好為名，互相傷害了這么久，你還愿意做我的幻獸嗎？
向陽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任由身體沉向了星空之海的更深處。
而外界。
當耀眼的白光，從破碎的應龍晶核中爆沖而出的時候，依舊處于應龍進化狀態的綠紋蟲，只感覺一種深入靈魂的疼痛，開始撕扯它的身體，痛得它幾乎沒法保持清醒。
而在這樣極致的疼痛里，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闖進了它的耳朵里。
“你……愿意做我的幻獸嗎？”
綠紋蟲猛地睜開因為疼痛而閉上的眼睛，然后便看到了一片星空之海。
靜止不動的水下世界里，無數氣泡從下方漂浮上來。
而那些氣泡里，無一例外地都是它與向陽相伴的畫面。
燦爛的煙花，皚皚的白雪，還有蔚藍的大海……
無論什么樣的場景中，都有著一個帶著蟲的少年的身影。
他的目光柔軟又溫暖，就像是那只落在它頭上的手一樣，讓綠紋蟲忍不住沉醉其中。
【以后就請多指教了，綠紋蟲。】
【嗚！】
【不過一直綠紋蟲綠紋蟲這樣的叫你似乎不太好……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突然，一個浮過來的氣泡，將綠紋蟲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那是它與向陽結締靈魂契約時的畫面，綠紋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數不清的氣泡中，一眼就看到它。
但此時此刻，看著畫面里的少年與蟲，綠紋蟲忽然產生了一股奇怪的悸動。
它想見向陽！
這個念頭剛一產生，綠紋蟲就本能地尋找起了向陽的蹤跡。
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向陽一定也在這里！
然而，廣闊的星空之海中，除了這些帶著回憶的氣泡外，就只剩下綠紋蟲自己孤零零地飄蕩在海中。
向陽……在哪里呢？
綠紋蟲茫然地環顧著四周，尋找著它的御獸師。
可它想見的人，卻根本連個影兒都沒有。
難道……是它感覺錯了？
向陽不在這？
就在綠紋蟲感到沮喪的時候，一點亮光，忽然出現在了星空之海的深處。
那是，氣泡的源頭。
那是……向陽！
看著幾乎只剩下一個小黑點的向陽，綠紋蟲的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
“嗚！！！”
它大叫著朝向陽游去。
與此同時，在越來越暗的星空之海深處，閃耀著光芒的星星，開始上浮。
這些星星與剛剛的氣泡一樣，里面都一段又一段的畫面。
只不過，與氣泡不一樣的是，這些畫面里，不再只有向陽和綠紋蟲。
星星里，有穿著古裝笑得肆意張揚的少年。
也有穿著現代服飾的俊美青年。
還有一個個他和向陽認識的，或向陽認識綠紋蟲不認識的陌生男女。
甚至漸漸的，影刀和紅綢還有幽焰狼王的身影，也開始出現在這些上浮的星星里。
但綠紋蟲卻沒有時間去關注這些，它的目光始終死死地鎖在那閉著眼睛不斷下沉的向陽身上。
“嗚嚕！！！”
綠紋蟲一邊叫喊著向陽的名字，一邊奮力地劃動著自己的足肢，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不斷拉近自己與向陽的距離。
同一時間，星空之海的上方。
陌生又熟悉的靈力，在這一刻，化作三只大小不一的手，與綠紋蟲一起飛快地追向了下沉的向陽。
而閉著眼睛的向陽，也像是感覺到了什么一樣，緩緩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模糊的視線里，他仿佛又看到了庚辰站在星光大道上，朝他嘴唇翕動的樣子。
【回去吧，它們在等你。】
短短的八個字，猶如洪鐘一般，重重地砸在向陽的腦袋上，令差點就迷失在星空之海深處的向陽，瞬間清醒過來。
對了！
他得回去！
他的伙伴們還在等他！
視野在這一瞬間，重新恢復明朗。
向陽瞳孔微微收縮，緊接著，便感覺有什么東西抓住了自己的手指。
“嗚嚕！！！”
那是——
“你這個混蛋……本大爺這次是真的要沒靈力！！！”
然而，還沒有等他叫出那個名字，就又被什么東西抓住了他的手腕。
“向陽！”
“媽媽！”
熟悉的聲音，從抓住他的那三只大小不一的手中傳來。
向陽嘴唇顫抖地看著抓著他手指的綠紋蟲，眼淚控制不住地沿著眼角滾落了下來。
“普魯……”
他輕輕喊出了這個名字，然后，回握住了綠紋蟲抓著他手指的足肢。
緊接著，庚辰把他推下星光大道時，對他說得那句他沒能聽清楚的話語，也在這一刻，鉆進了向陽的腦海里。
【這一次，大步向前吧，我的御獸師。】
就像這被你我親手斬斷的羈絆一樣。
跟你的新伙伴們一起，踏上屬于你們的全新羈絆之路吧！
然后，大步向前，不要再停留！
因為……
羈絆的種子，已經長出了新芽。
“嗚……”
綠紋蟲看著已經不再繼續往下沉的向陽，回應般地發出了一聲低鳴。
緊接著，一圈又一圈絢麗的光芒，從一人一蟲握在一起的手上綻放。
然后，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至了整個星空之海。
而外界。
刺得所有人和獸都睜不開眼睛的白光，也在這一瞬間，沖上了云霄。
以這道光柱為中心，全世界的植物，無論春夏秋冬，皆在這一刻復蘇。
枯萎的樹枝上，長出了翠嫩的新葉；干裂的土地上，冒出了一叢叢新苗；就連被幽系能量侵蝕地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森林，也在這一瞬間，重新恢復了活力。
而這春滿人間，鳥語花香的奇景，也令全世界的幻獸，紛紛仰望天空。
風精靈一族生活在塔恩洛克山脈。
正與族人一起巡視領地的伊芙，也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停在了空中，望著支天之柱的方向，怔怔出神。
而與塔恩洛克山脈相隔萬里的厄默巴國。
如山峰一般矗立在貝得卡爾土地上的圣獸斷空樹，也在這一刻，緩緩舒展身體，開出了無數嬌艷欲滴的花朵。
而其他圣獸，也罕見地從沉睡中醒來，望向天際那道璀璨的光芒，神情復雜。
它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為那道光柱歡呼雀躍，似乎是在慶賀著某位偉大存在的誕生。
這種異象，是它們晉升為圣獸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的。
又或者說，它們晉升為圣獸的時候，出現過，但也僅僅只限自己領地所在的這一片區域。
像這種全球范圍的異變，還是第一次出現。
“時隔這么多年，又有圣獸誕生了嗎……”
華國首都的某個別墅內，面容姣好的少女靠在窗邊，望著天邊的異象，喃喃自語道。
而正在幫夏一鳴照看西南區的賀朝，卻微微蹙起了眉頭。
圣獸嗎？
不，這么大的動靜，可不是圣獸能弄出來的……
是那個孩子嗎？
想到向陽，賀朝不禁嘆了一口氣。
而被所有圣獸關注的光柱內，依舊沒有解除應龍進化形態的綠紋蟲身上，突然出現許多裂紋。
無數光芒從這些裂紋中迸射而出，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即將從里面破繭而出一樣。
可偏偏，里面的東西遲遲沒有動靜。
就好像，還差點什么東西一樣。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從未有人見過的天柱山頂，突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蕩。
緊接著，一股帶著無盡慈愛與憐惜的氣息，從一扇并不存在的門中逸散了出來。
然后，綠紋蟲曾吃下去的那截斷空樹還給向陽的短短嫩芽，忽然在它體內散發出了淡淡的綠色光輝。
而向陽，也再一次見到了那棵高聳入云的參天古木。
只不過與以前在夢中，遠遠地眺望不同的是，這一次，向陽來到了參天古木下。
當他抬起頭來，望向面前這顆巨大的榕樹的時候，從榕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就像是一位慈愛的母親那樣，溫柔且充滿祝福地摸了一下他的頭。
然后，一截小小的嫩芽，被光芒包裹著送到了向陽面前。
向陽接住嫩芽，定睛一看，瞳孔驟縮。
因為世界樹給他的這截嫩芽，竟然和斷空樹以前給他的那截，一模一樣！
向陽愣愣地看著手上的這截嫩芽，半晌，才緩緩垂下了眸子。
與此同時，極致的木屬性，從綠紋蟲曾吃下去的那截世界樹嫩芽中涌出，然后很快填滿了綠紋蟲的全身。
而那具早已布滿裂痕的應龍進化形態，也在木屬性占據綠紋蟲整個身體的時候，徹底破碎。
就像是那顆應龍留下來的晶核一樣，隨風永永遠遠的消失在了這個世上。
“轟隆！！”
雷霆炸響，烏云密布。
一場暴雨，隨著從破碎的應龍進化形態中飛出來的青色身影，傾瀉而下。
“吼！！！”
雷電交加的天空中，一道嘹亮的嘶吼，響徹天穹。
頭有雙角，面有長須，相貌威武的青龍，盤旋在蒼茫的雨幕中，向全世界宣告著它的誕生！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和幻獸，都抬頭望向了那條盤桓在蒼穹上的青色巨龍。
唯獨向陽握著憑空出現在他手里的世界樹嫩芽，低垂著頭，無聲哭泣著。
生命的痛哭之聲，在雷電與暴雨的掩蓋下，不曾被任何人察覺。
只有混雜著淚水的雨滴，落在堅硬的巖石上，開出一朵又一朵象征著新生的花來。
這場比賽的勝負，對向陽來說，已經不重要。
因為他已經完成了他對普魯的承諾，培養出了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幻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