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口加熱至過載,大地亦隨之震顫。
冰冷的機械音不斷交織,似乎是在人群中鎖定那個即將被它轟殺至渣的幸運兒。
不遠處的人群在驚叫,顯然這邊的災(zāi)難已經(jīng)波及了過去。
遺跡龍獸引發(fā)的地震破壞了沙坑下支撐它存在的地基,砂石開始向坑洞處流淌,在沙漠的中央緩緩形成流沙的旋渦。
剛才還說要保護你的看守人員在混亂間滑脫在地,好在你伸手夠了他一把,才讓你們兩人勉強抱著那坨石樁穩(wěn)定在原地。
災(zāi)難的范圍在不斷擴大,但比之更讓你覺得恐懼的,是遺跡龍獸那火炮齊發(fā)的轟鳴與熱浪撕破空氣的尖嘯。
“賽諾!”你隔著沙潮驚呼他的名字,不過很快就發(fā)現(xiàn)你的擔(dān)憂是多余的。
少年的姿態(tài)迅捷如狼,在面對向他齊飛的炮火時甚至連眼睛都不曾多眨,只不過是在炮彈即將爆裂的那一刻輕松閃身躲開。
遺跡龍獸沒能擊中目標(biāo),火炮墜毀在沙地之上,沙塵一片接一片地爆開。
雖說威力不及在沙漠試用原子彈那么恐怖,但因為附近還有不少的人在,炸彈引發(fā)的地震與流沙幾乎源源不斷,非常危險。
賽諾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些,決定速戰(zhàn)速決的他倏然收起了手中權(quán)杖。
下一秒,曾在那日公園里見過的蒼紫雷電再次包裹了他的身軀。
圣潔的亞麻束帶凝成刻印著咒文的神環(huán),繚繞著賽諾的手臂不斷漂浮,胡狼帽的系帶在狂風(fēng)中搖曳,猶如古埃及神話中象征著死神的阿努比斯。
被激化的利爪在空氣中摩擦出閃電,遺跡龍獸龐大的身軀居然挨不過賽諾兩下雷擊,不出須臾便渾身冒出濃煙與電流,看上去即將報廢。
“這家伙是怎么回事……”
“你看他額頭的光,好像是荷魯斯之眼?!”
不知不覺你身邊的石樁旁抱著自救的看守人員越來越多,甚至還能一邊圍觀戰(zhàn)局一邊討論上幾句。
你頗感無語,但想著就這么讓普通人看見賽諾戰(zhàn)斗也不是個事,遂趕緊趁著地震平息從背包里掏出了那塊被你隨身攜帶的石板。
它能夠與你身上的力量共鳴,在被你接觸到表面時那些咒文就自然泛起了紅光。
你學(xué)著賽諾之前教你的使用方法,在心里默想:
讓這些圍觀的普通人昏迷且失去這段時間的記憶。
然后你抬眸,用你這輩子最嚴肅和認真的表情怒吼出了咒語:
“我,赤王,打錢!!”
“……?”
“……”
待在你旁邊的人緩緩回頭看向了你,瞠目結(jié)舌。
“小姑娘,你的精神狀態(tài)還好嗎?”剛才擰過你胳膊的看守人員面帶歉意。
你額頭汗水密布,雞皮疙瘩一陣接一陣地冒起,連著腳指頭都在抽筋。
啊,你好想在屁股上裝個火箭直接飛上外太空,和這個只會讓人尷尬的世界永遠說再見哦。
好在沒過幾秒,你手中石板就炸開區(qū)域性的紅光,將所有附近被波及的人們一道圈入其中。
待強光散去后,剛才還擔(dān)憂著你的看守人員全全昏迷過去,只有你還站在光禿禿的沙地之上,默默流著尷尬的淚水。
那邊的賽諾也結(jié)束了戰(zhàn)斗。
他身上的雷電與神裝在風(fēng)沙中消散,與之一道消失的還有那頭在賽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的遺跡龍獸。
地震慢慢平息,砂石不再流動。
地上躺著的人們估計再過不久就會醒來,只余那口已經(jīng)沒有遺跡龍獸癱坐著的沙坑顯得漆黑又空洞。
在見到你跌跌撞撞奔來的步伐時,毫發(fā)無損的少年轉(zhuǎn)身與你對視。
他雙手抱在胸前,微微偏了偏頭,許久才揚起唇角淡淡說了句:“干得不錯,無關(guān)人員太多,我確實不好出手。”
你倒是從沒想到自己會被賽諾給夸贊,心底竟莫名涌起一股滿足與自豪。
但你仔細想想賽諾方才的戰(zhàn)斗確實夠瀟灑與帥氣,所以能被這種堪稱“英雄”的家伙夸獎而感到高興,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過來,你看這里。”
你正糾結(jié)著自己詭異的心態(tài)變化,賽諾不咸不淡的語氣又在你身側(cè)幽幽響起。
察覺到他可能并不把夸獎你這事兒給放在心上,你亦松了口氣,趕緊小跑了過去。
順著賽諾的指尖往下看去,是一片幽深且空曠的坑洞,借著逐漸熾熱的陽光,能看到底下有內(nèi)嵌著神秘文字的臺階直通深處。
從臺階的破損程度與建造方式來看,這雖然是人為而成,但顯然并不屬于你們現(xiàn)代人的杰作。
更甚是可以猜測,是遺跡龍獸的出現(xiàn)打開了地洞,而因為它體型龐大且一直坐在入口處,所以直到賽諾將它擊敗,你們才發(fā)現(xiàn)了這處通道。
“我先進,你快點跟上。”賽諾說完,連拒絕的時間都不給你便獨自進了通道。
照他的意思,若是他想要再次回到須彌的沙漠,就必然少不了這塊把他丟過來的石板,以及能夠驅(qū)動石板力量的你。
你必須跟他一起進去。
眼看著賽諾的背影就要消失在坑洞的深處,你生怕在密道里跟他走失,趕緊驚呼著“等等我”而快步跟了上去。
臺階處的空間還算寬敞,你回頭就能看見地面上的烈陽與砂石的金色。
可隨著你們步伐的深入,四周的墻壁就像是走到了三角形的其中一角,慢慢向你圍攏擠靠了過來。
到你走下最后一格臺階的時候,能夠供你通行的空間大概就只剩下供一人站立行走的寬度了。
稀薄寒冷還帶著股霉味的空氣,逼仄狹窄的通道,以及只有你手機電筒才能照亮前方的光線。
無數(shù)種因素在此刻融合一起,讓你的幽閉恐懼癥都要跟著爆發(fā)。
【你真的如此決定么?】
忽然,熟悉的聲線自你耳邊響起,同那日石板里召喚你的女性一模一樣。
你一怔,錯愕地四下環(huán)顧。
在以為自己又聽到幻覺的那一刻,竟倏然發(fā)現(xiàn)身后站了個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男人。
他足夠俊美與神秘,同賽諾無比相像的銀發(fā)垂于頸間與后背,額頭的鷹盔凜冽著鋒芒,掩蓋了凌亂發(fā)絲間那雙深邃的眸。
你回想起了在沙漠上第一次看到的幻覺。
他會不會就是……
【將智慧抽離骨血,讓肉身永遠凋零在王座。你不惜以此為代價?】
站在你面前的男人似乎并沒有看到你的存在,在面對女性再一次的質(zhì)問時,他只是默默垂眸頷首,應(yīng)允了一切。
然后他的身形如幻象般穿透了你,直直走向了密道的深處,與另一個銀發(fā)的女性一道消失在了大門后。
“等等!”急于探尋到真相,你慌張地抬腿去追。
直到一頭撞上前面賽諾的后背,你才茫然無措地停了下來。
“門呢?”你問。
“什么門?”賽諾皺眉,沒有見到那兩人幻象的他對于你的行為很是迷惑。
望著那少年不解的面龐,你終是反應(yīng)過來,剛才看到的畫面可能只是一段在許久之前就發(fā)生過的回憶再現(xiàn)。
不過不等你詳細解釋的,賽諾伸手推了推那堵攔住你們前方道路的墻壁,“能看見的道路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
“能看見的道路?”喜歡講冷笑話的家伙也同樣喜歡一語雙關(guān)。
“嗯。”賽諾點頭。
他召出赤沙之杖,輕輕敲擊你們腳下的地面,隨著石磚底下古怪且空洞的聲音回響,他赤紅色的瞳也在你手機的光照下幽幽鎖定在了你的臉上。
“下面還有空間,石磚不算太厚,或許可以暴力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