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替嫁24 誰才是破局之人。
岳大老爺, 大夫人。
關四老爺,韶音,關秋月。
燕蠡, 岳凌霄。
幾方勢力, 齊聚客廳。
岳大老爺和大夫人坐在上首。岳大老爺的臉色不好看,明擺著不悅的樣子。大夫人面色淡淡, 叫人瞧不出心思。
左側,關四老爺落座后, 不停跟韶音使眼色。
韶音身為晚輩,沒有入座,站在客廳當中。她裝作沒看見關四老爺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主要是看不懂關四老爺的意思。
關秋月在關四老爺到來后, 就走到他身后站定。這時,看看韶音, 又看看岳凌霄, 再看看燕蠡, 咬著嘴唇,臉上氣悶。
燕蠡和岳凌霄一左一右,站在韶音的兩旁。
一個身著白衣,玉帶束發,笑容溫和。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 神情冷酷, 高傲不好親近的模樣。
岳大老爺看在眼里,直恨不得拿戒尺敲兒子的頭!
什么樣子!
到現在還看不出局勢嗎?
他再高傲下去,可就留不住人了!
從始至終,岳大老爺不曾看關秋月一眼。
這個孩子, 當初批的紫色鳳命,如果沒有“關書音”的出現,他會很喜歡這個命格吉利的孩子。但是,“關書音”不僅僅代表吉利,而是代表著板上釘釘的家族興旺,更上一層樓!
把兩人放在一起,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何況,關秋月還逃過婚。
這件事,相當于往岳家臉上打了一巴掌。只不過,此刻也不是多么重要了。如果逃婚的人是“關書音”,她就算逃十次,岳家也可以原諒她。
但逃婚的是關秋月,天賦遠遠比不上“關書音”。她逃不逃婚,都不再有資格做岳家的少夫人。
心中惱火,岳大老爺頻頻朝岳凌霄使眼色,希望他像樣一點。然而,岳凌霄根本不看他,不是冷冷地看著韶音,就是神色不善地看著燕蠡。
韶音和燕蠡似是全無所覺,輕松自如地說起話來。
“燕公子會來,我很是意外!鄙匾舻馈
燕蠡輕輕一笑,說道:“我慶幸我來了。”
趕上好時機,她正跟岳家攤牌,即將從岳家少夫人的坑里脫身。
“先恭喜關小姐重獲自由。”他微微笑著,朝韶音拱了拱手。
“啪!”岳大老爺拍了下桌子,冷冷道:“我似乎并未請燕家做客。”
什么話?他說要放人了嗎?
燕蠡抬頭看向岳大老爺,面上仍然掛著溫和的表情,說道:“關小姐是我們燕家的貴客。她如今有難,我們燕家不能坐視不理!
他不是來做客的。
他是來拔刀相助的。
既然是來相助友人,何須人請?
“混賬!”岳大老爺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什么叫“她如今有難”?
她現在岳家,是岳家的少夫人,燕蠡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是決定跟岳家作對了?
但岳大老爺問不出口——燕蠡會如此說,顯然已經表明了燕家的態度,那就是不會放手。
岳大老爺非常清楚,燕家為何如此。換了岳家,也不會放手。如此天資絕艷的女孩,她值得。
燕蠡還要再點一把火:“燕家想請關小姐做客,不知道關小姐方不方便?”
啊。
必然是不方便的。
岳家固然霸道,想要她嫁進去,做岳家人。但燕家也沒好到哪里去,兩家是一樣的。
韶音含笑不語,只看向關四老爺。
關四老爺接收到她的眼神,忙道:“就不叨擾了。今日解決完事情,音音就跟我回關家了,她母親還在家里等著。以后有機會,再登門拜訪!”
關四老爺很懂得什么時機說什么話。
現在的情形,前有狼后有虎。他想要順利脫身,就得借助老虎和豺狼的角力。
岳家和燕家,都不是他能得罪的。但是,也不是他想投靠的。
關家現在誰都不想投靠,只想保護著這根金苗苗,呵護她長大,帶領關家躋身上游。
他客客氣氣的樣子,令燕蠡笑了笑,并沒有追究,而是溫和地說道:“好,那燕蠡改日登門拜訪!
有岳家的傲慢在前,他這樣溫和有禮,簡直太令人心生好感了!
而被他當成踏腳石的岳凌霄,冷笑一聲道:“我同意了嗎?”
他一直不說話。
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事實上,岳凌霄非常清楚自己該做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彼聪蛏匾,下巴微抬,“同我拜堂成親的人,是你!
她已然同他拜了堂。
禮成,不可更改。
“但我記得,關小姐是代妹妹同你拜堂。”燕蠡朝他看過去,聲音溫和,但言語犀利,“假如當日同你拜堂的不是關小姐,而是一只大公雞,那么大公雞也是你的妻子了?”
哪有大公雞代替新娘子的?
倒是大公雞代替新郎官,曾經發生過。
岳凌霄寒著臉,將韶音撥開,站在燕蠡的面前。雙眼盯著他,冷冷道:“跟我拜堂的是她,她就是我的妻子。”
兩人目光對上。
一個綿里藏針,一個強硬霸道。
漸漸的,燕蠡臉上的笑意不見了。溫和斂去,變得冷若冰霜:“同你有婚約的人,是關秋月。”
啊。
這不是扯皮嗎?
被撥到一邊的韶音,聽著兩人用最狠的表情,說著最幼稚的話。
她津津有味地看戲,直到袖子被人扯了扯:“姐姐!
偏頭一看,只見洪五不知何時回來了。袖口露出一點翠綠和深紫色,竟是幾串櫻桃。
“姐姐,我們去那邊吃!彼÷暤馈
韶音眼里涌出笑意,點點頭:“好!
兩人來到客廳右側,入座。
“姐姐猜我剛剛做什么去了?”洪五一邊抖落袖口,捧著一把新鮮的櫻桃,一邊沖她笑道。
韶音從他白凈的手心里捏櫻桃吃,笑著抬頭,問道:“做什么去了?”
“去洪家叫人!焙槲甯┥恚谒呅÷暤溃骸敖o姐姐撐腰!”
他來岳家,身邊沒帶伺候的仆人。但是,大夫人身邊多的是洪家老仆。
洪五遣了一名穩重的仆人,叫他去洪家報信,務必說清楚這里的情形,速速來人救場——再不來人,怕就要被燕家搶走啦!
“真乖!鄙匾糍澰S地道,捏起一粒櫻桃,喂到他嘴邊,“獎勵你的!
洪五頓時笑彎了眼睛。探首,咬住櫻桃,吃得滿口清甜。
燕蠡和岳凌霄在對峙。
韶音和洪五在你一口、我一口,吃櫻桃。
對面的關秋月看在眼里,忍不住咬起嘴唇。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看不下去了,攥了攥拳頭,從關四老爺身后走出去。
來到韶音身邊,推了推她:“姐姐!”
韶音正跟洪五說話。被推了一下,她抬頭看去:“什么事?”
關秋月看看她燦若春華的容顏,心頭一陣陣縮緊,眼睛仿佛被刺到一樣,立刻抬起頭,看向洪五:“你們適可而止!”
洪五臉色淡淡,垂眸不語,只是捧著一把櫻桃,安靜站在韶音身邊。
韶音笑了笑。
垂眸,從洪五手心里捏起一粒櫻桃。
翠綠的梗,紫得發黑的果實。誰吃誰知道,究竟多甜蜜。
她捏著櫻桃梗,慢悠悠地晃動著,說道:“爹都不管。”
關四老爺難道瞎嗎?看不見嗎?但他何曾露出過一絲不贊同的神色?
“但你這樣不對!”關秋月忍不住跺腳道,“爹不說你,不代表你做得對!”
她怎么能這樣?岳凌霄、燕蠡正在為她對峙,岳家、燕家為了爭搶她都快撕破臉了,關家夾在其中,風雨飄搖,如此緊張的時刻,她居然還有心情跟人打情罵俏?!
“容我提醒你一句!鄙匾敉O禄蝿訖烟业膭幼鳎樕聪蛩溃骸鞍l生這一切,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你!
“因為你逃婚,才引出這一切。我不是罪魁禍首,你才是。”說完,她咬掉櫻桃,將櫻桃梗放進洪五的手心里。
甘甜的汁水在口腔里蔓延,她慢吞吞地道:“關秋月,你當初逃婚的時候,想過自己不對嗎?想過關家風雨飄搖嗎?”
關秋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緊抿著唇,說不出話來。
“但我回來了!”實在受不了韶音的眼神,她緊緊攥著拳頭道:“我回來彌補了!”
韶音挑挑眉,說道:“你是被抓回來的,被綁回來的,不是自己回來的!
關秋月的臉上一下子漲紅,頭頂都快要冒熱氣了,她強撐著道:“但我回來了!我知錯就改,而你呢?”
“我沒錯啊!鄙匾粼尞惖乜粗,“你要我改什么?”
她沒有逃婚。
沒有讓關家陷入泥沼。
“噗嗤!币慌缘暮槲,忍不住笑出聲。
關秋月臉上更難看了,血色蔓延到耳朵和脖頸,令她整個人像是快燙熟了。
“你是沒錯!本髲姷臎]有走開,關秋月忍著羞怒,看著韶音說道:“但現在關家處境不妙,你明明可以做些什么,為什么冷眼旁觀?”
韶音望著她,臉色漸漸冷下來。
“你扣什么大帽子?”洪五也不笑了,冷冷地道:“你也可以做些什么,為什么自己不做,來逼迫姐姐?”
關秋月瞪過去:“關你什么事?”
“你才是跟岳凌霄有婚約的人。”洪五不跟她做口舌之爭,冷冷說道:“只要你站出去,說都是你的錯,你愿意做岳凌霄的妻子。只要你站在岳凌霄面前,對他說,你才是他的妻子。只要你咬住不放,你就是岳家的少夫人!
“你完全可以解決這件事,可以將關家拖出泥沼,讓這件事化繁為簡,誰也不用起干戈。”少年清亮的眼神,猶如剛開刃的劍,鋒利寒亮:“為什么你不去?為什么你來逼迫姐姐?”
關秋月幾次張口,都沒能打斷他。
聽完這些話,她臉上的熱度褪去,漸漸變得雪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