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送崽崽去上學后, 溫甜就頂著大太陽,騎著小電動開始到處試鏡。
被第四家劇組掃地出門后,太陽已經熱地離譜, 曬地人頭暈目眩。
溫甜騎著小電動停在路邊,長腿支地,將貼滿小黃鴨貼紙的頭盔往上推了推,仰起臉, 咕咚咕咚灌著曬地發熱的礦泉水。
他又熱又困又餓,胃里抽搐地疼, 臉色憔悴蒼白。
想去路邊小攤吃口飯,卻又想起崽崽下學期的學費還沒湊夠。
迎著刺白晃眼的強光, 溫甜困惑地想,原主這么發狠拼命, 就只是因為“嫉妒林輕”嗎?
娛樂圈里比林輕優秀,和林輕同類型的明星那么多,為什么原主卻偏偏針對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林輕?
是作為“炮灰”的“使命”?還是和“知知媽媽”一樣, 是原文里沒有提過的邏輯漏洞?
烈日將溫甜的意識曬地有些發糊, 他舔了舔干裂滲血的唇瓣,疲憊地將安全帽戴好。
長腿一蹬正準備繼續出發,一輛路虎車幽靈一樣從后面追來,嗖地在溫甜身邊停下。
溫甜視線略有些渙散地從安全帽邊下看出去。
車門打開, 是白襯衫黑色西裝褲的江寒。
襯衫一絲不茍扣到最上, 藍寶石領夾折射陽光, 五官濃烈,矜貴俊美, 冷峻禁欲,薄而冷的眉眼散發出沉沉的壓迫感。
江寒徑直快步朝他走來, 氣勢逼人,連空氣似乎都緊縮逼仄,溫甜眼前一花,整個人下意識地后仰了一下。
“溫老師,”江寒一步縮小兩人之間的距離,高大身軀幾乎是瞬間貼近過來,手臂穩穩環在他腰間,蹙眉關切道,“你還好吧?”
有力地手臂箍住他的腰,熾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沁入肌膚。
暈眩模糊的意識陡然被燙地清醒,溫甜心跳如雷,白著嘴唇顫栗了一下,急忙扶著小電動站穩,喘息著說,“沒事。”
他急忙推開江寒,長腿一蹬……蹬不動。
江寒早就用力將電動車后座按住,就防著他腳一蹬就跑。
鷹隼般的眸子帶了點“我就知道”的笑意,出聲提醒道,“小乖那邊出事了。”
小乖?
溫甜愣了愣,急忙拿出手機按了按,才發現手機早就高溫關機了。
江寒冷靜地說,“小乖應該是向老師報了我的電話,幼兒園的電話打到我這邊來了。”
溫甜被曬得腦子遲緩,仰起泛著病容的臉,桃花眼懵然地盯著江寒看了好一會,才困惑地問,“你為什么把手機號告訴小乖?”
江寒挑了挑眉,攥著他的手腕從電動車上下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小乖跟人打架了,咱們得快點過去。”
“什么,小乖跟別人打架?”溫甜遲鈍的腦子瞬間被震醒,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小乖怎么可能跟別人打架?”
江寒眸光暗了暗,說,“老師說,對方罵小乖是個沒人管的野孩子。”
溫甜整個人像是終于活過來了一樣,眼底漫上濃烈的慍怒,灼灼逼人。
趁溫甜分神的時候,眼里有活的司機立刻打開后備箱將他的小電動搬了上去。
溫甜剛要開口,江寒卻不由分說地握緊他的手腕。
“溫老師,”江寒眸光冷厲嚴肅,“對方的家長要是先到的話,小乖肯定還會被欺負的。”
江寒貪婪地握著溫甜的手腕不肯放開,不由分說地將他帶上車,面無表情地繼續“道德綁架”,“你是小乖的爸爸,要抓緊時間去保護他。”
溫甜喉嚨滾了滾,睨了一眼高大的路虎車,“我可以打車。”
江寒薄薄的唇抿了抿,忽然一彎腰,直接當街將溫甜橫抱起來,轉身扔進寬大的后座。
溫甜:!!!
溫甜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按著抽搐發疼的胃部,嘴巴一張剛要開口,一罐冒著冷氣的可樂就遞到了嘴邊。
泡沫碎裂,發出誘人的噗噗聲。
溫甜一下子哽住,兩只眼珠向下,盯住和鼻尖齊平的可樂。
沒有人能拒絕酷暑中的一罐冰可樂。
尤其是頂著大太陽奔波了一上午,從身體到靈魂都透出濃重疲憊的溫甜。
口水瘋狂分泌,溫甜不受控地咽了咽口水,脖頸修長纖瘦,白皙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隨著優美線條上下浮動,吞咽的動作顯得異常清楚。
連著吞咽幾下,一次比一次快。
江寒眸底浮起忍俊不禁的笑意,“溫老師,一瓶可樂三塊錢,要是實在不想欠我,可以給我轉個三塊錢。”
溫甜立刻道,“好!”
溫甜不糾結了,從江寒手里接過可樂大口吞咽,快被曬干的靈魂頓時猶如下了大雨的沙漠,徹底活過來了。
他捧著可樂罐,垂眼認真地一口一口喝著,長睫毛輕微地顫動,蒼白的臉色緩緩透出紅暈。
眼珠從睫毛下透出,溫甜看到一直盯著他看的江寒,臉上頓時一僵,心情復雜地說,“……謝了。”
他試了試打開溫度降低的手機,屏幕亮起圖案,成功開機了。
不過手機質量太拉胯,高溫之后電量也就剩百分之一了。
溫甜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打開掃描框,湊過來,急切地說,“轉賬碼,我掃你。”
江寒瞥了一眼深紅色的電量提醒,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假裝不小心點開消息,淡淡道,“咦,這個項目又出問題了?”
江寒打開對方發來的電子合同翻看,溫甜眼巴巴地等著,每次要小聲提醒自己的手機馬上又要關機了,江寒就抬一抬手,神情凝肅地示意他不要打擾。
溫甜:…………
終于,溫甜的手機提醒:關機倒計時,十秒、九秒……四秒、三秒……
最后三秒鐘,江寒手機伸過來,露出上面的二維碼。
溫甜剛手忙腳亂地在輸入框里敲了一個三,點擊發送,倒計時結束,手機再次黑屏了。
叮地一聲,江寒手機響起提示音。
“收到了,”江寒屏幕上備注“3”的好友申請,點擊通過,立刻將手機收好,笑著說,“這瓶可樂是溫老師的了。”
溫甜覺得哪里怪怪的。
江寒車上沒有手機型號的充電線,溫甜沒法驗證心里的奇怪,只能認真地微微側著臉,向江寒了解幼兒園發生的事情。
按照“小崽崽”的說法,幼兒園的小胖墩不但經常搶他零食,推他桌子,和小跟班們一起欺負他,還罵他是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小崽崽大怒著告訴老師,老師卻嚴厲地指責他,讓他不要在幼兒園鬧事,否則就是耽誤大家上課的壞孩子。
在所有人眼里,“溫甜”這個不稱職的父親都形容虛設,根本不會管小崽崽的事的。
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會在幼兒園里遭受什么,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溫甜垂下眼睛,唇瓣抿地緊緊地,胸口起伏喘息,心臟猶如被人重重敲打著,疼到幾乎窒息。
他低下頭,雙手交疊,額頭抵在手背上,烏黑的額發散落下來,整張臉都隱入陰影里。
他記起來了,原文里確實有小崽崽在學校被欺負的情節,是用來強調炮灰溫甜的惡毒和無能,為主角受林輕打臉炮灰做鋪墊的。
但是,小胖墩的爸爸是當地教育局的副局長,炮灰溫甜沒有實力也沒有魄力和對方為敵。
這所幼兒園是“溫甜”花盡積蓄到處求人才將崽崽送進去的,直升的中學也是整個京北數一數二的。
事關崽崽的一輩子,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崽崽被開除學籍。
對于沒有錢也沒有背景的原主來說,忍讓,是他必須做出的選擇。
看書的時候恨透了炮灰的懦弱無能,可拿著長長的試鏡單跑了一上午之后,溫甜卻從心底里覺得無力。
原主可恨,但,也可憐。
溫甜心事重重,一時沒有在意江寒的手掌落在背上,安慰地輕輕撫拍。
江寒關切地看著突然滿身沉重的青年。
青年清瘦的身體蜷出脆弱的弧度,骨骼清晰分明地硌著掌心,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或者還未長成就背負太多的青竹。
太瘦了。
他也才二十一歲而已。
簡直不敢想象,當年個連自己都沒長大的十八歲少年,是怎么帶著一個三歲的孩子走到現在的。
江寒的心臟被少年忽然顯露出的脆弱和迷茫狠狠撞了一下,狠狠疼了起來。
眼底有看不透的復雜情緒涌動著,薄薄的唇抿了又抿,凝眉思考。
忽然,江寒伸手,將溫甜的可樂搶了過來。
溫甜抬起頭,兩眼迷茫:???
江寒仰起頭灌下可樂,從下頜到喉結的線條急促滾動,很是性感。
他一口氣將剩下的可樂全部喝完,視線重新落在溫甜身上,嗓音透著不易察覺的低軟,“溫老師,我把你的可樂喝光了,我想要付報酬,隨意你提,好不好。”
車子經過一處綠樹成蔭的大道。
瞬息變換的流光下,江寒冷峻矜貴的五官顯得尤其好看。
明滅的光影掠過男人沉默燃燒的眼睛,凌冽的眼珠上倒映著溫甜蒼白茫然的臉,眸光深而濃稠,一眼望不到底,卻有無數復雜的情緒如烏云般激烈翻涌。
溫甜下意識要拒絕,“不用……”
下一秒,溫甜瞳孔微縮,胸膛被狠狠擠壓,空氣驟然逼仄繃緊。
江寒傾身而上,用盡全身力氣,將溫甜抱在懷里。
熱烈的體溫像在燃燒一樣,讓溫甜瞬間喘不過氣來,他惱火地推著江寒,卻被江寒將兩只細瘦的手腕緊緊攥住壓在胸前。
江寒眼底攢動著越來越濃的不安,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試著相信我一次,好嗎。”
第27章 第 27 章
幼兒園里。
江大白施展崽崽戰術, 兩只小胖手迅速出擊,一只薅小胖墩頭發,一只扯小胖墩褲腰。
小腳還一下一下地踩在小胖墩腳上。
小胖墩顧得了上捂不了中, 捂了中兩只腳又要遭殃,身高體重優勢完全發揮不出來。
最后,小胖墩緊緊拽著褲腰單方面挨揍,慘兮兮地哇哇大哭。
其他崽崽都被嚇壞了, 好半天才有一個聰明的崽大喊,“快去叫老師呀!”
片刻之后, 校長辦公室里,鼻青臉腫的小胖墩哇哇大哭著告狀。
江大白站在角落里, 頭頂兩簇頭發桀驁不馴地立著,白嫩嫩的臉蛋上, 兩只又大又圓的眼睛噴著小火苗,瞪著嚴厲刻薄的校長。
校長和班主任嚴厲要求他道歉。
“怎么滴,”江大白小手叉腰, 滿臉不服氣地質問, “他罵窩系野孩子泥不管,窩打他就要道歉?嘁——”
江大白小嘴一抿,“泥們平時都系這么欺負窩的,對吧?”
他軟綿綿乖兮兮的小乖弟弟, 以前過得都是什么苦日子o(╥﹏╥)o?
江大白心里酸溜溜的, 又大又圓的紅了起來, 小奶音也氣地破了音,“泥們等著!粑粑會來保fu窩的!”
話音落, 校長和小崽崽的班主任都不屑地笑了起來。
鼻青臉腫,兩個鼻子都塞著紙團子的小胖墩嗡聲嗡氣地嘲諷, “你爸才不會管你呢。”
“你爸就會給我買好吃的,讓我別跟你一般見識,嘻嘻。”
江大白,“……你蝦suo!粑粑才不是那種人!”
溫爸爸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不但不幫他出頭,還給小壞蛋買好吃的哄人家開心?
聰明的崽是絕不可能相信敵人的鬼話的!
“你爸爸就是那種人,不信你等著看,哼。”小胖墩囂張地噴了口氣,兩團紙球biubiu地被噴了出來,聲音也大了起來,“因為你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小野種,你爸爸早就不想要你了!”
血已經止住了,班主任急忙討好地用濕紙巾幫小胖墩擦臉蛋,“不氣不氣啊,咱不跟他一個沒人要的野種置氣。”
“對,我才不跟這個小野種置氣,我可是有爸爸媽媽管的。”小胖墩嘚瑟地瞧著小崽崽。
江大白睜大眼睛,氣咻咻地喘著氣。
趁小胖墩和老師都沒注意他,江大白立刻脫下一只鞋子,像只被激怒的小獅子一樣沖上去,一鞋底拍在小胖墩臉上,“不許說粑粑壞話,聽到沒有!”
小胖墩頂著一臉鞋印愣了一會,哇地一聲又大哭起來,兩道鮮紅的血跡瞬間又一長一短地流了下來。
“小野種!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辦公室門打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沖進來,拎起名牌包包就往江大白身上砸。
江大白抬起胳膊抵擋,小胳膊上還是被名牌包上的拉鏈劃破一道口子。
噼里啪啦挨了好幾下,女人才大驚失色地抱住小胖墩,“我的寶貝兒啊,快讓媽媽看看。”
媽媽來了,小胖墩嘴巴一張,委屈地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在關心小胖墩,沒有人在意被罵地那么難聽的小崽崽。
江大白小小一只被排擠在角落里,倔強地一抹眼淚。
女人查看了小胖墩的傷勢,立刻又沖著江大白尖叫起來,“小野種,你別想在這個學校呆了!”
女人抬起高跟鞋,尖細的鞋跟眼看又要踹到小崽崽肚子上。
江大白緊抿著嘴巴,心里終于害怕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迅速閃過,一把將他緊緊抱在懷里。
鞋跟踢在溫甜后腰上。
但剛剛挨到,又一道人影上前,將女人用力推開。
女人失衡地摔在地上,尖叫起來,“哪個不長眼的!”
一抬頭,卻看見一個身形頎長,氣質矜貴的英俊男人,正舉著手機對著她。
但也就是對著他們拍,好像是溫甜的跟班一樣。
江寒怎么也沒想到溫甜要的幫忙是這樣的。
江寒求他相信自己一次。
他心驚膽戰地將青年抱住,感受到青年剎那間的僵硬和凝固,纖薄的身體像冰雕一樣,紋絲不動。
聒噪的車鳴和人聲都變成了粘稠凝固的背景音,無比清晰地襯托出自己重如擂鼓的心跳聲。
擁抱的動作維持了好一會,江寒忐忑地凝視著溫甜輪廓柔和的側臉。
他害怕溫甜又要逃走。
許久之后,腦海一片空白的溫甜從“主角攻人設崩了?”的巨大詫異中回過神來,蹙眉思考了半天,問道,“那你,手機能借我一下嗎?”
溫甜肩膀掙了掙,“放開我吧,怪熱的。”
反應平靜冷淡地讓江寒一顆心都沉到了底。
江寒張了張嘴,迷茫和尷尬洪水般襲卷了整個車廂。
他急忙放開溫甜,端正坐好,“借手機干什么?”
溫甜微微側過臉來,水晶一樣剔透的眼睛打量著他,像是要從他臉上挖出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來。
最后,溫甜收回目光,稍稍湊近一點,解釋,“到時候你這樣……”
他們還是來得稍稍遲了一點,才剛趕到辦公室,就看到女人尖細的高跟鞋正要踹向小崽崽的肚子。
溫甜急忙沖上去抱住呆住的小崽崽,江寒緊隨其后,推開女人,且用手機將那一幕全都錄了下來。
“粑粑?”江大白定定地看著溫甜,心里一口氣瞬間一泄而出,委屈地大哭起來,“他們罵窩是沒人要的野種。”
“他們都這么罵窩!”
江大白緊緊抱住溫甜,大聲告狀,“他們還suo ,你不會保護我。”
“我不信呀——”江大白從來沒這么傷心過,傷心地說話都利索了。
溫甜檢查了一下崽崽胳膊上的傷口,狠狠瞪向小崽崽的班主任和校長。
“野種?”溫甜抱著崽崽站起來,厲聲道,“你知道一個幼教工作者說出這種話,會有什么下場嗎?”
班主任眼神躲閃了一下,立刻站到女人身邊,“是你的孩子先欺負昭昭,我是為了保護昭昭。”
昭昭是小胖墩的小名。
溫甜深吸一口氣,隨即抬眼一掃辦公室的監控器,向江寒說,“報警。”
校長立刻道,“孩子之間的事,鬧太大就不好看了,你讓小乖以后還怎么在這里上學?”
讓小崽崽在這里上學,就是溫甜的軟肋。
溫甜果然沉默了下去。
校長和班主任對視一眼,隨即露出不屑的諷笑。
“好,那就不報警,”溫甜呲牙笑了起來,“我們談判吧。”
校長不可置信,“談判?”
溫甜點頭,“對。”
“剛才的監控,我要復制一份。”溫甜指了指頭頂的監控,“這里,還有教室里的,我都要。”
班主任脫口而出,“監控壞了,沒有。”
溫甜挑了挑眉,看向校長,面無表情地說,“劉老師親口舉報學校安防設施不到位,校長,還有這位教育局副局長夫人,你們怎么說。”
學校安防設施考核就是教育局的工作,嚴格細分,正是副局長的工作。
溫甜路上就從江寒那里了解到,這一任副局長新上任不久,屁股還沒坐熱,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
在這種時候,一所重點幼兒園的“安防措施”問題,就非常可大可小了。
班主任張了張嘴,“不是,我……校長,他這純屬胡攪蠻纏!”
“閉嘴!”校長呵斥一聲,眼神卻不斷看向一直拿著手機錄像的江寒。
“你還想要什么?”校長忍著怒氣道,“除了監控,你還想要什么?”
溫甜抱著小崽崽安撫,緩聲說,“首先,我希望你們明白一點,我再名聲不好,也是個公眾人物。”
“黑紅也是紅,要是我借機炒作一下,校長怎么樣,副局長又怎么樣?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眾人怔了怔,臉色全都相當難看。
溫甜緩緩地說,“我的第一個要求,要這個長得像在浴場街吃了肉圓一樣的寶貝和這位女士向小乖道歉。”
在場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小胖墩和女人只能聽明白“寶貝”兩個字,同時迷茫地眨了眨眼。
女人,“你休想!”
“我無所謂,”溫甜聳了聳肩,語氣輕描淡寫道,“安防措施不到位,你老公會被查,安防措施到位,監控就必須能提出來,到時候你干的事也會連累你老公被查,我是無所謂的,看你。”
女人一下子啞了。
“媽媽,我才不要跟他道歉!”小胖墩流著兩股鼻血頂撞。
“閉嘴!”女人一鞋跟踹到小胖墩屁股上。
小胖墩捂著屁股哇哇大哭。
溫甜目光垂下,眼神冰冷兇狠。
小胖墩的哭聲瞬間被溫甜兇巴巴的眼神嚇了回去。
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溫甜從容不迫地繼續道,“這位不稱職的班主任,我要求辭退,并公開辭退理由。”
溫甜看向小崽崽的校長,“左右你是要得罪這位新上任的副局長的,保你自己,還是保這個老師,我想校長心里應該有衡量的吧。”
因為辱罵孩子被辭退,這在幼師界也是相當炸裂的,更何況,溫甜并不打算就這么輕易放過她。
班主任氣急敗壞,“那么多人都罵過你兒子,憑什么就針對我!”
溫甜淡淡道,“對,我就是在針對你。”
“我要這所幼兒園里的所有老師全都以你為戒,之后我也會給小乖配上有錄像錄音功能的手表,我希望這所學校里的每一個人,都能好、好、善、待、小乖。”
“還有你,”溫甜冷冷地看向小胖墩,“因為你帶頭欺負小乖,以后無論小乖被誰欺負,我都會算到你頭上,所以從今天開始,你不但自己不能欺負小乖,還要阻止所有人欺負小乖。”
小胖墩懵了,“憑什么!”
溫甜,“就憑你欺負小乖。”
小胖墩,“……媽!”
女人氣地語無倫次,“你簡直就是在胡攪蠻纏。”
溫甜用干凈的紙巾壓著小崽崽胳膊上的傷口,思索著一會該怎么把這道傷口還回去,理所當然道,“那我們還是轉回學校安防措施不到位這個問題來吧,你們知道,我反正都是無所謂的。”
第28章 第 28 章
小崽崽胳膊上的傷口并不大, 但是有點深,血一直在流。
江大白從小就皮,磕磕碰碰和挨揍都經歷地多了, 這么點疼,本來是完全不在怕的。
但是,他看著溫甜氣地發紅的眼睛,憤怒又心疼的目光, 突然就疼地無法忍受了。
“嗚哇——”江大白抱緊溫甜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 “粑粑——他們欺負我——”
江大白張大嘴巴,喉嚨深處的懸雍垂小肉球都嚎地打擺, 稚嫩的哭聲像小刀一樣剜著溫甜的心。
其實,比起欺負人的小胖墩來, 被欺負的崽崽除了頭發亂了點,手臂上一道細細的傷口外,整個崽和上學時沒有多大區別, 勉強還算是全新的。
但溫甜還是心疼的要命, 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看向女人,“我耐心有限。”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江寒, “要是不按我說的這些做, 現在就把這些視頻發到我的微博上。”
“你們自己想清楚!”
溫甜聲音帶了點凌厲, 伸手奪過桌上給小胖墩準備的醫藥包,徑直坐在沙發上, 紅著眼睛給小崽崽處理傷口。
江寒十分配合地說,“遵命。”
他神情淡淡地收回手機, 裝模作樣地點了兩下,“五,四,三,二……”
“等下!”女人緊張地拔高聲音,“昭昭,和弟弟道歉,快點。”
小胖墩一臉不可置信,“憑什么!”
女人發泄不出的怒火瞬間全都轉移到小胖墩身上,尖細的鞋跟連著在小胖墩屁股上踹了兩下,兇狠斥責,“憑我是你媽!”
女人懶得跟一個三歲大的小屁孩解釋,又是兩腳踢過去,不耐煩道,“快點!”
小胖墩無助地捂著屁股,本來就鼻青臉腫的臉蛋更是疼地五彩斑斕,眼淚汪汪地走到小崽崽面前,“小乖,對不起。”
小胖墩回頭看了眼兇巴巴的親媽,“媽媽,這樣可以嗎?”
“她說可不可以有用嗎。”溫甜語氣凌厲,目光冷肅,一身可怕氣勢比班主任都班主任。
小胖墩和江大白同時嚇得渾身一抖。
小胖墩顫顫巍巍地吸了吸帶血的鼻涕,緊張兮兮地再次說,“小乖弟弟,對不起。”
他瑟瑟發抖地問溫甜,“叔叔,這樣可以嗎?”
溫甜眸光收緊,眼神像凝了一層寒冰,“我說可以不可以有用嗎?”
小胖墩又是猛地一抖。
圓滾滾的腦袋拼命轉動起來,卻還是兩眼茫然,一副成績不太好的可憐樣。
小胖墩被溫甜嚇地哭都不敢哭,鼻涕眼淚無聲地從臉上滾落,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那,那我該問誰?”
溫甜將懷里的崽往身前一放,“當然是小乖。”
江大白整個崽突然瞬移,小臉慌了一瞬,又急忙穩住表情,緊緊盯著面前的小胖墩,“對,系窩。”
一雙又圓又亮的小貓眼亮亮的,像是有兩簇小火苗在熊熊燃燒,眼底的憤怒和討厭直白地燙人。
軟綿綿很好欺負的洋娃娃,第一次外露出這樣強烈的討厭情緒。
小胖墩心里忽然生出巨大的后悔和害怕,眼淚汪汪地再次說,“對不起,小乖弟弟。”
“你可以原諒我嗎。”
“你……你以后是不是再也不會理我了?”
江大白,“咻!”
“再理泥,窩就系小狗!”
小胖墩狠狠愣住,片刻之后,發出一聲驚天動地,慘絕人寰的悲傷嚎哭。
“我錯啦,”小胖墩哭著道歉,“我真的錯啦。”
江大白指著他的鼻尖,憤憤道,“少給窩來喜歡他就狠狠欺負他那一套,窩最看不起ze種人!”
小胖墩的哭聲更大了。
“這樣總行了吧。”女人將自家兒子拽回去,立刻對校長說,“還有這個班主任,趕緊開除。”
再怎么維護她的孩子,也不過是個外人而已,才不用管她死活。
女人滿是嫌棄和厭惡,“這么大點事都處理不好,還當什么班主任?”
班主任傻眼了,“話不是這么說的啊,不是你給我發紅包吩咐我對你兒子好的嗎?校長,校長你快幫我說說話啊。”
“劉老師!”校長語重心長地勸,“你就體面點吧。”
班主任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指指校長又指著小胖墩,語無倫次,“明明就是你們,是你們說江小乖沒有人管,不管發生什么都向著家庭條件更好的學生,你們為什么不承認?”
校長慌亂地撇了眼溫甜,“我是校長,對每一個孩子都一視同仁,怎么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可就是污蔑!”
班主任還想繼續爭辯,校長卻厲聲呵斥,“你到底走不走,別忘了你這位子是怎么來的!”
班主任一下子臉色慘白,啞然無語。
明明她只是聽他們的話而已,怎么最后她一無所有,校長和小胖墩一家卻置身事外,毫無影響?
她不甘心。
不甘心啊。
矛盾被成功轉移,狗咬狗的戲碼開始上演。
溫甜勾起唇角,不屑地笑了一下。
“接下來的事你們自己商量吧,”溫甜抱起小崽崽,出聲道,“我帶小乖去買兒童手表。”
溫甜向江寒揚了揚下巴,工具人江寒這才收起手機,從善如流地說,“好的,溫老師。”
兩大一小從容地離開辦公室,沒走出幾步,身后就傳來更加劇烈的爭吵聲。
江大白趴在溫甜肩上,白嫩嫩的臉蛋上淚痕還沒干,卻還是忍不住用嚎地又酸又疼的嗓子,啞啞地說,“粑粑,泥真棒。”
“窩就zi道,泥是愛窩的。”
溫甜頓了頓,唇邊浮出一個酸楚而苦澀的笑來,輕聲說,“爸爸一直很愛你。”
“也許有時候方式不對,但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爸爸沒有一刻不愛你。”
江大白聽不太懂。
但這不妨礙他感動地稀里嘩啦,將溫甜抱地更緊了一點,熟練地夾出甜美小奶音,“粑粑,窩也愛泥。”
溫甜揉了揉他的腦袋,心情沉重,沒有說話。
校門不遠就有手機店,溫甜買了性能最好最貴的兒童手表,給江寒買了不算便宜充電寶,最后咬了咬牙,又給自己買了個新手機。
拿到充電寶的江寒心里很是不悅,“溫老師,就非要和我扯平?”
抱著崽崽走在前面的溫甜突然回頭看向他,玻璃珠似的眼珠深凝著復雜的探尋。
他緊緊盯著江寒,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遠山青青。”
江寒疑惑,“什么?”
沒有得看到預料中的反應,溫甜眼睫顫了顫,心臟又被高高吊起。
遠山青青是這本小說的作者。
主角攻的一系列行為實在太過異常了,他懷疑主角攻也被穿了。
但江寒并不知道遠山青青。
那主角攻異常的言行舉止,就只能歸咎于,隱藏劇情。
溫甜垂下眼睛,柔軟的黑色碎發垂落下來,眸光流轉,像只感應到危險的貓一樣,謹慎地思考下一步該怎么辦。
雖然不知道“遠山青青”是什么東西,但不管怎么說,溫甜愿意試探他,這是好事。
“啊,我這人一向記性不好。”江寒立刻拿腔拿調,吸引溫甜的目光繼續疑惑地看向自己,意味深長地笑著說,“花一點時間想想,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溫甜蹙緊眉心,溫潤烏黑的眼瞳緊盯著他,虹膜上冷冽微光一掠而過,像是要用眼神將他狠狠剖開。
江寒黑眸沉浸,宛若看不透的深海,從容迎接所有質疑試探。
氣氛劍拔弩張。
夾在中間的江大白一臉懵然,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只感覺空氣里好像有看不見的小火苗,噼里啪啦,互不相讓。
氣氛一點一點拉扯,仿佛極細的絲線繃緊到極致,馬上就要傷人傷己。
江大白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小臉緊繃著。
直到接到江寒投遞來的警告眼神。
“粑粑,泥康窩,泥快康窩。”江大白咽了咽口水,立刻用兩只小胖手捧住溫甜的臉,強行讓他看向自己。
江大白掀開衣擺,露出扁扁的小肚腩,啪啪拍了拍,“粑粑,窩好餓,窩們先去ci飯吧。”
溫甜繃緊的目光這才收了回來。
溫甜一低頭,眼底盛滿溫柔的愛意,“好呀,寶貝想吃什么?”
笑容璀璨明亮,頰邊有很淺很淺的梨渦浮現,漂亮的熠熠生輝。
和對著江寒時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江寒哭笑不得,道,“這邊有家粵菜很有名,要不要試試。”
江寒直接將溫甜還沒說出口的話堵回去,“溫老師,你胃不好,最好吃點清淡養生的。”
江大白夾著嗓子附和,“粑粑,泥生病了?寶貝好~擔心,就聽這個怪蜀黍的話吧。”
溫甜想了想,低頭在軟件上搜索那家店。
江寒立刻瞥向江大白,眼神警告。
江大回瞪,伸長舌頭挑釁:略略略。
溫甜抬起頭來,父子兩立刻又變地一個溫和一個甜美,專注地看向他。
“不太行,”溫甜囊中羞澀,為難道,“這家是會員制,要充值五十萬才能去吃飯。”
江寒立刻道,“我正好……”
溫甜,“這樣吧,我請你去家里吃吧。”
江寒舌尖靈活打轉,一秒改口,“……也很討厭會員制,所以我們還是回家吃飯吧。”
江大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嘁!
從手機店出來的時候,溫甜看到拿著辭退信,失魂落魄從學校走出來的班主任。
目光相遇,班主任側臉有個清晰刺眼的巴掌印,看向溫甜的神情里沒有憤怒,只有深深地忌憚。
“很不甘心吧。” 溫甜想了想,將崽崽交給江寒抱著,慢步走近,笑著對班主任說,“明明罪魁禍首是他們,為什么你的結果卻最慘。”
班主任奚落道,“還不是因為你?”
溫甜笑了起來,“你心里知道并不是因為我,我和你都是受害者,只是你太認不清自己的位置,被他們利用了而已。”
班主任神情一頹,捂著被扇腫的側臉默默垂淚。
溫甜背著手,微微向前傾身,湊近班主任,微微笑著,循循善誘,“想要我教你,怎么讓他們也像你一樣,失去一切嗎?”
班主任神色一凝,“你有辦法?”
溫甜點了點頭,輕聲說,“當然。”
遠處,望著笑地像只狐貍一樣的溫甜,江大白崇拜地感嘆,“江寒,你以后要小心嘍。”。
而這一天,被送到高級貴族中學的小崽崽。
貴族中學的風格和裝修和原來的幼兒園完全不一樣,到處都能看到金發碧眼,說著各種語言的小朋友。
江寒將小崽崽送進教室的時候,溫聲囑咐他,余盛叔叔會一直陪著你,不要擔心。
小崽崽有點緊張,將江寒的手緊緊抱在懷里,乖巧柔軟的眼神里全是對江寒的信任。
“蜀黍,”小奶音軟糯,像甜甜的糯米團子,認真地說,“你一定要,保護好粑粑哦。”
又亮又圓的水潤眸子充滿期待,讓江寒瞬間覺得自己背負重任。
“謝謝小乖,”江寒親了親小崽崽的臉蛋,“要是沒有你幫忙,蜀黍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辦。”
小崽崽努力壓下對陌生環境的不適和恐慌,勇敢地捏緊小拳頭揮了揮,“嗯嘛,寶貝會幫忙,蜀黍也要加油哦。”
江寒一顆心瞬間軟成了水。
再三囑咐余盛照顧好小崽崽之后,江寒便匆匆離開。
教室里,小崽崽眨巴著眼睛,像剛出殼的小鳥一樣,不安又好奇地觀察著新的環境。
“老大,”不一會,一個比他足足高了半個腦袋的小金毛跑過來,用怪腔怪調的中文,一邊比劃一邊說,“你thi不thirsty?mi幫你接水。”
小崽崽勉強聽懂了,抱著自己的小水壺,乖兮兮地搖了搖腦袋,“謝謝你,我不想喝水。”
“不,你想。”小金毛嘴巴一癟,委屈地都快哭了,“why不讓我幫你接水,你不想做我的Baymax了嗎?沒有了Baymax,我可怎么活?”
明明上次踢足球被大班的孩子欺負的時候,老大戴著Baymax面具從天而降,小手叉腰站在他面前,幫他趕走那些壞孩子。
從那以后,他每天都會為勇敢的Baymax接水。
今天,他崇拜敬仰的Baymax為什么不讓他接水?
是不愛了,是嗎?
小金毛委屈地奪過水壺,哭著跑去幫小崽崽接水。
小崽崽苦惱地抓了抓腦袋,只好軟乎乎地說,“謝謝你哦。”
小金毛哭著將接滿水的水杯還給他,“不用客氣,my Baymax。”
不一會,一個長地像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跑過來,甜甜地說,“Baymax,我可以親你一口嗎?”
“我們每天都有的早安吻哦。”
早安吻?小崽崽睜圓眼睛,害羞地臉蛋通紅。
小女孩像公主一樣雙手握在胸前,嘟起嘴巴,甜美地就要親上來。
“早安吻就不必了。”一只小手毫不客氣地將小女孩推開。
害羞地臉蛋都紅撲撲的小崽崽眨了眨眼睛,甜津津地笑了起來,“知知哥哥!”
知知哥哥竟然也在這里!
宋知念不說話,歪著腦袋打量他,忽然湊近,鼻尖在他頭發上、臉蛋上、像警覺的小狗一樣不斷嗅聞著。
是軟乎乎的好聞奶香味。
宋知念漆黑的眼睛終于涌動起笑意來,輕聲說,“嗯。”
宋知念將小金毛接水的水壺拿開,將自己黑色小水壺塞進小崽崽懷里,“你喝這個,加了蜂蜜,是甜的。”
“哇~”小崽崽打開水壺蓋,貪心地聞了好幾口,圓眼睛彎成一道弧線,“謝謝知知哥哥。”
宋知念看他兩只小手捧起水壺咕咚咕咚喝水,深黑的眼底才亮起光芒。
無視小金毛沉重的怨念,宋知念左右看看,將一張沒有貼名牌的桌子搬到小崽崽旁邊坐下,像守著財寶的小惡龍一樣,將小崽崽圈在自己的領地里。
有宋知念在,緊張兮兮的小崽崽立刻變地輕松起來,他咬著吸管咕咚咕咚喝水,天真地問,“知知哥哥,你也在這里上學嗎?”
宋知念眼神沉了沉,想了想說,“嗯,從今天開始,以后都會在這里上學了。”
小崽崽點了點小腦袋,又好奇地問,“知知哥哥,你六歲啦,為什么還要上小班呀?”
當然是因為他有病。
在遇到小崽崽,情況有所好轉之前,他從來沒上過學。
但是他不敢告訴小崽崽,生怕“生病”兩個字會嚇到心愛的洋娃娃。
宋知念漆黑的眼珠凝了凝,說,“因為我以前害怕上學,但是,有小乖在哥哥就不會害怕了。”
“小乖,你可以保護我嗎。”
第29章 第 29 章
聽到宋知念的話, 同樣害怕上學的小崽崽立刻擔憂地睜圓小貓眼。
“寶貝,保護知知哥哥?”小崽崽抿住嘴巴,眉頭頓時皺成小波浪, 疑惑地問自己。
他想起老是欺負自己的小胖墩。
小胖墩壯壯的,每天都會兇巴巴地搶走他的零食,在他的課本上亂涂亂畫,還恐嚇別的小朋友不跟他玩。
他嘗試將幼兒園里的事告訴爸爸, 爸爸卻說,忍忍到畢業就好了。
三歲的小崽崽只好委屈地忍著, 軟綿綿地任人欺負了很久很久。
他只是一只很小很小的,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的崽崽, 他……他沒有能力保護知知哥哥(╥_╥)
濕漉漉的水霧慢慢在眼眶里氤氳起來,薄薄的眼瞼透出淺淺的粉紅, 小崽崽將宋知念的小水壺還回去,可憐巴巴地說,“寶貝不能喝知知哥哥的水了。”
“為什么?”宋知年抓緊被退回的小水壺, 深黑的眼珠掠過深深的慌亂和不解, “為什么?”
小崽崽難過地搖了搖腦袋,小奶音誠實又懇切,“因為,寶貝保護不了知知哥哥。”
“所以, 不能喝知知哥哥的水。”
宋知年愣了愣, 黑漆漆的眼珠漫上笑意, 繃緊的心臟像破冰的冰湖,瞬間一片酸軟。
他將水壺重新塞到小崽崽懷里, 放軟了聲音說,“沒關系的。”
他說, “那知知哥哥保護你。”
小崽崽抬起淚光瀲滟的圓眼睛,軟地像糯米團子一樣的臉蛋上,凝出一個像是餓了很久的小流浪貓突然被塞了一口香噴噴的小魚干一樣的可愛表情。
有點懵,還有點不知所措的歡喜。
“……真的嘛?”小崽崽歪著腦袋,濡濕的長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但濕潤的眼珠卻像即將綻放的花蕾一樣,充滿了期待和希望。
“那,那,”柔軟的眼眸眨了眨,小崽崽伸出一根白白軟軟的小拇指,說,“那知知哥哥要和寶貝拉鉤鉤哦。”
“還有,還有呢,”圓圓的眼睛眨了眨,小崽崽露出很不好意思的小表情,軟聲請求,“知知哥哥還要和寶貝一起,保護粑粑喲。”
宋知念說不出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像是被陽光曬地又軟又暖的小貓咪在心尖上翻了個身。
可愛地整個世界都閃閃發光。
“嗯,好,保護溫叔叔,保護你,”宋知念勾住崽崽軟軟細細的手指,墨色的眼瞳里洶涌著掩藏不住的喜歡,“拉鉤鉤,不許變。”
三歲的崽崽晃了晃腦袋,眉眼彎彎,軟著聲音甜甜地說,“拉鉤鉤~”
“一輩子都不許變,”宋知念眼底浮出貪心的神色,循循善誘,著重強調,“你要說,一輩子。”
三歲大的小崽崽懵懵的,全然不知道一輩子是多長,但既然知知哥哥讓他說,毛絨絨的腦袋就乖巧地點了點,“好,一輩子~”
封閉靜默的世界有光照入,宋知念嘴角一彎,總是淡漠沉郁的小臉露出春雪化凍般的笑意來。
門外,宋城注視著宋知念的一舉一動,也緩緩松了一口氣。
宋知念好不容易愿意接觸外界,第一天上學就能有治愈的小崽崽陪著,簡直太幸運了。
不過,這所幼兒園學費貴到離譜,根本不是溫甜能負擔得起的。
所以他才那么拼命,爭強好勝,不顧名聲,連賣/肉的垃圾小電影都接嗎。
只是稍微想想溫甜在承受著什么,宋城心里就難受地厲害,迫不及待想要將手里的所有資源全都介紹給溫甜。
可他沒有溫甜的任何聯系方式。
帶著點期待和緊張,宋城刪刪減減,一字一字地斟酌用詞,給《崽爸》的導演發短信:請把溫老師的聯系方式給我,謝謝。
咻地一下,受寵若驚的導演就立刻將溫甜的名片轉發過來。
宋城掃了一眼:
名稱:A溫甜;個性簽名:男,身高178,體重130,演員/模特/場務,價格便宜,聯系電話******。
一副迫不及待要將自己推銷出去的模樣。
頭像是一張精修照,精心打扮過的模樣漂亮地像個假人,十分公式化地笑著,眸光淡地發冷,像是被沉重的生活牽扯著往前走的木頭人。
宋城用力握緊手機,反復深呼吸幾次,終于鼓足勇氣撥出溫甜的電話。
與此同時,溫甜租房子的舊小區里。
老房子沒有電梯,溫甜抱著小崽崽,江寒跟在后面,兩大一小一步一步爬上六樓。
樓道里墻壁斑駁陳舊,光影斑駁錯落,空氣寧靜愜意。
此起彼伏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
江寒目光緩緩向上,從他們節奏一致的步伐,落在溫甜清瘦的一截腰上。
江大白一條小短腿正搭在溫甜后腰,巴掌大的小胖腳跟著大人的步伐愜意地一晃一晃。
江寒心里一跳,腦海里莫名浮出一個清晰的字眼。
家。
這個字具象化成眼前安靜的樓道,此起彼落的腳步聲。
以及抱著孩子的溫甜。
江寒喉嚨一滾,心像沉入一片溫海,浸透名為溫甜的暖意。
家里并沒有準備客人的拖鞋,溫甜蹲在玄關處給小崽崽換鞋子,隨口說,“不用換,就這么進來吧。”
“反正你吃完就走。”
“……”江寒沉默,薄唇抿緊,“哦。”
一進門,彌漫在空氣里獨屬于小孩子的奶香氣就撲面而來,好聞極了。
江寒在沙發上坐下來,抬眼四處打量,發現沙發和茶幾邊角上都綁著厚厚的防撞軟貼,沙發邊上有一只很大的收納筐,玩具都仔仔細細地收在里面。
一切都井井有條,充斥著溫馨的生活氣息。
溫甜給他和崽崽倒了熱水,洗了把臉就系上圍裙鉆進廚房,忽然又在慵懶柔和的光線里從廚房里歪出腦袋來,問,“有什么想吃的嗎?”
好像妻子在溫柔詢問剛剛下班的丈夫一樣,溫和柔軟地讓江寒恍惚失神,心如擂鼓。
一種溫暖鼓脹的神奇感覺在心底發芽,像藤蔓一樣瘋長。
“都可以,”江寒不由自主地坐直身體,姿態端正地望向溫甜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不挑食,很好養的。”
這話略有點曖昧不明,簡直是莫名其妙。
溫甜眼珠一翻,嗖地縮回廚房。
江寒曲著長腿,矜貴眉眼閃過一絲困惑,他答地不好嗎?溫甜怎么又這么嫌棄他?
一旁,將江寒所有反應都看在眼里的江大白:………………
江大白伸出小手在江寒眼前揮了揮,用小氣音說,“喂,fei神啦。”
江大白搖頭嘆氣,恨鐵不成鋼,“泥看看泥ze點出息。”
江寒:…………
“泥聽窩的,泥去幫溫粑粑做飯。 ”江大白拍了拍胸脯,壓低聲音,“接下來,就看窩表演。”
江寒眉心蹙緊,狐疑道,“你行嗎?”
“泥?泥在懷疑窩?”江大白胖乎乎的手指顫抖著,不可置信地指指江寒又指指自己,“窩在幼兒園有三個女朋友,還有一堆小弟,泥呢?”
江寒眉心一沉,“三個?女朋友?”
完蛋,露餡了。
江大白臉蛋一抖,飛速爬下沙發,急急地奔向溫甜求救,“粑粑~寶貝想要幫忙~”
小拖鞋吧嗒吧嗒跑進廚房,正洗菜的溫甜急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單手將小崽崽抱起來。
溫甜切了段火腿腸喂給小崽崽,江大白急忙抓在手里,香噴噴地啃地臉蛋一鼓一鼓。
江大白摟緊溫甜的脖子,小嘴邊吃邊叭叭叭,“窩不像外面那個討厭的懶蜀黍,吃粑粑做的飯,都不來幫忙的呢。”
小奶音透出無與倫比的嫌棄。
糯米團子一樣又甜又乖的小崽崽,已經兩次,十分強烈地表露出對江寒的厭惡。
能被這么乖軟的小崽崽討厭,不愧是主角攻啊。
溫甜哭笑不得,將配菜倒進鍋里,在油珠四濺的聲音里,隨口道,“是吧,爸爸也覺得他很討厭。”
客廳里,江寒食指壓著眉心,滿腦子都是“三個女朋友”。
江寒正想給余盛發消息追問一下“三個女朋友”的事,但消息還沒來得及發出,溫甜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亮起的屏幕上顯出一串沒有備注的手機號碼。
江寒一眼就認出那是宋城的電話。
游樂園的時候,宋城對他說過要追溫甜,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他們是情敵、對手。
宋城的號碼一直亮著,江寒想了想,掛斷電話,并以溫甜的口吻回了一條自動回復:您好,我現在忙,稍后給您回復。
江寒拿起手機,去廚房告知溫甜,才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一片熱鬧的炒菜聲里,溫甜說,“爸爸也很討厭他。”
江寒呼吸一窒,無奈帶笑的聲音在溫甜身后響起,“溫老師,你是在背后說我壞話嗎。”
被當場抓包的溫甜:…………
溫甜回過頭來,瞪圓眼睛,尷尬地滿臉通紅。
“啊……”溫甜窘迫地耳尖都紅成一片,磕磕巴巴地解釋,“不是……就是……等等,你拿我手機干什么?”
江寒拿著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宋城的電話,我……”
江寒本想解釋他處理地很好,但溫甜卻急忙擦了擦手,一臉戒備地搶回手機。
看到陌生的未接來電,溫甜有點不高興,“你怎么亂掛我電話?”
緊接著,宋城的信息恰好彈出:好,閑了記得回我——宋城。
溫甜目光向上,看到江寒幫他回復的短信。
雖然沒接到電話,但江寒處理地十分周全,絲毫沒有影響他和宋城接下來的聯系,也沒有產生任何不必要的誤會。
溫甜怪不好意思地說,“誤會你了……那等下給你加個菜?”
江寒哂笑,語重心長地追問,“溫老師,你就這么討厭我?”
“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那天晚上其實我……”
“喂?城哥嗎?”溫甜同時咔噠關掉煤氣,給宋城撥回電話,聲音恰好蓋住了江寒后面的話,“你找我有事嗎?對,我有點忙,在做飯。”
宋城不知說了什么,溫甜開心地笑了起來,“好呀,那等蘇老師組局的時候我們詳談。”
宋城聲音頓了頓,帶著莫名的失望道,“好。”
簡單聊了兩句,溫甜掛斷電話,雀躍的表情一收,看向江寒,眼里帶著一如既往的防備,問,“你剛說什么?”
江寒被那目光刺痛,眸光凝了凝,“沒什么。”
溫甜撇了撇嘴。
神金。
江寒自討沒趣,眼神暗了暗,無奈地嘆了口氣。
溫甜也許是忘了,也許是不想再提,但要是強行去提起,他怕溫甜再次消失。
想了想,江寒擠進狹窄的廚房,縮在角落的水槽里幫溫甜打下手。
修長身形微微躬著,一絲不茍的襯衫褶著,深邃眉眼認真凝肅,眼睛微微垂著,認真地注視著手里的土豆。
洗干凈之后,江寒拿起墻上掛著的小刀,手法生疏,但很是有模有樣地開始削土豆。
溫甜和小崽崽看著他,一大一小都是一臉詫異。
“蛙趣⊙0⊙ ???”江大白露出浮夸的驚訝表情,“泥還會削土豆???”
“不太會,”江寒沉吟片刻,笑著說,“但以前留學的時候經常給城哥打下手,還是稍微會一點的。”
“留學?”溫甜立刻好奇起來,“你和城哥是同學?”
“比同學更要好,”見溫甜很感興趣,江寒就毫無保留地說,“江家和宋家是世交,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留學的時候因為吃不慣國外的飯,經常去城哥那里蹭飯吃。”
江寒難得話多,一顆丑丑的土豆削好,還知道放在盛滿水的盆里防止氧化。
溫甜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心里涌出很奇異的感覺。
眼前的人不再是小說里完美無瑕,高高在上的冰冷雕像,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會擠在狹窄的出租房里幫他削土豆,會跟他聊過去,聊黑歷史的活生生的人。
很奇妙。
溫甜滿眼都是好奇的探尋,江寒余光瞥見,轉過臉來沖他笑了笑,目光在充斥著人間煙火的狹窄空間里碰撞。
溫甜眼底的防備并沒有完全褪去,但微微歪著腦袋,像是開始對他很感興趣。
江寒稍稍松了口氣,唇角緩緩揚起。
賭對了。
溫甜吃軟不吃硬,比起步步緊逼,示弱顯然更有用。
江寒不動聲色地洗完土豆,又問,“土豆怎么辦,切條還是切塊?”
溫甜想了想,“切塊。”
江寒點了點頭,認真地將土豆切成橫七豎八的塊。
溫甜忽然想起游樂園餐廳里那盤亂七八糟的刺身。
“噗。”溫甜發出一聲忍不住的笑,笑地燦爛生光。
“我還有很多黑歷史,溫老師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全都告訴你,” 江寒也笑了起來,語重心長道,“也許因為某些事,你對我有誤會,但我想要你知道,我值得你的信任。”
“溫老師,”江寒認真道,“先看清我,再評判我。”
溫甜:…………
這話簡直莫名其妙。
溫甜下意識地認為他又在發癲。
但不知道為什么,江寒深沉的目光凝視著他的眼睛,放低的姿態和無比懇切的語氣,還是讓溫甜腦海有一瞬間的空白。
溫甜目光先避開,急忙抱著小崽崽轉身離開廚房,說,“切好了喊我,就這一道菜了。”
江寒目送溫甜的背影離去。
江大白趴在溫甜肩上看著他,滿臉都是:你小子,嘖嘖嘖。
江寒表情立刻一沉,目光警告,用口型說,“你等著。”
江大白渾身一抖,急忙捂住自己的小屁股。
溫甜把小崽崽放在沙發上,擰緊眉頭,心事重重地彎腰整理茶幾和板凳,收拾吃飯的地方。
江大白扭來扭去,好像沙發扎屁股一樣……
窸窸窣窣的聲音吸引溫甜的注意,溫甜好笑地看著他,“寶貝怎么了?”
“……粑粑,”江大白半是良心發現,半是害怕屁股不保,嘀嘀咕咕扭扭捏捏地說,“其實hou,窩感覺,這個蜀黍有時候還是個好登西的。”
溫甜:???
江大白扭扭捏捏,夾出甜膩小奶音,“那粑粑就,就不和他si不兩立了叭。”
溫甜懵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蛋,“爸爸會處理好的,別擔心。”
廚房里的江寒支棱著耳朵,將外面的聲音全都聽地清清楚楚。
溫甜對他的態度有所和緩,至少不再那么抗拒。
真是天大的好事。
江寒低笑一聲,洗菜洗地更賣力了。
等下。
本來還很高興的江寒表情一僵,忽然又想起江大白的“三個女朋友”。
三個女朋友,還有一堆小跟班,膽小內向的小崽崽能應付得了嗎?
第30章 第 30 章
宋知念將小崽崽霸占在自己的領地里, 像守護財寶的惡龍一樣,不許任何人靠近。
三個想要給小崽崽送上早安吻的萌萌噠小女孩,負責接水、擦桌子、捶背捏肩、幫忙完成手工作業等等各司其職的小弟們, 全都被神情陰郁的宋知念嚇地不敢上前。
宋知念霸道的有些過分,但對害怕露馬腳的社恐崽崽來說剛剛好。
沒有人來打擾他,小崽崽呆在宋知念圈出的小角落里,愜意地晃著小短腿, 抱著小水壺咕咚咕咚。
宋知念則包攬了服侍崽崽的所有工作。
他拿出小手帕認認真真地將崽崽的桌子擦的干干凈凈,寫著“江清宇”的金屬銘牌更是锃亮反光。
水壺里小金毛打的水倒掉, 換上新的水。
零食封口全都打開,滿滿當當地塞到小崽崽面前, 宋知念就拿出手工課材料,專心致志地幫崽崽補作業。
“小乖, ”宋知念勸道,“作業還是要好好完成的哦。”
小崽崽咔嚓咔嚓啃著小餅干,圓潤的眼珠心虛地不敢看宋知念, 敷衍地點頭, “嗯嗯。”
宋知念偏心地想了想,覺得不愛做作業不太好,但不愛做作業的崽崽也還是很可愛。
他就安心地守著崽崽,繼續認認真真地做手工作業。
歲月靜好的小模樣, 徹底激怒了江大白的女朋友們和小弟們。
片刻之后, 委屈地紅著眼睛的崽崽們團結起來, 氣勢洶洶地走到宋知念面前,悲憤地質問, “你憑什么搶走我們的Baymax?”
宋知念從手工作業里抬起頭來,俊美的臉蛋上沒有任何表情。
宋知念陰沉沉地, 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他是我的。”
“我一個人的。”
“才不是!”小金毛大哭著說,“Baymax是我們大家的!”
“學校里沒有比Baymax更好看更勇敢的了,我就要Baymax當男朋友,才不要別人。”第一個早安吻被拒的小女孩委屈地嗚咽著。
另外兩個女孩也哭著梨花帶雨,“我們也只要Baymax當男朋友。”
小金毛大哭著問,“Baymax,你要我們,還是要他?”
宋知念深黑的瞳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眉頭擰死,心臟慌亂地砰砰亂跳,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他慌亂無措地回頭看向抱著緊緊抱著小水壺,呆呆地睜大眼睛的小崽崽。
小崽崽玻璃珠般晶瑩剔透的瞳孔顫顫地,驚慌失措地看著一群哭地傷心絕望,控訴被拋棄的崽崽。
膽小的江小乖嚇壞了。
這么多人擋在面前不斷逼問,根本不是他能應付的場面,恐懼之下,小崽崽下意識想,他馬上就要被拆穿了。
答應江爸爸的事,他根本做不到。
害怕和愧疚一齊涌上心頭,卷翹的睫毛驚慌地顫了顫,小嘴一癟,就害怕地哭了出來。
“要知知哥哥,”小崽崽沒有一絲猶豫地抱緊宋知念,害怕地哭了起來,一遍又一遍地說,“只要知知哥哥呀……”
眾崽崽們齊齊愣了一下,哭地更大聲了。
“Baymax不要我們了,”小金毛哇哇大哭,肝腸寸斷地說,“我再也不會快樂了T-T”
教室里彌漫著濃郁的悲傷氣息。
被堅定選擇的宋知念黑漆漆的眼珠垂下,頓時心軟地一塌糊涂。
小崽崽哭地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圓圓的眼睛閉緊,晶瑩的淚珠卻一顆一顆從眼尾滾落,將白嫩嫩的臉蛋都染地濕漉漉的。
細軟的手指緊緊揪住他的衣角,仿佛躲在避風港里一樣靠在他懷里。
好像整個世界上,崽崽就只深深地信任著他。
整個教室都在哭,只有宋知念唇角翹起,渾身上下彌漫著無與倫比的幸福和滿足。
“好,知知哥哥保護你,”宋知念將小崽崽保護在身后,小臉一冷,冷傲地宣布,“聽到了吧,他只要我。”
“哇——”哭聲震耳欲聾,驚動宋城和余盛,以及所有老師。
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余盛一臉呆滯,“三個,女朋友?”
“還有捏肩的小弟?”
他家小少爺,是什么社交悍匪?
老師哭笑不得,“是啊,清清活潑開朗,在學校里人緣一直特別好。”
老師謹慎觀察著躲在宋知念懷里傷心抽泣的小崽崽,糾結地說,“清清是不是生病了……心情不好?”
余盛給江寒發消息求救,應道,“咳!是的,小少爺中暑了,還沒全好起來呢。”
老師若有所思,“難怪。”
生病了只能待在家,所以才瘦了一點,白了一點吧。
“宋老師和江總是好朋友,兩個孩子關系自然會更親近一點。”余盛干笑幾聲,“辛苦老師和孩子們解釋,小少爺生病的時候,大家盡量就不要打擾他了。”
老師笑著應了下來,“既然是好朋友,那知知以后就坐在清清身邊吧。”
宋知念安靜地點了點頭,漆黑的眼睛里透出明晃晃的開心,“好。”
“爸爸,”宋知念眼神看向宋城,“小乖的大名叫江清宇,真好聽。”
“……江輕宇?”宋城目光垂下,平靜地看向從宋知念懷里露出一只眼睛的小崽崽。
“…… 哦,”宋城說,“很好聽。”
——江清宇。
余盛說,這是他們江家的小少爺。
而前一天,溫甜帶著軟萌萌的小崽崽上娃綜,聲音溫柔地叫著寶貝。
仿佛一潭混亂的深水,水里的魚本以為生活就是這樣混沌死寂的,可自從溫甜說出“知知媽媽”四個字開始,死水里突然涌出一眼很小很小的清流。
世界開始變地無比怪異。
現在,因為眼前身份肯定對不上的“江清宇”,怪異的感覺再次劇烈地襲來。
宋城困惑地皺起眉心。
而這個時候,狹窄的出租屋里,飯香撲鼻,兩大一小擠在茶幾前,一齊埋頭干飯。
溫甜意外地很會做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也美味無比。
江寒解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放松地一口氣吃了兩大碗米飯。
趁著溫甜低頭夾菜的時候,江寒用膝蓋碰了碰整張臉都快埋進碗里的江大白。
別光干飯,說話啊。
吃完飯溫甜肯定就會趕他走了,他處心積慮地換崽,不是為了讓江大白炫飯的。
江大白嫌棄地扭了扭身體,抬起沾著米粒的臉蛋,腮幫子一鼓,“蜀黍,泥有si嗎?”
江寒:…………
江寒咬牙,“……沒事。”
江大白挪著屁股蹭遠一點,繼續嗷嗚嗷嗚埋頭干飯。
“粑粑,泥一定是古希臘掌管美味的神。”江大白笑地眼睛都瞇成一條縫,“泥怎么ze么會做飯呢?”
“窩從來沒ci過ze么好ci的飯!”
溫甜覺得哪里怪怪的,被蠢萌的崽逗笑,“爸爸不是每天都給你做飯嗎?”
“……那不一樣,” 江大白聰明道,“粑粑的手藝每天都在變好哦。”
崽崽越來越開朗了,明知道是彩虹屁,但還是甜地溫甜心花怒放。
每道菜都被迅速消滅,很快,桌上就只剩最后一根紅燒雞腿,和一筷子香菇油菜了。
江寒和江大白的嬰兒筷同時伸向紅燒雞腿。
江大白一撇嘴,“……??蜀黍?泥是在跟窩一個小孩子搶雞腿吃嗎?”
欠揍的小表情惹地江寒揍崽的心蠢蠢欲動。
江寒微微一笑,咬牙警告,“你‘爸爸’辛苦了半天,應該給你‘爸爸’吃。”
江大白小眉頭一擰,嬰兒筷嫌棄地將江寒扒拉開,“放著窩來。”
“粑粑~”轉眼,江大白甜美地眨了眨漂亮的圓眼睛,十分懂事地把最后一根雞腿夾給溫甜,“粑粑辛苦了,粑粑吃大雞腿~”
溫甜感動地笑彎了雙眼,沒有拒絕崽崽天真的好意,“謝謝寶貝。”
溫甜接過雞腿咬了一口,笑著說,“嗯?真是奇怪,寶貝給我的雞腿不知道為什么特別好吃。”
(*^▽^*) 江大白頓時笑地像朵盛開的小花花,渾然忘了自己是有任務在身的。
江寒扶額,一臉無奈。
吃飯的間隙,江寒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來點號碼,江寒神情一肅,急忙接起電話。
他沒背著溫甜,聽筒里的聲音清晰地傳出,“江總,您一直為知知找的那位心理醫生我們聯系到了,不過他說希望宋老師和孩子都去他那邊,”
江寒凝眉,“他在哪里。”
聽筒里聲音說,“在施皮茨。”
施皮茨?
溫甜咬著筷子停下,認真地聽江寒的電話。
對方繼續說,“他說宋老師和知知的情況很復雜,最好能放下一切,接受長期的治療。”
江寒沉吟片刻,“好,我先和城哥聯系。”
江寒掛斷電話,抬眼看到溫甜正蹙緊眉心,看著他發呆。
原文里,作者遠山青青對男二宋城極盡刻畫,他紳士,深情,無微不至地默默守護著主角受林輕,又為了林輕不惜和最好的朋友江寒反目成仇。
而在這場感情大戲里,患有自閉癥的宋知念成了宋城最大的負累、軟肋。
最終,宋城在這場撕心裂肺的感情拉鋸里敗下陣來,帶著拖油瓶宋知念遠走施皮茨,一輩子沒有回來。
而江寒為了對付宋城,曾經利用了好幾次患有自閉癥的六歲宋知念。
啪。
溫甜憤然放下筷子,狠狠瞪向江寒。
江寒四顧茫然,“溫老師,我又怎么了?”
“你幫知知找的心理醫生?”溫甜歪了歪腦袋,語氣不善地質問,“在施皮茨?”
江寒,“是啊?怎么了?”
溫甜困惑地思考,也就是說,宋城遠赴施皮茨,其實是去治病的?還是主角攻幫忙的?
又是隱藏劇情。
這稀爛的劇情,這奇葩的作者,每個人的行為邏輯都是對主角受的愛,好像除了愛,這些人活著就沒有其他目的了一樣。
明明宋城很愛宋知念,明明江寒也會為朋友盡心盡力,明明親情和友情的出現遠比所謂的“愛”更多更重。
溫甜收回對江寒“利用一個六歲孩子”的憤怒,嘟囔了一句,“癲公。”
這一次,罵的是遠山青青。
懷著對江寒偏見太大的愧疚,溫甜放軟了態度,“不早了,這會正堵車呢,休息一會再走吧。”
溫甜態度的變化讓江寒心里輕快了不少,眼底浮出笑意,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好,我去洗碗。”
不等溫甜拒絕,江寒就收走桌上的空盤子,轉身去了廚房。
男人矜貴修長的影子在廚房若隱若現,溫甜面孔微微側著,手掌托著側臉,目光中流露出濃濃的困惑和興味。
主角攻江寒,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溫甜越來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