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開闊的地帶。熱氣騰騰的水汽裊裊升騰,宛如輕紗般在四周彌漫,將整個區(qū)域籠罩在一片如夢似幻的氛圍中。大大小小的溫泉星羅棋布,大的如湖,小的似盆,溫泉水清澈見底,不斷有氣泡咕嚕咕嚕地從水底冒出。與一路走來遇到的嚴寒、萬物停止生長的環(huán)境不同,這里因為溫泉的緣故,可謂溫暖如春,綠色植物也多了不少。
隨著不斷深入溫泉中心,展光風、戴憐星等人面上已經(jīng)被水汽蒸得汗流浹背。
“霽月,我看這個溫泉的溫度最熱。安安在這里療傷可否?”展光風用手試探了一個不斷有白色氣泡冒出來的溫泉湖的水溫后,轉(zhuǎn)頭望向施霽月問道。
施霽月扭頭看了看背上的施伴安,此刻的施伴安已經(jīng)全身僵直,面上已經(jīng)密布汗珠,顯然寒毒已經(jīng)逐漸發(fā)作。其實安安這時也是清醒的,此刻她的內(nèi)心是絕望的,因為無論她多努力,寒毒總是不放過她,甚至她的武功每有一點進展,寒毒就會成倍地加劇。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她真的很痛苦,很累。
施霽月快速用手探了溫泉湖的溫度,點點頭道“這個溫泉的溫度可以。但……”說到這里,施霽月瞄了鄭端允一眼,仿佛遇到了什么難以抉擇的事情。
“霽月,接下來要怎么辦?”展光風著急地問道。
施霽月目光停留在展光風的身上良久,最終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輕嘆一口氣道“光風你可記得在對峰山上時,因服食玄陰毒丸而寒毒發(fā)作時,我父親如何助你驅(qū)寒?”
展光風聞言點點頭,心中卻暗嘆:不出所料。
果然聽得施霽月嘆氣道“其實你修煉的靜月功,最初乃是我外公為了治療安安身體的寒毒而在易元經(jīng)的基礎上創(chuàng)設的。凈月功的功法雖然可以讓運功者將體內(nèi)的寒毒排出,但是要做到將體內(nèi)積累了一個月的寒毒在月圓之夜一次性完全排完,仍難以做到。就好比暴雨中的一個巨大堰塞湖,雖然找到了一道泄洪渠,但是泄洪渠的排洪速度比不上暴雨累積的速度,因此堰塞湖依然有摧毀湖堤的風險。這就是為什么安安若一個人運功排寒時,依然是難以承受痛苦的原因。有見及此,外公在凈月功中新增了‘納蓄’篇,就是屬于協(xié)助安安排寒的部分。所謂納蓄意思非常明顯,就是將安安體內(nèi)的寒毒吸納進自己體內(nèi),然后再運用“散泄”篇的方法,將吸納的寒毒排出體外。再用哪個堰塞湖的比喻,就是猶如多挖一道排洪渠。”
展光風默然地再點點頭,他在修煉吸納蓄時,已經(jīng)知道這部分是協(xié)助他人導引體內(nèi)的寒氣、罡氣等傷害的內(nèi)力,當時就已經(jīng)隱隱約約猜測這部分就是為施伴安而量身設計的,現(xiàn)在由施霽月親口說出來 ,驗證了心中所想。
施霽月繼續(xù)道“光風,你還記得我爹協(xié)助你驅(qū)寒時,當時表情如何?”
展光風回憶了一下,道“當時我記得伯伯臉上盡是痛苦的神色。”
施霽月點頭嘆氣道“的確如此,協(xié)助安安排寒時,雖然可以讓安安的痛苦減半,但是減少的那一半?yún)s并非憑空消失,只不過是轉(zhuǎn)移到協(xié)助者的身上而已。你要想好了,真的愿意承受這樣的痛苦?”
展光風沉聲道“每次看到安安獨自一人面對寒毒時,我都很痛苦,希望能幫得上忙,現(xiàn)在既然能幫助安安承擔一半的痛苦。所以我愿意!”
施霽月欣慰地點點,她目光流轉(zhuǎn),有深意地看了鄭端允一眼,才繼續(xù)道“那你還記得,當時我爹爹是怎么協(xié)助你驅(qū)寒的嗎?”
“他和我一起進入熱水池里”展光風回答道。
“借助熱水帶走身上的寒氣這是一個外部協(xié)助。最重要的是,你們要褪去所有的衣服”說到這,施霽月臉上微微一紅。
展光風點點頭。
施霽月臉色一正,繼續(xù)道“因為運用凈月功進行排寒時,是需要調(diào)用身體每個毛孔來釋放寒氣,所以這就是為什么運功時要褪去衣服的原因。以前 ,都是我母親協(xié)助安安驅(qū)寒,但自從我母親受傷后,安安就只能自己獨自面對寒毒了,每次她都痛不欲生,甚至痛苦有加劇的現(xiàn)象。你之前問我爹爹能不能協(xié)助安安排寒,我爹爹一直沒有正面回復你,就是因為他也在猶豫。”月說到這里,目光有意無意瞥向了鄭端諾。
眾人聽到這句話,心臟猛然一沉:這樣的幫忙驅(qū)寒的方式,只能要么是同性,要么是夫妻了,大家的目光都不禁望向鄭端允。
看著大家投來的的目光,鄭端允俏臉微微一紅,她看了一下滿臉痛苦已經(jīng)有點昏迷的施伴安,再看向展光風,恰好展光風的目光也在看著自己,四目交對,仿佛向自己詢問。鄭端允內(nèi)心一暖,心道“光風還是在乎我的感受的,這樣就已經(jīng)足夠了”。鄭端允點點頭率先道“光風,安安姐是個很好的人,從小就和你要好,而且多次救了你我。我真的不想看到安安姐這么痛苦。我希望你好好幫助她”。
展光風聞言眼中一紅,向著鄭端允重重地點點頭。
安安此刻的臉頰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掛了兩條小溪流,若非她現(xiàn)在痛苦得說不出話,她真的要抱著鄭端允痛哭。
聽到鄭端允這句話,施霽月不由得心生感動,看向鄭端允的目光也帶著一絲感激。
“你不是也有修煉凈月功嗎?為什么你不幫你姐”戴憐星率先反應過來。
“要你管!要不是你爹造的孽,怎么會惹來這么多事”施霽月不屑地努努嘴,對于戴憐星她從來不慣著。
“你!”對于施霽月的態(tài)度,戴憐星非常的不滿,但是又想不到任何的反駁。
“既然確定了,那么光風,我姐就交給你了。其他人都先離開這里吧,我交代一下一會兒也過來。”施霽月不再理會戴憐星,邊說邊把安安橫抱起來,放在展光風的懷里。
展光風抱著安安時,覺得真的如抱著一大塊堅冰一樣,眉頭不由得擰在一起。也許感應到展光風的懷抱,安安微微睜開眼睛,苦澀地笑了笑。
鄭端允這時也走過來,輕聲對展光風道“光風,聽霽月姑娘說,一會兒你也會很痛苦,你要堅持。我們就在附近,有什么需要的,你喊我們。”
展光風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就這樣,鄭端允、戴憐星和鄭端諾三人退出了這一塊溫泉地,只是留下了展光風和施家姐妹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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