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陸渾沒說話,低頭溫柔注視著愛人,手指撫摸他漂亮的眉眼,輕輕吻上去。
祝清下意識閉上眼睛,察覺到吻在他眼皮的嘴唇在顫抖。
親吻他的人在害怕,祝清想。
袒露幼年遭遇的人是他,沒想到陸渾卻是更脆弱的那個。
用粉絲常說的一句話是,他看起來快要碎了。
“陸渾?”
“是不是只差一點,我就會永遠失去你。”陸渾說。
這樣的假設本質并不成立,祝清想,如果他那時沒被救出來,未來所有事情都不會發生。
陸渾會有屬于他的生活,人生永遠都不可能和祝清這兩個字有交集。
最多只會在聽見有關祝家的眾多八卦時,偶然聽人提起最聳人聽聞的那件,被親生爺爺活埋的小孩。
陸渾的所有恐懼害怕都是基于現在的感情,陸渾喜歡在意他,所以唯恐失去。
祝清靠在陸渾懷里,他能聽見陸渾急促的心跳聲。
兩人做過更親密的事情,可直到這個時候,祝清才覺得,他們在慢慢朝著對方靠近,距離一點點縮小。
心里筑造的堡壘正緩慢坍塌,祝清想,他本來就是這樣沒出息的人。
他又不舍得放手了。
像是安撫易感期時的陸渾那樣,祝清順著后頸來回撫摸他的脊背。
陸渾身體緊繃,是攻擊的姿態,信息素水平也忽高忽低,整個人都往外透著危險。
祝清有些被陸渾的信息素影響,身體慢慢軟下來,腦子也跟著昏昏沉沉,心里卻沒多少擔憂和恐懼。
他知道,陸渾不會傷害自己。
房間里的信息素濃度沒一會就恢復正常,陸渾抱著祝清的力道卻沒放松。
在信息素影響下,祝清本就不夠清醒,這會兒被緊緊纏著,呼吸節奏都被打亂。
祝清掙扎兩下:“我快喘不過氣了。”
陸渾聞言松開祝清,人依舊跟他緊緊貼在一起。
“對不起,剛才沒控制好信息素,有沒有嚇到你?”
陸渾還記得之前祝清被他惹哭的樣子,擔心又一次嚇到他。
祝清搖搖頭:“我膽子有那么小嗎?”
陸渾看向祝清,他雙眼的確泛著水光,表情很放松。
在燈光下,祝清眼睛也亮亮的,讓人想要沉溺其中。
陸渾好像又看見幼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開朗自信的小孩。
他叉著腰,信誓旦旦說喜歡他,想和他做朋友,會保護他,告訴他要仗勢欺人。
他的祝清,原本能夠健康平安地長大,原本能夠繼續自信張揚下去。
祝家老頭子自殺以后一了百了,可祝清卻在痛苦中長大,那份陰影時至今日仍舊存在。
從前,陸渾情緒似乎永遠平穩,就算員工犯特別嚴重的蠢,他也很少有生氣發火的時候。
趙榮以前總說要不是陸渾天生氣場嚇人,其他很多表現根本不像頂級Alpha。
這是他人生頭一次如此憤怒,連同那些Alpha本能里的好戰因子都被喚醒。
他想,如果傷害祝清的老頭子出現在他面前,他會毫不留情擰斷對方的脖子。
可陸渾也清楚知道,無論他此刻多么憤怒,那些傷害早就發生,時間沒辦法回溯。
他更后悔的是,為什么沒能早一點去了解祝清,為什么如此愚蠢,完全相信那個表演出來的假象。
祝清驚訝地發現,陸渾眼眶都有些紅。
他在心里直喊救命,他知道自己這些經歷很慘,當初林榭意外知道這件事后抱著他嗷嗷哭,眼睛腫了好幾天。
但這是陸渾啊,這可是陸渾!
他怎么能哭呢,易感期都沒見他哭過。
“陸總,我有點后悔告訴你這件事了。”祝清忽然說。
陸渾立刻停止emo:“為什么?”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賣慘。”祝清看著陸渾的眼睛說,“你別這么難過,好不好?”
陸渾輕輕嘆口氣:“應該是我安慰你才對吧。”
“我這么厲害,根本不需要你安慰。”祝清揚起下巴,拍怕陸渾的頭,“厲害到還能安慰你。”
“確實很厲害。”陸渾喉頭哽咽,“從小到大都很厲害。”
祝清眉眼微彎,他心想,陸渾這么喜歡他嗎,好像比他以為的一點點還要多很多很多。
陸渾低聲問:“那時候是不是很害怕?”
祝清原本下意識想要否認,最后還是點點頭:“里面又黑又悶,我不知道自己被關在哪里,還以為被妖怪抓走了呢。”
“幸好被人發現了。”陸渾說著又握緊祝清手。
“是蒂娜阿姨堅持必須找到我,棺材的隔層也是她發現的。”祝清道,“她可厲害了,正在環游世界呢。她說如果順利的話,明年就來見我。”
“到時候我們一起招待她。”陸渾道。
“好啊……不對,話題又被你帶跑,我剛才想跟你說的重點明明是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是什么?”
祝清亮亮的眼睛似乎黯淡一些:“我可能會變成爺爺那樣的瘋子。”
“不可能。”
祝清低著頭,“你知道的,我們祝家的人都不太正常。”
他爺爺想要活埋親孫子祭奠亡妻,他爸是個花心大蘿卜喜歡搞AA戀,年輕時平均一天能表白三個人。
哦,對了,他另外幾個叔叔伯伯姑姑什么的也不太正常。
尤其感情方面,沒有一個人順利。
偏執狂、性冷淡,戀物癖,只有別人想不到的毛病,沒有他們身上沒有的。
外面提起祝家,第一印象都不是他們家生意做得多大多順利,而是他們家族里那些奇葩又干了什么新的奇葩事。
陸渾平常很少關注這些,但趙榮以前喜歡在他耳朵邊念叨,他也就記下了。
趙榮還說,祝清是祝家為數不多的正常人,估計是因為父母全奇葩陣容,負負得正。
“他們不正常是后天原因。”陸渾說。
就祝清爺爺那個鬼樣子,親孫子能殺死,對親生孩子也不會多在意。
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性格被影響扭曲實在太正常不過。
“萬一我真跟他說的一樣,會變成那樣偏執可怕的人……”
祝清摸著小腹,忽然想,他留下這個孩子會不會也是錯誤。
年幼時的祝清只顧著害怕,根本沒有把爺爺那句近乎詛咒的話放在心上。
直到遇見陸渾后,他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偏執。
結婚后,他以為夙愿達成,可他越來越不滿足眼前的一切,再一次生出想把陸渾永遠鎖在身邊的想法。
年少時的噩夢不斷在夢里反復上演,再次成為他的夢魘。
“他放屁,自己有病還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有病!”陸渾冷著臉,“你才不會變成那種人。”
雖然很不合適,祝清還是沒忍住笑出來:“陸總不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陸總也是個普通人。”陸渾也跟著勾起嘴角,他捏了捏祝清的臉頰,“不準相信他,相信我。”
他的祝清,還是笑起來時最好看。
祝清抿了下唇,他也想相信陸渾,可公寓那個上鎖的儲藏室……
四周都是陸渾的信息素,祝清感覺格外安全,想到這些,他也忽然平靜很多。
就算真的有病,他也會治好的,就跟從前每一次一樣。
“受傷生病也是因為這件事嗎?”陸渾問。
祝清嗯了一聲:“昏迷前意識不清醒,腺體被我自己抓傷了。”
其實不止這個原因,但祝清看著陸渾,心想如果說更多,陸總真要碎成一片一片了。
即使這樣,陸渾已經夠碎了。
說出這些事沒有祝清想象中困難,暴露脆弱同樣也不是件困難的事情。
又安慰陸渾一會,他忽然反應過來:“你是不是又在用苦肉計?”
“沒有。”
“信你才有鬼!”祝清推開陸渾。
“沒騙人。”心疼是真的,故意讓祝清安慰他也是真的。
被推開后,陸渾伸手拿過飄窗上的禮物盒,是剛才唐貝給他們的東西。
里面是個深棕色的木匣子,陸渾抱著匣子坐在祝清旁邊。
匣子里原本空無一物,等陸渾合上再打開時,里面是一束水晶玫瑰。
原本唐貝準備的是普通的玫瑰花,但真花容易枯萎,陸渾就換了。
祝清看向陸渾:“原理是什么?”
“不告訴你。”陸渾再次合上匣子,里面的玫瑰再次消失。
“肯定因為有夾層。”祝清嘀嘀咕咕。
陸渾笑著沒回答,拳頭放在祝清面前。
祝清拍了他一下:“不想看,不要演,剛學會一點就開始顯擺。”
陸渾攤開手掌,里面什么都沒有。
“你變出來的東西呢?”
“沒看見嗎?”陸渾笑道,“滿滿都是對你的愛。”
祝清:……
“滾!”
陸渾揉揉祝清的頭:“水晶玫瑰好看嗎?”
“挺好看啊。”
陸渾笑了笑:“那今晚夢見我好不好?”
“這兩者有什么聯系嗎?”祝清道,“再說了,做夢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其實陸渾在身邊時,他已經很少做噩夢。
“那我努力一下,爭取讓你以后天天夢見我。”陸渾道,“少做一點噩夢,我會吃醋。”
祝清滿臉無語:“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清清,以后也對我坦誠一些,好不好?”
“為什么這么喊我?”
“不可以嗎,那喊老婆?”陸渾道。
說到坦誠,祝清忽然想起,除了結婚前的經歷,自己還有件特別大的事瞞著陸渾。
他低頭看著依舊平坦的小腹,心情復雜。
第42章
陸渾順著祝清視線看過去,他知道祝清心里想什么。
盡管他知道了懷孕這件事,陸渾還是希望祝清有天能主動告訴他。
在這之前,他不會選擇拆穿。
陸渾面上絲毫不顯情緒:“清清,你看什么呢?”
“別這么叫我。”祝清不明白,陸渾那么理智清醒的人,怎么忽然像是變成了戀愛腦。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真的吃這一套!
祝清在心里嘀嘀咕咕,陸渾心眼那么多,很難不懷疑這都是他有意做出來的。
陸渾捏了捏祝清臉頰:“是不是又在心里吐槽我心眼多?”
祝清飛快眨幾下眼睛:“你們機器人發展這么快嗎,讀心術都學會了。”
陸渾笑著搖頭,他當然不會讀心術,只是祝清的想法有些時候真的很容易理解,全都寫在臉上。
“要相信科學,我沒有特異功能。”
“好的,我知道了。”祝清撇撇嘴,“你只是單純的心眼比正常人多。”
陸渾心想,為追老婆心眼多點怎么了,又不丟人!
“清清,你真可愛。”
祝清雙手捂著耳朵:“再說最后一遍,不準這么叫我!”
“為什么我不能喊你小名?”陸渾不滿道,“連素未謀面的粉絲都可以,我卻不行嗎?”
祝清心想,你跟粉絲比自來熟嗎,粉絲還天天喊我老婆呢!
“沒有原因,就是不能!”
陸渾連連唉聲嘆氣:“結婚三年,歸來不如粉絲,我也太慘了點!”
“你正常點,禁止使用苦肉計!”祝清問陸渾,“陸總有什么小名嗎?”
陸渾罕見地卡殼三秒,然后說:“當然沒有。”
祝清心想,肯定有問題。
“陸總果然與眾不同。”祝清朝他豎起拇指,怪里怪氣說。
陸渾:……
嗯,沒錯,他老婆陰陽怪氣的樣子也很漂亮很可愛。
說著話,祝清手上偷偷點開跟陸母的聊天框,飛快打一行字發出去:“媽媽,陸渾以前有什么昵稱或小名嗎?”
陸母昨天才發信息說參加游輪航行,估計還要一會才能回祝清消息。
祝清看看陸渾,又低頭看看小腹,是不是應該給小崽子起個乳名啊。
他思考半天,完全想不到,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小崽子忽然不合時宜彰顯存在感,祝清眉頭皺緊又松開。
陸渾注意到祝清的狀態,快步走過來:“哪里不舒服?”
祝清搖搖頭:“沒事,應該是睡太久了,突然頭暈。”
陸渾手掌輕輕搭在祝清腰間,明知道這個月份的胎兒什么都不懂,他還是邊釋放信息素邊在心里警告:老實一點,不準欺負我老婆,不然以后一天揍八頓。
不得不說,這對夫夫有時候還挺有默契。
祝清則在想,就陸渾那個看見孩子就想逃,恨不得將整個世界都設置對孩子不感興趣的模樣……
如果被陸渾知道他懷孕,他會是什么想法?
不然他還是帶球跑吧。
“陸渾,你為什么不喜歡小朋友?”祝清道,“除了因為我這個心理陰影之外。”
“你不是陰影。”陸渾立刻否認,“我就是天生不喜歡孩子。”
“總要有個原因吧。”
陸渾眨眨眼,慢慢開口:“你知道我小時候跟其他小孩不一樣,他們都欺負我……”
祝清一把捂住陸渾嘴:“我跟你認真說事情,你卻在這里跟我賣慘!”
陸渾拉開祝清的手:“對小時候的我來說,那些人確實煩得很。”
只是陸渾這樣的性格,很難有什么人和事能成為他心里的陰影。
他就是單純覺得小孩子這樣的生物很麻煩,對于麻煩的東西,他一向都是拒絕接觸。
“還有某個小胖墩,雖然他話嘮愛哭還難哄,又是個小騙子。”陸渾笑道,“也算不上陰影,最多讓我學會遇人遇事多留個心眼。”
祝清:……
陸渾心眼已經夠多了!
“你才胖墩!”
陸渾笑著摟過祝清:“這是重點嗎?”
“對大明星來說,是!”
陸渾知道祝清在擔憂什么:“你不用擔心我以后會不喜歡我們的孩子。”
祝清習慣反駁:“誰跟你我們的孩子!”
見祝清情緒稍顯激動,陸渾熟練扮可憐:“我就隨便說說,我現在家庭地位低到地下室,哪敢幻想這么好的事。”
祝清再度無語:“不然我把影帝獎杯讓給你!”
陸渾笑了笑:“人不需要為還沒發生的事情擔憂,再說了,我愛你,當然也會愛我們的孩子。”
祝清咬了下嘴唇,小聲說:“如果……”
這時,陸渾手機忽然震動,祝清順手拿過來看一眼:“是林特助。”
“你剛才說什么如果。”陸渾邊接聽電話邊問。
祝清搖搖頭:“沒事,你處理工作去吧。”
祝清靠在床頭,雙手交疊蓋在腹部,他輕輕嘆口氣,這會兒回過神開始慶幸,幸好剛才沒有一沖動說出懷孕的事。
起碼等節目拍完后再說。
他這兩天有點太得意忘形了。
剛才睡很久,祝清現在根本不困,索性拿過平板繼續刷胎教資料,看一會就能睡著的那種資料。
剛有點瞌睡的意思,放在床頭的手機又開始震動。
祝清心想今晚怎么回事啊!
他打開手機一看,是陸母發過來的消息,幾行文字和一段視頻。
“沒小名,但陸渾小時候很難帶,動不動就哭,他爸一三五喊他陸吵吵,二四六叫他陸鬧鬧,周日喊他陸哭哭。”
祝清:……
不愧是陸總,就連乳名都跟其他人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喊太多,從他會說話起就開始孤立全世界,別說哭,話都懶得說兩句。”
“剛開始差點嚇死我跟老陸,還以為我們育兒方法出錯,把好好的孩子養傻了。”
后面的很多經歷告訴陸家父母,如果孩子笨一些傻一些,其實也不算完全的壞處。
祝清又點開視頻,兩分鐘。
因為年代有些久遠,畫面比不上現在的設備清晰。
開始鏡頭里,嬰兒時期的陸渾小臉通紅。
別人只要碰一下,他就會哭。撇著嘴,五官皺在一起。
旁邊還有陸家父母哈哈大笑的聲音:“他好像有開關一樣,真好玩,像個小機器人。”
祝清:……
陸渾爸媽好像沒他想象中那么靠譜,果然是如果不能玩,那么生孩子毫無意義嗎?
視頻很短,只持續到陸渾兩三歲的時候。
陸母也解釋了,在稍微懂事后,陸渾就開始跟家里斗志斗勇,別說主動迎合鏡頭拍照,后面發展到就連家里監控都不怎么能拍到他。
無師自通學會躲監控,父母又開始擔心他以后走上違法犯罪道路。
對此,陸渾的回答很簡單:杞人憂天。
他只是覺得這個游戲比較有趣而已,父母后來也配合陸渾,家里監控位置換來換去,直到陸渾對此失去興趣。
陸母還說,剪輯后的視頻比較長,如果祝清想看,她改天可以發過來。
又看了一遍視頻,祝清的睡意徹底被帶走。
他退出聊天框點開游戲,自從被粉絲看見游戲ID,祝清又換了個新賬號。
他本來也對游戲興趣不高,最近又忙,好幾天都沒上線。
等陸渾工作結束,祝清依然靠在床頭玩游戲。
“還沒睡?”
“睡不著。”祝清盯著屏幕好一會,眼睛有點不舒服。
等陸渾走過來,他直接把手機遞過去:“對面太厲害了,你來吧。”
他還記得之前直播里,陸渾三兩下就贏了游戲。
休息會眼睛,祝清才湊過去看。
見他來,陸渾有意換了姿勢。
祝清只顧著看手機屏幕里陸渾靈活操縱游戲中的角色,都沒意識到他下巴搭在了陸渾肩膀。
特別絲滑的連招過后,頻道里,隊友問他怎么忽然像換了個人。
陸渾抽空回復:“他老公代打。”
祝清撇撇嘴,以前怎么沒發現陸渾這么喜歡嘚瑟呢?
屏幕上很快出現代表勝利的畫面,陸渾把手機還給祝清:“還要玩嗎?”
祝清直接鎖屏:“沒想到你還會玩游戲。”
“之前看你喜歡,我抽空找了點攻略。”陸渾道,“上手試了幾次,發現不難,后面就沒玩過。”
祝清:……
陸渾這話說的,好欠揍啊。
“哇!”祝清想到什么,故意說,“陸吵吵、陸鬧鬧還有陸哭哭真厲害。”
陸渾反應跟祝清想象中不太一樣,依舊滿臉淡定自在:“我媽告訴你的?”
祝清直接點開那段視頻,懟在陸渾面前:“陸總覺得眼熟嗎?”
陸渾拿過手機,點暫停、鎖屏、丟到旁邊沙發一氣呵成:“不準看他,長得難看還鬧人,看我就行。”
祝清心想,不愧是你啊,不喜歡孩子人設立得很穩,連自己小時候都嫌棄。
他歪著頭仔細看陸渾,忽然抬手碰了下陸渾的耳朵,溫度過高:“原來陸總真的害羞了。”
“被喜歡的人看見丟臉的視頻,我當然會害羞。”陸渾道,“如果你親我,我也會害羞。”
祝清:……
“你算盤珠子崩我臉上了。”
“那我下次換個更委婉的說法。”
“我建議你閉嘴!”
“不行。”陸渾又道,“晚上的采訪,你的答案是什么?”
“忘了。”
“那你再回答一遍。”陸渾說,“清清,你現在還想離婚嗎?”
第43章
“想知道我怎么回答,你明天看采訪不就知道了。”
在節目拍攝第二階段,之前的回憶環節變成互相提問,每人每晚都可以向伴侶提一到三個問題。
等到第二天采訪時,會告訴嘉賓前一晚的問題答案。
陸渾今晚只問了一個,就是剛才說的,他問祝清現在還想不想離婚。
“我現在不能知道嗎?”
祝清能感受到纏在身上的體溫和力氣,他心想,就他和陸渾現在這樣,到底哪一點像要離婚的意思。
“我還想知道你的答案呢!”祝清用力掙扎兩下,摟他的人總算放輕些力道。
就陸渾這纏人的樣子,祝清心道,難怪最近時不時就會做被蟒蛇纏繞的夢。
罪魁禍首,我終于找到你了!
今晚祝清也只提了一個問題,問題聽起來有些熟悉,他說,你現在做的這些是為了挽回婚姻還是挽回我?
“我知道這兩者對你來說不同,但我都想挽回。”陸渾沒隱瞞他的答案。
祝清哼了兩聲:“貪心的人最后會一無所有。”
“如果這個問題是選擇題,當然是你最重要,有且唯一的重要。”陸渾說,“婚姻只是個名詞,最重要的是生活在一起的人。”
祝清心想,陸渾這都從哪學來的,一套接一套,油嘴滑舌。
“你現在說的話越來越像花言巧語了,陸總。”祝清說,“沒事少看點智障戀愛技巧,那些跟你不搭。”
“我覺得挺有用啊。”陸渾說,“自從聽網友話換了穿衣打扮,你偷看我的頻率都增加了。”
尤其是他模仿少年時代的穿衣風格時,祝清不僅時不時偷看他,甚至還會發呆失神。
陸渾在心里嘀嘀咕咕,他年少時那么討人厭,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對誰都愛答不理,有什么好喜歡的,祝清眼光不太好。
“終于承認你是故意了!”祝清瞪陸渾一眼。
他果然沒想錯,陸渾這家伙就是故意在用美男計勾引人!
心機,實在太心機了!
看出祝清眼神里的想法,陸渾笑著說:“想被喜歡的人關注,這不算耍心機!”
“我現在可以跟你說問題的答案了,還是離吧。”祝清說,“我最討厭跟我耍心機的人。”
“祝清清,你就故意氣我吧。”陸渾輕輕按了按祝清后頸腺體,成功換來一通拳打腳踢。
“你有病吧!”祝清氣鼓鼓道,“明天就去離。”
越是這樣說,越是不可能離。
陸渾也確實沒當回事,他老婆嘴硬心軟,心口不一,說離那就是不離。
“以前有人跟你耍心機嗎?”陸渾問。
祝清完全不想提那些讓自己不愉快的事情:“太多了,一句兩句說不完。”
聽祝清這么說,陸渾又開始emo,為什么在他看不見的時光里,有那么多不長眼的人欺負祝清。
祝清感覺到陸渾陡然變化的情緒,他心想,陸渾現在過于脆弱點,動不動就emo,比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還容易多愁善感。
估計陸渾這人就沒有過迷茫的青春期,所以多年后,一丁點情緒都被輕易放大太多嗎?
“陸總,如果被員工看見你現在這樣,你積攢多年的威嚴就沒了。”祝清笑道。
“直播和鏡頭都已經關了。”陸渾說,“而且我那些員工膽子都很小,只要我面無表情,他們就會特別害怕。”
那是別人膽子小嗎,明明是因為你太嚇人。
祝清無語,看起來嚇人是什么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陸渾低頭親了親祝清側頸:“你就完全不害怕我,所以肯定是別人的問題。”
祝清知道陸渾在無理取鬧,混淆邏輯。
“你怎么知道我不怕你?”祝清笑著說,“我可是演員、影帝,演技很好。之前三年,你都沒看出來我在騙你吧。”
陸渾心想,不愧是他老婆,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是兩回事。”陸渾說。
祝清確實從未害怕過陸渾,哪怕是躲在遠處偷看陸渾的那些時光。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他想應該是因為他濾鏡太厚。
無論別人怎么說,在他眼中心里,陸渾形象都是溫柔的,絲毫不會讓他感到擔憂恐懼。
“陸渾,你在質疑我的演技?”
陸渾笑了笑:“現在這個無理取鬧的演技很不錯,一百分。”
“滾開!”祝清順勢踹了陸渾一腳。
“影帝先生,就你現在對我呼來喝去的模樣,沒人能相信你怕我。”
祝清故意道:“看過陸總小時候那么可愛的樣子,確實很難再產生害怕。”
他又點開手機里的那段視頻,嬰兒啼哭聲尖銳刺耳,但祝清看得津津有味。
沒想到啊沒想到,陸總還有這樣的時候呢。
果然黑歷史只要是別人的,就會變得特別有趣。
隨著視頻進度條往前走,鏡頭里的嬰兒逐漸長大,漸漸能看出長大后的模樣。
冷臉時的樣子跟現在一模一樣,但完全沒有現在的氣場。
說實在的,很可愛,但也是真的吵鬧。
有些時候還是干打雷不下雨的那種嚎,很明顯就是故意跟人對著干。
“陸吵吵,你給我安靜點!”陸父忍無可忍的聲音跟著傳出來,“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在假哭。”
陸渾拿過手機直接鎖屏:“聽話,你到時間睡覺了。”
“陸吵吵,你為什么假哭?”
“嬰兒時期的事情我怎么會知道。”陸渾說著把手機丟遠。
祝清陰陽怪氣說:“我們陸總記性不是特別特別好嗎,過目不忘。”
陸渾心道,對于他忽視了過去很多事情,看來祝清還沒完全原諒他。
“也不至于好到這種地步。”陸渾確實記得一些,但大腦沒完全發育好前的丟人事跡,為什么要跟老婆說,多丟臉啊。
“陸吵吵,陸鬧鬧。”祝清笑道,“完全想象不出你小時候會有這么可愛的昵稱。”
見祝清又有拿起手機的意思,陸渾急忙將人禁錮在懷里:“你不準再看了。”
“暫時放過你了。”祝清躺好,腦子里卻在滾動播放視頻,樂得眉眼彎彎。
陸渾搖搖頭,心想,能讓老婆開心,被看黑歷史就被看吧。
“家里還有很多呢,回頭我讓人整理好全發給你。”陸渾說。
祝清撇陸渾一眼:“陸總又開始耍心機了。”
“你可真難哄!”陸渾故作感嘆。
祝清抿了下唇,飛快看陸渾一眼又收回視線:“那你還要繼續嗎?”
陸渾知道祝清很多行為都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他當然樂意縱著祝清這些小脾氣,甚至希望他能更任性些才好。
“當然。”陸渾貼在祝清耳邊說,“這是我的榮幸。”
“又開始花言巧語。”祝清回他。
祝清原以為陸渾從小就安靜,現在看來,他明明就是個混世魔王。
等一下,他肚子里這個該不會同樣也是混世小魔王!
就陸渾小時候那樣,看起來就很難帶。
陸渾那么不喜歡小孩,如果以后崽子忒煩人,他該不會被嚇跑吧!
不至于,祝清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陸渾又不一定跟他一起養小崽子,想那么多干什么!
也不知道崽子長得像誰,只要稍微遺傳點兩個爸爸的優點,應該都不會特別難看。
“陸渾,如果……”祝清道,“如果你以后有孩子,準備給他起什么小名啊。”
“叫陸煩人。”
嗯,起名很有陸家的風格,據說陸渾他爸小時候也有類似的昵稱。
祝清:……
無語,他不然還是收拾收拾東西帶球跑吧。
“開玩笑呢。”陸渾抱著祝清,如今祝清對他的防備稍微降下來一些,偶爾手搭在他腰上或者小腹,祝清不會有特別大的反應。
“我想不到。”陸渾說,“真到那天再說吧。”
就算已經知道祝清懷孕,陸渾偶爾還是會有云里霧里的恍惚感,他很難想象出,以后會有個長得像他又像祝清的孩子出現,從嬰兒慢慢長大。
陸渾低聲說:“我也想看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和視頻,可以嗎?”
在奶奶生病之前,祝清都是家里備受寵愛的寶貝。
奶奶還給他寫了好多本育兒日記,祝清出生后每一天,奶奶都要拍照或者錄制視頻留念。
那些照片和視頻被收在奶奶書房柜子里,按照日期整整齊齊排序。
后來出事后,祝清很厭惡看見鏡子里的自己,更別說拍照。
“五歲之前有,但那些東西都放在國外房子里。”祝清道,“我已經很多年沒回去過了。”
之所以沒回去,也不是因為心理陰影。
小時候父母不允許,長大后又沒時間。
和陸渾結婚前,有次他去國外拍戲,片場就在離那棟城堡不遠的地方。
父母不知道怎么回事,特意打電話交代林榭,讓他看好祝清,別讓他回舊房子。
林榭也是那時才具體知道祝清幼年遭遇。
每次提及那里,祝清父母都特別激動,當初差點把那里一把火燒了。
有時候也分不清楚,他們對孩子到底有沒有一點父愛母愛。
說沒有不準確,說有的話更不準確,祝清生病最嚴重的時候,他們倆照樣在外面花天酒地。
“等之后節目拍完有空,我們回去一趟吧。”陸渾沒說更多,只是問,“我可以看看你出生長大的地方嗎?”
第44章
“腿長你身上,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祝清說。
陸渾熟練扮可憐:“我不想一個人去。”
如果不是和祝清有關,那里對陸渾來說只是個普普通通的陌生地點。
“為什么?”
祝清問這個問題是因為,他不覺得陸渾是如此天真的人。
除年底工作報告之外,其他時間,祝清不認為陸渾有閑工夫總結回憶過去。
“因為你。”陸渾直白道,“你以前采訪時說過,每次碰見很難解決釋懷的情緒,就會回到發生這件事的地方再走幾遍。次數多了,情緒也會被分擔。”
祝清沒想到陸渾連他的采訪都看過:“我瞎編的,這你都相信嗎?”
主持人當時還反問他,不會因為反反復復提及,情緒更加崩潰嗎?
他又強調一遍,這個方法只對他適用,其他人使用需謹慎。
“我覺得挺有道理。”陸渾說。
陸渾當然清楚他沒辦法回溯時光,回到過去陪在祝清身邊。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希望可以稍微驅散些祝清心頭的陰霾。
傷口不能分擔,可陸渾總忍不住想,如果他陪祝清重走一遍過去的路,是不是能夠幫祝清分擔心里的痛苦,哪怕只有一點,那也很好很好。
祝清也不是傻子,能夠清楚感知到陸渾對他的心疼和愧疚。
是因為他的幼年經歷很慘,所以陸渾同情他嗎,祝清想。
“陸渾,其實我沒你想象的那么悲慘。”祝清沖陸渾笑了笑,“我大部分時候都過得很好。”
陸渾沒說話,只是看著祝清。
“奶奶去世之前,我是家里唯一的寶貝。后來雖然受傷,但也得到很好的治療。”祝清語氣輕松,又朝陸渾笑了一下,“拍戲很快就爆火,又有祝家做依靠,沒怎么被人欺負過,酒局也沒參加幾次。”
陸渾捏了捏祝清臉頰:“所以呢。”
“我這樣如果還賣慘,說出去肯定會挨罵的。”祝清說。
和多數人相比,他的人生都算是開了掛。
家庭、事業,各個幾乎都達到頂配。
他不需要陸渾的同情,更不需要以同情為基底的喜歡。
陸渾心想,祝清這不是挺樂觀嗎,為什么碰上和他相關的事情不能樂觀一些,反而畏首畏尾。
“祝清清,難道你認為我對你好僅僅是因為可憐同情嗎?”陸渾說著心里有些惱怒,用力戳祝清臉頰一下,那里很快留下一道紅痕。
“不是嗎?”祝清捂著臉頰,小心看陸渾一眼,“你好多時候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受傷淋雨的小貓小狗。”
陸渾都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確實像受傷淋雨的小貓小狗,防備心那么重,誰都不相信。”
祝清哼一聲,滿臉寫著:看吧,你終于承認了。
“你弄錯了兩者的因果關系。”陸渾說,“因為喜歡,所以聽見那些事才會心疼可憐。”
陸渾真要被氣笑,祝清腦袋里都想些什么,他怎么會因為同情就喜歡上誰?
真要是這樣,那他之前出去做慈善時,平均一分鐘能喜歡十個人。
“成天想這么多,以前該過得多難受啊。”陸渾笑著揉了揉祝清頭發。
“沒有啊。”祝清否認,“以前我知道你完全不喜歡我,根本不可能想這么多。”
陸渾:……
他很快抓住重點:“現在你知道我喜歡你了?”
“知道是知道。”祝清小聲嘀嘀咕咕,“有點喜歡但估計不多。”
祝清依然想不明白,陸渾怎么就開始喜歡他,好像沒他就活不下去的樣子。
陸渾肯定聽見了這句話,他反而變得沒那么生氣。他早就知道,祝清就是這樣的性格。
能夠愿意朝外探出一根觸角,這都算是進步了。
“那你再認真仔細一點,說不定就能發現更多喜歡。”陸渾說,“我也會更努力,表現得明顯一些。”
祝清心想,陸渾已經夠明顯了!
他捏了捏開始發燙的耳垂:“還不睡覺嗎,馬上天都亮了。”
當然是夸張說法,零點都還沒過。
陸渾在祝清眉心輕輕吻了一下:“晚安,記得夢見我,別夢見討厭的人和事。”
祝清撇嘴:“知道了,霸道陸總。”
沒能如陸渾希望那樣,祝清這晚又夢見了他口中那些討厭的人和事。
夢里的祝清再次身處一片黑暗中,他忽然有個念頭,陸渾如果知道他又夢見這些,會不會生氣?
他咬著下唇,忽然用力一推,對他來說又厚又重的木頭輕而易舉碎裂,陽光傾瀉而下,刺得人眼睛發酸。
祝清推開攔他的人,跌跌撞撞朝著夢里光亮聚焦的那一點奔跑。
他聽見耳邊有人在重復一句話,努力很久才終于聽清楚。
祝清聽見陸渾說:“你又不聽話,居然這么晚才夢見我。”
祝清下意識要懟回去,結果嘴巴怎么都張不開。
明明是他的夢,最后居然都是陸渾在喋喋不休,這家伙怎么在別人的夢里如此霸道啊,真是太過分了。
夢的盡頭,陸渾朝祝清伸出雙手。
祝清跟著睜開眼睛,清晨的陽光剛好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他眼睛,眼罩不知何時不見了。
他看一眼床頭的手機,今天依舊早早醒來,床頭也擺著熟悉的花束。
洗手間傳出水流的聲音,祝清打了個哈欠,坐在床頭醒覺。
昨晚好像做了很多夢,可一早醒來什么都不記得。
他正思考時,那邊陸渾拉開門,祝清抬眼看過去,陸渾只穿了件浴袍,胸口露出一大片皮膚。
祝清立馬別開視線,這家伙怎么回事啊,一大早就使用美男計□□嗎?
真是不好意思,他現在作為孕夫,腦子里什么都不想,心如止水。
就怪了!
祝清目光不自覺往陸渾胸肌瞟,嘴上又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這位先生請好好穿衣服,直播馬上就要開了,咱這是個正經的節目。”
直播鏡頭這時剛好打開,觀眾只聽見這句話,以及一閃而過陸渾的畫面。
等鏡頭恢復正常時,陸渾浴袍系得特別緊,連脖子都恨不得遮住。
祝清:……
他剛才果然是故意的!
早餐過后,陸渾和祝清選擇散步去到洪師傅家里。
最近天氣好,兩人基本不怎么坐車。
主要原因是陸渾發現祝清懷孕后變得容易暈車,他本來食欲就不算好。
陸渾擔心,于是找了個借口,祝清也沒多想,兩人已經默認出行方式為走路。
他們今天的工作是將傘骨組裝完成。
選好之后要用的彩色絲線,祝清跟陸渾說:“剛才師父問我們想在傘面繪制什么圖案?”
“你選吧,我都可以。”
常見的那些圖案,祝清都不想畫,既然是他親手做出的油紙傘,肯定希望是特別的。
不過腦海里想法雖然多,奈何實力不允許,他問陸渾:“你畫畫怎么樣?”
祝清沒見過陸渾畫畫,過年時見他寫過幾張春聯,還是因為跟父母打賭輸了。
陸母之前跟祝清說,別看陸渾好像特別厲害的樣子,但每次考驗運氣的打賭,他基本都會輸。
他們打賭方式特別簡單隨意,比如他家寵物豬會是哪只腳先邁進門。
“會一點。”陸渾說。
有陸渾這句話,祝清就放心了,卷王的會一點和普通人的會一點有天壤之別。
在兩人努力下,傘骨被連接組裝好,已經有了完整的框架。
祝清測試幾次開合,小聲自言自語:“我好像有點厲害。”
陸渾低頭笑了笑。
等傘邊線也被連好,祝清依舊沒想好傘面上的圖案,陸渾笑道:“不著急,還有兩天時間呢。”
一下午,祝清都在紙上寫寫畫畫。
等他們回到別墅,有幾個嘉賓坐在花園亭子里。
祝清看見藺鈺瘋狂朝他眨眼睛,走過去問:“怎么了?”
“哥,你沒感受到嗎?”藺鈺小聲說,“一些修羅場的味道。”
祝清……他還真沒感受到,他剛回來,都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
紀夜正靠在柱子上跟人打視頻,語調黏糊糊的。
藺鈺又看看一旁正沉默的厲炎,他又默默往祝清身后躲了躲,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祝清余光瞥見紀夜屏幕,上面的人有些眼熟,他很快認出來,也算是同行,童星出身的演員應渺,只是早在三年前就宣布退圈。
祝清參演的第一部 電影就是跟應渺合作,當年那部作品橫掃各大獎項,祝清拿了最佳男配,而應渺是最佳男主。
退圈后,應渺熱衷于極限運動,偶爾會在社交賬號發幾張照片或者短視頻。
從戲拍完后,祝清就沒怎么見過他。
應渺先跟祝清揮手打招呼:“親愛的小祝清,好久不見啊。”
陸渾瞬間回神,這誰啊,說話如此輕浮!
他立刻走到祝清身邊,攬過他肩膀宣誓主權:“你認識的人?”
“以前的……同事?”
祝清想,應渺還是一如既往自來熟。
紀夜笑著說:“渺渺,你收斂點,我要吃醋了。”
祝清心道,厲炎高中喜歡的不就是應渺嗎,這幾人關系好復雜啊。
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圈。
不過祝清想到另外一件事,他瞥一眼陸渾:“陸總,你看見朋友不打個招呼嗎?”
“朋友,誰?”
第45章
看到陸渾臉上真真切切的迷茫,祝清心想,陸渾真的沒有失憶過嗎?
聽見祝清的詢問,陸渾視線在紀夜手機屏幕短暫停留幾秒,這人看著是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他很快記起,好像是應渺,他媽某個好友的孩子。
看見陸渾,應渺也是用特別自來熟的語氣打招呼:“陸渾,好久不見。”
陸渾面無表情點下頭,權當回應。
他想起來了,應渺從會說話起就嘰嘰喳喳,特別煩人。
因為他不愛說話,每次應渺隨母親來做客,他媽都會讓應渺陪他說話。
一句都不想聽,更不想回,想把他丟出去,這是童年陸渾的想法。
后來應渺路過某個劇組被看重開始拍戲,小小年紀就忙得天南海北飛,沒再去陸家幾回。
就算去,也都是陸渾和陸父都不在家時。
陸渾聽他媽提過,應渺不喜歡Alpha,除非必要情況,能不見就不見。
不知是不是因為隔著屏幕,應渺沒什么情緒,還直接貼臉開大:“陸渾,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我們小祝清不想要你。”
陸渾眉頭緊鎖,祝清跟應渺很熟嗎,叫得如此親近。
“與你無關。”陸渾說,氣壓明顯低很多,除了厲炎外,藺鈺和紀夜都默默往祝清身后躲了躲。
應渺完全不害怕:“怎么就跟我無關,小祝清當年拍無人區,還是因為我是主演他才去試鏡。”
無人區就是兩人當年合作的那部電影。
陸渾看向祝清,用眼神詢問:真是這個原因嗎?
祝清摸摸鼻子,表面來看確實如此,但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因為從前采訪時提過,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祝清也沒掩飾:“確實有這個原因。”
明明隔著屏幕,陸渾卻覺得應渺看他的眼神中帶著挑釁。
見應渺還想說什么,紀夜趕緊打斷:“渺渺,我馬上要去采訪了,晚點再聯系。”
掛斷視頻前,應渺說:“小祝清,我過幾天去探紀夜班,到時候見哦。”
祝清嗯了聲,接著就被陸渾牽著手拽走。
“大哥,你走慢點!”祝清差點把自己絆倒。
陸渾摟住祝清的腰,同時放慢腳步:“對不起。”
“你急著干嘛去啊?”祝清問。
“不干嘛,看你跟別人聊天,還聊往事,我吃醋。”陸渾看祝清一眼,臉上怨氣很重。
祝清笑著說:“少夸張,我才說幾句話。”
“一句勝十句。”陸渾說。
“強詞奪理。”祝清道,“應渺是Beta,采訪時還說過對AO都不感興趣。”
“Beta才最危險。”陸渾道,“所有性別都很危險。”
祝清:……
他拍陸渾兩下:“拜托你清醒一點吧,外面真的沒有那么多情敵。”
“你說了不算。”陸渾心想,明明到處都是情敵。
等回到臥室后,陸渾才問:“你為什么認為應渺是我的朋友?”
雖然兩家父母關系很好,但除了小時候外,陸渾跟應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可能連認識的人都算不上。
祝清脫口而出:“高中的時候,有次應渺電影上映,你還請了全校師生去看。”
被提醒后,陸渾很快想起,確實有這回事。
高二那年寒假之前,應渺首部主演的電影上映,恰好當時應渺媽媽到陸家做客,陸母就提出必須給好友兒子包場。
等應渺媽媽離開后,陸家三口開始比賽,誰輸了誰就出資金包場。
陸渾沒打算參與:“我給你倆當裁判。”
“不行。”父母異口同聲說,“不能搞特殊,否則就把你踢出家庭群。”
家里攏共就三個人,陸渾無語,踢了我你倆私聊唄!
“你倆都能請員工去看,我請誰?”
“你們學校同學啊。”陸母說。
“這也太奇怪了!”陸渾根本不想答應,他跟應渺又不是朋友,這算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怕輸?”陸父道。
“真不好意思,我不吃激將法。”
在父母強強壓制下,陸渾還是被迫參與這件事。
一個特別幼稚的游戲,他家寵物豬會先吃誰手里的水果。
陸渾氣場太強,特別不受小動物歡迎,理所當然輸了。
他覺得父母就是故意:“你們干脆直接讓我出錢算了,還比什么比啊?”
父母分別拍拍他肩膀,再次異口同聲:“就算投資眼光全家最好,你爸媽依然永遠是你爸媽。”
陸渾無語,這記仇的夫妻倆,不就是因為之前投資項目沒比過他嗎,小氣鬼。
“我們不算朋友。”陸渾說,“請學校所有人看電影,只是因為跟我爸媽比賽輸了。”
其實祝清后來也猜出,應渺應該不算是陸渾的朋友。
在劇組時,應渺說過很多次,他無差別討厭所有Alpha。
也吐槽過母親朋友的兒子,沒有指名道姓,但祝清聽得出來是陸渾。
領證前,陸渾還給祝清看過他所有的社交軟件,甚至按照聯系人姓名一一給祝清介紹,附帶照片、PPT那種,非常正式。
當時祝清也問陸渾:“要不要這么正式啊?”
陸渾當時的回答是:“看采訪說你很難記住人臉,之后婚禮這些人會過來,我就想著提前給你介紹一下。能記住可以,記不住也沒關系,到時候不理他們就行,反正也都不怎么重要。”
事實上,婚禮當天,所有來往的賓客,就算不是陸渾給他介紹過的朋友親戚,祝清都跟他們打了招呼,也沒認錯任何一個。
陸渾心想,不是他自戀過頭,但直覺告訴他,剛才的醋沒必要吃,祝清可能是因為他才接近應渺,去應渺所在的劇組試鏡。
祝清到現在還記得他請全校師生看應渺的電影,該不會那時候認為他和應渺有什么關系吧。
他記得當時好像是有風言風語傳出。
“我跟應渺沒關系。”陸渾又說一遍。
“我知道。”祝清說完就被工作人員帶去后采。
深夜,陸渾忽然想起什么,輕手輕腳去書房,接著在祝清超話翻出一段他十年前的采訪。
畫面中,祝清面容更加稚嫩,面對鏡頭還會害羞,他笑著看了看鏡頭,神情卻有些無措。
“為什么開始拍戲?”祝清重復一遍問題才回答,“有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希望有天能夠被他看見。”
視頻是粉絲截取的片段,很短才幾分鐘,進度條走到結尾后又自動重復播放。
直到播放第三遍時,陸渾才按下暫停。
食指輕輕碰了下屏幕,陸渾看著畫面中祝清的眼睛,長久失神。
那個重要的人是誰,實在太明顯不過。
退出視頻后,陸渾發現,想到這段采訪的人不止他一個。
有條評論很快被刷成熱門。
“應渺居然會出現在離婚之前,死去的CP忽然開始攻擊我。”
“誰當年還沒嗑過一口,可惜無人區之后,兩人再無交集。”
“過幾天應渺探班,我能看見修羅場嗎?”
“應渺,紀夜和厲炎,現在還有我們豪門夫夫,好復雜的修羅場。”
“老婆說的不是應渺吧,雖然他確實也說過是因為應渺才去試鏡無人區。”
陸渾回復了這條評論:“當然不是,他說的人是陸渾。”
他的賬號連名字都沒修改,看起來特別像僵尸粉。
祝清熱度高,就算大半夜粉絲依舊熱鬧,很快就有人回復陸渾:“姐妹,你很有想法!”
“一看就是豪門夫夫CP粉,祝清可沒你們戀愛腦。”
陸渾心想,那他要比你們想得戀愛腦多了。
他又點開幾段采訪,剛出道時,祝清還比較單純,每次記者提問他都會老實回答。
好幾次,他都提起心中最重要的人。
也有記者追問過那個人是誰,這次祝清沒回答,還調皮地朝鏡頭眨眨眼睛:“不能說,這是秘密,我要等他先認出我。”
陸渾盯著屏幕失神,祝清的愿望最后還是落空了。
那個人眼盲心瞎,完全沒認出他。
等陸渾回到臥室,祝清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往他懷里鉆:“你去哪了?”
“去聽個秘密。”陸渾說。
祝清睜開眼:“誰的秘密?”
“原來沒睡著。”陸渾笑著說,“沒有誰,快睡覺吧。”
祝清用手指撐開眼皮:“睡著了,但為了八卦可以醒。”
陸渾心想,這八卦你肯定不想聽見。
“以前沒見你這么喜歡聽八卦。”
“喜歡也不能被你知道啊。”祝清道,“有些人說過,別人的生活有什么好關注的,簡直無聊透頂。我可不想成為伴侶心中無聊透頂的Omega。”
“我說過這種話?”
祝清長嘆一口氣:“我已經想問很多次了,陸先生,你真的沒失憶過嗎?”
“沒有。”
陸渾心想,他要是以前多說點話,是不是祝清就不會什么亂七八糟的都往心里記。
“所以秘密是什么?”
“明早再說,先睡覺。”陸渾把人撈回懷里,在他耳側親了親,“晚安。”
祝清哼哼幾聲:“不晚安。”
他醒來時,窗外陰沉沉,又有下雨的趨勢。
陸渾還沒去晨練,躺在他身邊睡得正沉。
祝清伸手撥了撥陸渾睫毛,手指劃過他高挺的鼻梁。
手腕被一把握住,陸渾剛睡醒,說話還帶點鼻音:“好玩嗎?”
“挺好玩的。”
陸渾握著祝清的手放在自己眼睛上:“那你繼續玩吧。”
祝清還記得睡前的事情:“你還沒告訴我,昨天聽到的秘密是什么?”
第46章
陸渾掀開眼皮,正對上祝清亮晶晶的雙眼。
“快點說。”祝清推推陸渾肩膀。
“你怎么還記得這事?”陸渾無奈道。
祝清哼了聲:“因為我不像某人,動不動就失憶!”
“對不起,我錯了。”陸渾說。
祝清一臉不解:“突然道什么歉,你又失憶了?”
“什么秘密都沒有,我昨晚瞎說的。”陸渾摟過祝清的腰,“還早呢,再睡一會。”
“陸渾!”祝清給陸渾一手肘,“騙子,以后你說什么我都不會相信。”
“不行。”
祝清推開陸渾,背過身側躺,好一會沒說話。
“清清。”陸渾拍拍祝清的肩膀。
“滾。”祝清又把自己往被子里縮了縮。
“跟你說個我的秘密,好不好?”陸渾說。
祝清果然被吸引注意力,默默拉開被子,露出耳朵。
沒等祝清回答,陸渾繼續道:“和你領證那天,我太緊張了,出門前左腳拌右腳把自己摔進灌木叢,手腕還被劃傷了。”
為此,父母在家庭群里嘲笑他整整三年。
祝清從被子里鉆出來,臉頰紅潤:“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又在騙人?”
堂堂陸總還能有緊張的時候,祝清不信。
腦海中閃過兩人去領證的畫面,祝清當時寫字的時候手都在抖,換了三張才總算填好。
他到現在都覺得陸渾特別鎮定,全程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原來那個時候,他也在緊張嗎?
祝清心想,陸渾比他的演技好多了。
陸渾拉開睡袍袖子,右手腕偏上的地方有道淺淺的傷疤:“沒騙你,我爸媽肯定留了監控錄像。”
在記錄他丟臉事件上,他爸媽從未停止過。
“蠢死了。”祝清指腹緩慢擦過那道傷疤,和周圍皮膚觸感不同,“疼不疼?”
“流了很多血,特別疼。”陸渾垮著臉,“害我登記時只能用左手寫字,沒有右手寫得好看。”
祝清抓錯重點:“你兩只手明明寫得一模一樣。”
“細看就能發現不一樣。”陸渾說,“我待會寫幾個字給你看看。”
“你竟然還會緊張。”祝清感慨道。
陸渾摸摸祝清的頭:“說過很多遍,我也是個普通人,也有正常人該有的情緒。”
“可你之前從來沒有表現出來。”祝清說。
他真的很像機器人,做任何事都有提前設定好的程序,只需要得到最終滿意的運算結果。
“因為我覺得沒必要,展露情緒是件很麻煩的事情。”陸渾道,“對于最終的結果也沒有任何影響。”
“那現在呢,為什么又覺得有必要表達出來?”
“因為我的伴侶很沒有安全感,需要很多很多的情緒回饋。”陸渾繼續說,“對現在的我來說,比起凡事只求結果,還是和你在一起的過程更加重要。”
祝清避開陸渾炙熱的目光:“你現在真的很會說話。”
“你還生氣嗎?”陸渾問。
“氣。”祝清說,“除非你把昨晚的秘密告訴我。”
“以后再說。”陸渾笑了笑,“等我組織組織語言。”
“果然有秘密,我錄視頻了。”祝清舉起手機晃了晃。
陸渾失笑:“難怪我爸媽那么喜歡你。”
“陸渾,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祝清忽然說。
“何出此言?”陸渾戳戳祝清鼓起的臉頰。
“其實我沒有那么八卦。”祝清緩緩開口,“因為是你說的,我才感興趣想知道。”
對于祝清來說,這句話幾乎算是隱晦的告白。
“我很開心。”陸渾揉了揉祝清頭發。
“我以后說不定還會變本加厲,對所有跟你相關的事情全都刨根究底。”祝清說,“這難道不可怕嗎?”
“這不是很正常?”陸渾道,“我也想對有關你的事情了解清楚,難道你覺得我有病嗎?”
“你又在偷換概念!”
“想要了解喜歡的人,對喜歡的人有強烈的占有欲。”陸渾說,“這些都很正常。”
祝清慢慢反應過來,他又把自己藏進被子里:“自作多情,誰喜歡你!”
“是我喜歡你。”陸渾連著被子把人抱進懷里,“要跟我一起去晨練嗎?”
“不去。”
祝清最后還是沒纏過陸渾,被他推進健身房。
一進門,他就窩進門口沙發,對陸渾說:“你去吧,我等你。”
祝清現在身體情況特殊,他早起不想動彈,陸渾也不強求,打算待會帶他去花園散散步。
等陸渾健身結束,兩人去散步順便剪花包花,接著吃過早餐出門工作。
除了增加剪花包花的環節外,這就是他們婚后一貫的清晨日程。
可是……
祝清低頭看向他和陸渾十指相扣的雙手,很多事情都一樣,可又完全不一樣。
今天湫湫也在油紙傘作坊,祝清一來就被她纏著說話。
對于老婆的受歡迎程度,陸渾早就有清晰的認知。
等湫湫被她的好朋友喊出去玩游戲,祝清才得以脫身。
他過去一看,陸渾已經將傘面糊好:“想好畫什么圖案沒有?”
“沒有。”
陸渾將傘擺過去晾著:“你慢慢想,不著急。”
“我覺得不設主題吧,想到什么畫什么,我先畫,你再補充,你先也行。”祝清道,“最好還是你來收尾。”
他相信,無論自己畫成什么樣,陸渾都能力挽狂瀾。
“沒問題,都聽你的。”
原本陰沉沉的天這會忽然放晴,祝清被太陽曬得瞇了下眼睛。
“今天的工作結束。”陸渾牽過祝清手,“我們走吧。”
祝清不明所以:“去哪?”
“去約會。”陸渾說。
“什么?”
“我們制作進度比較快,后續只剩下點收尾工作,節目現在還剩一半時間。”陸渾解釋,“我跟節目組商量后決定,為了豐富拍攝內容,之后每天選個景點帶你出去逛逛,也算是給這里做宣傳。”
陸渾面上一本正經,仿佛是真真切切為節目組考慮。
祝清:……資本家們都是天生的演員。
“投資商先生,你是不是在以權謀私?”祝清問。
“其他組嘉賓如果有時間同樣可以參加。”
“你真的好貼心哦。”祝清撇嘴。
“要去約會嗎?”
祝清推開陸渾往門外走:“不是約會,只是工作。”
“公費談戀愛也不是不行。”
祝清瞪一眼陸渾,他腦子里能不能想點正經東西。
等他們走到門外,節目組送上任務卡,旁邊桌子上已經準備好兩個抽簽盒。
為了提高趣味性,節目組額外增加幾條規則,每次地點和經費都由抽簽獲得。
每天游玩結束,他們還需要親手制作旅行攻略和游玩Vlog。
當然,本質還是披著任務外殼的約會。
祝清推推陸渾:“你運氣好你去抽。”
祝清話音才落,那邊導演出聲提醒:“每人抽一個。”
“你去抽地點吧。”陸渾說。
祝清不情不愿走過去,盒子里是一堆顏色各異的小球,完完全全的盲選。
他晃晃盒子,抓了個粉色的球出來。
祝清皺皺鼻子,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打開球里的紙條一看,是個離這里挺遠的景點,坐車需要一個多小時。
祝清把紙條塞陸渾手里:“都說了我運氣很差。”
“沒有,這個地方風景很好。”陸渾道,“而且去哪都一樣。”
祝清撇嘴,小聲嘀咕:“明明就不一樣。”
陸渾還挺會夸,他們要去的地方也就風景好這個優點了。
陸渾走過去隨意抽出個寫有經費數目的球,回來遞給祝清:“你開吧。”
在關于金錢方面,陸渾的確運氣很好,直接抽到了最高經費五千。
別說去一個景點,這都夠他們簡單在C市游一整圈。
“投資商的運氣真好。”祝清調侃道。
彈幕也有些粉絲跟著開玩笑說有黑幕。
祝清把紙條疊好放回球里又丟進盒子,使勁晃了晃:“再抽一次吧,跟觀眾朋友們證明證明我們陸總的運氣。”
陸渾也很配合,手又伸進盒子隨意抓個小球出來,和剛才的顏色不一樣。
祝清打開一看,上面還是寫著5000元。
“請問這是什么玄學嗎?”
祝清不信邪,自己也抽了幾個出來,分別是50、100和300。
祝清:……
“它肯定在針對我。”祝清指著抽簽盒說。
陸渾把盒子拿到桌下:“它被淘汰了,下次換其他懂事的。”
“幼不幼稚啊,陸總!”祝清說完又問PD,“我們坐哪輛車過去?”
“打到什么車坐什么車。”PD笑著說,“從現在開始,除了跟拍攝像之外,請忽略節目組的存在。”
祝清:……
陸渾這算不算把自己坑了。
目的地比較遠,陸渾擔心祝清暈車不舒服。
“我想再抽一次。”陸渾說。
他是投資商他說了算。
“為什么,剛才不還說去哪都一樣。”祝清點開打車軟件,很快就有司機接單。
“太遠了,你等會暈車怎么辦?”
提到這個祝清就生氣,這小崽子真麻煩,懷孕以后,他添了一身毛病。
祝清嘴硬:“我不暈。”
知道沒辦法改變祝清的想法,陸渾開始看景點附近的酒店,他們經費充足,實在不行,就在那邊留一晚。
上車后,陸渾打開節目組發的相機,對準自己說:“出發了,約會。”
祝清從他背后探出腦袋:“更正一下,只是工作。”
第47章
陸渾偏移相機角度,剛好將兩人都框進鏡頭。
他看看拍攝畫面,又扭頭看看祝清,評價道:“沒有本人好看。”
“嗯,我不上鏡。”祝清說。
雖然拍出的畫面不夠滿意,但陸渾仿佛找到什么新樂趣,還是對著自己和祝清大拍特拍。
祝清推開幾乎快懟他臉上的相機:“這位攝像師,負五星差評。”
“很好看。”陸渾調出相冊給祝清看。
“那是因為我臉好看,跟你的攝影技術無關。”祝清面無表情道。
陸渾終于放下相機,側頭盯著祝清看,單手撐著下巴,視線又慢慢移到祝清小腹。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一坐上車,祝清就開始不舒服。
陸渾的想法和祝清有些重合。
這個麻煩的小崽子,出生以后該不會帶來更多麻煩吧。
等節目組固定好攝像頭,車子終于啟動。
陸渾拿過祝清手機,低聲提醒:“看久了容易暈。”
只要身體不舒服,祝清就非常容易心情差。
他語氣有些沖:“不看也會暈。”
“睡會吧,到了我再喊你。”陸渾一手攬過祝清。
陸渾力氣太大,祝清根本動彈不了,腦子昏昏沉沉,他仿佛在坐減速版過山車。
陸渾手指按在祝清后頸,同時不斷釋放信息素,試圖將愛人包裹起來。
祝清靠著陸渾肩膀,慢慢睡著了。
車子剛停下,祝清立刻驚醒,附帶的不止更嚴重的頭暈,還有反胃感。
沒等他動作,陸渾已經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清冷的空氣被吸入肺部,祝清總算舒服些。
“還好嗎?”
“沒事。”祝清晃晃依舊昏沉的腦袋。
見祝清難受的神色,陸渾打定主意,今晚不回去,直接住在附近酒店。
景區這邊靠著山,溫度要比市區體感低不少。
陪祝清緩了一會,陸渾才去買票,祝清靠在旁邊欄桿等他。
因為攝像機跟著兩人,有好奇的游客看過來。
很快有人認出祝清,開始朝祝清所在的位置聚集。
好在這里游客不算多,加起來也沒幾個。
下車后,身體舒服些,祝清心情又變好了。
有粉絲或者路人過來搭話,祝清也都好脾氣地一一回復。
陸渾拿著兩張票回來時,遠遠就聽見那邊傳來句話。
“啊啊啊,老婆對我笑,他心里有我!”
陸渾冷下臉,這些人都怎么回事,成天喊別人老婆喊得那么親熱,他們自己是沒有嗎?
心情不好,氣場翻倍。
陸渾一過來,原本聚集的人群很快散去,剛才還喊老婆的幾個粉絲,這會兒一個個跟小鵪鶉似的,老老實實說祝老師再見。
祝清心想,如果不是陸總身價太高,他都想邀請陸總當保鏢。
“好冷啊,這里是不是快要下雪了?”祝清搓搓手指。
陸渾回答:“天氣預報說下個月有可能有降雪。”
“你好認真啊,陸總。”祝清拖長尾音,他剛才只是夸張說法,陸渾卻那么認真回答。
陸渾牽起祝清的手,Alpha體溫天生更高些,像個恒溫暖手袋。
“節目組選的拍攝時間不好。”陸渾說。
如果更早些時候過來,他們應該能看見更好的風景。
祝清順嘴說:“沒事,我們……”
“我們什么?”
“我們趕快進去。”祝清拉著陸渾往檢票口走。
他剛才差點說明年天氣好他們再來,肯定是被陸渾帶跑偏了。
穿過入口的花田和樹林,撲面而來是濃重的水汽,隱約能聽見水流聲。
很快,他們就看見一道瀑布躍下崖壁,難怪有那么重的水汽。
天氣不好,兩人沒離瀑布太近,擔心打濕衣服,遠遠拍了幾張游客打卡照。
祝清揉揉發癢的鼻子,低頭一連打好幾個噴嚏。
“還好嗎?”陸渾急忙問。
“沒事,我不冷。”祝清解開圍巾,“是它的問題。”
“我們快點逛完回去。”陸渾說。
繞過瀑布就能看見這里的特色景點,一片造型奇特的怪石林。
其中最出名的石頭位于中心處,像是天然雕琢出的兩尊仙人像。
旁邊豎的牌子上有介紹詞,據傳說,石頭由一對仙人隕落后化成,能夠保佑戀人長長久久。
石像旁邊的樹上,已經掛滿祈福用的木牌。
祝清看見后調侃:“又到了陸總喜歡的環節。”
剛才節目組給的經費都在祝清那,陸渾直接拿過他手機掃碼,買了兩個做工精致的小木牌。
“這些石頭肯定自己都想不到,未來會成為人類祈福許愿的依托。”祝清小聲說。
陸渾一筆一劃在木牌上寫字,他問祝清:“你要嗎?”
祝清搖搖頭:“你自己寫著玩吧。”
忽然有歡聲笑語由遠及近,祝清抬眼一看,是幾個身上穿著高中校服的學生。
看見祝清之后,有個女孩直接朝他揮揮手,發言異常大膽:“嗨,老婆!你真的好漂亮啊!”
陸渾面無表情掃過去一眼,空氣仿佛都停滯了。
“謝謝夸獎,但是能不能換個稱呼?”祝清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
“對不起,說順嘴了。”女孩不好意思笑笑,“祝老師好,陸總好。”
祝清之前線下遇見過比這熱情百倍的粉絲,他早就習慣,也沒多想。
只有陸渾氣壓越來越低,寫字的力道仿佛能穿透木牌。
直到聽見剛才喊祝清老婆的女孩說了句你們真般配,肯定能長長久久。
陸渾臉色這才好一些。
祝清注意到陸渾的情緒變化,有些想笑,陸總還挺好哄。
陸渾很快將兩個祈福木牌掛在高處,他攬過祝清肩膀:“清清,我們回去了。”
祝清直接被陸渾帶走,穿過石林后才想起來問:“你剛才寫了什么?”
“祝清只是陸渾的老婆。”
祝清:……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秘密。”
祝清踢陸渾兩下:“你哪來這么多秘密?”
“因為我老婆也有很多秘密。”陸渾說,“這樣看起來比較般配。”
“我才沒有秘密。”祝清聲音越來越小。
陸渾側過頭,兩人目光交織在一起。
祝清忽然有種莫名的直覺,他所有心思都能被陸渾看穿。
說不上是什么心情,祝清沉默著被陸渾拉進景區咖啡店。
里面開了暖氣,身體暖和之后,心思也跟著活躍。
祝清看著陸渾點單的背影,腦海中思緒紛雜。
他陡然驚覺,節目才拍攝十多天,而他和陸渾的關系進展卻仿佛坐火箭一般。
不需要粉絲帶著濾鏡調侃,只要是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的親密。
陸渾將熱牛奶放在祝清手邊:“怎么不說話,我又惹你生氣了?”
“沒有。”祝清拿過紙杯暖手,“是我自己的問題。”
他抬頭想看陸渾,卻對上他帶笑的眉眼。
“又想偷看我?”
“光明正大的看。”祝清說。
音樂切換了一首,陸渾說:“我們相親那天,店里也播的這首曲子。”
“我都不記得了。”
祝清那天實在太緊張,大腦幾乎一片空白,根本注意不到店里播放什么音樂。
當知道祝清從很久以前就喜歡自己時,再回首往事,很多東西都開始變得不一樣。
祝清總說自己演了三年,可陸渾現在已經漸漸發現了,那些藏在完美表演下的濃烈愛意。
但陸渾還是在等,等祝清親口告訴他的那一天。
兩人打算回去時,外面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群山怪石都被籠罩在水幕中,看著別有一番韻味。
這邊景區以自然風光為主,兩人逛了大半天,除卻門票錢、祈福木牌和兩杯熱飲,經費根本沒有減少。
祝清問跟拍工作人員:“可以留到下次用嗎?”
“不可以。”工作人員毫不留情道。
“沒事,陸總下次肯定還能抽到五千。”祝清語氣篤定。
陸渾問:“萬一我下次抽到五十怎么辦?”
“我相信你。”祝清拍拍陸渾肩,“只要陸總想,五十瞬間變五萬。”
“沒想到你對我要求那么高。”陸渾笑著說。
“誰讓陸總是擁有點石成金能力的天才呢。”
陸渾忽然覺得這句話有些耳熟,他很快記起,很多年前,他隨父親接受財經雜志專訪時,當時采訪的標題是:點石成金的少年天才,小陸總。
他想,祝清該不會也是當時購買雜志的一員吧。
想到這里,陸渾心里忽然特別酸,開始瘋狂嫉妒年少時的自己。
憑什么他就能擁有祝清年少時全部的喜歡,更是被祝清念念不忘很多年,而他差點離婚。
“陸總發什么呆?”
陸渾回神:“手機給我。”
祝清遞過去后才問:“這里還有能花錢的地方嗎?”
“訂酒店,我們在這邊住一晚再走。”陸渾道,“天快黑了,外面還下著雨,山路開車不安全。”
祝清確實想到坐那么久車回去就頭疼,很快接受了陸渾提議。
酒店在景區內,步行就可以過去。
等陸渾接受采訪回來,祝清坐在窗邊沙發,面前平板正播放一部畫面不算清晰的紀錄片。
“你今天的提問跟主題不符。”陸渾說。
“其實我想問的不是這個。”祝清說,“但我不想當著鏡頭問。”
所以他隨口編個問題,讓陸渾描述一下白天去的景點。
“什么問題?”
“陸渾。”祝清看著陸渾眼睛,“你為什么喜歡我?”
第48章
陸渾走到祝清身旁坐下,終于看清紀錄片內容。
屏幕中,孱弱的幼崽被母親丟棄,發出無助的悲鳴。
“怎么想起來看這些?”
陸渾心想,這東西好像不適合拿來胎教吧。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祝清敲了兩下屏幕,畫面定格在一望無際的草原。
陸渾知道逃避無用,臉上露出罕見的苦惱神色:“我說不清楚確切的原因。”
祝清扯了扯抱枕垂下的流蘇穗,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誰讓連他自己都找不出身上能讓陸渾死心塌地的優點。
“你在懷疑我喜歡你的真假嗎?”
“不然呢。”祝清聲音很小很輕,像自言自語,“除了好看,一無是處。”
“影帝先生,不要妄自菲薄。”陸渾捏捏祝清的臉頰,讓他從情緒中抽離。
“因為好看跟演技好喜歡我,那你跟粉絲有什么區別。”
“區別太大了。”陸渾手掌順著祝清后頸滑下,最后落在后腰處。
掌心溫度炙熱,被標記后的本能反應讓祝清身體不自覺戰栗。
“粉絲能吻你抱你標記你嗎?”陸渾貼這祝清耳廓說,溫熱的呼吸擦過皮膚,祝清不自覺往后縮了縮。
“陸渾,你在犯規!”
“我沒有。”陸渾說,“難道你真的覺得人能完全被激素控制嗎,如果你不想,完全可以推開我。”
“說不過你。”祝清背過身,用后腦勺對著陸渾。
“你演技那么好,真的分不出來嗎?”陸渾抓過祝清的手,貼在自己心口,“你明明很清楚,我對你的喜歡和愛都不虛假。”
祝清喃喃自語:“就是因為這樣,才更奇怪。”
陸渾接著祝清的話說:“很奇怪,為什么過去三年都沒有任何改變的征兆,陸渾怎么忽然就喜歡的不可自拔。”
“看吧,你實在太聰明了,我很害怕。”祝清說。
從前陸渾沉浸在婚姻美滿的假象中時,祝清還能用演技騙過去。
可現在他完全清醒,祝清想,自己好像輕易就能被陸渾看穿,而他怎么都看不明白陸渾。
陸渾知道,祝清害怕的不是他聰明與否,他真正害怕的東西是失去。
他覺得陸渾對他的喜歡很少,少到隨時都有可能消失。
“是我的錯,沒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才讓你患得患失。”陸渾說。
祝清搖搖頭:“不怪你。”
是從小到大的經歷造成他現在的性格,根本怪不得陸渾。
“但我是你的Alpha,這是我的責任。”陸渾說。
祝清猛地抬起頭,眼神暴露些許脆弱無助:“我不喜歡這兩個字。”
責任嗎?陸渾眉頭皺緊又慢慢松開。
“祝清,我不是跟誰都可以結婚。”陸渾抓著祝清手腕,“你不能這樣想我。”
陸渾的確對自己人生有清晰的規劃,包括結婚生子。
可那幾年,家里明里暗里給他準備過無數次相親,預想中完美合適的人當然存在。
可從未有誰讓陸渾產生結婚的想法,哪怕一瞬間都沒有。
直到祝清出現,那是陸渾身為Alpha,人生頭一次愿意臣服于本能,迫不及待想要占有標記一個Omega。
“因為那天在咖啡廳見到的人是你,我才愿意結婚。”陸渾繼續說,“除你以外,我也沒打算見別的人。”
祝清眨眨眼睛,忽然有幾顆淚珠不受控制從他眼角滾落。
他急忙去擦,可淚水卻越來越多,根本不受控制。
“只是暈車身體特別不舒服才會哭,我很少哭。”祝清低著頭說。
“我知道。”陸渾手指拂過祝清后頸,帶著安撫的意味。
他知道祝清并非多么脆弱的人,知道祈福許愿無用,所以不會再碰,知道掉眼淚無用,他就很少會哭。
“掉眼淚很正常。”陸渾拿起祝清手機,“你不是昨天才看過我小時候的哭泣合集嗎?”
“這不一樣。”視頻里的陸渾那么大點,哭多正常。
“一樣,都是情緒的宣泄。”陸渾擦去祝清眼角的水痕,“多大年紀都有資格掉眼淚。”
等情緒平復,祝清又開始覺得尷尬無措,他看陸渾一眼:“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
“你完全可以再任性一些。”陸渾手指拂過祝清因哭泣泛紅的眼尾,“你老公的承受能力很強。”
因為這句話,原本悲傷難過混著尷尬的情緒變得不上不下,祝清耳朵慢慢紅了。
“你別說這種話。”
“這不是事實嗎?”陸渾捏了捏祝清紅透的耳垂,他的祝清,還真是容易害羞,真可愛。
“不跟你說了,我洗澡去。”祝清提著拖鞋,快步進了浴室。
陸渾看著祝清背影笑了笑,打電話訂了點夜宵過來,祝清之前心情不好,沒吃幾口東西。
雨點密集得敲打窗戶,窗外一片漆黑,看著有些恐怖。
沒等祝清動作,陸渾先一步按下關閉窗簾。
他腦袋搭在祝清肩膀:“外面好黑啊,我害怕。”
祝清:……陸渾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那你怕著吧。”
被陸渾這樣一鬧,祝清那點害怕恐懼的情緒早就飛到九霄云外。
酒店床墊和枕頭都不是祝清常用的款,躺了半天也沒有困意。
他動了下,原本橫在腰間的手臂忽然收緊:“睡不著?”
“有點認床。”祝清動了動,“你快睡吧。”
“不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認床也要一起認。”陸渾說。
“歪理。”
“可是我喜歡你啊。”陸渾聲音困倦,尾音拖得很長,語調也帶點繾綣的意思。
“就算我不喜歡你也沒關系嗎?”
“有關系。”
他還以為陸渾會說沒關系。
祝清轉過身,燈光昏暗,顯得陸渾眼睛格外亮。
陸渾猜出祝清想法:“當然有關系,不被喜歡的人喜歡,我會很難過。”
祝清舔了舔唇,他當然比誰都清楚那份難過的滋味。
“苦肉計果然最有用。”陸渾忽然說。
“滾!”祝清瞪陸渾,這家伙可真是破壞氣氛第一名。
陸渾捏捏祝清臉頰,賣慘示弱確實很有用,但如果因此勾起祝清心中不好的情緒,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知道你喜歡我,所以不會難過。”陸渾說。
“只有一點。”祝清手指勾過陸渾的睡袍帶子末端,還不忘強調一遍,“我對你只有一點喜歡。”
“謝謝你還愿意喜歡我。”陸渾俯身在祝清眉心落下淺吻。
祝清又背對著陸渾,蜷縮著身體,輕輕笑了。
“笑什么?”陸渾也跟著擠過來。
“我就是覺得自己很無聊,深更半夜跟我討論這些的你也很無聊。”
“這樣不是很好嗎?”陸渾摟著祝清躺正,“說明我們般配,天生一對。”
床很不舒服,祝清卻睡得不錯,除卻清早起來腰很難受。
陸渾去拿早餐時,祝清扶著腰在窗邊簡單活動手腳。
從他們住的房間往外看,正好對著那片怪石林。
林中心的位置,無數祈福木牌下垂著的紅色流蘇被風吹動,仿佛一朵朵盛開的花。
陸渾順著祝清視線看過去:“從這里看,石頭不像仙人像了。”
“世上本來就沒有神仙。”
“是,沒錯,我們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祝清先生。”陸渾笑著說。
“下次再遇到這種……”
“我還會寫。”陸渾笑了笑。
“下次再遇到這種,我也幫你寫一個祈福牌吧。”祝清忽然說。
陸渾像斷電三秒:“你說什么?”
“你不想要?”
“當然想。”陸渾抱著祝清,“是什么讓你忽然改變了想法?”
當然不僅僅是祈福牌這么簡單。
陸渾有種感覺,這次祝清真的愿意打碎身上厚重的外殼了。
“秘密。”
祝清想,既然陸渾心甘情愿闖進他的世界,他想躲也躲不開。
還不如,還不如享受眼前。
反正,經歷過好幾次死里逃生,他的人生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從酒店離開,他們又要坐一個多小時車才能去洪師傅那里。
從上車起,祝清就皺著眉,一上午都暈暈乎乎。
將草稿在紙上打好幾遍,祝清才慢慢往傘面上謄。
比起之前的工作,果然還是繪畫最難。
祝清一直忙到傍晚,傘面上只有寥寥幾筆。
看過祝清的創作內容,陸渾心里也有了打算,他安慰祝清:“不著急,我們時間還多呢。”
雖然下著小雨,兩人還是散步回的別墅。
經過道觀時,祝清看了眼雨幕中的許愿池,又很快收回視線。
祝清剛進門,藺鈺就迎上來:“祝清哥,你昨晚去哪了?”
祝清簡單解釋兩句:“你還守在門口干什么?”
“你昨天沒回來,我偷聽到節目組說邀請親友來探班,還保密。”藺鈺道,“我好奇來的都是什么人。”
祝清還真不知道這件事,但他猜測來的人可能是林榭。
陸渾想了想:“我爸媽應該會來。”
“他們不是在游輪上?”
“只在近海轉了一圈,昨天就回來了。”陸渾解釋,“助理說他們訂了來這的機票。”
幾輛車停在門口,不斷有人下來。
祝清視力好,很快看見陸渾父母的身影,但緊接著,他們身后跟著倆有點眼熟的人。
祝清揉揉眼睛,又看一遍,確實沒看錯,下來的人是他爸媽。
陸渾爸媽來很正常,但他爸媽湊什么熱鬧!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倆人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
第49章
雖然導演組發出去不少邀請,但來的人不算多,景翊和喬然他們組都沒有人來。
藺鈺正聚精會神分辨來人,忽然就沖出去,挽住個年輕Omega的手臂:“哥,我就知道你會來!”
兄弟倆長得很像,若不是有明顯的年齡差距,幾乎像是雙胞胎。
藺璟的視線幾乎黏在祝清身上,他來的目的也很明顯,是為了追星。
藺鈺拉著兄長給祝清介紹:“這是我哥,藺璟。”
祝清之前就從藺鈺那里聽過不少有關藺璟的事情,他又跟藺鈺長得特別像。
明明算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卻很快熟悉起來。
緊跟在兄弟倆身后進門的就是應渺,他朝祝清眨眨眼睛:“小祝清,終于又見面了。”
“能換個稱呼嗎,應老師?”
祝清不明白,十年前就算了,為什么應渺十年后依舊執著喊他小祝清。
“不行,這可是我的專屬稱呼。”應渺道。
應渺許久未出現在屏幕前,粉絲聽聞消息后接連擠進直播間,一時間比祝清和陸渾直播間還要多。
彈幕層層疊疊,幾乎完全擋住人臉。
應渺自己都沒想到還有那么多粉絲在,他當初退圈也沒太多原因,只是厭倦了拍戲。
他性格就這樣,行事一向隨心所欲,只圖自己開心,很少考慮別人的想法。
看見很多頂著自己頭像的粉絲發言,應渺為數不多的良心久違冒出頭。
他撿著彈幕上幾個問題回答,最后還不忘說:“你們都打擾我跟小祝清敘舊了。”
“你還是先跟粉絲敘敘舊吧。”祝清說。
“那我晚點再去找你。”應渺擺擺手,繼續回答彈幕問題,雖然十句話有九句半都是胡說八道。
比起其他組,陸渾和祝清這邊來的人最多。
父母們雖不如祝清名氣大,但直播間里認識他們的人也不少。
“四位大佬閃著金光朝我們走來。”
“爺爺奶奶,我是你們失散多年的孫女啊!”
“出息呢,不像我,直接就是一句爸爸媽媽!”
“爸媽說不定真能叫一聲,陸董夫妻倆肯定不會亂搞出事,但祝家那兩位就不一定了。”
“這什么地獄笑話!”
“可能沒必要但還是心疼老婆。”
……
“爸,媽。”祝清徑直朝陸成和凌秋走去。
面對明顯更親近旁人的兒子,祝良和祁蔓臉上連個表情變化都沒有。
他們今天過來也不是為了表演家庭和睦。
遠在A市的某間破舊出租房內,一雙陰鷙冷漠的眼睛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直播。
當祝良和祁蔓出現后,握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手背爆出青筋,接著手機脫手而出,砸向地面。
屏幕碎裂如蛛網,畫面定格在祝良和祁蔓臉上。
祝清看著父母,眼神里意思明顯:你們怎么來了?
“這么久沒見,爸爸很想你,正好節目組邀請,我就推了幾個不重要的工作。”祝良說。
見祝良開始虛偽的表演,祁蔓也不甘示弱。
兩人圍著祝清,你一句關心,我一句愛護。
當事人臉上掛上公式化的笑容,安靜看著兩人表演。
要不怎么說人家能生出影帝兒子,一家三口演技都不錯。
如果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說不定還真會被騙過去。
陸渾也問父母:“你們很閑嗎,太閑的話可以回去上班,爭取工作到八十歲。”
他得到兩對白眼,陸成沒好氣道:“這是親生兒子能說出來的話嗎?”
“親生的才能說出來這種話,如果沒有血緣關系,我也不好意思壓榨得太明顯。”陸渾說。
凌秋心想,她大概是懷孕時吃錯東西了。
“我們忙得很,但看你笑話的時間還能擠出來一點。”父母異口同聲道。
陸渾沒理會他們幸災樂禍的眼神,走過去“解救”了祝清。
“廚房那邊工作結束了,我們去餐廳吧。”陸渾說。
祝清揉了揉耳朵:“聽得有點累。”
陸渾帶他往餐廳走:“下次不理就行了。”
對于祝家夫妻倆,陸渾始終沒什么好印象。
這倆人當初差點因為小情人在祝清婚禮上打起來,陸渾見過不少貌合神離的夫妻,但像這樣離譜的也是少見。
導演組特意布置了餐廳,像是個小型宴會。
一進去,祝清就找了個沙發歇著。
雖是迎接親友的聚會,祝清卻是里面最受歡迎的。
來的客人里,除了席家兩兄妹外,應渺和藺璟也都圍在他身邊。
別看這些人有點年齡差距,聊得還挺熱鬧。
陸渾知道那些人都膽子小,害怕自己。
看祝清笑得開心,他沒過去打擾。陸渾端著酒杯待在陽臺上,離祝清有些距離又能清楚看見。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但陸渾看著祝清對別人揚起笑臉,難免有點酸意。
陸成和凌秋沒有一點要安慰兒子的意思,甚至還想多笑話幾句。
“我們家清清還是這么受歡迎。”陸成道,“要是甩了某些人,那追求他的人估計能繞這好多圈。”
“準確來說,祝清是我家的。”陸渾把酒杯塞親爹手里,“戶口本上只有我跟他。”
陸成一臉無語:“難道你跟清清也用這種語氣這種方式聊天?”
難怪差點被離婚,沒用的蠢兒子!
“當然不是,我瘋了嗎?”
“難道對老父親就能用這種語氣了!”陸成捂著胸口,“不行,我心臟疼。”
“你的心臟偏右,捂錯位置了。”陸渾說。
等父子倆斗嘴結束,凌秋正了正神色:“最近祝家不安穩,陸渾,你小心點,照顧保護好清清。”
雖然處于休假階段,但陸渾也沒怎么放下工作,自然清楚這件事。
祝家內部最近比較亂,祝良能力還算強,暫時能壓得住。
“不用你們提醒我也知道。”陸渾看著偷摸聞酒杯的親爹,“不是酒,整棟房子一口酒都沒有,你偷摸帶來的那些也被我丟出去了。”
“這臭小子,從小到大都煩人。”陸成吐槽。
凌秋看著陸成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你還帶了酒。”
“我帶來送孩子們的。”
“呵。”凌秋冷笑。
陸成熟練哄妻子,同時在心里罵兒子,這小混蛋,自己感情不順利,就要破壞人家恩愛夫妻的感情!
陸渾取了些祝清愛吃的東西送過去,沒過多停留。
祝清這些新朋友人倒是不錯,就是膽子忒小。
應渺戳戳祝清手臂,小聲問:“好不容易得償所愿,怎么又舍得放手?”
“那你呢?”祝清道,“你退圈不跟我說是為了結婚嗎,怎么又攪和進人家多角戀。”
“人生短短幾十載,就是玩。”應渺語氣灑脫,可祝清卻聽出一絲不甘與悵然。
不遠處,祝良用眼神示意祁蔓,他們過來是有正事,又不是為了參加宴會。
祁蔓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有鏡頭在,她早就破口大罵。
祝良就會成天裝好人,說正經事時就躲得比誰都遠。她早上怎么就抽簽輸了,肯定是祝良那狗東西動了手腳。
等祝清單獨在時,祁蔓才走過去:“祝清,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祝清順勢摘了收音麥,和祁蔓走到花園里,鏡頭拍不到的地方。
“說吧。”
看見祝清的表現,祁蔓道:“你好像一點都不好奇。”
“沒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們不可能無緣無故來見我。”祝清道,“還上直播綜藝,這不是你們的作風。”
祁蔓開門見山:“你還記得溫夏嗎?”
祝清語氣平淡:“算算時間,他是快要出獄了。”
“溫夏出獄后失蹤了,肯定有人幫忙。”祁蔓沒說可能是祝家人所為,“我跟……我跟你爸的人目前都沒找到他。”
“怪不得來參加節目,你想引他出來?”祝清問。
“只是部分原因。”祁蔓道,“不用擔心,這次我們會保護好你。”
“不需要。”祝清轉身就走,“你們保護好自己就行,做了虧心事的人是你們,溫夏最想殺的人也是你們倆。”
“清清……”
“別叫得這么親近。”祝清道,“如果我是溫夏,也會想殺了你們。”
被兩人提及的溫夏沖到出租屋門口卻被人攔下,冷漠的聲音從他頭頂響起:“現在還不是時候,這么沉不住氣可不像你。”
溫夏視線中,只有雙做工考究的皮鞋,眼前逐漸模糊,他低著頭,后頸腺體處雜亂無章疊著幾道傷疤。
看見祝清離開的背影,祁蔓眉頭緊鎖,過會打了個電話出去。
祝清回去就看見凌秋在教訓陸成,陸渾站在一旁看熱鬧。
見祝清臉色不太好,凌秋瞬間變得溫柔,摸摸他臉頰:“不舒服嗎,媽媽給你喊醫生。”
“沒有。”祝清勉強笑了笑,“媽,你們在這里待幾天?”
“明天就回去。”凌秋道,“公司那邊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夫妻倆都看出祝清心情不好,心照不宣將空間留給陸渾和祝清。
“怎么了?”
被抱住時,祝清雙手環在陸渾腰間,臉埋進陸渾肩膀,幾秒后才推開。
“不開心?”
“還好,有一點煩。”祝清小聲說。
“祁總剛才跟你說了什么?”
祝清抿了下唇:“晚點再告訴你。”
關于溫夏的事情,祝清需要思考下怎么說。
他沒打算瞞著陸渾,畢竟溫夏精神不可控,又恨透祝良和祁蔓。
萬一他真看見直播,連帶著恨上陸渾怎么辦?
第50章
見祝清愁眉不展,陸渾用指腹輕輕摩挲他眉心:“無論發生什么事情,你都不用擔心,就算天塌下來……”
祝清拍開陸渾不停搗亂的手:“還有你頂著?”
“那就塌下來吧。”陸渾嘴角勾起個不明顯的弧度,“只要把咱倆砸在一起就行。”
“戀愛腦滾!”祝清沒好氣道,“陸總,拜托你正常一點。”
“不行,那樣老婆會不要我。”陸渾熟練表演可憐。
祝清只覺得眼睛疼,陸渾這家伙,無論從哪方面看,都跟小可憐這幾個字毫無關系!
“求求你做回從前的自己。”祝清小聲說,“扮演不像自己的人會很辛苦。”
“不辛苦,只是和你換一種相處方式。”
祝清知道,陸渾沒說假話。
沒錯,陸總就是這樣的機器人,可以根據對象不斷調整最合適的相處方法。
他也不會覺得累或不習慣。
以前覺得相敬如賓合適,所以他就是話少事少但可靠的伴侶。
現在知道祝清不喜歡那樣,就慢慢轉變成祝清喜歡的樣子。
祝清心道,總結來說,陸渾雖然表面一本正經,但骨子里住了個戲精。
“陸渾。”祝清沒好氣道,“你要是去演戲,肯定能比我得更多獎。”
陸總最近察言觀色的能力直線升級:“我不喜歡演戲,只想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祝清忽然咬住下唇,過會才慢慢松開:“這樣的話,你不會覺得我喜歡上的人不是真實的你嗎?”
“這不都是我嗎?”陸渾說,“我喜歡的是第一眼看見的你,無論你后來什么樣,我都會喜歡。”
感情就是這樣捉摸不透、不講道理。
“你又從哪里學來的這句話?”祝清問。
“粉絲給我們寫的同人文。”陸渾道,“你想看嗎,我發給你。”
祝清:……有些學習能力,可以但是沒必要。
“你留著自己看吧。”祝清給陸渾一個白眼。
也不知是不是陸渾易感期將近,他現在黏人得厲害,祝清兩句話不理他,他就要湊過來。
“你怎么又不理我?”
祝清嘆口氣:“你現在學太多花言巧語,有點假,我不想跟你說話。”
陸渾抓著祝清手指玩來玩去,最后放在胸口:“明明都是真心話,不然你拿出來看看?”
“不要一本正經說出這么恐怖的話!”哪個正經人會想看別人的心臟!
陸渾只笑了笑,靠著祝清回下屬郵件,這個時候的他終于又變成冷面陸總。
餐廳里逐漸安靜下來,嘉賓們逐漸離開。
陸渾和祝清也回到樓上。
房間里鏡頭已經關閉,祝清摘下收音麥放到一邊。
床頭的手機震動兩下,祝清打開一看,是祁蔓發來的消息:“你那些叔叔伯伯都不是好東西,如果他們聯系你,不用理會。”
刪除這條消息后,祝清把手機放回去。
看來他當年昏迷前沒有聽錯,讓溫夏綁架他的人確實出自祝家。
這些年里,祝家生意蒸蒸日上,但內部的爭斗也沒停過。
祝清知道也不在意,誰輸誰贏對他來說都一樣,最多他以后分的遺產少一點。
分不到也沒關系,反正他也能養活自己。
陸渾處理好工作出來,他從背后抱住祝清:“一會沒看住,怎么又皺著眉?”
沒等祝清整理好語言,陸渾先說:“祝家最近內斗很嚴重,聽說鬧得不可開交,祁總跟你說的是這些嗎?”
“不止。”祝清緩緩開口,“有人要找他倆尋仇,也有可能帶上我。”
稍微懂事后,祝清就知道,他父母和其他絕大多數人的父母都不一樣。
兩人見面就掐,還會攀比誰的情人更多。
為了對著干,他們甚至買了連在一起的房子。
家里來來往往陌生面孔,停留時間不定,短的幾天,長的幾個月。
留在家里時間最久的人是個叫溫夏的Alpha。
雖然是Alpha,但溫夏看起來文弱,更像是Beta或Omega。
父母的情人們各個都以為自己最特殊,趾高氣揚,也都看祝清不順眼,偷摸欺負幾下是常有的事。
祝清也不在意,反正只要他們欺負自己,第二天就會被趕走。
他父母誰都不在意,情人對他們來說更像是打發時間的物品,聽話的留下,不聽話的淘汰。
比起那些人,只愛種花種草的溫夏讓祝清有些好奇。
而且,他也分不清溫夏到底是誰的人。
他跑花園溫室的頻率越來越高,有天終于沒忍住好奇問:“溫叔叔,你為什么住在花園,我爸爸喜歡你,還是我媽媽喜歡你?”
“不能他們都喜歡我嗎?”
祝清眨眨眼睛:“溫叔叔,你好厲害啊。”
溫夏忽然就笑了,笑著笑著開始咳嗽,差點沒喘上氣,眼角沾了小片水痕。
八歲那年,祝良和祁蔓果然為了爭搶溫夏針鋒相對。
而在這時,祝清被人綁架,歹徒打來電話要十億贖金。
祝清被關在不知何處的地下室,他最害怕這樣的環境,整個人都在發抖。
面前的黑衣人用了變聲器:“你爸媽會交贖金嗎?”
“不知道。”祝清問,“如果他們不給,你會干什么?”
“殺了你。”
聽見這話,祝清突然不怕了,他慢慢坐正身體。
“你知道,他們一點都不愛我。”祝清道,“溫叔叔,就算你殺了我,他們也不會傷心。”
溫夏摘去偽裝用的面具:“你認出我了。”
“很明顯。”祝清指著溫夏的腳,“叔叔右腳是不是受過傷,走路姿勢很奇怪。”
“你觀察力還挺好。”溫夏冷笑一聲。
“溫叔叔,你可以殺了我,但能先把我迷暈嗎,我有點怕疼。”祝清說,“還有,你能告訴我爸媽嗎,如果死了,我不想躺在棺材里,那里太小,我會害怕。”
“你不怕死嗎?”溫夏問他。
“不怕。”祝清道,“活著有點沒意思。”
明明還是個小孩,卻說出這種話。
溫夏低頭看著祝清,因為生病吃藥,他整個人都圓滾滾的。
即便如此,依舊能分辨出精致好看的五官,完全遺傳父母所有長相上的優點。
“你還小,以后就會明白這樣的話多可笑。”溫夏輕聲說,“世界上有很多想活卻活不下去的人。”
“他們怎么想跟我沒關系啊。”
溫夏瞬間冷下臉,好像忽然變了個人:“果然是他倆的種,一樣冷血。”
“溫叔叔?”祝清又開始害怕,小心翼翼喊了一句。
脖子突然被人掐住,祝清完全掙脫不開,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總是溫溫柔柔種花養草的叔叔變得像魔鬼一樣,祝清迷迷糊糊想,死亡是有些可怕,難怪他爺爺想帶著自己去陪奶奶。
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一道更冷漠的聲音響起:“溫夏,別真把人弄死了。”
他被溫夏一把丟在地上,腦袋重重砸上墻壁,祝清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
“后來呢?”陸渾抱緊祝清。
“醒來以后我躺在醫院。”祝清道,“爸媽告訴我,溫夏和想害我的人都已經進監獄,讓我不用擔心。”
“你知道他為什么要綁架你嗎?”
祝清搖頭:“具體原因我不知道,爸媽說的我不信,估計還是跟我那些叔叔伯伯有關系。溫夏和我父母有仇,才會被人利用。”
“什么深仇大恨?”
“我不知道,只知道和溫叔叔的哥哥有關。”
陸渾撫摸祝清后頸:“不怕了。”
祝清笑了下:“他精神穩定的時候人還挺好的,我也沒吃什么苦。”
陸渾連聲嘆息,只是抱緊懷中的人。
“長大以后我去看過溫叔叔一次,他好像生病了,人變得特別瘦。”祝清垂下眼睛,“他讓我離開祝家,別摻和進他們的事里,走得越遠越好。”
“沒錯,你現在是陸家的人,跟他們都沒關系。”陸渾道,“溫夏就算想報仇,也和你無關。”
“誰是你家人,少自作多情!”
陸渾牽著祝清來到露臺。
他們過去時,露臺上的燈亮起。
天冷還有風,掛著的燈串隨風擺動,意外地有些好看。
“這個天氣不適合出來吹風吧。”祝清說。
陸渾拿起秋千上的毯子給祝清裹上,讓人坐在秋千上。
陸渾則從口袋拿出張手帕,像模像樣開始給祝清表演魔術。
拳頭伸到面前時,祝清笑著問:“又想給我看你滿滿的愛嗎?”
陸渾攤開手掌,里面是一對王冠造型的袖扣。
“居然是真的魔術?”
“其實今年生日時就想送給你,但是出了點意外。”
定好的主寶石遲遲找不到最合適的材料,設計師那邊不愿意妥協,陸渾也想給祝清最好的東西。
當時陸渾想,反正以后送禮物的機會還有很多,不差這一時半會。
他根本沒想到,祝清生日后沒多久,在他收到這副袖扣時,還收到了祝清遞過來的離婚協議書。
錄節目前收拾行李時,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順手就把首飾盒放進了行李箱。
主寶石很特別,是很通透的淺金色。
祝清很喜歡,問陸渾:“為什么是這個顏色?”
“你上部戲里染了淺金色的頭發,很漂亮。”陸渾說。
“陸總為什么突然送我禮物?”
陸渾將首飾盒放在祝清掌心:“我只希望你能開心一些。”
陸渾話音剛落,不遠處,無人機也開始升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