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呼嘯的景占據了整個涉谷,它們在半空中獰笑著、尖叫著,彰顯著它們的存在,可偏偏它們又沒有做任何惡事,就像是它們只是樂于玩鬧的孩童一般。
亦或者,只是表明。
它們還貪戀著、自己曾為人類時所共享的這片藍天與人間。
*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咒術師都停手了,它們呆呆地望向那個站在屏障之中,即使身體發生異化,依舊最為挺拔,似乎永遠不會彎曲下來的背影。
禪院晴御在和那邊屏障外的眾人對視一眼后,毫不猶豫的利落轉身,和往常一樣,絲毫不拖泥帶水。
七海微微皺眉,看向身邊笑容再度燦爛起來的灰原雄。
“……”他緊皺的眉頭在此刻松開了。
和他們一樣,此時屏障外的咒術師都放下了武器,他們身上還帶著斑駁的血跡,腳下甚至還踩著咒靈的殘骸,不只是高專的學生們,還有禪院家的[炳]們。
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到了那邊的禪院晴御身上。
*沐浴在無數的目光之下,禪院晴御泰然自若,她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予那邊的羂索,只是轉身面對著眼前充斥著景的列車,看著那大半被黑色染黑的狹小空間。
忽然,她清明的左半張臉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
捕捉到這一點的七海建人笑容微斂,他默然的看著對方的模樣。如他所料,前輩果然只是在憑借著自己的意志力搶奪身體的理智權嗎。
*笑吟吟的禪院晴御抬起了下巴,她半瞇著眼睛,連帶著景化的火焰狀右眼此刻都微瞇起來,如常的漫不經心對著眼前的列車抬起了左手,上面沒有任何術式的波動,有的只有蒼白的手、以及斑駁著的刀傷。
“知道嗎,蠢貨。”
這陣聲音沒有任何的電磁音,有的只有低啞的質感。
雖然可能很難分辨,但是對于在場的其他人來說,他們無比渴望、也從未像今日這般能夠清晰的分辨出電磁音和單純的磁性嗓音。
在說出這半句話的同時,她忽然一頓,臉上帶著平淡的笑容,歪了歪頭,一臉俏皮笑容的對著角落那團蠕動著重組的大腦眨了眨眼睛。
好似在說:也在說你呢,垃圾~!
“我,想做的事情,從來不會有失手的!
此話一出,禪院晴御抬起的左手驟然一動。
眾人的心弦看著這熟悉的動作都是猛地一跳?墒恰裁炊紱]發生。
中央的那個女人滿意的露出笑容,似乎在惡劣的為眾人過激的反應感到愉悅。
她抬著毫無術式反應的左手,就這么輕輕的撫上了眼前充斥著黑色景的車廂。掌心平整的落下,直到完美貼合。露出來的左手手腕上,緊緊束著的“手鐲”讓那本就蒼白的左手變得有些發青。
她的左手輕輕移動著,仿佛不是在觸摸著冰冷的鋼鐵,而是在撫摸著最熟悉的寵物、家人。
那雙清明的墨綠色雙眼在望向車廂上的景的時候,竟然沒有半分從前的囂張與殺意。
……只有閑適、不緊不慢、和那隱藏的很好的一抹感慨和回憶。
忽而,她的手在玻璃上停了下來。
玻璃后,赫然映照出一個昏睡著的溫柔女人的側臉。她安然的閉著雙眼,懷里抱著一個身著白裙的少女,黑色的景蔓延在她們的身上,也只讓人覺得和諧。
禪院晴御微微怔神,看著那兩張陌生的面孔,此時,她只覺得無比熟悉。
在此時此刻,那些混沌夢境中的記憶似乎都在一瞬間復蘇了。
記憶中早就模糊了的母親溫柔的側臉在此時無比清晰的展現出來,坐在屋檐下的無口少女晃蕩著雙腿,納著涼。
依稀間,一抹墨綠色的粘液在她手腕上出現,在小指上縈繞著、玩鬧著。
*玻璃上的倒影逐漸模糊,變成了自己記憶中的一幕幕,最終歸于虛幻,變成了映照出的自己的墨綠色的獨眼。
忽然,一抹滿足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漾開。
那是她在這個世界從來沒有露出過的,依賴的滿足微笑。
*禪院前輩將手放在車廂上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后,忽然轉過了身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她那專屬的毫不掩飾的打量目光再次在所有人面前迎頭天降。
他們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點點頭,露出滿意的表情,落在灰原的斷臂時,似乎變成了些許埋怨的表情,不過還是很快移開了目光。
萬眾矚目之中,她將目光重歸于面前,忽而,感慨般的低聲呢喃一句,那自己最為熟悉、卻無人能聽清或者聽懂的種花語:
“……漫畫會銷量大跌的吧……要知道……”
“我一向最討厭、”
——“犧牲向的劇情了!
*
離禪院晴御最近的五條悟率先發現了不對勁,海藍色的雙眼映照出面前女人垂眸的倒影,依稀聽到了對方嘀咕的話語中的幾個字,雖然不能明白詞語此時出現的意義,可本能告訴他,那絕對不會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前……!”輩。
喊出來阻止的話尚未說出來,對面的女人一抬手就攔下了五條悟的話。
“別誤會哦,我可從來沒有變!倍U院晴御的聲音輕松,甚至帶著些許鄙夷的情緒,昂起頭,凝視著面前五條悟那漸漸難看下來的臉色,暢快一笑:
“我怎么可能為了世界和平去死啊?那是什么詭異的劇情,完全不符合我的人設吧!”她古怪帶著濃厚嫌棄的嗓音說著惡劣的話語,而這樣的話卻讓周圍的所有人和咒靈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
包括那邊灘成一坨碎肉的羂索。
它們明白,它們、不,全世界的咒靈現在應該都在懼怕著眼前的禪院晴御。這也是天使會對后者出手的真正原因。
它們在得知了九十九由基的那番話傳入禪院晴御的耳中時,就已經決心除掉這個最為恐怖的隱患。
而禪院晴御這副感到荒謬的表情無疑是讓它們高懸起來的心重重的放了下來。
可很快,它們就知道自己高興的太早了。
望著眾人整齊劃一的神情,禪院晴御啞然失笑,她單手放在腰上,平淡的補充上方才那句話的后半句:
——“我啊,只是不想讓自己也變成無法控制的惡心咒靈罷了!
*騙你的,就算是騎士,也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咒靈了。
而此話一出,她面對著所有人錯愕的目光,咧咧嘴,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伏黑甚爾在對上這個笑臉時,詭異的熟悉感襲上他的記憶。是了,這笑容,和當初的他與對方日復一日的在禪院家森林中相遇時別無異處。
在所有人下意識就要阻止自己的時候,禪院晴御搶先一步,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再度抬起了自己那只毫無術式反應的左手,一臉得意笑容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的少女:
“至于拯救了世界什么的。”
——“隨手的事嘛!
靈動的話語伴隨著女人的笑容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在所有人心神巨震的時候,五條悟瞳仁一縮,望著對方那只明明沒有一分一毫術式反應的左手,破天荒的產生了一種詭異的驚懼感。
……危險!很危險!!
在這樣的念頭之下,他甚至都沒有去聽對方說了什么,那雙海藍色的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對方的左手時,動作先想法一步,本能的朝著禪院晴御的背后伸手捉去——
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一旦錯過了,恐怕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翻天覆地的驚變。
探出的手,與抬起的左手幾乎是同時發生,那只泛白的、斑駁的左手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熟悉的動作中,左手的中指和大拇指緩緩相觸——
她沒有去看背后抓過來的那只手,只是緩緩閉上了雙眼,咧開的嘴也緩緩斂去了笑意。
她表情溫和,雙眼微微閉著,抬起的左手輕快的打了個響指。
——這個響指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最為輕松的一個。
伴隨著眾人驚愕的下意識阻攔的動作,禪院晴御的唇角再次露出一抹笑容。
【放心吧,我是最可靠的!
這一次,她真的看到了光。
不是術式下的虛假的光,而是實實在在的——
“未來”
*
“[地獄景]”
嗓音天生低啞的女人平淡的訴說著自己術式的名稱。
“領域展開。”
“阿鼻六道獄。”
話音墜落到地面上的同時,倏然間,整個世界似乎都被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維持著上一秒的動作,去在恍惚間,感覺時間陷入了不可逆轉的延長,短短的一秒,被折疊切割,變為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
被切分到了千萬份的時間,在響指在他們耳邊響起的同時,頃刻間收束——!
*
“轟——!”
一股濃烈的血氣自地面上躥升,化為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伴隨著一陣炙烤的觸感,轟鳴聲于耳邊炸裂開來,滔天的血氣火光瞬間將五條悟與禪院晴御相分離!
連帶著那只遲來的手,一起統統被阻隔在外。
屏障外的人錯愕無比,在他們的視線中,一道血氣憑空出現在禪院晴御的左手一側,滔天的血柱直插云霄,剎那間,將整片天地割裂開來,由血柱下方開始,一抹憑空出現的血氣漾開,帶著顛覆整個世界的氣概,瞬間泛濫開來,整個世界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黑紅色的血液蔓延開來,流淌到每個人的腳邊。幾乎是同時,所有人都驚悸的抬手后退,目不轉睛的盯著蔓延到了自己腳下的血水。只是當這血腥的一幕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竟然沒覺得絲毫的森冷。
只有肅穆而已。
他們目光怔愣的看著血氣自那個女人的腳下擴散開來,恍然間,他們驚覺,原來不知何時,禪院前輩右半身的異化竟然在領域展開的同時消失了——
一雙雙震顫的眼眸中映照出的身影,赫然是一個黑發飄揚的高挑女人的倒影。
女人端立于地獄之上,腳下是搖搖晃晃的吊橋,吊橋之下,翻涌著的巖漿不斷伸出森森白骨,伴隨著惡鬼的哀嚎聲,女人紋絲不動。柔順的黑發隨風而動,露出下方那張含著笑意的熟悉面龐。那雙墨綠色的雙眸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地獄,耳墜上的草綠色耳墜隨之一同飄動。
……他們,正身處地獄。
“禪院前輩”的地獄。
站在眾人中央的虎杖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精神,跌倒在地面上,表情依舊怔愣,只是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那處原本該存在的大喊著的宿儺的嘴消失了。
“!”猛然間想起暈倒前看到的一幕,他雙眼迅速睜大,沒有任何猶豫的用力支撐地面讓自己立刻站起來!
他踉蹌著上前一步,看著那抹明明就近在眼前,卻仿佛遠在天邊的高挑身影,和其他人一樣,他也面色呆滯的垂眸看著自己的掌心。
不斷的爆鳴聲響起,地獄詭異的地形之中,無數同方才在禪院晴御和五條悟之間形成的那道血柱相同的血氣接連不斷的涌出,像是火山噴發,又像是富有生命力的歡呼。
所有咒術師不由自主的垂下了手,看著眼前血色的世界中不斷竄起血氣與巖漿匯聚而成的高大血柱,從方才開始就依稀能夠聽得見地獄景那錯亂話語的他們,在此時此刻更是無比清晰的聽到了每個幽魂的笑聲。
不是獰笑,不是尖叫。爽朗快樂的笑聲在他們耳邊響徹,孩童稚嫩的笑聲,男女中氣十足的青春談話聲,老者蒼老卻溫和的聲音,從那一道道于血柱間竄騰著的幽魂中發出來。
所有人面色復雜的抬頭看著眼前赫然變了個模樣的世界,可這樣的地獄,卻發出了這樣暢快的笑聲,明明是幽魂、明明是已經死去的執念,可在此時此刻,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到了那一道道幽魂上鮮明的人臉。
在這樣集結著負面情緒的天地間,每個“人”都很快樂。
……這就是死去的世界嗎。
虎杖悠仁無措的看著那一道道竄動的身影,看著他們暢快的在血柱間翻騰、交談。
……他不知道。
但是,看著眼前前輩的雙眼,他知道,吞噬了兩面宿儺的手指,沒有對前輩產生任何影響。
她還是那個她。
放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又松懈。
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氣,終于和身邊的所有人一樣,帶著復雜的目光凝視著那邊,正抬眸看著眼前的景,露出平淡且可靠笑容的禪院前輩。
——他只知道,就算是假的,就算這只是他們的猜想,但是看到這些靈魂暢快的笑聲,也足夠讓他們慨嘆。
忽而,一道幽魂無比特立獨行,他和眾生一樣通體黑色,只是隱約之間,眾人似乎看到了后者流線型的魂體上一抹銀光一閃而過。
幽魂飄動著,停頓片刻,忽然折返而去,他朝著禪院晴御的方向疾馳而去,伴隨而起的,是眾人的驚呼聲。
幾乎是同時,血柱猛然間被一抹斬擊擊碎,露出后方表情狠厲,準備阻止禪院晴御的五條悟;血柱的另一端,流線型的幽魂也同時抵擋,只是當他來到五條悟的面前時,整個魂體忽然解體蛻變: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黑色的幽魂瞬間變成了冰藍色的騎士,他竄動的身軀也變成了一匹冰霜巨馬,破碎的冰霜躍動著掉落在火焰地面上,化為虛無。馬背上的騎士猛地一拉韁繩,馬匹在五條悟面前瞬間停下腳步,發出一陣清亮的嘶鳴,突然形變的身軀瞬間將五條悟阻攔在面前——!
不過一瞬,眾人甚至來不及眨眼睛,騎士再度變回了仿佛無意識的幽魂,于五條悟肩膀上竄出,和眾多幽魂一般再次在地獄之中游蕩、消失不見。
被如此一攔,五條悟的術式立刻被打斷,他下意識的望向騎士變回的那道幽魂,海藍色的雙眼除了凝重,還多出了幾分隱晦的不敢置信。
如果不是他的錯覺,剛剛那個忽然變成騎士的景……讓他破天荒的產生了極度危險的感受!
猛地轉回頭,他瞳仁震顫著,看著那道根本沒有回過頭來的高挑黑發身影,后者此時恢復了正常的姿態,只是看著對方腳上那不斷從巖漿中探出的鎖鏈,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覺得稀松平常。
沒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眾人之所以會看向自己的手掌,只不過他們感受到了極為明顯的咒力的消失流竄。
宛如流沙逝于掌心,無比順滑卻又不可抵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咒力如同流水一般消逝,卻沒有絲毫的疲憊感,倒像是身上攜帶前半生的負重被卸去了一般的輕松。
隨著他們咒力的“消失”,心細的幾人立刻看到,翻涌著的巖漿不只是帶著冒泡聲,時間不斷流逝,而無數鎖鏈由巖漿中竄出,帶著滾燙的巖漿,就這么狠狠的套在了禪院前輩的腿上。
最初的禪院前輩或許還不為所動,但漸漸的,鎖鏈的數量不斷增多,位置也漸漸變得多了起來,禪院晴御的動作也終于受限,她踉蹌了幾步,單手扶在吊橋的鐵索上,身形劇烈的搖晃。
只是那張臉上的自如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對于眼前的情況早就心知肚明一般。
五條悟仿佛明悟了什么,他臉色難看不已,在和吊橋另一端的夏油杰對了個目光后,他們幾乎是瞬間達成了共識,不約而同的對著吊橋中央那個連握著鐵索的手臂都被鐵鏈套上的身影疾馳而去——!
……阻止禪院前輩……
禪院杏子急促的呼吸著,她僵硬的臉此時生平第一次露出了稱得上脆弱的神情,猛地一把抓住身邊池內久泉的袖口,睜大了雙眼盯著吊橋上的三道身影。
他們看著低垂著頭呼吸急促的禪院晴御的臉被黑發遮擋,身形不可阻擋的顫抖著,兩側的身影帶著濃郁的咒力疾馳而來——
然后,在半途中,咒力消失跌落于鐵索吊橋上。
“……什!”虎杖悠仁險些咬了舌頭,他身旁的伏黑惠卻是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所有人的表情不敢置信。
跪倒在地面上的五條悟看著自己顫抖的手,只是那從前幾乎沒見過底的咒力在此時居然詭異的消失了!
那張總是無賴的臉上帶著不甘心,顯而易見,他在最初血柱隔離開他的時候,就明白禪院晴御究竟想做什么了。
另一邊的夏油杰踉蹌著想要站立,只是他的整個身軀都是景構建的,在此時也迅速瓦解著,甚至天內理子的軀體都開始了瓦解,他艱難的抬起頭,那雙暗紫色的雙眼雖然朦朧,但依舊不放棄的看向那邊那道扶著鐵索的身影。
*終于,所有人的咒力都消失了。
就像是從來沒在他們的身體中存在過一般,他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咒力、自己的術式被血色的世界蠶食,變成了一道道景回歸于地獄,回歸于巖漿——
最終變為束縛在禪院晴御身上的一道道詛咒鐵索。
就、和曾經纏繞在那只惡鬼脖頸上的如出一轍。
*此時的禪院晴御看著那一道道牽引著自己四肢的鐵索,他們時不時的輕輕扯拽著。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夢中人】的緣故,現在的自己已經無法感知了,她竟沒有察覺到分毫的痛感。
耳邊后輩們嘶啞的大喊聲的聲音似乎越來越模糊,原本毫無反抗的她忽然一頓,握著吊橋鐵索的手一松,在眾人忽然空白的表情下,反抗似的扯了扯自己被束縛的手臂。
動作雖然僵硬,但相比溫和的想要將她扯入巖漿的鐵索更為強硬。
終于,隨著一陣鋼鐵碰撞的聲音響起,禪院晴御短暫的將巖漿中滾燙的鐵索拉出來一段,足夠做出簡單的動作。
她勉強的抬起頭,墨綠色的雙眸輕輕的掃視過眼前的后輩們,包括身旁兩側被景壓制著,甚至無法起身的兩個“最強”的后輩。
扯了扯嘴角,她將目光投到所有人的身上,迎著他們那形形色色的神情和目光……哦,那個女孩是哭了嗎。
真是的,在哭什么呢。
禪院晴御微微垂眸。
忽而,她再次抬頭看向眼前的所有人,臉上的笑容讓所有人呼吸一滯。
面對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釋然爽朗笑容,只是在此時,他們竟然恍惚間,在其間看到了禪院晴御從來不會展現在外的——
溫柔。
他們看到對方的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容,泛白的唇一張一合,輕飄飄的聲音順著景傳入他們的耳間:
“睡一覺吧。”
“等夢醒了!
——“一切都會變好的!
*在所有人怔愣無力的注視下,他們看到一條碩大無比的鎖鏈憑空而現,帶著恐怖的范勢,在微笑著的女人背后宛如機關蛇一般竄動著。
——然后,輕巧的套上了女人的脖頸。
那張臉上的笑容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就這樣在所有人顫抖的注視下,被輕而易舉的拉入了身后的巖漿。
沒有一絲掙扎。
沉入翻涌的巖漿,頃刻間消失了身形。
消失的干干凈凈。
……
…………
*悲愴的情緒宛如潮水一般襲上心頭,腳下的地面劇烈的震顫著,似乎在彰顯著這個世界即將崩塌,可現在所有人似乎都沒有關注這件事的心情。
整個世界的紅光大閃,終于,他們失去了咒力,也無法再聽懂景們的聲音了。
尖叫、哭號、哀痛的聲音在耳邊重現?蛇@一次,他們竟然不知道,那哭聲究竟是地獄景。
還是他們自己。
遙遙地站在所有人之外,伏黑甚爾平靜的將目光從眼角滑下淚水的伏黑惠身上移開,望向眼前一片平靜的巖漿。
【這次,反倒是你先失約了啊!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在此時此刻,他似乎又變回了十幾年前的那個禪院家混混,無視著身后隨著領域坍塌,漸漸消失的咒術師們不甘悲痛的聲音,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巖漿。
而他也一樣,從腳下開始變得虛幻,漸漸的,化為流線型的地獄景模樣,于整個領域一同消散。
無數的景坍塌,連帶著天內理子瓦解的身軀,一道遠處的景在瓦解的軀體邊不斷竄動著,它似乎仍有幾分生前的記憶;所有人的咒力都被統統埋葬于眼前的領域之中;咒靈消失前死到臨頭的怒罵和絕望聲,禪院晴御身體里隱約感知到對方要作什么的宿儺的咒罵聲,羂索驚恐的大叫聲,已經沒人能聽清了。
因為虎杖等人在脫離領域前的大喊聲,已經隱沒了全部的聲音:
“禪院——”
“前輩——。
*
……
…………
不知道過了多久。
刺眼的感受自面門襲來,虎杖迷蒙的睜開雙眼,顫抖著的手遮擋著眼前的陽光,卻只看到了一道身穿救護服的醫護人員,口罩外的雙眼帶著擔憂的看著剛剛蘇醒的他。
迷蒙間,虎杖支撐著地面緩緩起身,身邊是陌生的面孔,他們似乎也是剛剛醒來,臉上帶著相同的不解和無措。
而在這些陌生的面孔中,虎杖看到了熟悉的隊友的身影。
而從他們相似的眼神中,皆透漏出一個相同的訊息。
——他們的咒力都消失了。
虎杖抬了抬手,緩緩的握緊手掌,再度松開,卻沒有任何咒力的反饋。
所有的“咒術師”都起身了,他們凝視著周圍檢查著身體的普通民眾上,透過他們帶著灰塵的身軀和臉部,只能清晰的看到他們的面龐。
……沒有。
沒有因為情緒而產生的斷斷續續的咒力了。
站在偌大的地鐵站中,所有人眼前恍惚著,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洗滌而過,那些名為負面情緒形成的咒力全都消失不見了。
“……沒有消失!
沉穩但沙啞的聲音響起,七海建人望著身邊的灰原奇跡恢復的手臂,干澀的喉嚨發出低沉的聲音,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眾人呆愣,望向他,對方卻是同時將目光望向了地鐵站的另一端。
在不遠處無人的站臺上,一塊小小的黑色空洞在那里緩緩地旋轉著,無聲無息,就那樣低調的存在著。
只是,那由大地而傳輸進入的網路一般的咒力,卻讓人無法忽視。
它對身邊接近的人類沒有任何的傷害。只是由人類所產生的負面情緒、孕育的咒力,都被這個不停運轉著的黑色空洞盡數吞噬。
眾人沉默的凝視著那道散發熟悉感受的黑洞。
看著這個小小的、卻又無比深邃的洞口,將整個世界的咒力一口吞下。
在周圍時不時浮現出幽藍色網絡的地面上,兩雙腳一前一后的落下。
他們下意識的抬眸,卻感到錯愕。特別是胖達幾人,望著那邊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只覺得恍如隔世。
夏油杰面無表情的站在黑洞前,他的對面是同樣神情的五條悟。
身穿肥大僧袍的男人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那額頭上的縫合線,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他緩緩蹲下來,抬起手,輕輕的放在了眼前的黑洞上。
掌心與黑洞緊密結合——
卻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就像它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它只是“恰巧”在這里而已。
而他們,也只是“恰巧”能看見的人而已。
五條悟站在對面,即使失去了咒力,他身上的壓迫感也沒有絲毫的減少,甚至因為面無表情和糟糕的心情,只顯得更為壓抑。
他海藍色的雙眼靜靜的凝視著眼前的黑洞,望著摯友的發頂,緩緩抬起了頭,那雙浩瀚如宇宙的眼眸緩緩闔上。
陽光傾灑在他的臉上,白到發光的臉上,卻隱隱的有些顫抖。
一陣壓抑的笑聲從他的胸腔中傳出。
“喂喂……”
“這算什么?”
他的聲音仿佛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這樣的結局,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拯救禪院前輩的問題,會被對方用挽救這個世界做結尾。
半跪在地面上,凝視著眼前黑洞的夏油杰也閉上了雙眸。
前輩……果然從頭到尾,你都是一個“意外性”滿分的人啊。
而悟那隱忍著的嗓音此刻也在他的頭頂響起:
“都這樣了。臨死前還要那樣嘴硬嗎!
——“前輩!
輕飄飄的前輩二字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淚水滑落,卻沒有任何哭泣的聲音;陽光照在他們的頭頂,卻沒有任何溫暖的感覺。
終于,五條悟也半跪下來,和夏油杰一樣,只是他落在地面上的手卻不似對方柔和,甚至帶著怨氣,狠狠的拍上地面上黑洞——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那抹黑洞消失了。
唯有周圍時隱時現的藍色咒力波紋彰顯著它的存在。
也彰顯著禪院晴御的存在。
所有人神情肅穆的凝視著眼前的場景,他們回憶著腦海中那道永遠無法磨滅的女人的倒影。
——忽然,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響起。
刺耳的聲音打斷了每個人的思緒。
眾人恍然望去,看到的卻是,那曾經被天使受肉的嬰兒。
他被母親抱在懷里,肆意的哭鬧著。
伏黑惠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分聲音來。
他沒事。
好好的活著。
望著從碎裂的地鐵站頂端射.入整片天地的陽光,恍惚的看著周圍陸陸續續攙扶著、關懷著走出地鐵站的一道道身影,互相關懷的聲音,仿佛和那地獄中的歡聲笑語相重合。
凝視著這一幕,和身邊的摯友一同起身的夏油杰,面色復雜的看著眼前光明的天地。
……我想收回我當年的話了。
……這個世界。
——好像真的有在變好。
因為你。
【前輩。】
所有人站在那道隱藏了“地獄之門”的黑洞前,遙遙地凝視著眼前澄澈的人間。
————
*
很久之后。
——起碼在涉谷事變后很久。
高大且怒氣沖沖的青年,不顧身邊人的阻攔惡狠狠的沖進眼前陸陸續續有行人通過的五條家。
……不過幾刻,他再次怒不可遏的沖出來,除了正在忙著和池內久的人進行交接轉型偌大家產的人,并沒有他想要質問的那個人。
站在門口,禪院直哉怒視著身邊驚疑的快速進入五條家的咒術……不,現在應該只是普通族人了。
他將眼神惡狠狠的收了回來,無視耳邊“大少爺……”的聲音,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時,那眼底帶著不可阻擋的執念。
他直接找上了東京咒術高專。
站在高專門口,他荒謬的看著被摘下的咒術高專的招牌,望著忙忙碌碌的工人,卻無暇顧及這種事,只是昂首闊步的朝著高專的大廳內快速走去,身后的人一臉無奈但也只能緊趕慢趕的跟上阻攔。
甩掉了身后的人,禪院直哉沖進去,猛地撥開門口站著的幾個學生,穿過眾人,一把抓住五條悟的衣領,帶著兇鷙表情的臉和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相對。后者沒有反抗,只是居高臨下的垂眸看向對方。
高專大廳里一起準備著戰后事宜的所有人都被猛然沖入的禪院直哉嚇了一跳。
“……把姐姐還、給、我!
從齒縫間擠出來的惡狠狠的話語傳入每個人的耳間,卻讓所有人呼吸一滯,原本想要上去勸阻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們望著禪院直哉那赤紅的雙眼,看著對方身上散發出的不愿相信和悲愴憤怒的情緒,竟然都沒有上前。
……他們沒有資格阻止禪院直哉的憤怒。
此言一出,即便是虎杖,臉上都寫滿了悲傷。
他放在身側的拳頭攥緊了。
伏黑惠的動作一頓,他站在了門口沒有動彈,順手拉住了準備上前的野薔薇的衣角。
看著質問著五條老師的禪院直哉,伏黑惠沉默著,腦海中卻是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真希學姐已經很久沒回高專了。
聽說京都那邊的禪院真依也是一樣,她們都回到了禪院家。
伏黑惠記得,真希學姐臨走前的原話是:
【留在這里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要回去陪她。】
他和前輩們都明白,對方嘴里的“她”絕不是真依。
恐怕禪院真依那邊的想法也是相似的。
某種程度上,兩人也算是和好了……?
畢竟讓他們產生攀比心思的人已經不在了。
伏黑惠垂眸,望著自己手腕上,那曾經斑駁的傷疤經歷那日地獄行,和灰原前輩忽然恢復的手臂一樣,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連夏油前輩身上的傷都消失了,簡直就像完好無損、百鬼夜行之前的狀態一樣。
——眼前禪院直哉的聲音越來越高昂,似乎隱隱有種要動手的趨勢。伏黑惠抬了抬眸。
禪院直哉不接受這樣的結果就當夜蛾正道準備上前調節的時候,一陣疲憊的聲音毫無征兆的響起:
“……直哉少爺!
“小姐會不高興的!
眾人循聲望去,看見的卻是站在門口的禪院西原,除了虎杖和野薔薇,幾乎沒有人不認識這個結交了整個咒術界的“交際花”的。
只是……
夜蛾正道抿了抿唇,他伸出的手收了回來。
……后者此時的模樣讓人不敢認。
他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眾人望著禪院西原那一如既往的面龐,可那眉宇間的疲憊和無力卻如此明顯,連帶著曾經的精明都退卻了幾分。
那雙向來瞇起的雙眼此刻也睜開了,露出里面面無表情的紅眸。
而另一邊,禪院直哉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手下意識的松開了。
他踉蹌著站定,垂眸看著眼前的地面,不知在想著些什么;蛟S是禪院西原口中那句“小姐會不高興的”吧。
*他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這里。
和眾人一同凝視著禪院直哉離去的背影,禪院西原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過頭來,正視著眼前的高專眾人,目光在掃過那邊沉默不語的五條悟時,停頓了數秒。
他明明沒有笑,表情也和從前的樣子迥然不同。只是眾人卻不知為何,覺得對方平時面對他們時的表情好像就是這樣的。
他似乎……一直都沒對人真正露出過笑臉。
“既然這是家主大人的選擇,我本來不該干涉的!
禪院西原平靜的嗓音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他們下意識的望過去,卻只對上了一張面無表情、公事公辦的面孔。
“只是……”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看著眼前的眾人:
“我想,家主大人應該不會希望看到你們露出這樣的表情吧?”
說完,沒有去看高專人的反應,他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徒留原地的眾人沉默低頭。
忽然,一陣熟悉的歡脫聲音響起:
“哎呀,這下糟糕了,整個世界都沒有咒力了,夜蛾校長豈不是一下子就失業了?”
——“你也一樣,混小子!
夜蛾正道流暢的回答。
答過五條悟那脫線的話,夜蛾正道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露出迷茫表情的學生們,他停頓片刻,終于呢喃道:
“只不過,沒有咒力,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眾人恍然。
“……這就是前輩的想法!被⒄揉,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里卻顯得尤為醒目。
野薔薇緊皺的眉頭松開了。
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喂喂,這副表情的話,前輩會被我們氣活嘛?”
“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多年后不小心下地獄了,前輩……姑姑一定會踹我們的。”伏黑惠繼續著原本的動作,平淡開口,說著并不符合那張酷哥臉的表情。
眾人聽到對方的話,神情有些恍惚。
下、地獄嗎……?
如果地獄是這樣一個惡魔看管的話。
——倒也沒什么可怕的了?
*站在旁側的五條悟看著重新燃起干勁的學生們,微微瞇起了雙眼,靠在了一邊的柱子上,隨意的看了一眼杰發來的信息,收回手機,雙手抱胸看著大廳外正在被改造著的高專操場。
……你說過。
這只是一場“夢”而已。
……那你什么時候愿意回來呢?
前輩。
————
*
現實
街邊,兩抹少女的身影站在紅綠燈下,短發的英氣少女單手捧著漫畫書,靠在另一個馬尾辮女孩的肩膀上,爽朗的臉上寫滿了愁苦,對著手上的漫畫書指指點點,旁邊的女孩只是含笑點頭。
綠燈了。
兩人走過馬路,來到了一間熟悉的甜品店,熟悉的角落位置,甚至是熟悉的抹茶和巧克力甜品。
“啪”的一聲,將漫畫書放在了桌上的小司爽快的靠在了椅背上,望著對面笑吟吟的晴空,一臉奇異的盯著對方打量,如臨大敵一般表情豐富多彩。
晴空望著不知又腦補了些什么的小司,只是好笑的和對方對視著。
終于,小司還是忍不住主動開口詢問,她俏皮的揚了揚眉:“晴空晴空,感覺你最近都很放松啊!
晴空垂眸,咬了一口叉子上的巧克力蛋糕,若有所思的點頭,輕笑道:
“因為最近我久違的放了個假。”
“欸?”
小司抹掉因為看《咒術OO》結局而流下的淚水,放下了抹茶蛋糕,不明所以的看著后者。
“好了,別問了,不是說一會兒要去漫展?”
“嗯!我要看有沒有帥氣的禪院前輩!!”小司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她興奮無比的舉起漫畫書,瞬間吸引了甜品店一眾人的目光,熟悉的社死讓晴空連忙阻攔她,和身邊的顧客賠笑點頭。
對上小司閃爍的目光和眼角的淚花,晴空干笑一聲,還是扯了扯嘴角。
——她望向半空中,內心卻是在感慨著。
腦海中的精神疲憊感消失了,可不就是會放松嘛。
最起碼不用害怕無時無刻的昏昏欲睡了。
抬手將甜蜜的巧克力塞進嘴里,晴空舒適的瞇了瞇眼睛。
——而且,還有晚上的異世界“度假”。
她指尖捻著漫畫書的邊頁,看著上面禪院晴御釋然的笑臉,臉上露出了同款的笑容。
泛白的唇一張一合,吐出來一陣氣音。
【夢中人!
*
————
禪院家
處理完相關事宜的禪院西原深吸一口氣,和對面的禪院陽太相視點頭。
……今天的事情已經結束了。
那個叫杏子的小姑娘,好像對于禪院家“復興”的事情十分熱衷啊。
隨手放下手里的文件,坐在自己熟悉的辦公室里,禪院西原越過陽太壯碩的身軀,透過窗子,凝視著不遠處那道熟悉的宅邸,那曾經會坐在臺階上逗貓的黑發女人,已經離開數月了。
禪院杏子對晴御小姐赤誠,對于禪院家更是帶有執念,絕不允許“前輩”留下來的家族被荒廢,就這樣和自己忙前忙后了數月。
理智告訴他,禪院杏子是未來接替家族的最好人選,當然,是比起直哉少爺來。
可感性讓他不想現在做出家主換任的決定來。
呼出一口濁氣,他起身,隨手將西裝外套脫下,穿著襯衫,和身邊的禪院陽太一同走出了辦公室。
站在庭院中,禪院西原凝視著身邊那棵高大的樹。
曾幾何時,它也只是一棵小樹苗。
在那時,還會常常有一個紅白劍道服的少女和健壯的男人打斗的場景。
西原平靜的準備移開目光,身邊的陽太卻猛地用健碩的手臂拍了它的肩膀一下——!
禪院西原吃痛,抬眸看向對方,卻只看到一個傻呆的中年男人呆滯的面龐。
他微微皺眉,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臉色一僵。
兩人沉默著,呼吸都停止了,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那棵樹。
【樹枝上,一根鐵索連接著的雙截棍赫然穩穩懸掛著,搖晃的動作彰顯著留下她的人剛走不久!
匆匆趕來送文件的禪院杏子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望著那棍頭上搖晃著的手工兔子玩偶,她手里的文件盡數掉落在地面上,散開來,卻沒人對此有任何反應。
三人靜靜的看著那根于樹上搖晃著的【鬼無慘】,不約而同的靜止了。
微風吹過他們的頭發。
他們知道。
“她”回來了。
*
前“盤星教”
被改造后的大殿赫然變成了寬敞明亮的二層小樓,樓下,兩道少女伏案寫作,黑發少女一臉苦惱,她身邊的女孩無奈的指點著對方習題冊上的錯誤。二樓,一道身穿常服的丸子頭青年靠在窗邊,望著眼前的天空,想著那些天元的“守衛”們說過的話,異變的天元大人忽然開始瓦解,“它”微笑著接受了被吞噬的結果。
答案很簡單。
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咒力來“維持”了。
現在的平衡點已經永遠留在涉谷,并且永遠不會被打破。
幾千年的爭斗,終于結束了。
望著窗外樹林的景色,夏油杰收回了探出窗外的手,他轉身朝著屋內走去,走到了案邊,看著上面被打包好的伴手禮,臉上帶著無奈的情緒。
灰原啊……就對沒給自己伴手禮這件事這么耿耿于懷嗎……?
他伸手打開了眼前的包裝。
卻動作忽然一頓。
他看著于各種糖果甜品間安然放置的字條,下意識的拿了起來,卻被眼前字條上的文字驚的瞳仁微縮——
[To最“大義”的后輩:
巧克力我就拿走啦~如果有別的甜品丟了,絕對是那個墨鏡,絕對、絕對不是我哦!
From巧克力大盜]
夏油杰握著手里的字條,僵硬在原地。
……良久,他呼出一口濁氣,字條脫手落回桌面上,他卻仰面捂著自己的臉。
露出來的下半張臉帶著慶幸的笑。
*
甜品店
高挑的西裝女人引得眾人頻頻側目。她左手拎著個紫色的葡萄汽水,右手指著柜臺上一個新鮮的巧克力蛋糕。
單手打開汽水瓶蓋,另一只手拎著手里的巧克力蛋糕,仰頭咕咚咚喝下一大口,女人享受的走出甜品店。
——能夠沒有任何疲憊感的做夢,果然超棒的!
她再次喝了一口汽水,只是這一次,禪院晴御嘴角的笑容微微擴大。
【開玩笑,這可是我的夢境啊!
【做夢的事,怎么能當真呢?】
她舔了舔唇角的汽水,狡黠一笑。
沒錯,這就是我,晴空的真正術式。
【夢中人】
*抬腿再次邁過一個街角,摸了摸懷里從夏油杰那邊順來的巧克力,內心感慨著自己居然好心的還留了字條,一轉身進入另一道街——
望著眼前熟悉的后輩們迎面而來的身影,轉角遇到愛的禪院晴御傻眼了。
她臉上的笑容一滯,表情也僵硬無比。
……壞了。
我還沒想好該怎么隆重出場。。
禪院晴御荒謬的看了看自己一手葡萄汽水,一手巧克力蛋糕的造型,又無助的抬頭看著眼前石化了的后輩們。
——這樣的出場方式也太遜了吧!!
和禪院晴御一樣,熟悉的一眾少年少女幾乎是瞬間齊齊停住腳步,石化在原地。
歡聲笑語的表情也僵住了,不敢置信的幾乎將眼睛瞪了出來。
在這樣不可能的畫面出現的一瞬間,最先的不是喜,而是驚。
——在那之后,是雖然茫然、但難以控制涌出的淚水和笑容。
在他們面前,那個無所不能的前輩哀嘆一聲。
在無數雙炙熱的目光注視下,女人終于放下了蛋糕,無奈的抬手張開懷抱——
剎那間,無數身影猛地投入高挑女人的懷抱中——!
禪院晴御感覺自己周圍瞬間被圍滿了人,嘈雜的聲音幾乎要吵破她的耳膜。
問題也就那么幾個……至于要問這么多遍嘛……
望著他們淚光瑩瑩、笑容燦爛到過分的臉龐,禪院晴御頭痛的抱著懷里那幾個已經濕了自己襯衫的女孩,一抬頭對上的就是五條悟那家伙遠遠的站在一邊,笑吟吟的雙手抱胸,好像早就預料到自己的回歸一樣的畫面。
……可惡!望著對方見死不救的樣子,禪院晴御黑了臉。
只是,當她再一眨眼,看見的卻是兩道恍惚的人影處于五條悟兩側。
*陽光下,纖細的藍發金眸女人端立,另一側是健壯的高大男人。
二人,一個笑容恬靜,一個嫌棄狂氣。
再一眨眼,那里只剩下了雙手抱胸的五條悟。
呼出一口濁氣,禪院晴御闔上了雙眼,額頭青筋猛然間快速跳動起來,一把扯住眼前大有要熊抱住自己架勢的虎杖和灰原,她咬牙切齒。
看著甚至有人隱隱有種要拿著手機通知其他人,讓更多人來這里“參觀 自己的意思,禪院晴御忍無可忍,舉著葡萄汽水,終于說出了那句已經許久未說的口頭禪:
“你們這群家伙給我適可而止一點——
——“老子可是前輩啊!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