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曾說陛下天資聰穎，等陛下即位后必定掃除沉疴，澄清吏治，先皇對陛下有很大的期望。”
汪直說道。
朱厚照面無表情，桌下的手握緊了椅柄。
“朕不會辜負父皇的期望�！�
朱厚照平靜說道，隨即看向汪直。
“朕召你入京，想必你心中知道是何用意�！�
汪直面色平靜，低著頭不發一言。
朱厚照的聲音繼續響起。
“你年少入宮，十幾歲便提督西廠為憲宗皇帝做事，如今到現在已有幾十年了，如今朕有一言要問�！�
朱厚照頓了頓，繼續說道。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聽到這八個字，汪直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沉寂多年的心在此刻跳動起來。
“臣，愿為陛下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沒有一點猶豫，汪直直接朝著朱厚照跪了下來。
很好。
汪直的效命，讓朱厚照嘴角微微上揚。
“你說先皇曾命你回南京后成立保龍一族，現在保龍一族情況如何？有多少人？其實力怎么樣？”
朱厚照問起了這個問題。
他之前并不知道父皇朱佑樘曾秘密做過這種事，朱佑樘也沒有告訴過他，如果不是汪直告訴，他恐怕到現在也不知道。
至于朱佑樘為什么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他，朱厚照心中并沒有疑問，因為在拿到那份供詞之后他已經明白，朱佑樘來不及告訴他。
一想到那份供詞，朱厚照的心中涌起一股殺意。
“劉文泰……”
朱厚照心中想起了這個名字。
汪直的聲音響起。
“臣在弘治十一年受到先皇的命令后回到南京便立即著手此事，一共收容了孤兒七十二人，在這期間經過臣對他們的培養，其中達到二流的有三十八人，如今保龍一族皆隨臣到了京城，聽候陛下吩咐。”
一流高手的培養不是那么簡單，汪直暗中搞了這么久的保龍一族，即便有著朱佑樘的支持，到現在除了他以外也沒有培養出一個一流高手出來，但這不代表保龍一族的成員都是廢物，他們各有擅長的事，下毒、醫術，還有擅長鐵布衫，擅長追蹤等等，都是各個方面的人才。
聽到汪直對保龍一族成員的詳細介紹，朱厚照便知道這保龍一族是全方面都有高手人才，他們能從各個方面保護皇帝，保護他這個真龍。
“明日都將他們召進宮中�！�
朱厚照下令道。
汪直躬身。
“是。”
朱厚照看向他：“你許久不在宮，宮里的人你也大都不認識，明日朕會給你安排職位，順便讓你認識認識。”
“是，陛下�！�
汪直沒有意見。
朱厚照道：“今后你要為朕做事，有什么需要的盡可與朕提，朕盡量滿足你�！�
汪直聞言神情微動，道：“臣有一個請求，望陛下恩準�！�
朱厚照點頭道：“什么請求？”
汪直平靜道：“臣想了解成化二十三年的事，臣還想陛下能將施欽、仲蘭、章淵、任義，劉文泰交給臣。”
聽到這個名單，朱厚照一愣。
“你要查憲宗皇帝的死因？”
無怪朱厚照詫異，因為汪直要的這個名單正是憲宗朝時的太醫院負責人。
“是。”
汪直沒有隱瞞。
他在成化二十年后就被調離了京城，離開了憲宗皇帝，以至于憲宗皇帝死了他往后的一段時間都不知道。
對于這個曾經發掘他，重用他的皇帝，汪直對憲宗皇帝的感情無人可知，但在當時他已經引起文官集團的極度憎恨，憲宗皇帝并沒有殺了他平息文官的憤怒，而是讓他遠離了京城，或許可以說明憲宗皇帝對他是有感情的。
朱厚照陷入了沉默中。
汪直也沒有再說話。
良久后。
“劉文泰不能交給你�！�
朱厚照道。
“至于其他幾人，朕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活著，若有活的，你全權處理�！�
聽到這個回答，汪直對朱厚照下跪磕頭。
“謝陛下�！�
翌日。
江寧去了文淵閣換書，朱厚照正好將汪直叫來和劉瑾谷大用等大太監見面。
“今日朕要給你們見一個人�！�
朱厚照對眾位大太監說道。
在場的大太監中除了劉瑾外，其余大太監都一臉茫然的看著汪直，不知道此人是誰。
“他叫汪直，憲宗皇帝時期身邊的大太監�！�
聽到這個名字，各位大太監紛紛面露震驚。
汪直他們可太清楚了，這位的事跡在明朝的太監中都是非常罕見的。
他們怎么也都想不到朱厚照竟然將這位憲宗朝的老人都找到了。
“汪直。”
朱厚照看向汪直。
汪直上前一步。
“臣在。”
汪直雖是太監，但朱厚照并沒有像稱呼其他太監一樣稱呼他，而是直呼其名，而汪直也并不以太監自稱奴婢一樣，而是稱臣。
“朕準備重開西廠，你曾提督西廠，今后由你繼續任西廠督主，同時掌御馬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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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說出對汪直的安排。
汪直眼中有些詫異，其余大太監更是控制不住表情露出震驚的眼神。
以前汪直就是執掌西廠和御馬監的，沒想到時隔多年，汪直竟然再次手握大權。
“謝陛下。”
汪直躬身行禮。
“谷大伴�！�
朱厚照看向谷大用。
“劉尚書現在還在牢里嗎？”
谷大用此時心中也十分震驚，但聽到朱厚照的發問連忙回道：“回萬歲爺的話，還在�！�
谷大用以為朱厚照要問審問進度，接著便要開口，但朱厚照已經先開口了。
“如此，谷大伴，你將人交給西廠，讓汪直來查案�！�
朱厚照此言一出，谷大用瞬間愣住，其余大太監皆露出異樣的神情看向谷大用。
谷大用愣愣的看著朱厚照，但朱厚照并沒有看他，直接對汪直說道。
“汪直，此人涉進謀反一案中，但此人嘴硬，東廠審不出結果，現在交給你來審，可有困難？”
汪直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 。
“臣定不負陛下期望。”
谷大用看著這一幕，嘴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朱厚照此舉是沒有準備問他的意見，只是通知他交人。
意思很明顯。
你辦不了，就換人。
谷大用心中苦澀。
“好了，你們都做事去吧�！�
朱厚照很干脆，現在保龍一族的成員已經進宮了，他還要看看這些人的本事。
各位大太監退下，在離開朱厚照的寢宮后紛紛來到汪直面前恭喜。
“汪公公，恭喜恭喜。”
一名大太監對汪直笑道。
另一名太監也笑道：“咱家在進宮前就一直聽說汪公公的事跡，心中敬佩不已，如今見到真人更是欣喜。”
看著這些大太監對自己面露善意，汪直回應很簡單。
“哼�！�
汪直冷笑一聲，顯然是看不上這些大太監。
“恭喜？恭喜什么？恭喜本督與各位公公共事嗎？本督倒還不知道喜從何來。”
各位大太監一愣，沒想到汪直竟然是這個反應。
他們以前都聽過汪直的事跡，但這是第一次見到本人，沒想到對方竟是這個態度。
汪直下巴微揚，細長的眼睛掃過眾人，更顯得輕蔑。
“恕本督直言，這宮中的太監在憲宗皇帝時期過后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咱們做太監的，就是要為陛下做事，但很顯然，現在的太監只剩下溜須拍馬的本事，都是一群廢物，如果各位公公辦事得力，本督此時應該在南京養老，而不是站在這里和各位公公說話�！�
汪直沒有和這些朱厚照身邊的大太監虛以委蛇，搞好關系，他很清楚朱厚照用他的目的，他來京城就是來做朱厚照手中的刀。
雖然汪直是在罵他們所有人，但各位大太監此時表情都有些異樣。
他們知道汪直是在點谷大用。
果然，此時谷大用心中已經十分苦楚，尤其此時聽到汪直的話后更是難受。
“咱家還真不知道已經廢了許久的西廠還能辦什么案子。”
谷大用冷笑了一聲，說道。
谷大用知道朱厚照已經對他很不滿，但他也很委屈，那兵部尚書實在是朝中都是他的門生故吏，又是四朝老臣，真要用刑，他怕那群文官群起而攻之，到時候朱厚照頂不住壓力把他交出去，谷大用相信換誰來都一樣。
而朱厚照現在把已經廢除過的西廠又重開了，還將汪直召了回來，明顯就是要換人用，谷大用心中不服。
我東廠都不敢辦的案子，你一個裁撤許久的西廠就敢管了？
“你問我西廠能辦什么案子？”
汪直在說完后就已經不準備和這些人多說，打算直接離開，但在聽到這句話后停下了腳步，卻并沒有回頭，只是眼神斜睨了他一眼。
“本督這就告訴你。”
“東廠辦不了的案子西廠辦，東廠不敢殺的人我殺，東廠不敢管的人我管�！�
“一句話，東廠管得了的我要管，東廠管不了的我更要管，先斬后奏，皇權特許。”
“這，就是西廠�！�
“夠不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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