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
寧渡的婚訊對外公布有一段時間了, 圈子里的各位都等著賀喜,只是礙于寧渡忙,沒有時間,等聚在一起的時候, 距離婚期也沒剩下幾天了。
酒桌上思嘉表現的和寧渡很恩愛, 讓所有人都想起五年前藍辭和寧渡一起的場景, 但聰明的都沒有提。
酒局過半, 大家玩的開心,徐蕭要出去抽煙。
“寧渡, 有煙嗎?”
寧渡不抽煙,見徐蕭這樣問, 知道她有話要說。
“有。”
寧渡站起身,和徐蕭一起去了陽臺。
夏夜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徐蕭取出一支煙, 手指開合, 火輪擦出一束火苗。徐蕭垂眸低頭,香煙點燃,“咔”一聲, 徐蕭甩上ZIPPO, 深深吸了口嘴里的煙。
“你知道嗎?藍辭抽煙很厲害。”徐蕭徐徐吐著白霧,夜風從廣袤的城市吹來, 吹散帶著薄荷嗆人的煙味。
寧渡站在上風口,對于徐蕭驟然提起的人,沒有說話。
“他以前從不抽煙,除了工作也從不泡吧, 但你離開以后,他經常來晝夜, 喝酒、抽煙,所有的壞習慣一個不拉,甚至還學會了找人。第一次在晝夜喝吐,還差點被人帶走。”徐蕭撣了撣煙灰,聊天一樣敘述過去五年發生的事。
“他抽煙很差,經常嗆到自己,但他還是抽,越抽咳的越厲害,有一次我們一起抽煙,他喝多了,白色的煙霧里,他就那樣叫出了你的名字,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白霧,就好像你就在那團白霧里。”
徐蕭靠在夏天溫熱的墻面,仰頭看著深邃的夜空,回憶過去的事情。
“我知道他忘不掉你,這些年他精神疾病很嚴重,很多事情都是強撐,在外有多體面,私下就有多沉醉不知歸處,但他這種行為,其實都帶著自毀傾向,你知道嗎?”徐蕭說。
“我知道你要結婚,要和寧家決裂,需要有人做你的后盾,但你想過藍辭嗎?他可能真的會因為你結婚而死。”徐蕭轉過頭,看向寧渡,這是她第一次插手別人的感情,也是沒有辦法了。
“我知道我不該在你大喜的日子說這些,但我只想問一句,你還愛他嗎?”
夜風在這一刻有了聲音,呼呼刮過耳邊,寧渡斜靠在墻面,白色的襯衫收束進黑色的西褲,領帶松散垂落,黑色的眼眸被酒精浸潤,不甚清明。
天上的月亮靜靜掛在天空,在地上灑落一片銀輝。
“蕭姐,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圓滿的。”
寧渡開口,最清越理智的聲音沾染酒精的感性,讓寧渡脫去冷酷的外表,露出貼近人情的一面。
徐蕭猜的到答案,可真當從寧渡口中聽到,徐蕭心里還是會泛起酸澀不忍。
藍辭是他店里的人,盡管他們的關系并不是親近的朋友,但至少說過話,也都了解過去的經歷,所以當看到藍辭自我折磨,徐蕭第一反應是心疼。
沒有人愿意看到一個人自我放逐,至少徐蕭不愿意。
“寧渡,你太理智了。但感情是混亂的,你應該明白。”
正是因為寧渡明白,所以他才不想再讓感情操控他。可感情哪里是理智能控制的?
寧渡斜倚在墻上,微低著頭,目光落在地上一點,像是在沉思。
徐蕭的煙抽完了,她掐滅煙,看著碾滅的煙頭,說道:“寧渡,好好想一想,你的理智并不適合幫感情做決定,而有些決定,一旦做了,就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該說的話已經說盡,徐蕭已經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她把煙頭扔進垃圾桶,轉身拉開陽臺的門,回到飯桌。
陽臺正剩下寧渡一人,夜風溫柔吹來,吹起他黑色的頭發,寧渡垂著眼眸在夜色里站了很久很久-
徐蕭沒有接到寧渡的答案,倒是先接到了藍辭的。
“蕭姐,在忙嗎。”藍辭的聲音有些啞,聽得出在喝水。
徐蕭在逛商城,接過sales遞來的高跟鞋,用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彎腰試鞋。
“不忙,你說。”
“之前你說的那個人,還在嗎。”
徐蕭解鞋鏈的手一頓,緩緩直起身。
“你——”
“帶他見我吧。”-
圈子里的人接到徐蕭的信息,各個震驚之余又覺得有意思,狎昵里帶著褻玩。
酒局宴上,來的都是C城的一些二代,里面不乏有接手公司的,更多都還在混日子。一位二代坐在徐蕭旁邊,把玩著手里的酒杯,問道:“蕭姐,今晚藍辭要來?”
徐蕭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他這是忽然想開了?”
“想開也不是跟你。”徐蕭嘴角抽搐。
四年前,藍辭和徐蕭出來參加圈里的飯局,藍辭一出場就被這群不學無術的二代三代盯上,不是藍辭自己處的高,有身家背景,早就被這群狼撕了吃了。這群人什么樣的人沒玩過,玩的多了,就喜歡玩征服那一套,尤其是人冷話少,清高自傲的,畢竟沒有什么比折一段傲骨更有意思的。
加上藍辭之前的經歷并不是秘密,這群人內心猥褻起來就更肆無忌憚了。但至少礙于面子,大家不會撕破臉。
今天徐蕭找他們來也不過是走了過場,真正的重頭戲可不是他們。
藍辭是最后一位到的,他在徐蕭身邊坐下,徐蕭跟他遞了個眼色。酒局進行到一半,徐蕭說:“今天還有一個人要來。”
在坐的發出疑音,順著視線看向門的位置。
厚重的門被推開,從外面走進一位穿著白襯衫黑西褲,面容俊美的人。
在看到那張臉時,在坐的都倒抽了一口氣。
操。
好像。
來的人有著一張和他們多年前見過的人,四五分像的臉,加上身高打扮,如若不說話,只是單站著,從側面看過去,真覺得那就是寧渡。
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忽然就明白這場局是想干什么了。
來人的目光對上徐蕭,禮貌地點點頭,然后,他自覺對上徐蕭身邊那位。而那位只是盯著他的臉看。
這場飯另有目的,大家吃著吃著索然無味,散場很早。
“會喝酒嗎。”藍辭問坐在自己身旁的人。
“會。”
“陪我去蕭姐酒吧吧。”藍辭站起身,身旁的人也立刻站起身,藍辭垂眸看著那雙垂在西褲邊的手,他猶豫地伸出自己的手,但舉棋不定。就在他想抽回的時候,那只手忽然握住他。
藍辭的手太久沒被人牽過,當他落入另一個人的手掌,藍辭下意識抖了下,想抽回,可那只手卻握的更緊。
藍辭抬起頭,燈光下,那人的臉和寧渡有四分相似,穿著和寧渡一樣的西裝,可氣質卻完全不同。
寧渡是與生俱來的隨意,優雅里帶了些散漫,但眼前的人只有一張和寧渡四五分像的臉。
藍辭別開眼,強忍著不適和那人牽著手出了餐廳。
去晝夜的路上,那人開車,路過便利店,他把車停下。
“您要用嗎?”那人很有禮貌地問。
藍辭幾乎看到便利店就知道什么意思,他沒有說話,那人會意拉開車門,戴上口罩走向便利店。
晚上十一點,藍辭在酒吧喝吐了,那人忙給他遞紙,帶著他去洗手間漱口。藍辭喝的還有最后一絲意識,他抬起頭,看著眼前人模糊的臉,他想,這樣,看到的就全部是寧渡了吧。
也是多年前的一個夜晚,徐蕭酒吧來了位十八線小明星,也是在酒吧洗手間的擦肩,他被撞了下,抬起頭,心臟在那一刻幾乎停滯,他脫口而出一聲寧渡,卻后知后知道那不是。
但他還是站在原地,以悲慟的眼神望著看著,直到那人出聲,問他還好嗎?后來才知道他是徐蕭認識的一位男模,之后去了娛樂圈。徐蕭當時問他,要不要包養,他拒絕了,但沒想到,多年以后,他會主動聯系。
和寧渡葉宮一別后,他想了很久,也讓自己痛苦了很久,寧渡說得對,他對不起他,再多憑什么,寧渡也還了,既然寧渡想往前走,想忘,那他就做一個陌路人,給寧渡自由。
藍辭靠在那人懷里,用唇摩挲著那人的下頜,嗓音低啞,帶著酒精浸泡過的軟。
“蕭姐告訴過你,我想要什么,對不對?”
引誘的聲音宛若塞壬,那人點頭。
“會做.愛,對嗎?”
那人繼續點頭。
藍辭閉上眼睛,把頭抵在那人胸膛,嗅著和沉香、雪松截然不同的香氣,心想,只要背過去,身后的人就可以是寧渡。
藍辭為自己的荒唐而發笑,他的心底無數苦澀,不斷說著寧渡我放手。
“帶我回家吧。”藍辭認命的說。
但下一刻,身上的人被猛然掀開,天旋地轉之間,藍辭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無數冷冽的雪松無孔不入的侵入他的五感,風雪一樣將他包圍,在朦朧里,藍辭再次聽見了當初別無二致的聲音。
“我們家阿辭真是長本事了,都敢背著我偷偷找人了啊。”
上挑的尾音帶著輕佻和隨意,帶著藍辭再次墜入多年前的那個廣玉蘭飄零的尾夏——
有人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