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確定一下
魯爾球場, 比分牌上顯示著0-4。
偌大的看臺，空蕩蕩。
一個老鼠形象的吉祥物在座位中穿梭，拾撿著被隨意丟棄的圍巾。
草地上, 波鴻球員有的垂頭坐著，有的則在和舍甫琴科等人換球衣。
他們在上個賽季的表現(xiàn)并不差，還獲得歷史最佳成績，成功打進了歐聯(lián)杯。但是和很多德甲球隊一樣, 俱樂部為了改善財政, 將當家球星哈什米安賣給了拜仁, 成績自此一落千丈, 在積分榜上排倒數(shù)第三。
令人唏噓的是, 哈什米安加盟新東家后，卻一直沒有得到重任, 在馬加特的手下枯坐冷板凳。
波鴻和哈什米安的遭遇, 其實就是很多德甲現(xiàn)狀的縮影……
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場俱樂部比賽, 接下來球員將奔赴世界杯賽場，披上國家戰(zhàn)袍。因此有不少人來找埃德加，申請不隨集體回基地。
當最后一個來請假的麥孔離開，小小羅立刻湊了上來。
“老板，我……”
埃德加不動聲色地截斷他的話, “難道你也要直接上飛機？”
小小羅左右看了看，然后走近一步，朝他笑得十分可愛。
“你明知道我明天才走……我們一起坐大巴，一起回家！”
埃德加似笑非笑, 轉(zhuǎn)身就走。
察覺他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 又腳步一頓，低聲問：“你這個樣子是做什么？我又沒禁止你去。”
幸虧他們是在德甲, 時間還算寬裕，埃德加便也沒那么反對了。
“可是我有整整10天看不到你，想多看兩眼，提前補上，不行嗎？”
埃德加愣了愣，眉梢眼角蕩開笑意，心底的最后一點不快也消失了。
兩人傻呵呵地對著笑了一會，默契地轉(zhuǎn)身，一前一后上了大巴。
車上只有司機和領隊，愛玩的和顧家的都趁機走了。
小小羅照舊走到最后一排，轉(zhuǎn)身剛坐下，一個身影便緊挨著他落了座，裹挾著熟悉的氣息。
“你……”
才剛開了個頭，唇上忽然多了兩根手指，像鴨子嘴一樣被捏起來。
埃德加什么也沒說，只是低頭看著他。
小小羅無聲地瞪著他。
太不浪漫了！
像是讀懂了眼神，埃德加勾起嘴角，不僅不松手，還故意湊得更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的眼睛。
“我也想看看你。”
說著，抬起另一條胳膊，搭上前座的椅背上，把他整個人圈在了角落。
小小羅看著他的動作，喉頭吞咽了一下，呼吸忽然急促起來。
他習慣性地想舔舔嘴，又發(fā)覺根本張不開，只好直勾勾地看著埃德加。
呼出的氣息打在食指上，越來越熱，埃德加再看那張嘟起來的嘴，便怎么看都覺得不正經(jīng)。
他心里一動，俯身壓了過去，投下一片陰影，越來越大。
小小羅立刻閉上了眼睛。
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碰上的時候，埃德加堪堪停住了。
小小羅沒有等到想象中的吻，又睜開了眼，發(fā)出一聲抗議的嗚咽。
“你勾引我。”埃德加壓低音量，肯定的語氣。
小小羅睜大眼睛。
明明可以輕易地拿掉那兩根手指，他卻想不到。
埃德加自顧自地點點頭。
“瞧，你默認了。”
小小羅聞言，眼睛睜得更圓了。
幸好，埃德加沒有再逗弄他，在放開兩根手指的同時，吻上了他的唇，在唇瓣上輾轉(zhuǎn)吮吻。
安靜的車廂，一盞一盞地關(guān)了燈，昏暗從車尾向前蔓延。
黑暗中，小小羅的肩背緊緊抵著車窗，腰部懸空，被埃德加的雙手托住，雙臂拼命攀附著他的肩膀，手指胡亂地揉著他的頭發(fā)……
在意亂情迷間，窗簾不知被誰扯開了一條縫隙。
外面的燈光迫不及待鉆進來，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影，不時在光里一閃而過。
在擦槍走火之前，兩人終于分開了。
不過埃德加沒有起身，依舊壓著他。
“你還是吻我了……”小小羅的嘴巴和眼睛都亮亮的，急促地喘著氣。
“你在說什么？”
“在我送你手套的那天，我是說，第一雙。”小小羅快速眨著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那時我們沒吻成。”
埃德加輕輕笑了一聲，食指描摹著他的嘴唇，眼神閃動著莫名的光。
“那，你覺得剛剛怎么樣？還會心動嗎？”
小小羅咧嘴一笑，用力親了親那根作亂的手指，“當然！”
隨后一把抓住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
“你感覺到了嗎？”
埃德加靜靜感受了一會，溫柔地看著他。
“很快……”
“什么快？”小小羅面露驚詫，“你沒感覺胸肌變大了嗎？”
“……”
埃德加用力抓了一下手下的肉，讓他泄出一聲驚呼后，慢條斯理地坐起身，低著頭整理弄亂的衣服。
“你怎么了？”小小羅也跟著坐起身，還把臉故意湊到他臉下，忽然捂住嘴，發(fā)出嗤嗤悶笑，“有人生氣咯！”
埃德加的動作停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好一會，眼底也浮現(xiàn)笑意。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幼稚鬼。”
小小羅用鼻子哼了一聲。
然后抱著自己的雙臂，正襟危坐，不時從眼角偷瞄他。
撐了幾秒后，他覺得已經(jīng)夠了，便又開口。
“埃迪，愚人節(jié)就快到了。”
埃德加倏然扭頭。
反倒把他嚇了一跳，“怎么了？”
埃德加輕咳了一聲，忽然捏了捏他的耳垂，“沒什么，突然想起一些事。”
“你怕我今年又捉弄你？”
“對啊！”
本以為會得到溫柔寬慰，沒想到卻是不假思索的承認。
意外，驚愕，懊惱，小小羅面上的表情變幻不定，最后賭氣般地，“你放心！我今年，不對，是以后，以后都不會再搞惡作劇，絕對！”
得到保證，埃德加反倒沉默了一會。
“真的？”
小小羅以為他不相信，更懊惱了。
“真的！我已經(jīng)是個成年男人，不做無聊幼稚的事……”
語氣開始還硬邦邦的，最后越來越低落。
埃德加看著他，幾度張了張嘴，又忍住了沒說。
小小羅等不到回應，忍不住扭過頭，眉尾都耷拉下來，迷惑又難過地盯著他。
“對不起。”
埃德加腰板僵直，移開了視線，看著虛空的前方。
“為什么，為什么道歉？”
“我去年做得太過火，你那時候原諒我，是因為你脾氣好，不代表我做得對……我居然現(xiàn)在才意識到！”。
埃德加聽出他聲音里的沮喪，忽然低聲罵了一句。
“見鬼……”
隨后嘆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似地側(cè)過身，鄭重地按住他的肩膀。
“克里斯，我真的沒有怪你。而且這件事情也早就過去了，沒什么大不了的，讓我們忘記這一切，忘記愚人節(jié)，說點開心的事。”
“哦。”小小羅沒精打采地應一句。
頓了頓，眼巴巴地看著他，“那我該說什么呢？”
埃德加露出微笑，腦袋湊近。
“讓我們來談一談，是誰教你哄我的？”
小小羅一臉迷茫。
“我什么時候哄你了？”
“很多時候。比如說沒上車前，你說要多我看兩眼。”
“原來是這個啊！”小小羅恍然大悟，隨后得意地一挑眉，“因為我的心里有對你的愛啊！多得裝不下了，就會從嘴巴里自己冒出來。”
埃德加失笑，“又在胡說。”
小小羅卻若有所思，冷不丁冒出一句，“可是你明明愛我愛得要死，怎么可能不夠多啊？”
說完猛地撲上來，手指開始扒拉他的嘴，“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嘴巴太緊！快讓它們出來！”
埃德加縱容著他作怪，只是微微仰起頭，躲開手指。
嘴巴倒是配合地張開了，不過只有無聲的笑，不見爭先恐后的愛語冒出來。
……
終于回到斯魯厄的家中，已是深夜。
埃德加從浴室出來時，看到他背對著自己坐在地板上，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大聲唱著歌。
搖頭晃腦，十分陶醉。
埃德加嘴里“嘖”了一聲，走到他身后，彎下腰，一手托起他的下巴，讓人被迫仰頭看自己。
“我就知道你是在哄我，看看你現(xiàn)在，多高興。”
“那是因為現(xiàn)在你還在身邊嘛！但事實上，等我踏上葡萄牙的第一秒，就會開始想你。一直打比賽，一直想！”
“我看是一直想我，一直打比賽。”
小小羅忍不住哈哈大笑，又趕緊偏過頭，臉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一樣！一樣……”
埃德加不置可否，手指用了點力，“克里斯，看著我。”
小小羅笑嘻嘻地。
“你現(xiàn)在看著我，真的還會有以前的那種感覺嗎？”
小小羅愣了，很快收起笑，認真看著他。
“你為什么要問？”
埃德加的聲音低沉，拇指摩挲著他的臉頰，“我想確定一下，此時此刻，你是不是還愛著我。”
“當然，埃迪。我愛你，明天應該也是一樣。”
埃德加笑了，“這很好。”
他想了想，又問道：“那你這次什么時候回來？”
小小羅這回是真的詫異了。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舍不得我了？！”
他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目光在埃德加臉上來回掃視。
“原來你真的愛我愛得要死！”
“……”
埃德加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松手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
小小羅雙手捂住腦門，不服氣地追問，“難道不是嗎？你以前不是讓我別急著回來嗎？現(xiàn)在為什么又問？你就老實承認——”
埃德加已經(jīng)走到床邊，故意轉(zhuǎn)身面對他，拉開浴袍，往旁邊隨手一扔。
赤條條，坦然地看著他，張開雙臂。
“你是要繼續(xù)說話，還是過來？”
小小羅的眼睛立刻變直了，嚎叫一聲后，不假思索扔掉手里的東西，一溜煙爬上床。
“多做幾次！提前補上！”
……
第二天，兩人賴床了。
小小羅還是渾身冒火氣，跨坐在他身上，按著他的肩膀不給起來。
“上當了！你每次都用比賽哄我！”
埃德加愜意地用雙手枕著后腦勺，笑得風流旖旎。
勾得身上的人又忍不住意動。
小小羅舔了舔嘴角，掙扎了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做什么。
只是火急火燎地翻身滾到一邊，離他遠遠的，嘴里嚷嚷道：“你在家給我等著，我一打完比賽就會回來，要全部都補上！你給我養(yǎng)好精神！”
他大喇喇地叮囑，一點也不臉紅。
埃德加滿意地點點頭。
“說定了！我等你回來。”
第362章 勇敢做自己？
三月即將結(jié)束, 天氣變得宜人，雖然夏天還很遠，但是世界杯預選賽已經(jīng)如火如荼。
基地冷冷清清, 埃德加沒有趁機給自己放假，而是每天按時上班，和教練班子研究尤文圖斯。眼看就要進入大決戰(zhàn)月，不能因為他們的戰(zhàn)備工作沒到位, 導致球隊一年的汗水白流……
29日, 小小羅跟隨國家隊抵達斯洛伐克, 于是, 埃德加也收到了一張新的夕陽打卡照。
30日, 葡萄牙與斯洛伐克1-1戰(zhàn)平，小小羅一無所獲, 第二天就打包回來了。
回來時星河燦爛, 長月當空。
一推開門, 便看見埃德加朝他張開雙臂，高聲笑道：“真準時！剛好是這個月的最后一天。”
小小羅哈哈大笑，三步并作兩步，還未到跟前就跳進他懷里。
埃德加穩(wěn)穩(wěn)托住他，剛仰起頭, 熱烘烘的氣息先襲了過來。
兩人還來不及說話，在原地纏纏綿綿地吻，最后一起倒進了柔軟的沙發(fā)。
埃德加偏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的手都酸啦。”
小小羅沒有回應, 也不知道聽見沒有, 只是一邊在他的脖子上留下印記，一邊急切地剝著他的衣服。
“你練得越來越壯, 也越來越重了。”
下面的小小羅兩頰飄紅，眼角濕潤，橫了他一眼。
“別廢話！”
“真粗魯啊。”埃德加輕笑一聲，大手往下摸，“讓我看看，大腿有沒有比臉大了？”
“你別說話了，埃迪……”
小小羅的聲音難耐，氣息不穩(wěn)，不僅沒有威懾性，反而像是在撒嬌。
聽得埃德加的目光一沉，立刻感覺火氣下涌。
本來一直磨蹭的小小羅，忽然停下所有動作，眼睛快速眨了好幾下后，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默默看著他。
埃德加也沒有動。
二人一時相顧無言。
忽然，小小羅緩緩露出壞笑，“你果然喜歡。”
埃德加坐起身，開始主動解扣子，“我們都別說話了。”
“來呀！”小小羅兩眼放光，緊緊盯著他的動作，“有本事就讓我說不出話！”
“……”
埃德加再也顧不上脫衣服，趕緊俯身吻住他。
不知道矜持的小男朋友，什么話都可以說出來……
沒想到小小羅一擺頭，親吻落到了嘴角上。
不僅如此，他還掙扎起來，拼命擺著頭，“這樣不算，不算！不能堵我的嘴，你這是作弊！”
埃德加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發(fā)了狠，用力鉗住他的下頜，“你要是再不安靜，我就打你了！”
“你還想打我？”小小羅斯斯艾艾，“打哪？”
埃德加差點被口水噎到。
“打屁股，脫光了哦！”
小小羅不說話了。
埃德加滿意地俯首……
就在兩片唇要貼近時，小小羅又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你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埃德加沉默地抬頭，望天，忽然有點懷疑人生。
“說呀！”
身下的人卻還不折不撓地催促著，等埃德加低頭看過去時，又追問了一句，“這幾天有沒有好好休息？”
看他乖乖躺著，臉蛋通紅，埃德加的心里忽然一動。
這個不矜持的小壞蛋，該不是故意……
下一刻，小小羅朝他眨了眨眼，羞澀地暗示，“喂，我一直在說話！”
埃德加忽然倒下，整個人壓在他身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笑得不可自抑。
小小羅一臉莫名。
耐心等了一會，見他還在笑，惱羞成怒起來。
“笑個屁啊！”
埃德加果然不笑了，啄了啄他的嘴，“又亂說話。”
他的心底一片柔軟，語氣和親吻也忍不住十分憐愛。
小小羅頭上似乎長了根看不見的觸角，幾乎是立刻變了臉，不僅不再氣鼓鼓，還難得露出嬌憨之態(tài)。
“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在笑我？”
一副泡在幸福中的傻樣。
“我的可愛男孩，我在笑自己，居然找到一個寶貝。”埃德加微笑著撫上他臉，“你什么都沒做錯，一直在勇敢做自己，錯的是我，居然沒有滿足你。”
……
兩人度過了沒羞沒臊的一天。
三月就這么結(jié)束了。
早晨，四月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臥室。
小小羅深陷在柔軟的床里，難受地發(fā)出一聲呻|吟。
“親愛的，我的腰好酸！”埃德加搶先開口。
“滾！”小小羅的聲音嘶啞，成了難聽的破鑼嗓，“你快掀開被子，幫我找一找。”
他沒有睜眼，用手指摳著眼角。
昨夜哭著睡著了，現(xiàn)在上下睫毛都粘在了一起……
“找什么？”
“找我的身體，我斷成了兩截。”
“哈哈哈！”
埃德加大笑，俯身親了親他的手背，“斷不了——”
話未說完，腰上傳來一陣酸酸麻麻的痛感，他趕緊撐住床頭，這才避免一頭栽在小小羅身上。
他之前不是在故意擠兌，這回，腰真的酸了……
幸好，單純的小小羅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在專心致志地摳著睫毛，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糊著滿眼“眼屎”。
埃德加默默找出一件襯衣，剛披上，倒吸一口冷氣，又脫了下來。
真是縱欲一時爽。
現(xiàn)在腰也酸，背也疼。
本就不懂矜持的愛人解了禁，在床上像打架一樣……
終于，小小羅睜開了眼。
“難受，埃迪。”
埃德加已經(jīng)把襯衣扔了，索性只穿一條長褲。聞言立即走過去，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額頭。
察覺沒事后，又親了親，“沒關(guān)系，你繼續(xù)休息，我下去做早餐，給你端上來。”
小小羅用雙手包住他的手掌，“可是我不想起來刷牙。”
聽出他在撒嬌，埃德加無有不應，笑著順勢坐下。
“你不用起來，我給你刷。”
小小羅想了想，果斷拒絕，“不用了，又不是殘廢。”
說完，把他的那只手往被窩里拉，“時間還早呢，你和我躺一會，一起下去吃早餐。”
埃德加只好側(cè)著身體躺下。
“要我給你按一按嗎？”
小小羅梗著脖子，“不用！我的身體壯得像頭牛，躺一會就沒事了！”
“哦。”埃德加嘴上應付，手卻搭上了他的腰，不輕不重地揉起來。
“嘶！嘶！”小小羅不斷抽著冷氣，齜牙咧嘴。
“下次還要這樣補嗎？”
“要，不要白不要。”
埃德加又被他逗笑了。
兩人在床上廝磨了很久，直到最后，肚子都雙雙打起鼓，埃德加才下了樓。
小小羅這才看見自己在他背部留下的“畫作”。
一時受到了沖擊，不能接受，又蒙在被子里賴了好一會，才撐著腰去洗漱。
等他蔫耷耷地走出浴室，發(fā)現(xiàn)床頭已經(jīng)放著一個托盤。
早餐很簡單，熱騰騰的楓糖華夫餅，和一杯溫牛奶，還貼心地放了一沓最新報紙。
“謝謝你，埃迪。”小小羅喜滋滋地，叉起一大塊餅，就要塞進嘴巴里，忽然見埃德加正坐在對面，專注地看自己。
他連忙又放下，“你的早餐呢？自己吃過了？”
“哦，還沒有。”埃德加如夢初醒般起身，“我忘了把我的那份拿上來。”
小小羅連忙拉住他，“我的分給你，等下我們再一起下去吃。”
于是，埃德加又坐下了，還是用笑意的目光看著他。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小小羅被看得心里發(fā)毛，連忙給他塞了一嘴的華夫餅。
埃德加搖頭，只顧著吃。
“克里斯，今天我請了幾個客人來家里吃飯。”
本來以為是無人打擾的二人世界，小小羅頓時有點不高興。
“你怎么不事先告訴我。”
一想到昨天還那么親密，今天又要躲起來不能見人，情緒頓時變得低落。
埃德加一眼看穿他的心思，摸摸他的頭。
“你可以留下，都是你認識的人。”
“誰？”
“你的媽媽，還有塞斯……”埃德加猶豫了一下，“就是這些。”
小小羅悚然，回味過來。
“這，不就是家庭聚會嗎？”
“是啊。”埃德加笑瞇瞇地，把報紙塞進他手里，“你先看報紙，我下去把我的早餐也端上來。”
“不是說了等會一起下去……”
小小羅抱怨著，展開手里的報紙。
他不是早餐時間看報的那種人，再說現(xiàn)在也不方便，只看了兩眼就不耐煩地丟開，專心填飽肚子。
等埃德加再上來，就看到報紙被隨意扔在床上，而小小羅已經(jīng)快消滅干凈食物。
“你太慢了，不過我有特地留了一點，等你！”
看著他燦爛的笑，埃德加眼神一閃。
他拿起那份報紙，漫不經(jīng)心地將它們卷起來。
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既然吃飽了，就好好休息，晚上客人們就要來了。”
小小羅不以為然，又開始嘴硬。
“沒問題！下午就沒事了，還能踢球呢。”
“嗯。”埃德加不置可否，安靜地在窗邊坐下。
他只穿著一條休閑家居褲，沐浴在明媚的晨光中，一副隨性寧靜的畫面。
小小羅頓時后悔了。
自己剛剛盤腿坐在床上吃楓餅！
連忙擦干凈嘴巴，坐到了對面，托著下巴，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埃德加欲言又止，“你這樣看我，吃不下。”
“可是你剛剛就是這么干的！”
“好吧，你隨便看……”
小小羅立即移開目光，“不看！有什么好看的，看膩了。”
他的視線落到了報紙上，便隨手抓起來，再“唰”地抖開，結(jié)結(jié)實實擋住自己的臉。
埃德加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餐叉。
一秒，兩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靜的臥室，忽然爆發(fā)中氣十足的吼叫！
在香樟樹上安家的鳥兒被驚飛，啾啾啾地罵著。
小小羅一手高高舉起報紙，另一手指著他，哆嗦著嘴巴，簡直快暈過去。
“你是不是發(fā)瘋了！你！你！”
報紙上，赫然有一個觸目驚心的標題《埃德加公開出柜！坦承有個同性戀人》
埃德加一臉認真，“向你學習，勇敢做自己，不好嗎？”
第363章 史上最爛的計劃！
“這是愚人節(jié)的假新聞。”
“這是《KSC》市報, 上面有我的采訪。”
“這一點也不奇怪，報紙和電視臺都有可能在今天開玩笑。”
“是的，他們會這么做。可是我呢, 你認為我會嗎？”
“你……”克里斯無力地往后靠，喃喃，“我不知道，你一定是在騙我。”
說著, 不由自主地舉起報紙, 想要再看兩眼。
一只手把它按了下去。
埃德加在他面前彎下腰, “你害怕了嗎？我沒有提及任何和你有關(guān)的事情。”
克里斯下意識反駁, “你知道我不是在想這個……”
他握住埃德加的一只手, 貼在自己的臉上，“我還是不敢相信！埃迪, 我的埃迪……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這太瘋狂, 太危險了……”
報紙輕飄飄落下, 掉落在他的腿上。
埃德加把它撿起來，轉(zhuǎn)身墊在托盤下，這才把他從座位上拉起來，緊緊抱住。
“不要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相信我，好嗎？”
克里斯胡亂點著頭。
埃德加偏過頭，和懷里的那雙眼睛對視。
看出他此刻心亂如麻，埃德加松開了手, “把手機給我。”
“你要做什么？”
“別忘了, 你可是我最偏愛的球員，你希望一整天都被人問起這件事嗎？”
克里斯勉強打起精神, 果然去找手機了。
“外面一定會很混亂，今天誰也不要理，絕對不可以開機，知道嗎？”
“知道了。”
克里斯老老實實地應著，看著他也關(guān)了手機，再一起放進抽屜深處。
“埃迪，我再問你一遍，你是不是在騙我？”
埃德加哭笑不得。
想了想，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主動坦白這個秘密很愚蠢，很瘋狂？”
“是！”
“而且因為今天是愚人節(jié)，所以就算我說是真的，你依然不相信？”
克里斯一怔。
埃德加握住他的雙肩，深深凝視，“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是嗎？”
“我明白了……所以，媽媽和塞斯，也是因為這個才來的嗎？”
“是，這是一件大事，不是嗎？我需要家人的支持和鼓勵。”
“原來你也知道是大事！你有沒有想過，以后會被球迷抵制！甚至更糟糕，球隊有可能會因為頂不住壓力解散……”
“噓，那些是明天的事。”埃德加笑著把他拉進懷里，像哄孩子一樣輕聲細語，“我們沒必要現(xiàn)在擔憂害怕。”
克里斯閉上了眼睛。
兩人無聲地擁抱了好一會兒，他悶悶開口。
“你要是騙我，就死定了……”
兩人度過了無人打擾的一天，沒有手機，沒有網(wǎng)絡，沉浸在二人世界。
直到傍晚，多洛雷斯和塞斯如約上門。
席間，為他們祝福，鼓勵埃德加……
克里斯沉默不語，埋頭進食。
還沒等一頓飯吃完，門鈴又響了。
從急促的聲音中，可以感覺來人急迫的心情。
“公開出柜？你在搞什么鬼？！”
加里臉色鐵青地怒吼，爾后才發(fā)現(xiàn)有客人，尷尬地與埃德加躲進了書房。
留下三人面面相覷，氣氛同樣尷尬。
塞斯科爾左右看看，忽然站起身告辭，“我還有公事要處理，先回慕尼黑了。”
克里斯正心亂如麻，無心挽留。
“克里斯，請你轉(zhuǎn)告埃迪一聲——”塞斯科爾忽然停頓，看了他一眼后，才微笑道，“下次再說不會為愛昏了頭，我可不信了。”
克里斯赧然，只得喃喃道：“再見，塞斯……”
等塞斯科爾一離開，他立馬捉住多洛雷斯的手臂，“媽媽，你認為他們在說什么？”
“不必擔心，埃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多洛雷斯拍拍他的手，“他做一切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
克里斯茫然了。
難道是因為他以前愛和別人炫耀，所以埃迪才這么做？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更加慌了神，可是見多洛雷斯鎮(zhèn)定自若，只好勉強壓下。
但是很快，又發(fā)現(xiàn)不對勁。
媽媽一直用慈愛的眼神看著他，時間之長，次數(shù)之多，讓他都不自在了。
“媽媽，你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我為你們高興啊。”多洛雷斯揩拭眼角，欣慰地笑著。
“可是我害怕！”他耷拉下眉毛，“都怪我，埃迪才會給找來大麻煩！”
他越說越悔恨！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埃德加和加里下來了。
加里的情緒已經(jīng)變得平靜，只是臉色緊繃，雖然禮貌地道別，卻不看克里斯一眼。
多洛雷斯也如蒙大赦，立刻跟著離開，臨行前，低聲囑咐克里斯，“傻孩子，別自己嚇自己，和埃迪好好聊。”
家里只剩下二人。
克里斯立馬把心里話都一籮筐倒出來。
“埃迪，我后悔了！不說才是最好的，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又怎樣，反正你還是我的！”
今天過后，全世界都會好奇打探，會掘地三尺，要把埃德加的戀情找出來！
他們，以后還能是彼此的嗎？
“你怎么不提前告訴我！”他帶著哭腔，“我再也不想和別人說了！”
埃德加眨了眨眼睛。
“你被嚇到了嗎？”
“我害怕。”克里斯拉住他的手，老老實實地承認。
“這樣……”埃德加歪歪頭，粲然一笑，“你去年嚇我一次，我今年也嚇你一次，扯平了。”
克里斯臉色一僵，“什，什么意思？”
“愚人節(jié)快樂，克里斯。”
埃德加在盡量克制自己，語氣沒有多大的起伏，可是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出，心情頗好……
克里斯傻眼了。
似乎理解不了他的意思，好半天，才找回語言能力。
“愚人節(jié)？可是，加里……”
“我給他發(fā)了一條信息，告訴他‘打算’出柜而已。”
“所以，你沒有聯(lián)合”
克里斯不敢相信，一時又是釋懷，又是震驚。
“至于嗎？只是為了嚇我，你聯(lián)合市報記者，和所有人開這么危險的玩笑！”
“笨蛋，你看到這份報紙，不代表別人也能看到。”
“什么意思？”
“報紙是假的，根本沒有記者，也沒有采訪。”
“你，你單獨給我印了一份假報紙……”
“是的，獨一份，只有你可以看見。”埃德加俯身與他四目相對，忍笑不禁，“我可不會白白留下一個話柄，讓別人有機會做文章。”
克里斯立刻炸了。
“快樂？！愚人節(jié)快樂？！你看我快樂嗎！”
埃迪居然從早上就開始演戲鋪墊！
送上假報，深情告白，家人祝福，加里質(zhì)問……
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他也從不敢相信到搖擺不定，最后變成深信不疑。
期間，震驚、感動、惶恐、失望，把各種滋味體驗了個遍……
結(jié)果還是該死的愚人節(jié)玩笑！
“嗚！你這個混蛋！”張開嘴，還未說話，眼淚已經(jīng)先奪眶而出。
他被氣哭了……
埃德加哭笑不得，連忙把他抱進懷里，“我錯了我錯了……”
克里斯正在氣頭上，自然是不愿意，他因此挨了好幾拳，也不閃不躲，只是故意大聲吸冷氣。
“嘶！嘶……”
克里斯很快收了手。
只是委屈又憤怒，渾身直挺挺不肯配合。
“你他媽再也不準過愚人節(jié)！就為了捉弄我，就為了報仇……”
抽抽搭搭地罵人。
埃德加覺得可愛極了，心里癢癢的，很想再逗逗他，又怕真惹急眼。
“我可不止是為了報仇。”他低聲說了一句，想了想，反問道，“那你呢？你以后還過愚人節(jié)嗎？”
克里斯沉默了。
過了一會，惡狠狠，“當然過！”
埃德加拉長了聲音，“哦……”
他明明什么也沒說，克里斯卻覺得臉上熱起來。
抽了抽鼻子，不甘不愿地回答：“罰你明年不許過！”
埃德加笑了，“好。”
“可惜你今年沒有惡作劇，我還很期待你的新花樣呢。”
“你不是覺得太幼稚嗎？”
“一點也不。”
“可是，你在車上的表現(xiàn)可不是這樣。聽到我說不再惡作劇，你松了一口氣……”克里斯悻悻然，有些耿耿于懷。
“我是松了一口氣啊。怕你又胡來，打亂我的計劃嘛。”
“混蛋！”
埃德加笑著，連忙把他抱緊，“我就玩這么一次，你就原諒我吧，最可愛的克里斯！”
克里斯沉默了一會，不好意思地承認，“你是對的，我的確準備了整蠱道具，后來藏起來了……”
埃德加輕笑著，在他耳邊低語，“我猜到了。”
克里斯忽然覺得挺沒臉的。
馬上推開他，不自然地抹抹眼睛，擋著自己的臉，“我要去洗澡！”
“我們一起？”
“滾！”
“真兇啊……”埃德加取笑。
克里斯霍地放下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理會，自顧自沖進浴室。
可惜剛剛哭過的眼睛，毫無威懾力。
洗完澡后，他還是氣不過，趁埃德加在浴室，把所有的惡作劇道具全找了出來……
“你在做什么？”
找不到人的埃德加下了樓，把他嚇了一大跳。
“你這么快就洗完了？”
埃德加看看墻上的鐘，“因為我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做。”
“什么？”克里斯坐在沙發(fā)上，傻傻地看著他走過來，又朝自己壓過來，連忙手忙腳亂地爬開，“不行不行！縱欲傷身啊！”
埃德加皺眉，一把握住他的腳踝，拖了回來。
“你在胡說什么？我只是要一個吻。午夜之前要和好，記得嗎？”
“哦，這個呀……”
克里斯眼珠子一轉(zhuǎn)，轉(zhuǎn)身將他按倒在沙發(fā)上，“那來吧！”
熱情如火地吻過來。
埃德加有些驚訝，很快就欣然接受了愛人的主動。
起初只是一個不帶情|欲的吻，卻越來越過火。
就在兩人意亂情迷之時，忽然，從身下傳來突兀的一聲，“噗！”
繾綣的氣氛頓時被打破。
埃德加微微皺著眉頭，一邊安撫著身上快擦槍走火的克里斯，一邊在沙發(fā)墊下摸索著，很快抽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
“這是？”
克里斯的眼神頓時清醒。
放屁氣墊！
他閃電般奪過，又一把扔遠，懊喪地趴在埃德加身上，不動了。
埃德加毫不介意，按住他的后腦勺，向自己壓下來，繼續(xù)讓他沉醉……。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于分開。
克里斯正枕在他的肩頭喘息，忽然眼前一花，身邊的溫度也隨之消失了。
站在他面前的埃德加，單膝跪下了……
“別開玩笑了！”
克里斯近乎驚恐地跳起來，雙臂橫在胸前，好像在阻攔什么。
“有完沒完？！你已經(jīng)贏了！”
埃德加其實也有點緊張，見他反應這么大，反而鎮(zhèn)定下來，提醒道：“你看看時間。”
克里斯預感到什么，僵硬地扭過頭。
看到墻上的時針已經(jīng)過了十二點，不再是愚人節(jié)了……
再回過頭，埃德加手捧一個小盒子，打開，露出一枚閃耀的戒指。
明明是很簡單的動作，在克里斯眼里卻好像慢鏡頭，經(jīng)歷了漫長的時間。
埃德加深深注視著他，鄭重地開口，“克里斯，你愿意和我成為合法伴侶，從戀愛關(guān)系變成有契約的戀愛關(guān)系嗎？”
克里斯的神情恍惚，眼睛漸漸變得濕潤。
忽然，含著淚笑了起來。
“今天那么嚇我，全都是為了現(xiàn)在，對不對？”
“你不是說不要沖動嗎？這回我計劃了好幾個月。”
淚珠還掛在睫毛上，克里斯卻“噗嗤”一聲笑了。
“這是史上最爛的求婚！”
埃德加也跟著笑，溫柔地看著他，“那你答不答應？先說好，如果你再敢拒絕，下次要換你來。”
“你到底是在求婚，還是威脅？”
“我在威脅你和我結(jié)婚。誰讓你喜歡呢？”
克里斯咬住下唇。
“可是我不喜歡看你跪，你先起來……”
說到最后，用力咽了一下，低聲補充了一句，“給我戴上。”
埃德加站起身，牽起他的左手，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顫抖。
“你冷嗎？”
“不冷。”
“害怕嗎？”
“我不害怕。”
兩人都不再說話，低頭看著那兩只手。
看著戒指套進中指，堅定又緩慢。
埃德加抬頭，微笑著說了一句，“我也愛你，克里斯。”
第364章 一切都會好起來？
小小羅終于得到了戒指, 把它偷偷掛在頸間。
埃德加卻大大方方地戴在了手上。
加上原來的那枚尾戒，他的一只手同時戴著兩枚戒指，這樣倒不會讓人多想, 反而更像是一種時尚風潮。
兩人的關(guān)系邁入新階段，小小羅卻好像回到了過去，會偷偷看埃德加，被抓到了就羞澀又大膽地眨個眼, 還總是找借口貼貼蹭蹭……
埃德加雖然沒有這種愣頭青的純情, 但也有了全新的心態(tài), 有種奇異的平靜——
一個男孩, 會成為他未來的合法伴侶, 一起度過余下的人生。
而且這個男孩有常人不能及的執(zhí)拗和堅持！
這個認知奇跡般地安撫了他的心，讓他感受到了安全感, 比每天聽一次“我愛你”更有效……
夕陽西下, 他腳步輕快, 來到斯魯厄青訓營。
這是一個充滿了夢想和希望的地方，許多小球員剛結(jié)束文化課程，剛開始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
那幾個被重點培養(yǎng)的小球員立刻像打了雞血，不僅格外賣力，眼神還一直往他身上瞟。
看得福斯特心里直發(fā)笑。
才幾歲就有這么多心眼, 想在一線隊主教練的面前多表現(xiàn)呢！
“好了！休息十，哦不，五分鐘！”
一聲令下，他們立刻一哄而上, 嘰嘰喳喳地圍住了埃德加。
“教練！你終于來了！福斯特教練說我有很大進步, 你要看一下嗎？”
“教練！斯魯厄一定拿下尤文圖斯，祝你們好運！”
“教練教練……”
埃德加其實是去找阿德的, 這下猝不及防。
“我還有點事，你們繼續(xù)訓練，等我回來再來看。”
克羅斯大聲喊道：“教練！我就問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成功留住了埃德加。
“說吧，你想問什么？”
“你會帶我們?nèi)ザ?#8204;靈嗎？我想和意大利人交手。”
埃德加竟然回答不上來。
自從去年拿到歐冠獎杯，他覺得教練團隊已經(jīng)有了實操經(jīng)驗，就把重心放在了比賽，不再事無巨細地過問其他事務。
“應該有安排熱身賽……你為什么想和意大利人踢呢？”
“我爸爸說，意大利是世界上最難進球的地方，我想看看，到底有多難進！”
這句話不能算錯，但埃德加又一次想太多，害怕在這個小甜菜的心里埋下一顆種子，將來想去最艱難的意甲證明自己……
“也不全是這樣。就算是意甲球隊，到了淘汰賽也是會拼命的。”
“那，過幾天，他們也會和斯魯厄拼個你死我活咯？”
“一定的。”
其他幾個小球員全都哄笑起來。
“你怎么知道？他們?nèi)?比0！”
“因為斯魯厄會拼命，他們要是不想輸，就必須跟著拼命！”
“好耶！”
充滿朝氣的聲音，讓埃德加的心情都變好了。
遠遠地，他看到了阿德。
光著膀子，背靠球門柱，正無聊地揪著草，渾身散發(fā)著頹然的氣息。
他的隕落速度快得讓人吃驚，精氣神都不見了。
就好像一個精美的瓷器，受到一記輕敲后，誰也沒有在意，裂紋卻悄然爬滿全身，直到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崩裂脆響，才讓人驚覺。
但是好歹沒有完全裂開，埃德加想再試試——
隊醫(yī)最近經(jīng)常打報告，他會在醫(yī)務室打盹，因為前一晚喝了酒，擔心訓練遲到所以沒睡覺。
起碼可以證明，他的消極表現(xiàn)不是出自主觀意愿……
“等很久了嗎？”
阿德倏然轉(zhuǎn)頭，丟掉手里的草，“沒有。”
剛想起身，卻被按住了肩膀。
埃德加在他身邊坐下，“預備隊的教練告訴我，你在比賽中表現(xiàn)很好，誰也攔不住你。”
阿德自嘲地一笑，“沒什么值得炫耀的。”
“是嗎？但他們也告訴我，你缺少進球欲望。告訴我，你是怎么了？”
“或許，是因為現(xiàn)在的比賽對我太簡單了……”
“作為一個球員，這個理由并不充分。”
阿德沉默了。
看他這樣，埃德加嘆了一口氣。
又看到遠處熱火朝天的訓練景象，一時有些感慨。
“我在來的路上，被營地的一群小孩包圍了。他們攔住我，就像熱情推銷的小販，逮到了一個大肥羊。”
阿德笑了笑。
“的確是大肥羊……向你表現(xiàn)，對他們就是頂頂重要的事。”
“那你呢？你不想表現(xiàn)了嗎？”埃德加扭頭看向他，“我們當初見面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的嗎？我有點記不清了，阿德。”
“我知道你的意思，老板。”阿德低著頭，又開始揪草，“我不想讓你失望……但是自從父親死后，足球，對我完全不一樣了。”
“你不在乎能不能回一線隊了嗎？”
“我在乎！”阿德不假思索地出聲，有些急切。
在這一瞬間，埃德加在他身上重新看到了斗志和激情。
然而，很快，它們又消失了。
“我不知道，回不去了，我找不回踢球的感覺了。”
阿德又變回頹然的樣子，讓人望而卻步。
“有什么不一樣？你不再喜歡踢足球了？”
埃德加困惑又感傷地看著他。
“我聽說你一直在酗酒。你擁有多少人做夢都想擁有的天賦，當我在弗拉門戈看到你，我多么開心，以為發(fā)現(xiàn)了一顆璀璨的明星，結(jié)果你卻要親手毀了自己，成為一顆注定墜落的流星……阿德，為什么？”
“你永遠也無法明白！”阿德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我為家人踢球，也為家人進球，這就是我的使命！現(xiàn)在他死了，這個意義不見了……”
這個巴西人不知道的是，埃德加立刻就明白了。
他在世人眼中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阿德卻是從貧民窟中走來，靠足球改變家人命運，不相信他能理解這種心情。
或許自此年少時親眼見證父親被槍擊，已經(jīng)讓阿德把失而復得的父親當成了精神支柱……
埃德加嘆了一口氣。
“我無法安慰你一切都會好起來，因為這是謊言。噩運可能降臨在任何一個人的頭上，有時候會好起來，但有時候只會越來越糟糕。”
“我的確無法對你感同身受，這絕不是因為你我出身不同，僅僅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人生，每個人都注定無法對他人感同身受。”
“命運，它不可捉摸。我一直對它心存敬畏，也很少去想未來的事。但是現(xiàn)在……”他的語氣變得冷硬，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已經(jīng)看到了你的未來。”
阿德訥訥不成言，“老板……”
“你本有可能成為這個星球上最好的中鋒，但是這個可能被你親手毀了，因為你太軟弱！你可以繼續(xù)活在過去，繼續(xù)哀嘆悲慘的命運，讓我告訴你，一切都不會好起來。”
“讓我告訴你，你的未來會是什么樣的。你會越來越糟糕，變成一灘讓人唾棄的爛泥，年復一年地被人惋惜，從此以后你唯一能上報的機會就是被人拍到醉倒街頭。人們會用可憐的眼神看著你，當著你的面指指點點：他曾經(jīng)是一名球星，曾經(jīng)是斯魯厄最好的中鋒！”
“最后你只能回到出生的貧民窟，余生都在醉酒后幻想自己現(xiàn)在還擁有的榮耀，一開始你會不愿意清醒，因為人們看你就像看一條可憐蟲，但是沒關(guān)系，你總會習慣的，你會麻木地接受這一切。”
“或許你會死在酒精和麻木里，或許在生命的最后一秒會有片刻的悔恨，但是一切都太遲了！”
從他冷酷無情的描述中，阿德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悲慘的未來……
在做思想工作這一方面，埃德加一向是春風化雨的風格，除非球員態(tài)度不端正。
一向被哄著的阿德，乍然見識到他的另一面，頓時像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臉上火辣辣的。
再加上出名后也是眾星捧月，內(nèi)心更加接受不了這種赤裸裸的批評，鐵青著臉不肯低頭，也不說話。
埃德加冷哼一聲。
“聽說你還有一個五歲的繼妹，是嗎？那時候的她想必已經(jīng)是個少女，或許會在某一天跑來問你，哥哥，可不可以接受記者的采訪？用斯魯厄的內(nèi)幕消息換點錢！”
阿德渾身一震。
埃德加不僅不收斂，反而使出最后一記重擊。
“不過想必你也不在乎她，一個繼妹而已，恐怕只有你父親才算是家人吧！”
阿德的臉色更難看了，劇烈地喘著氣，拼命壓抑自己。
要不是對埃德加的感恩和敬重不作假，怕是要當場翻臉嗆聲了。
埃德加只是想罵醒他，不是想師徒?jīng)Q裂，也沒有再刺激他，說完就走了……
半路上又被那群“小推銷員”攔住了。
埃德加沒有讓他們失望，逐個驗收最近的訓練成果，并且毫不吝惜地夸獎。
剛結(jié)束與阿德的交談，他現(xiàn)在更愿意與這些充滿朝氣的未來之星打交道！
于是，大手一輝，又帶著他們?nèi)ジ纳苹锸场?br />
一群少年自是歡天喜地，在等待上菜的時候吵翻了天。
埃德加笑瞇瞇地看著他們，感覺郁結(jié)頓消。
忽然，袖子被人輕輕拉了一下，扭頭一看，德布勞內(nèi)偷偷靠近。
他捂住嘴巴，小聲問道：“教練，報紙上說阿德完蛋了，這是真的嗎？”
埃德加一愣，然后搖搖頭，同樣輕聲地回答：“當然不是。他只是遇到了一點困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哦。”德布勞內(nèi)松了一口氣。
埃德加被他勾起了興致，“你也喜歡阿德嗎？”
德布勞內(nèi)小小年紀，非常機智，立刻眼睛亮亮地盯著他。
“因為他是斯魯厄球員，是我的榜樣和目標！”
埃德加被逗笑了。
“好吧……那，你為什么關(guān)心這個問題？”
“我只是想不明白。”德布勞內(nèi)歪著姜黃色的腦袋，露出明顯的困惑，“他為什么突然變了。我會不會也有一天，突然不會踢球了？”
埃德加摸摸他的頭，“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不會這樣。”
“或許這就是優(yōu)秀和偉大之間的差別，只有通過了這個考驗，才能超越優(yōu)秀，成為偉大。你明白嗎？”
13歲的少年一臉嚴肅，重重點頭。
“我明白！就像我們踢進決賽，只能說不賴，拿到了亞軍。但要想成為冠軍，就必須打敗最后一個對手。他正在經(jīng)歷最關(guān)鍵的考驗。”
埃德加笑了。
“是！”
第365章 一個壞消息
德爾.阿爾卑球場, 歐冠1/4決賽首回合的較量拉開帷幕。
現(xiàn)在打豪門，已經(jīng)不需要埃德加鼓勁，球員不僅充滿信心, 而且迫不及待！
在即將走出通道時，小小羅朝埃德加伸出手，蜻蜓點水地擊了個掌。
兩人無言地對視一眼，又默契地移開目光……
尤文圖斯坐鎮(zhèn)主場, 意大利媒體對他們寄予厚望。
AC米蘭和國際米蘭捉對廝殺, 注定會有一個意甲球隊突圍。如果尤文圖斯也能挑落斯魯厄, 那么意甲就有會有兩支球隊進入半決賽了。
德國媒體更不用說, 就指著斯魯厄賺積分呢……
埃德加與卡佩羅上次沒分出勝負, 這次肯定要真刀真槍，都排出了手中的最強陣容。
對斯魯厄不利的是, 已經(jīng)傷停一個月的內(nèi)德維德出現(xiàn)在大名單。
有利的是, 由于近期持續(xù)出現(xiàn)強降雪, 意甲延期，尤文圖斯已經(jīng)兩周沒有打正式比賽。
不過對尤文圖斯來說，也就是開場保守10分鐘的事，他們一貫就是這么踢的！
這讓球迷很不爽，卡佩羅知道, 但他不敢冒險。
與斯魯厄領跑德甲不同，尤文圖斯的內(nèi)戰(zhàn)壓力巨大，在意甲與AC米蘭斗得難舍難分，而且因為多次爭議性判罰被敵人和媒體口誅筆伐。
“裁判總是偏向尤文”, 這句話頻頻被敗將提起, 幾乎貫穿了整個賽季。
盡管卡佩羅是個執(zhí)教經(jīng)驗豐富的老教練，也是有夠受的……
比賽從一開始就讓意大利人噓聲不斷。
尤文圖斯果然沒有主動上搶, 而是等斯魯厄攻上來打反擊。
斯魯厄?qū)@種戰(zhàn)術(shù)并不陌生，經(jīng)常在聯(lián)賽遇上這樣的對手。
但是很快，埃德加皺起了眉。
他們以為是在聯(lián)賽虐菜嗎？一開場就壓得這么激進！
場上的局勢變化比他想得還快，尤文圖斯很快抓出他們的破綻，發(fā)起第一波快速反擊。
大禁區(qū)外，內(nèi)德維德在左側(cè)接到卡莫拉內(nèi)西傳球。
這個捷克鐵人與斯魯厄好像有種孽緣，每次都會在賽前幾周受傷，而且每次都能及時康復！
此時，斯魯厄的后衛(wèi)線還沒就位，他與球門之間暢通無阻，但卻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切赫。
在短短的一瞬間，內(nèi)德維德經(jīng)歷了一次艱難的抉擇：到底是直接遠程打門，還是另找最佳角度？
說時遲，那時快，他起腳射門！
一個切赫總是比幾個后衛(wèi)容易對付的……
一秒過后，內(nèi)德維德已經(jīng)往回走了，臉上不見失望。
他的這一腳，想太多！
不夠果斷的后果就是角度太正，力度又太輕，切赫沒有任何跑位，彎了個腰就將球撈進懷里。
不用埃德加提醒，被嚇出一身冷汗的后衛(wèi)們已經(jīng)意識到問題。
切赫馬上將特里叫過去，“讓麥孔幾個都收一收，再來一次就出大事了！”
斯魯厄收起輕視，盡可能壓縮尤文圖斯的拿球空間，尤其是進攻核心內(nèi)德維德和組織后腰布拉西。
每個球員都有會有狀態(tài)起伏，今天無疑是卡里克狀態(tài)爆棚的時刻。
他異常勇猛，不斷地奔跑和搶斷，與阿隆索搭檔，在對抗中占據(jù)了上風，讓尤文圖斯的進攻組織受到不小影響。
3分鐘后，他又在中場送出超遠傳球，從中場直接打進禁區(qū)。
中路的舍甫琴科剛一啟動，像移動磁鐵，立刻吸附了三個尤文后衛(wèi)。
在他假意伸手要球，一邊往右側(cè)跑時，埋伏在左側(cè)的小小羅已經(jīng)殺到落球點！
雖然舍甫琴科創(chuàng)造了一個好機會，但他面臨和內(nèi)德維德相同的選擇題：到底應該直接打門，還是停球找角度？
不同的是，小小羅很果斷，不停球直接勾射！
壞也壞在太果斷，幾乎是在抬腿的一瞬間，他就預感到，球的落點太高，這一腳下去肯定碰不到……
憑借極限的反應速度，他在繼續(xù)完成射門動作的同時，另一腳也原地蹦了一下，勉強把球勾了出去。
結(jié)果力量比內(nèi)德維德還軟綿！
球在半路就掉下來，彈跳到布馮面前，沒有任何威脅。
小小羅顧不上懊惱，第一時間往回跑。
因為比賽仍在繼續(xù)，布馮已經(jīng)像投擲保齡球一般，將足球沿地面扔了出去。
尤文發(fā)起反擊了！
前方，尤文的后腰布拉西剛停好球，正準備轉(zhuǎn)身，一個深藍色的人影從側(cè)方放鏟，將他鏟翻后立刻起身，左腳低射！
剛跑了兩步的小小羅，只聽“咻”的一聲，一個小白點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他下意識跟著看過去，剛好看到布馮跪在地上——
球進網(wǎng)了！！
小小羅又驚又喜，大笑著伸出兩根食指，朝功臣跑了過去。
“卡里克！”
卡里克的動作如出一轍，手指指著他跑過來。
兩個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其他隊友也跳過來壓在他們身上。
阿爾卑球場沉默了，只有作客而來的斯魯厄球迷載歌載舞，喜出望外。
誰能想到呢？
本來都接受事實了，以為也要翻車，結(jié)果柳暗花明！
“卡爾斯魯厄進球了！自從阿隆索加盟后，卡里克更加低調(diào)了，但是今天的大天使就像來自另一個星球，給中場注入了勇氣！這是一粒金子般的進球，卡爾斯魯厄總比分1-0，客場領先，夢幻開局！”
卡佩羅的表情依舊波瀾不驚。
0-1，是一個處于被動，但很有希望逆轉(zhuǎn)的比分。
埃德加深知這一點，雙手不住往下壓，讓球員們冷靜別松懈。
重新開球后，尤文圖斯沒辦法，他們想扳平，就必須更多地壓上。
這使得斯魯厄獲得了更大的空間，發(fā)揮速度優(yōu)勢，拿到球權(quán)就發(fā)起進攻，運球就跑，絕不讓尤文圖斯的防線們站好了防守。
這幫老骨頭最怕被反復調(diào)度，來回沖刺！
第25分鐘，斯魯厄又獲得反擊機會，羅西基在右路高速運球。
中路方向，中后衛(wèi)圖拉姆和蒙特羅一前一后地趕來，這兩個都是老將，速度和體能都跟不上，更多采用提前卡位的防守方式。
但是他們還未靠近，羅西基便將球從兩人的空檔中塞給阿隆索，只好又去追阿隆索。
第三個老將，右后衛(wèi)澤比納卡住了阿隆索的身后位。
但是阿隆索沒有轉(zhuǎn)身射門的意思，而是背身攔住他，又回傳給了羅西基。
而唯一不超過30歲的后衛(wèi)贊布羅塔，是出了名的邊路快馬，此刻還在與小小羅你推我擠……
見到阿隆索與羅西基的配合，預感到不妙，不再管小小羅，撒丫子往門前趕！
小小羅重獲自由，緊緊盯著羅西基，伺機吃餅！
羅西基平行帶出兩步，甩開兩個老將一個身位后，覺得時機甚好，這餅自己也吃得，于是直接左腳抽射！
澤比納之前被阿隆索擋在身前，沒有第一時間判斷出球的方向，只能匆忙倒地滑鏟。
球碰到澤比納腿部，改變了運行軌跡，高高吊起，越過撲救的布馮，飛進網(wǎng)窩。
0-2！
這是一個開始讓人擔心的比分！
但卡佩羅還是沒有動。
他生性保守謹慎，不是一個兵行險招的主帥，所有戰(zhàn)術(shù)都部署完了，球員也沒有明顯失誤，純粹是競技方面的較量，教練在場邊有什么辦法？！
斯魯厄今天踢得讓人很惱火。
要是后腰不保護后衛(wèi)線，他們就對著球門亂槍打鳥。
要是贊布羅塔敢壓上，他們就打長傳身后球。
就算踢不進，也要把尤文圖斯的后防攪得人仰馬翻。
當然，踢進去最好！
上半場過去了，尤文圖斯的兩個前鋒沒有很多得球機會，特雷澤蓋和皮耶羅形同隱身，卡納瓦羅和特里的防守非常成功。通常在他們拿球的時候就上搶，不給他們轉(zhuǎn)身。
帶著兩球落后開始下半場，這讓尤文圖斯明顯急躁，動作幅度開始變大。
在一次拼搶中，斯內(nèi)德的臉頰被圖拉姆肘擊倒地，拉開了兩隊沖突的序幕。
只要斯魯厄一開始帶球突破，尤文圖斯就會毫不猶豫地放鏟。
一方面，當然是為了解圍，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威懾他們，讓他們產(chǎn)生畏懼心理，不敢再這么帶球突破！
接著，卡里克倒地鏟球遭到埃莫森暗算，兩人發(fā)生口角。
很快，羅西基還以顏色，在門前抽射打在圖拉姆腿上，再度引起爭執(zhí)。
……
埃德加的眉頭越皺越緊，這可不是好趨勢。
反正客場拿到0-2，已經(jīng)是個巨大的優(yōu)勢，可以讓他們在第二回合踢得很從容，如果硬拼到底，搞不好最后帶幾個傷員回家，夠讓他頭疼的。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讓全隊收縮陣型，沒有任何心理包袱。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小羅被澤比納放倒，親自主罰任意球。
這一腳的力量并不大，但是角度刁鉆，布馮側(cè)撲卻沒能托出底線，而是將球擋進了門內(nèi)。
0-3！
卡佩羅巋然不動。
尤文圖斯的斗志已無，他已知道。
球員想要扳平比分，氣喘吁吁地努力了一個小時，差距卻越拉越大，這種心理落差只會產(chǎn)生慌亂……
終場哨聲響起。
小小羅高興得滿場飛奔。
他最近的腳感火熱，連續(xù)第四場進球了！
聽到客隊看臺在瘋狂喊著自己的名字，他躍上廣告欄，把球衣脫掉扔了上去……
埃德加微笑著移開視線，想去找卡佩羅。
謝里登卻湊了過來，在他身后低聲道：“先生，我有一個壞消息。”
“什么？”
“羅納爾多的父親病重，已經(jīng)在半個小時前抵達柏林醫(yī)院……”
埃德加心里一沉，下意識回頭看向球場。
葡萄牙人似有所覺，也遙遙看了過來，立即露出開心的笑容。
埃德加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樣的，他只看到克里斯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
像一片片鵝毛，帶著隱蔽的甜蜜和不詳?shù)念A感，緩緩落到了年輕的小小羅肩上。
第366章 如果你在就好了
都靈大酒店, 天臺。
有一個工作人員在不停打著信號燈，受到指引的直升機緩緩降落，卷起巨大的氣流和聲浪。
不遠處, 埃德加和小小羅站在陰暗處。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嗎？”
“我走可以，但你是教練，有自己的職責。”小小羅勉強笑了笑，“我可以應付, 放心。”
在天臺的強光照射下,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勝利的喜悅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父親, 迪尼斯, 因為常年酗酒，導致肝功能損害, 正在柏林接受緊急治療。
埃德加低頭看著他, 忽然握住他的臂膀。
“我當然相信你足夠堅強, 可以應付一切困難。但是我已經(jīng)許下承諾，會永遠陪著你，不要忘了這一點，好嗎？”
小小羅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頸間，那里藏了一枚戒指。
“好。”
“你可以在柏林多呆幾天, 我批準了。”
“好。”
小小羅低聲應了一句，轉(zhuǎn)身走出黑暗。
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上下唇翕動。
“埃迪……你可以親一親我嗎？”
埃德加一怔, 用力把他拉了過來，滾燙的嘴唇立刻緊緊貼在一起……
不多時, 小小羅輕輕推開他。
“這就夠了，我想它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了。”
隨后，頭也不回地上了直升機。
埃德加目送他離開，獨自坐電梯回到餐廳。
慶功宴不會因為一人的缺席而取消，但是卻蒙上了一層陰影。
所有球員都發(fā)現(xiàn)了不尋常，遠沒有以往的跳脫，一看到他，便團團圍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埃德加看著一張張擔憂的臉，露出了微笑，語氣溫和。
“克里斯的確遇到了一點困難，我很高興看到你們這么關(guān)心隊友，也理解你們的著急，但是在他主動傾訴之前，不去打擾就是最好的支持，知道嗎？”
……
翌日凌晨，柏林，夏里特醫(yī)院。
窗外的天還有些黑，病房里落針可聞。
忙了一夜的家人們已經(jīng)回去休息，只剩小小羅一人，蜷縮在角落的沙發(fā)椅。
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很快就醒了過來，第一時間看向病床，竟然發(fā)現(xiàn)上面的迪尼斯睜著眼睛，茫然地盯著天花板。
他連忙起身，“爸爸……”
迪尼斯的目光落到他臉上，沒說話。
漸漸地，眼神有了焦點，似乎才認出他，“你怎么在這里？”
小小羅一愣。
“我來看你啊，爸爸。”
“你不是在意大利打比賽嗎？”
“那是昨天的事了，已經(jīng)過了一夜。”
“那你們贏了嗎？”
“贏了，3比0。”
“你呢？你進球了嗎？”
小小羅笑了，握住他的手，“進了，定位球！”
“不錯，不錯……”迪尼斯呢喃著閉上眼睛。
呼吸變得平穩(wěn)悠長。
以為他陷入睡眠，小小羅輕輕松開手，他卻像被驚醒，又忽然睜開眼。
“不要松懈！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小小羅連忙應，“知道了，爸爸。”
迪尼斯喘了口氣，眼珠遲緩地轉(zhuǎn)動，打量起四周。
“這是？在哪？”
“是醫(yī)院，你在家里暈倒了，還記得嗎？”
“是了……又暈了……這不是里斯本醫(yī)院？”
“我們在柏林，你放心，這里有最好的醫(yī)療資源，最好的醫(yī)生，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把我送到德國來了……柏林……”迪尼斯嘟囔了兩句，又看向他，“離卡爾斯魯厄很近嗎？”
小小羅遲疑了一下。
“還可以。”
迪尼斯立刻皺眉。
現(xiàn)在是比賽的第二天，也就是4月7日……
想清楚之后，他神色一凜，“你后天不是有比賽嗎？”
“沒有，我輪換。”
“是輪換，還是請假？”迪尼斯緊緊盯著他。
“輪換，埃迪定下的。”
“什么時候定的？”
小小羅嘆了一口氣，“不是臨時的安排，在和尤文比賽之前就定下了。”
“那也不能落下訓練。”
“沒落下，今天本來就放假，我可以陪你。”
“這里有醫(yī)生和護士。”
小小羅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可是爸爸，我擔心你……”
“擔心什么，我感覺很好。”
小小羅沉默了。
“你早點回基地。”
“好……”
“什么時候？”
小小羅又嘆了一口氣，垂下眼簾，“今晚，行嗎？”
迪尼斯仔細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瞬間，露出心疼的神色。
沉默過后，平靜地開口道：“還是明天吧……中午再出發(fā)。”
“好。”
兩人一時無話。
“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爸爸？”
“很好。”
“哦。”
小小羅撓撓臉。
想了想，又開口，“那，我去找醫(yī)生過來，給你做個檢查。”
“護士會定時過來。”
“哦。”
小小羅又找不到話了。
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袖口，出了神。
過了一會，忽然一拍腦袋，“我去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她你醒了！”
迪尼斯看著他火燒火燎地離開，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很快又閉上眼睛。
……
很快，家人們都聞訊趕回醫(yī)院，擠滿了病房。
到了下午，醫(yī)生給迪尼斯做完詳細的檢查，認為病情已經(jīng)得到了控制。
懸在半空的心終于落地，小小羅終于撐不住，回去酒店補眠。
就這樣一直睡到半夜，醒了。
他恢復了精神，再也睡不著，想給埃德加打電話，又因為時間太晚而內(nèi)心掙扎，便握著手機在黑夜中發(fā)呆。
忽然，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同時響起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舉起一看，正是來自埃德加的信息——
“你醒了嗎？”
他沉浸在心有靈犀的歡喜中，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古怪，飛快打字：“你怎么還沒睡？”
打完，把手機放在胸口，雙手枕著后腦勺，獨自一人笑了。
埃德加的回復很快，“開門。”
小小羅呆了呆。
下一刻，從床上彈了起來。
開燈，套鞋，打開房門，把人拉進來，再關(guān)門，一氣呵成。
然后送上一個大大的熊抱，“你怎么來了？！”
埃德加笑著把他整個人抱住，就這么慢慢向內(nèi)室走。
“來探望生病的岳父，需要理由嗎？”
小小羅的眼睛剛好在他臂彎里露出來，盛滿了笑意。
“這么說，你見過爸爸了？什么時候到醫(yī)院的？”
“下午，多洛雷斯說剛好和你錯過。”
“下午……”小小羅喃喃，接著不可思議地仰起頭，“難道你一直陪著爸爸？”
埃德加低頭看著他，笑了，“這是什么表情？”
小小羅訕訕，腦袋又枕回肩膀。
“我只是有些意外，因為他，話很少……”
埃德加回想了一下，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
“其實我也沒在醫(yī)院待多久，他需要休息。”
“那你怎么現(xiàn)在才過來？”
“我本來沒打算過來，可是已經(jīng)要上飛機了，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埃德加在他頭頂親了一下，“要是你知道我沒見你一面就走了，豈不是要生氣？所以我又從機場回來了。”
“不會，我不會生氣。”小小羅低聲反駁了一句，“你又沒把話說完，對不對？”
“為什么這么說？”
“按照你的說法，下午在醫(yī)院待了一會，然后從機場到這里，不應該花這么長時間……”
“好吧，福爾摩斯。我從機場回來后，想著等你睡醒了會給我打電話，所以沒急著過來，在其他地方消磨了一點時間。”
說到這里，埃德加偏過頭，在他耳邊低聲戲謔，“誰知道是我想太多。你醒來也不給我電話，害我白等這么久，要不是實在忍不住發(fā)了個信息，豈不是等到天亮？”
“不是這樣！”小小羅急切地仰起頭，“我剛醒！還沒想清楚該不該打電話，就看到你的消息了！”
埃德加稍微拉開距離，看了他好一會，眼神溫柔。
“沒有該不該。你隨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小小羅傻笑，“我知道，只是……我也和你一樣，不忍心把你叫醒。”
“真乖……”埃德加又笑著把他抱住，頓了一下，問道，“那你現(xiàn)在還困嗎？”
小小羅立刻回答：“我可以陪你一起睡。”
“好。”埃德加不再廢話，脫下大衣，隨手扔在沙發(fā)上。
隨后拉著他躺下，闔上雙目，“晚安，克里斯。”
“晚安，埃迪……”
小小羅毫無困意，翻了個身，目光在眼前的側(cè)臉上流連。
默默地看了好一會，才關(guān)上燈，摸索著靠過去，緊緊貼著埃德加。
埃德加的一只手抱住了他的頭。
小小羅不知道他睡了沒有，低聲說道：“那個吻只支撐了一點時間，我昨晚就后悔了。”
黑暗中，沒有回應。
他也不在乎，繼續(xù)和自己說話。
“……他們都走了，只剩下我。爸爸躺在床上，沒有一點聲音，我不喜歡那種安靜。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在就好了，哪怕什么也不說。”
搭在后腦勺的那只手忽然動了動，把他的腦袋往前按，接著唇上就傳來溫柔繾綣的觸碰。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
……
小小羅本以為自己會睜眼到天亮，沒想到還是在熟悉的氣息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過，醒得非常早。
埃德加還在沉睡，他輕手輕腳地爬起來，留下一張小紙條：“我下午就回斯魯厄。”
他偷偷離開，又去而復返，在埃德加額頭上落下一吻，把沙發(fā)上的大衣抱進懷里，重新走了出去。
酒店外，鐵青色的天空混合著奶油般的白霧。
他面對著空無一人的街道，輕輕呼出一口白氣，怕冷似地裹緊了黑色大衣，消失在晨霧中。
第367章 論壇的傳說
明天還有比賽, 埃德加擠不出更多時間，在克里斯還在醫(yī)院時，他獨自回了斯魯厄。
太陽逐漸西斜, 一直伏案工作。
當窗外的夕陽爬上辦公桌時，他知道自己該下班了。
經(jīng)過落地窗時，他停下了腳步，注意到一個不同尋常的景象。
從這里俯視, 能將一線隊的主訓練場盡收眼底。而且通常來說, 這個時間應該是空無一人的。
但此刻, 那里卻站著兩個人。
科爾激動地比手劃腳, 似乎又在大發(fā)雷霆, 而這種狀況已經(jīng)很少出現(xiàn)了。
對面的克里斯則叉著腰，一直低著頭——
他是下午回來的, 直接從機場來基地。
埃德加看了看現(xiàn)在的時間, 心里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沒有前去干涉，而是直接回了家。
科爾負責記錄監(jiān)督球員的各項指標，這是他的職責范圍，埃德加信任并支持他開展工作，或者說, 巴不得他對克里斯嚴厲又嚴格。
對克里斯來說，有一些震懾性的勸誡，因為出自埃德加之口，效果反而會大打折扣。盡管他自己意識不到, 但從這方面來說, 實際上已經(jīng)有點“恃寵生驕”了。
教練的威嚴在愛人面前不管用……
晚些時候，克里斯也回來了。
“我回來了, 埃迪……”
他懨懨地走進廚房，給了埃德加一個見面吻，默不作聲地打下手。
一看就是被罵慘了。
埃德加走出廚房，向科爾偷偷打聽，驗證了猜想：果然是葡萄牙人擅自進行高強度訓練。
他收起手機，神色如常地走進廚房。
“克里斯，這里不用你幫忙了，去健身吧。”
“我……我今天不想健身了。”
“為什么？不想變強壯了嗎？”
克里斯瞥了他一眼，開始蹂躪一片生菜。
“我現(xiàn)在沒力氣……你想笑就笑吧。”
“一點也不想，克里斯。”埃德加將那片菜葉子從他手上拿走，“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想找個發(fā)泄的途經(jīng)。但你要記得，輪換是可以隨時調(diào)整的。如果你把力氣都用在訓練，只會讓上場時間一直延期。你想要這樣嗎？”
“我不想……”克里斯的嘴巴動了動，垂下腦袋，“我只是心煩，踢球能讓我忘記這些。”
“在踢球的時候，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擔心，都消失了。”他一口氣，“但是一下球場，所有問題都回來了。”
埃德加以為他還在為父親憂心，安慰道：“聽著，迪尼斯不會有事的，我們找了最好的專家團隊，他們也承諾會拿出最好的治療方案，對嗎？”
“但他們，到現(xiàn)在什么都沒拿出來。”
“這需要很多的事先檢查和準備。”
“我知道……”克里斯抬起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埃迪，其實我……我……”
埃德加立即心軟了，側(cè)過半個身子，親了親他的頭頂，“如果看望迪尼斯能讓你平靜，我可以給你批假。”
“不，我要上場。”克里斯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僅要上場，還要為他贏得榮譽。”
“你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埃德加含笑轉(zhuǎn)過頭。
“可是，我……我……”
“你，你？”
“我……我……”
埃德加瞇起眼。
“你是不是背著我做壞事了？”
“我……我……”
埃德加嘆了一口氣，擦干凈雙手，把他往外推，“等你下定決心再和我說，不要在這里扮錄音機。”
“我穿了你的大衣！”克里斯閉上眼睛，一鼓作氣喊了出來。
“就因為這個？”
“在柏林，被拍了。”克里斯一臉羞愧。
“哪家報社？”埃德加冷靜地追問。
他沒有得到這個消息，那么很有可能不是大報，只要輿論還未被引爆，就能阻止繼續(xù)傳播。
“不是報社，是，是一個，球迷論壇……”
他結(jié)結(jié)巴巴，似乎難以啟齒。
埃德加卻心里一松。
論壇，好辦……
“不要擔心，我會叫加里處理的。什么論壇？”
克里斯張了張嘴，忽然捂住了臉，“Ero。”
“Hero？”
“Ero！”
“Ero……”埃德加皺眉，“這是什么意思？”
克里斯沒說話，微微張開手指，從指縫中靜靜看他。
埃德加更感覺莫名其妙，要去掰他的手指，“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克里斯死死捂住臉，大叫，“你別管我，快去給加里打電話！”
“好好好。”埃德加哭笑不得，一邊按下加里的號碼，一邊取笑，“不知道你的腦子里裝了什么……”
“加里，晚上好。網(wǎng)上有一些輿論，需要你去控制一下……”
克里斯放下了手，期待地看著他。
“不是Hero，是Ero……”
埃德加無奈地按住話筒，小聲問他，“到底怎么拼啊？”
克里斯紅了臉。
“E，R，O……”
埃德加重新對準話題，“E，R——”
忽然，他明白過來，噗嗤笑出聲。
這不就是埃羅嗎！
克里斯又是心焦，又是羞恥，用力給了他一拳，“快說正事！”
“哎喲……沒事沒事，被家暴而已……”
“繼續(xù)剛才的話題，論壇名稱最后還有一個O……”
直到親耳聽到埃德加把事情都交代完畢，克里斯撒腿就跑。
還是被揪住了后衣領。
戲謔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哎呀呀，羅尼在背地里看什么好東西，可以分享嗎？”
克里斯佯裝鎮(zhèn)定。
“我只是偶爾看看，娛樂消遣罷了。”
“哦，娛樂，消遣。”埃德加一本正經(jīng)地牽起他的手，“我也想要娛樂，帶我去消遣。”
克里斯不動。
“現(xiàn)在？”
“現(xiàn)在。”
“晚餐怎么辦？”他把頭枕在埃德加肩上，蹭了蹭，“我餓！”
埃德加不為所動，“那就忍著。”
克里斯頓時不樂意了，“你不就是想當面嘲笑我，怎么這就一刻也不能忍？”
“我可不止是為了嘲笑你。”埃德加忍著笑，繼續(xù)拖著他往前走，“相信我，這件事很重要，必須盡快。”
……
華燈初上，大眾汽車競技場人頭攢動。
德甲倒數(shù)第7輪，沃爾夫斯堡全主力出戰(zhàn)，挑戰(zhàn)斯魯厄的替補軍。
克里斯雖然不用上場，但埃德加考慮到只有茲拉坦不保險，還是將他帶上了。
不過恰好遇上茲拉坦抽到“神”卡，幾乎一個人完成了整場比賽，讓他全程坐板凳，沒有任何出場機會。
比賽剛過10分鐘，茲拉坦就在禁區(qū)外上演“百步穿楊”，接下來更是成了個人表演，搶點破門，強行突擊，讓對手防不勝防。
沃爾夫斯堡沒有坐以待斃，“大頭”達歷山德羅一個漂亮的射門，把比分扳平。
就在他們希望守住平局時，茲拉坦在大衛(wèi)席爾瓦的助攻下打入第二球，下半場狀態(tài)依然在線，又幫助大衛(wèi)席爾瓦打進一球。
最終，依靠茲拉坦的個人爆發(fā)，斯魯厄3-1拿下比賽，繼續(xù)以5分領跑德甲。
當晚。
凱旋的專機降落法蘭克福機場，許多記者圍了上來，其中一個人高聲叫道——
“羅納爾多！你喜歡你的教練嗎？”
聲音是那么的尖銳刺耳，即使前方隔了幾米的埃德加都聽到了，不由回頭看了一眼。
克里斯似乎非常排斥，臭著臉，目不斜視。
不過對方不依不饒，“你們的關(guān)系有多好？私下經(jīng)常見面嗎？衣服是共用的嗎？”
越問越露骨，根本就不是以往那種“主教練更偏愛誰”。
克里斯的心越跳越快，臉色僵硬，幾乎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慌張。
就在這時，茲拉坦擋在了前面，不耐煩地呵斥那個記者，“請不要擋路，你當這里是新聞發(fā)布會嗎！”
“我是記者，有權(quán)利知道真相！”
“哪種真相？包括我穿幾號的內(nèi)褲嗎？”
“你——我是在問羅納爾多！”
機場保安害怕引起沖突，架起那個記者往外走，“請不要妨礙機場秩序……”
沒想到對方更起勁了，一邊掙扎著，一邊慷慨激昂地高喊。
“羅納爾多究竟與教練保持什么關(guān)系？球迷有權(quán)知道真相！記者有權(quán)報道真相！”
“傻逼！”茲拉坦不屑地罵了一句。
克里斯則頭也不回，繼續(xù)往前走，快到埃德加跟前時，快速地和他對視了一眼。
埃德加不動聲色，不等他靠近，先一步扭頭離開。
身邊的謝里登亦步亦趨，目光雖然一直在巡視四周，嘴里卻在和他說話，“先生，您不應該停下。”
埃德加沒有回答。
大衣事件已經(jīng)從論壇中流傳出來了？擴散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
不知道他放出來的煙霧彈流傳多少……
等到全員上了大巴，氣氛有些古怪。
球員們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沒有以往勝利過后的熱鬧景象。
馬塞洛左右看看，第一個嚷了出來，“那些記者真是蠢蛋，以為自己是主持正義的英雄嗎？”
“就是就是！他的同伴也沒安好心，對著保安一直拍，我敢擔保，他以為是咱們的工作人員，要留下來當‘證據(jù)’……”
其他球員紛紛附和。
“不過，什么衣服啊？”不知是誰，小聲嘀咕了一句。
頓時讓空氣又凝滯了。
克里斯清了清嗓。
“那個，我借穿了教練的一件大衣，可能被拍到了。”
車廂內(nèi)轟然大笑。
“什么呀！就這樣而已？！”
“教練我也要穿！”
球員們賣力地調(diào)劑著氣氛，比以往更加鬧騰。
克里斯強顏歡笑，時不時伸長脖子往前看，試圖看看埃德加在做什么，卻一直無果。
因為埃德加一直低著頭，在與手機交流。
……
就在昨天，柏林一家小報爆出一個八卦，《羅納爾多凌晨探病》
起初，誰也沒有在意這個新聞，除了克里斯的球迷。
在某些嗑糖粉絲的火眼金睛下，許多論壇開始流傳一個說法：“大衣是埃德加的！”
相關(guān)的討論帖如雨后春筍般冒出來，越傳越廣，于是……
在這一天晚上，小報新聞又悄然變成了《羅納爾多與埃德加情誼深厚，不分你我，共穿大衣》
標題讓人浮想聯(lián)翩，內(nèi)容也對兩人的關(guān)系充滿戲謔的暗示，造成的影響比上次大多了。
其實，經(jīng)營輿論的門德斯要發(fā)現(xiàn)得更早，不過因為完全不知埃德加就是“朱麗葉”，缺乏警惕性，也就沒在萌芽階段做出任何行動。
克里斯眼見事態(tài)進一步擴大，惴惴不安。
“怎么辦？萬一……”
埃德加笑了，“不過是一件衣服，你太心虛了。”
克里斯赧然。
“沒辦法，誰讓我確實和你有一腿，反駁也沒底氣。”
“如果別人發(fā)現(xiàn)不止你一人穿我的衣服呢？那你就沒什么特別的。”埃德加親了親他，溫聲安慰，“昨晚就已經(jīng)行動了，不要自己嚇自己。”
“都怪我，我當時……我一時沖動……”
“沒關(guān)系，克里斯。”埃德加抱住他，“一件大衣，沒什么大不了的。”
第368章 埃德加治心病
維爾德球場, 燈光璀璨。
尤文圖斯會在今天背水一戰(zhàn)，不能逆轉(zhuǎn)就必須告別歐冠。
——這是所有球迷都能想到的。
龐大的深藍擁躉夾雜著幾千斑馬球迷，隨隊而來的意大利人比去年多了不少, 能容納八萬人的看臺近乎滿座。
如此龐大的觀眾數(shù)量，安靜得不可思議……
卡佩羅看了看昏昏欲睡的觀眾們，臉上難得出現(xiàn)一種很明顯的情緒，那叫作“悲憤”。
這就是被德國媒體大吹特吹, “留著進攻血液”的斯魯厄？
他們在自家主場擺大巴！
斯魯厄不是沒保守過, 不過大多發(fā)生在國內(nèi)聯(lián)賽, 但凡他們在歐冠遇到豪門, 就像一頭被惹怒的野豬, 斗志旺盛得很……
卡佩羅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迎接這頭野豬的橫沖直撞, 豁出去和埃德加拼了, 結(jié)果德國人擺起了大巴。
不知被人腹誹的埃德加, 正在心底悄悄對球迷說抱歉。
尤文圖斯是來翻盤的，說難聽點，隨時有可能狗急跳墻，但他卻拼不起，前鋒們最近都不大順利, 又恰逢賽末沖刺，正是傷病的高發(fā)期……
形勢比人強，既然沒有冒險的資本，那就穩(wěn)妥點！
于是, 他又拿出對付巴薩的五后衛(wèi)陣型, 只不過在打法上“稍微”沒那么積極而已……
在賽前也只提了一個要求：別出錯。
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高。
麥孔和阿什利安心守在后場，小小羅雖然因為場外瑣事而分心, 好在全體隊友積極防守，他的狀態(tài)問題也沒有很突出……
整整90分鐘，不僅踢得相當猥瑣，而且比分也創(chuàng)造了紀錄：0-2。
既是埃德加治下，斯魯厄第一次以吞下零蛋收下敗局，同時也打破了本賽季連續(xù)41場不敗的紀錄。
球員們多少有點面上無光，比以往更早回到更衣室。
好在上回合打下良好基礎，他們還是以3-2的總比分晉級半決賽，這才沖淡了郁悶之情。
忽然，埃德加笑著走進來，“天哪！你們總算輸了！”
說出的話讓球員們面面相覷。
特里來回掃視著隊友，“你們中有誰出錯了？”
“什么錯？”埃德加面露詫異，“誰犯錯了，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
“你不是在諷刺我們嗎？”小小羅愣愣地問。
“……我是真心的。”埃德加可疑地停頓了一下。
“你們在這個賽季的表現(xiàn)讓人驕傲，對我，對球迷，對你們自己，都是一樣。所以，沒必要給自己額外的壓力，比如刻意去追求不敗奪冠……別否認，我知道你們中不少人在偷偷幻想。但請記住，比起最后捧起的獎杯，其他榮譽都微不足道。”
“沒有永不覆滅的奇跡，也沒有永遠不敗的球隊，萬一你們一心沖擊不敗紀錄，結(jié)果撐到半決賽才輸，到時的失落感肯定比現(xiàn)在還重，說不定還會影響決賽。”
“但今天不一樣！”他笑吟吟地攤開雙手，“輸了照樣能晉級，怎么樣，是不是值得高興？”
舍甫琴科也笑了，“照你這么說，我們還要慶祝一下了？”
“當然要慶祝！慶祝我們創(chuàng)下不敗紀錄，也慶祝我們放下負擔，輕松應戰(zhàn)！”
……
賽后的新聞發(fā)布會，只有一人戲謔般地提起大衣事件，被埃德加也用玩笑敷衍過去后，再也沒人在意。
其實，埃德加做的事情很簡單，讓克里斯變得不特別。
如果網(wǎng)上充斥著更加“基情”的綠茵場照片和文章，那一件大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甚至登不上傳統(tǒng)紙媒。
總不能煞有介事地寫“球星疑似穿了教練的大衣”吧？
但因為那個記者的窮追不舍，反而讓事件有了噱頭，才得以出現(xiàn)在某些新聞網(wǎng)頁。
這群德國記者嗤之以鼻。
肯定是英國佬！
……
雖然斯魯厄的表現(xiàn)讓人大跌眼鏡，但好歹也是晉級了，因此媒體批評的重點還是放在另一支德國球隊身上。
拜仁大爆冷，被波爾圖拉下馬，德甲僅剩斯魯厄一根獨苗苗，球迷和媒體哀嚎了一晚上，更加沒人關(guān)心那個大衣猜想。
誰料第二天，傳來一個好消息：里昂竟然以總比分3-4惜敗埃因霍溫，法甲盡數(shù)出局！
德國國內(nèi)頓時又歡天喜地。
上帝關(guān)上一扇門，又開了一扇窗……
歐足聯(lián)都快慪死了，算來算去，到頭來又是一個爆冷之年，半決賽還是只有AC米蘭一個豪門！
意大利媒體則覺得美中不足，為尤文圖斯惋惜，嘲諷斯魯厄名不副實，完全被碾壓。
埃德加耳根子很硬，根本不管外界的批評，三天后，又用半替補出征，然后轟轟烈烈地輸了！
克洛普調(diào)教好的美因茨團結(jié)強悍，用經(jīng)驗和氣勢彌補技術(shù)的差距，把埃德加派上去的替補陣容干翻了。
這支升班馬又一次攪了局。
斯魯厄痛失三分，與拜仁的差距一下縮小到2分。
這下，連埃德加也說不出“是好事”了。
但主教練永遠有話說。
“一時的得失只是過眼云煙，多年以后，當人們提起卡爾斯魯厄，激情和熱血必定仍然會是代名詞。”
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管你們有沒有冠軍。”
德甲只剩4輪，報紙，媒體，鄰居，全世界都在提醒他們，決戰(zhàn)月就要來了！
球員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減壓，而不是加重緊迫感，他自然也改了口風。
在賽后的新聞發(fā)布會，同樣把兩連敗的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極力為球員辯解……
球迷也生起空前的危機感。
眼看賽季就要到終點，難道要在這個時候丟掉穩(wěn)坐半年的榜首寶座？拜仁卻已經(jīng)從歐冠中脫身，可以全力追趕他們！
球迷越想越焦慮，瘋狂往官網(wǎng)信箱里發(fā)郵件，不管言辭是激烈還是溫柔，中心思想都只有一個：讓教練別算分了！
埃德加也沒有辦法。
接下來都是一周雙賽，其中還有兩場歐冠半決賽，一場與拜仁的正面對決，全是重大考驗，他不能在此之前使勁用主力，偏偏兩員大將還生了心病……
直到月明星稀，他才疲憊地回到園區(qū)。
遠遠地，見到隔壁的房子燈火通明，自己家里倒是一片漆黑，他無聲地笑了。
明知這里不可能有記者，克里斯還要掩人耳目，就算是防著其他住戶，位置這么偏僻，恐怕也只有茲拉坦能看到。
哪怕已經(jīng)無人再追問，克里斯還是疑神疑鬼。
他雖然年輕，心性不夠成熟，但腦子里只有一根筋，其實很少被場外影響，奈何這次當局者迷。
偷偷在論壇混跡了不短時間，拿放大鏡找“愛的細節(jié)”的帖子也看了不少。
結(jié)果被人在現(xiàn)實中猛然一問，好像打破了網(wǎng)絡世界的某種界限，如今總疑心所有人都拿放大鏡看他們……
埃德加推門而入，見他正在打電話，便到花園的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傳來腳步聲，接著，熱烘烘的重量壓在他身上。
“出了汗……”埃德加推了推。
一雙手反而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我不嫌棄。”
說完，沒有動靜了。
埃德加奇怪地睜開眼。
溫暖的廊燈下，克里斯正滿臉喜色地盯著他。
不等他開口詢問，便迫不及待宣布，“爸爸的病情得到控制，就快出院了！”
埃德加微笑著摸摸他的頭，“真好。”
克里斯一愣，忽然拉下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表情變得疑惑，“你怎么了？”
埃德加也愣了，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怎么了？”
“你看起來很累。”克里斯小聲說了句，隨后趴了下來，笨拙地揉捏著他的肩膀，“是因為應付記者嗎？他們煩你了嗎？你不要聽，他們永遠不會滿意的。”
“謝謝你，我的寶貝。”埃德加低聲說道。
見克里斯忽然笑了起來，他問道：“你笑什么？”
“不知道，就是想笑。”
他故意又叫：“寶貝……”
克里斯又笑起來。
這下，埃德加也笑了，伸手抱住他。
“你總說我想太多，這次怎么自己放不下？一件大衣而已。論壇外的人，就算看到我當眾親你，也會覺得是師徒情。論壇內(nèi)的人……”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是小小羅已經(jīng)懂了。
論壇內(nèi)的人，就算看到他們的一個眼神接觸，也能腦補出百轉(zhuǎn)千回的愛情故事。
“如果真是這樣，那個記者又怎么解釋？”
克里斯越想越氣，倏地抬起頭，梗著脖子嚷嚷，“他是那么自信，好像親眼看到我們在做！”
直白的話語，讓埃德加安靜了兩秒。
然后才默默地摟住了他的腰，“如果我告訴你，那個記者是沖我來的，會讓你安心嗎？”
克里斯大吃一驚，“什么意思？！”
“塞斯調(diào)查過了，他叫波利特，曾經(jīng)在衛(wèi)報供職，我的自閉癥傳聞，就是他一手策劃。”
“就是那個當年在新聞發(fā)布會發(fā)難的記者？”
“是。”
“可是我不明白，他和你有什么仇，為什么老要和你作對？”
“本來沒仇，他只是一個喜歡到處發(fā)表銳評的憤青，不是針對我。但是后來……恐怕就有仇了。”埃德加老老實實地承認，“塞斯后來報復了衛(wèi)報，讓他被開除，還進了所有大報的黑名單。”
克里斯傻傻張著嘴巴，“塞斯還會做這些……”
“怎么？覺得他做得不對嗎？”
克里斯剛要開口，忽然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賊兮兮地覷了他一眼，隨后若無其事地撇開目光，“你覺得呢？”
埃德加暗笑，伸手捏住他脖頸上的肉，“他是為了我，我沒資格評判。”
“如果你是他，也會報復嗎？”
埃德加手上用了點力，捏得他齜牙咧嘴。
“你這家伙真不討喜，總是要問到底。”
“少來了，我是你的最愛，嘿嘿……快說！”
埃德加輕輕摸著他的脖子，失神了片刻。
“我以前倒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做便做了……但如果有人那么對你，我也會那么做的。”
“那你……這次對波利特做了什么？”
埃德加一笑，“什么都沒做。”
“可你剛剛還說——”
“你不喜歡。”
克里斯定定看著他，兩眼亮晶晶，“那你甘心嗎？”
埃德加想了想。
“只是有點遺憾，他這次犯的罪太小了。如果他做得更過火，我就有理由做點什么，也不用怕你生氣了。”
克里斯的嘴角緩緩勾起。
忽然頭一歪，重重栽進他的頸窩，額頭磕到鎖骨，發(fā)出好大一聲“咚”響。
砸得兩人都倒吸冷氣，一時都沒有動。
埃德加低聲問他，“現(xiàn)在，你能安心了嗎？”
克里斯抬起頭，親了親他。
“你總是能找到搞定我的辦法。”
第369章 鉆石和傳記
四月即將結(jié)束, 斯魯厄和拜仁爭奪也愈加白熱化。
德甲第30輪。
斯魯厄的對手是訓練很刻苦，排名卻吊車尾的凱澤，埃德加評估過后, 最后頂著壓力，又雪藏不少主力。
不過有拜仁的虎視眈眈在后，也不敢再留力。
前兩次沒發(fā)揮好的球員們一吐怨氣，一番狂轟濫炸的攻勢過后, 迅速打進三個球。
埃德加立刻示意他們收兵！
他的目的明確, 要用最短的時間結(jié)束比賽, 用最小的力氣拿到三分！
90分鐘過后, 裁判吹響終場哨聲, 他們3-0順利拿下凱澤。
賽后，埃德加立即走進更衣室, 做了一次徹徹底底的動員：從今天開始減少輪換, 主力輕傷不下火線, 只要還跑得動就要上！
與此同時，弗蘭肯體育場。
0-6的比分鮮紅如血，魔鬼教官馬加特難得失態(tài)，高興地與球員緊緊抱在一起。
客隊看臺的拜仁球迷正瘋狂嘶吼著。
一周后就要和卡爾斯魯厄決一死戰(zhàn)！
從巴伐利亞到巴登符騰堡，雙方球迷都嗅到了大戰(zhàn)來臨前的緊張。
連艾爾文都隱隱有些不安——
該死的赫內(nèi)斯這么安靜？是不是又在憋壞水！
月落日升, 決戰(zhàn)月拉開了序幕。
埃德加不僅取消了主力的輪換，還取消了他們大半的訓練課，每天只訓練三個小時，強度也輕松得像在度假。
這回沒有記者再不識趣地說什么懶惰了。這一年的事實證明, 踢球不是刻苦訓練就能行！
不過替補球員是例外。
密集的高強度比賽意味著更容易出現(xiàn)傷停, 他們隨時可能要頂上去救火，因此必須保證隨時能上場比賽……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 澆滅了野心勃勃的熱情。
埃德加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年輕的球員們哇哇亂叫地沖向遠方，不由得笑了。
琳達敲響了門。
“先生，到時間下班了。”
他有些詫異，不知為何要特意來和自己說一聲。
“是的。沒什么事就下班吧。”
琳達略微遲疑，走了過來。
“實際上……”
埃德加了然地點頭，讓她坐下。
“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琳達卻沒有坐下，而是站到了他身邊，一同看向下面的訓練場。
“我喜歡這個地方……我的意思是，這個俱樂部。能在這里工作很開心，我能感到一種生命力……”
“這個開場白聽起來不妙。”
琳達低頭笑。
“先生，你知道嗎？在我來這里之前，已經(jīng)十年沒工作了。在這里的第一個月，每一天都很憂慮，擔心自己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那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一直做得很好？”
“有。”琳達微笑起來，“你是最體貼的老板，經(jīng)常這么說，這真的幫了我很多。”
埃德加微笑不語。
兩人沒再說話，安靜地看了一會雨景。
室內(nèi)很安靜，只有雨點敲擊玻璃的脆響。
“先生，你……你猜到我要說什么了吧？”琳達低聲道。
“這取決于你，我不能說。”
“對不起，我想我不能再在這里工作了……我的丈夫得到了晉升，他的薪水又可以養(yǎng)活一個家了，呵呵……”
“他在三個月前就這么要求了，但我堅持要干到五月結(jié)束，我還沒有看到你們踢決賽呢！”
琳達故作輕松，聲量越來越高。
埃德加不由把視線落到她身上。
只見她雙手交疊在身前，顯得端莊又得體，右手無名指根部有一個明顯的白圈，那是常年戴戒指留下的印記。
埃德加忽然想起，自己曾經(jīng)見過那枚戒指……
“琳達，這是你的工作，不要和我說別人怎么想，告訴我你是怎么想。”
“我，我的想法不重要……我的家庭需要我。”
他轉(zhuǎn)過頭，悠悠看向天邊。
“你喜歡雨天嗎？”
琳達愣住了，完全沒料到他會突然岔開話題。
“不是很喜歡，它讓我感到壓抑。”
“壓抑……有一個人也這么對我說，他喜歡燦爛的陽光，喜歡生機勃勃的日出，不喜歡濕漉漉的雨天和憂郁的黃昏。但他每到一個新地方，就會把那里的黃昏寄回來。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他知道我喜歡。”
“他一定是個很好的朋友。”
埃德加低頭一笑，“這么說也沒錯。”
說完，又低頭看向她。
“你今天怎么沒有戴戒指？”
“戒托出了問題，鉆石都快掉了。打算下班后去珠寶店換一個新的。”
“很少有人會遇到這個問題……”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著那一圈白色印記，“他把錢全花在鉆石上，沒錢買更好的戒托。”
埃德加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倒像剛?cè)肼毜?#8204;時候。”
看琳達勉強笑了笑，他的眸光一閃。
沉默了一會。
“可以給我看一下戒指嗎？我最近對金屬感興趣。”
“當然可以……”
琳達有些莫名，從口袋中掏出戒指，輕輕放進他手中。
看著他隨意賞玩了兩眼，就走到咖啡桌前，把花瓶里的花毫不憐惜地丟在一邊。
又看著他在戒指上摳了摳，隨即把一個東西扔進了花瓶。
他不慌不忙，把琳達看得張大了嘴巴。
老板剛把她的鉆石摳下來扔進水里！
兩人靜靜看向咖啡桌。
透明的花瓶里，一顆小小的鉆石浮在水中。
琳達又看向老板，嘴巴合上了。
埃德加鎮(zhèn)靜地撈起來還給她，禮貌道歉。
借口十分敷衍：手太重，丟錯了。
琳達沉默不語，看上去心煩意亂，根本不在乎他說了什么。
又神思不屬地和他說了一會話，她留下一份辭職申請書，終于打起精神，鄭重地告別。
走到門口，埃德加叫住她。
“琳達，你有勇氣面對新的生活嗎？”
“全職太太并沒有什么困難，在來到這里前，我已經(jīng)做了十幾年了。”
“不，我不是指這件事……算了。”埃德加灑脫地一笑，揮揮手，“不用在意，再見！”
琳達握住門把，卻遲遲沒有推開。
突然回頭，語氣有些急促，“老板！你剛剛——”
埃德加正捧著花，一朵一朵地將它們插回瓶中，頭也不抬。
“我想這是一場過云雨，很快就會天晴的。”
門口沒了動靜。
等他把花插完，哪里還有人。
回到家，天果然放晴了。
雨水混合著草皮的芬芳，空氣清新又清涼。
男孩正在廊下顛球，見他回來，連忙將球停在腳下，充滿拉丁風情的臉蛋都亮了起來。
“你回來啦！”
……
第二天，琳達請了假。
沒有了她的協(xié)助，埃德加要處理不少瑣事，工作效率低了很多。
沒想到臨近下班時，天邊又飄來一朵烏云，頃刻間下起雨。
一個訪客踩著點來了。
“老板老板！最帥的老板！給我一分鐘！”
瑪姬風風火火沖進來，肥大的格子襯衫隨風鼓動。
“啪！”
用力將一本書拍在桌上。
“請驗收，我完成了初稿！”
埃德加奇怪地瞥了瞥封面，是空白的。
“賽季馬上就要結(jié)束，你卻選擇在這時候完結(jié)？”
“故事戛然而止，有一種不圓滿的美嘛！”
“……”
“你想想，當人們讀到這本書的時候，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可是他們卻能在書里看到我們當時的期待，害怕，惶恐，壓力……”
“停停停。”埃德加終于把它拿起來，翻開扉頁。
上面只有一句話——
埃德加：別人的看法，對我不值一提，因為我只專注自己的內(nèi)心感受。
他驚訝，“我有說過這句話？”
“我改了幾個字，原話也差不多。”
“那，書名呢？”
“原來我可以自己定書名？”瑪姬受寵若驚。
“不可以。”
“……”
“但你必須提供。”
瑪姬立即從上衣口袋掏出筆，刷刷刷在扉頁上寫下了一行字——
王朝的誕生。
“怎么樣？”她十分期待地看著老板。
“會不會太高調(diào)了？萬一我們失敗了……”埃德加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那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那……那也不失為一種賣點啊，多吸引眼球啊！”
“我不是要銷量。是回饋老球迷，發(fā)展新球迷。”他把書拿起來，輕輕拍了拍瑪姬的腦袋，“把你的職業(yè)病收起來。”
“那我再想想……”瑪姬不以為意，跟著他一起走出辦公室。
“那要是贏了呢？你會采用這個書名嗎？”
埃德加露出微笑，“會。”
“太好了。”
瑪姬呵呵笑著，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我在昨天遇見琳達了，她看起來有心事，你知道她怎么了嗎？”
埃德加忽然停下腳步，嚴肅地看著她。
“瑪姬，你認為和老板八卦其他員工合適嗎？”
“我是關(guān)心……”
“去打電話給她，這才叫關(guān)心。”
“哦，哦……”
埃德加拿出架子，瑪姬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便不想再和他一起走。
“記得給她打電話。”埃德加還不忘叮囑。
瑪姬一臉莫名其妙地走了。
為什么？
她和琳達不熟呀！
等埃德加走出大樓，一個影子憑空出現(xiàn)，撐起一把黑傘，無聲無息跟了過來。
“抱歉，謝里登，讓你久等了。”
“我的工作。”
謝里登頓了頓，又說道：“今天走南出口，北邊有記者。”
“好。”
埃德加看他冷冰冰的樣子，忽然露出有些狡猾的笑。
“幫我拿一下可以嗎？”
說著把那本書遞了過去。
他難得提出額外要求，謝里登卻沒流露出一絲異樣，看也不看地夾在腋下。
“瑪姬的初稿。”埃德加呵呵笑著，“她沒經(jīng)驗，把傳記當小說寫，說不定要修改。”
謝里登沒搭腔。
他一如既往地冷酷，能不開口就絕不開口。
就這樣一路沉默地將老板送回家門口，再歸還那本書。
就在埃德加接過來的時候，他開了口。
“如果要改，這本書怎么處理？”
“扔掉。”
他又沉默了。
“再見，謝里登。祝你今晚睡個好覺。”埃德加如無其事，準備開門下車。
“給我。”
埃德加笑吟吟，“你要說清楚，要什么？”
“作廢的書不要扔，給我。”謝里登一臉坦蕩，“我喜歡看書。”
“我竟然不知道你有這個愛好。借你看看，怎么樣？”
“可以。”
“只能借一夜，加油！”埃德加大笑著走出去，頭也不回地揮手，“時光不等人啊……”
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氣溫有些涼。
他和克里斯窩在溫暖的沙發(fā)，看AC米蘭對波爾圖的歐冠半決賽。
最后米蘭人贏了，比分2-0。
米蘭和斯魯厄無疑是決賽熱門，這次完美錯開，沒有提前廝殺，歐足聯(lián)聊以慰藉……
第370章 小小羅踢飛困難
4月27日。
晚間, 又是疾風驟雨。
數(shù)萬斯魯厄擁躉身穿黑色沖鋒衣，冒雨涌進維爾德球場。
屬于斯魯厄的回合來了，迎來荷甲冠軍埃因霍溫的挑戰(zhàn)。
最后以壓倒性優(yōu)勢, 在主場拿到了4-0，一只腳踏進進決賽！
賽后，埃德加被大市長拉走，一不小心又晚歸。
“嘖嘖嘖。”
克里斯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 “我的訓練時間被砍了五個小時,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埃德加先親了他一口, 才把謝里登還回來的書放下, “意味著什么？”
克里斯嘿嘿一笑, 貼過來膩歪。
“意味著我比從前要多等五個小時……”
“等誰？”
“……等廚師！”
“哈哈哈！”埃德加邊往廚房走，邊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 “我可不是廚師, 是飼養(yǎng)員。”
不料, 一只小手立即鉆進了領口。
他哭笑不得地一把抓住。
這人總能把輕松的氛圍生生換個畫風……
“怎么啦？飼養(yǎng)員？”克里斯一臉無辜。
埃德加堅定地把那只手拿出來，面上一本正經(jīng)，“我想要你，想得不得了，想得欲｜火焚身。所以對我好一點, 別撩撥。”
“噗嗤！”
克里斯被他哄得眉開眼笑，還不死心，“我幫你打下手……”
“不用不用！”埃德加趕緊把他轉(zhuǎn)了個身，“我帶回一本很有意思的書, 你先把它拿上去, 晚上一起看。”
克里斯的笑容立刻淡了。
他對看書實在興致缺缺，早就放棄睡前閱讀, 忍不住偷偷吐槽。
“世上最無聊的睡前運動。”
然而，到了夜深人靜……
“求求你！讓我再看幾頁！”
克里斯坐在床上，死死抱住埃德加的一條胳膊，試圖阻止他把書拿走。
埃德加的另一條胳膊高高舉起，“明天再看！早就過了你的睡覺時間，規(guī)律的作息才能保持強壯哦。”
克里斯啞口無言。
恨恨地錘了一下被窩，還是乖乖躺了下去，只露出一雙眼睛。
埃德加俯身抱住他，湊近了低聲逗弄，“讓我看看嘴巴嘟起來沒？”
“沒。”
這個回答讓埃德加都愣了愣，隨后笑開了，臉湊過去，細碎地親吻。
……
一覺睡醒。
當克里斯在健身房揮汗如雨時，埃德加正在俱樂部開會。
底下，一群教練暴跳如雷。
“什么羅曼蒂克的傳聞？赫內(nèi)斯在放屁！”
“我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他又想在輿論做文章，向我們施加壓力！”
“想擾亂球員的心態(tài)？妄想！這種骯臟的手段，可恥！！”
埃德加被吵得頭疼。
在克里斯放下時，赫內(nèi)斯重新把大衣事件翻出來了……
他把這種事丟給公關(guān)部去應對，躲回了辦公室。
不過，琳達敲開了他的門。
她今天復工，面容雖然憔悴不少，但精神狀態(tài)好很多，以往那種局促的態(tài)度也不見了。
似乎由內(nèi)到外散發(fā)出某種斗志。
她試探性地看著埃德加，“老板，你找到新的秘書了嗎？”
埃德加頓時笑了。
打開一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份文件。
“哎呀，對不起，我忘了簽名。”
琳達眼前一亮。
“那我能撤回嗎？”
埃德加沒說話，只是把辭職書遞過去，“你可以把它扔進碎紙機了。”
琳達欣喜地接過，無名指上空空的。
注意到他的目光，琳達悵然地撫上那里。
“那天，我問了珠寶店的老伙計，如果把鉆石丟進水里會怎樣，他告訴我，會沉底。”
她低聲說完，忽然一笑。
“打交道十幾年，才知道他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原來是可憐啊。”
埃德加搖搖頭，“什么鉆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琳達愣了愣，隨后感激地一笑，“是！”
“快快快，回崗位干活。我可不能再晚回家了。”
有琳達幫忙，埃德加終于能按時下班。
在接下來的幾天，俱樂部上下成了熱門的采訪對象。
就像機場大喊“要真相”的波利特，拜赫內(nèi)斯所賜，這件本不起眼的事件被重新賦予了談資，而且因為他在足壇的影響力，一下引爆了輿論。
記者們看熱鬧不嫌事大，四處旁敲側(cè)擊。
埃德加絲毫不慌。
老因戴爾會擺平一切的，如果讓家族名聲掃地，會比殺了他還難受。
克里斯一問就只傻笑，“哈哈哈，下次我還要偷教練的衣服！”
記者們只好對其他人下手。
但是，從自家球員，到德比對手的教練薩默爾，甚至連俱樂部門衛(wèi)老山姆，都在支持埃德加。
“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大驚小怪，他還送給我一件獨一無二的禮物，不過最后被我吃進了肚子，你們看不到了。真可惜……”
“兩個外形出色的人關(guān)系好，你們的想象力就抑制不住了？我經(jīng)常和埃德加秘密會餐，還被拍到好幾次！怎么到現(xiàn)在沒人想歪，因為我不能激發(fā)想象嗎？”
“過年的時候，他會在口袋里裝滿杏仁糖，送給每一個見到的人，有一次，我買了球衣送給小伙子們，他也沒有告訴我買錯了，還用別的名義給我報銷，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實情……他就是這樣一位可親的紳士，如果你了解他，就一定會喜歡他。”
記者們白忙活一通，沒挖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但是鬧得沸沸揚揚，比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埃德加擔心克里斯的心態(tài)又受影響，便仔細觀察了兩天。
克里斯后知后覺，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于是這天，埃德加下班后，被拉到了隔壁的空房子。
這里的院子空空如也，寬敞多了，被改造成一個小型訓練場。
克里斯叉著腰。
“說！你最近為什么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我在觀察，看你有沒有害怕。”
“結(jié)論呢？”
埃德加托著下巴，一臉高深莫測。
“好像沒怕。不確定，再看看。”
克里斯頓時笑了，“我是不是在裝，你會看不出來？”
說完轉(zhuǎn)身從工具房拖出一個大袋子，倒出里面的許多足球，滾輪一地。
“你要做什么？”
克里斯不回答，將足球挨個擺成一條直線，然后站到了第一顆球面前。
“這是你離開我的三年，第一次失戀！”
說完，一腳踢了出去。
皮球破空而去，在兩人的目光中，命中不遠的靶心。
埃德加回頭看他，露出了笑意。
克里斯又站到了第二顆球前。
“這是為了黑哨，第一次吵架！”
說完，又把它踢了出去。
“這是媽媽要我們分開！”
……
只剩最后一顆，他停下了。
兩人都知道，這一顆代表什么。
他笑著看向埃德加，“原來我們是一對問題情侶啊。”
“但我們都解決了，不是嗎？”
“那你說，這一個，我能踢中嗎？”
“能。”
克里斯粲然一笑，然后拔腿就射！
皮球卻沒有飛向球靶，而是飛上了天，落到了隔壁，又帶起一陣樹葉晃動聲。
“瞧！它被我踢飛了！”
他高舉雙臂，笑得比陽光還燦爛，“沒什么大不了！”
埃德加凝視著他，滿臉寫著驚艷。
忽然受不了似地，大步走過去，捧住他的臉，深深吻了下去。
夕陽下，他們在草地上擁吻，身腳邊散落著不少黑白相間的足球。
良久才分開。
埃德加踢了踢剩下的球，“這些呢？”
克里斯?jié)M不在乎，“那是屬于未來的，現(xiàn)在不用管。”
說著勾了勾他的下巴，眨了眨眼。
“我將來肯定會成為大球星的，和我在一起會有更多麻煩，害怕嗎？”
埃德加配合地彎下腰，把頭枕在他肩膀。
“不怕，我的大英雄會把它們都踢飛，一個接一個。”
被依偎的年輕男孩笑得見牙不見眼。
“嘿嘿嘿嘿……”
……
從那天以后，埃德加再也沒有用“奇怪”的眼神觀察克里斯。
而在眾人紛紛站出來聲援之際，斯魯厄的球迷已經(jīng)付出實際行動，跑到拜仁俱樂部和德足協(xié)總部聚眾抗議。
所有人都看出來赫內(nèi)斯是為了使斯魯厄混亂，以便拜仁能奪走德甲冠軍。
但是能跑去堵門口的球迷都是激進派，他們喊出了更激烈的口號！
“這是一場針對埃德加的倒臺運動！他們想用流言蜚語將他搞臭，迫使他辭職！”
怕球迷幫倒忙，讓事態(tài)繼續(xù)升級，艾爾文都顧不上生氣，從此三緘其口，打算冷處理。
反正赫內(nèi)斯見勢不妙躲到西班牙去了，沒人和他打嘴仗。
沒想到巴爾豪斯也在幫倒忙，大力支持球迷，“赫內(nèi)斯是拜仁教父，在德國足球界有不低的地位，但也是德國足球界中最懂輿論戰(zhàn)的人，能在5天說50次互相矛盾的話！”
艾爾文幾乎快暈倒，忘了有個球迷主席！
埃德加也暗自咋舌。
球迷許久不曾搞事，他都快忘了他們有多彪悍。
因為球迷這一通操作，連剛出院的迪尼斯都坐不住了，和多洛雷斯趕來斯魯厄。
母親抱著兒子噓寒問暖，父親則沉默地坐在一邊，專心聽著對話。
用不同的方式關(guān)心著克里斯……
五月悄然而至。
萬眾矚目中，德甲爭冠的焦點戰(zhàn)役打響了，埃德加率隊做客慕尼黑。
克里斯的父母也一同到場支持。
迪尼斯頻頻看向身邊，一個黑衣黑帽的壯實男人。
終于，那人發(fā)火了，扭過頭，露出正臉。
“您能幫個忙，別老盯著我嗎？”
迪尼斯有些尷尬，“對不起，我就是看你眼熟。”
阿德看清他的臉，是不正常的蠟黃和消瘦，頓時愣在了原地。
立刻又低聲補了一句。
“你是克里斯的爸爸嗎？我是克里斯的隊友，阿德里亞諾。現(xiàn)在不想引起注意，抱歉。”
阿德是克里斯的大牌隊友，迪尼斯肯定也清楚他目前的處境，了然地點頭。
“我知道，沒關(guān)系。”
教練席，拱了火就跑的赫內(nèi)斯終于露面，還特意過來與埃德加打招呼。
“我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呀。”
埃德加笑得如沐春風，用力握住他的手。
“沒關(guān)系！我一點也不介意！”
西班牙有網(wǎng)絡，有報紙，赫內(nèi)斯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一直不表態(tài)。
但他肯定想不到，他的攻心計會弄巧成拙。
正因為他的這一手，反而讓斯魯厄有了明確的外部敵人，上下一心擰成了一股繩！
第371章 你看到了嗎？爸爸
奧林匹克球場彌漫著緊繃的氣氛, 拜仁球迷在看臺上祈禱，今天創(chuàng)造一個喘息之機，最后出現(xiàn)盛大的翻盤奇跡。
2分的差距很小。
只需一場比賽就可以顛覆, 特別是他們還占主場優(yōu)勢。
但對手是斯魯厄！
不管嘴上如何叫囂，球迷心里是沒底的。
拜仁上一次打贏斯魯厄，還是三年前……
“我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么緊張刺激的賽季！截止到本輪結(jié)束，拜仁慕尼黑29輪不敗, 卡爾斯魯厄30輪不敗！”
馬加特看到舍甫琴科沒有首發(fā), 臉上起初浮現(xiàn)竊喜, 但隨后看到球員的站位, 又立馬一沉。
斯魯厄明明占據(jù)優(yōu)勢, 卻擺出防守陣型，看來不想給拜仁絲毫機會。
埃德加有自己的考慮, 賽季末十分考驗體能, 尤其是剩下的歐冠半決賽和決賽, 都要遠征異國。
決賽的對手不是波爾圖就是AC米蘭。
波爾圖，去年曾經(jīng)被斯魯厄親手送走，今年卷土重來，甚至一路殺進決賽，士氣本來就高漲, 如果決賽遇上，勢必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AC米蘭，是和皇馬齊名的豪門，有卡卡, 有內(nèi)斯塔, 還有很多經(jīng)驗豐富的防守大將，肯定不好對付。而且安切洛蒂是個老狐貍, 萬一他們故意拖進點球大戰(zhàn)，斯魯厄缺少這方面的磨煉，勝算不高。
既然兩場比賽都不容有失，就不能在此之前過度消耗，畢竟距離決賽也不過三周……
拜仁拿出誓死狙擊的氣勢，但現(xiàn)實非常殘酷。
克里斯和阿什利的配合越發(fā)嫻熟，左路進攻成了攻城利器。
當茲拉坦進第一球時，迪尼斯表現(xiàn)得很冷靜，但在克里斯攻進第二球后，他的臉突然變得通紅。
雖然離異，畢竟是多年夫妻，多洛雷斯嚇了一跳，不住問：“有沒有不舒服？”
他擺擺手，左右看看，目光鎖定另一側(cè)的阿德。
“你覺得這一腳怎么樣？”
阿德臉色復雜，“有力量，有技巧。”
“我也覺得是，我也覺得是。”迪尼斯念叨了兩句，又全神貫注地盯著場上。
那里，慶祝完的克里斯在朝他們不斷揮手。
迪尼斯第一次露出笑容。
阿德無法形容出那個笑，但他也跟著釋然地笑了。
“他真幸運。”
嘟囔被淹沒在喧鬧的看臺，迪尼斯霍然扭頭，“你說什么？”
“我說，他是一個好前鋒。”阿德勉強一笑。
“是的！”迪尼斯微笑著點點頭，驕傲的神色不加掩飾。
忽然又盯著他，“你為什么在這里？”
“我來給隊友加油，這是一場很重要的比賽……”
“不，我的意思是，你為什么不是在場上？”
阿德張了張嘴。
“事情很復雜。”
“是嗎？”迪尼斯撇過臉，不狀似自言自語，“足球可是我們一輩子的夢想。我現(xiàn)在能活一天是一天，但我的夢將會在他身上得到延續(xù)。如果他在能奔跑的年紀停止了奔跑，我就算躺在墳墓里也無法獲得安息。”
阿德渾身一震。
好像挨了一拳，臉色忽然變得雪白。
迪尼斯渾然不覺，因為他的目光又被場上吸引了。
克里斯和拜仁的利扎拉祖起了沖突，
不過都沒動手，而是都梗著脖子對噴。
利扎拉祖：“你不是個真正的男人，去找你的教練爸爸吧！”
克里斯一臉不屑，“我等會就告訴你什么叫男人！”
拉姆攔住克里斯，“算了算了，克里斯！他不是真心的！”
茲拉坦搭上克里斯的肩，賤兮兮地對著利扎拉祖，“叫你的姐妹今晚來找他，她們會告訴你什么是男人！”
克里斯震驚地看向他。
誰知茲拉坦也不屑地看過來。
“吵架是在托兒所學的嗎？”
埃德加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現(xiàn)在還未重新發(fā)球，明顯是落后的對手在故意激怒。
這情形似曾相識，他起初還有點擔心克里斯上當，后來看他表現(xiàn)沒有異樣，才放了心。
斯魯厄的進攻如潮水般洶涌。
在他們2-0領先后，赫內(nèi)斯的腦袋就一直耷拉著，用光頭對著想拍攝他的攝像機。
直到聽到觀眾又發(fā)出驚呼，他才猛然抬起頭。
該死的斯魯厄人又發(fā)起反擊了！
右路邊線斜傳。
阿隆索用身體巧妙地擋住拉姆，一次優(yōu)雅的轉(zhuǎn)身，便將他擺脫在后，隨后右腳一挑，球如同有眼睛般飛向門前。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球迷們屏息以待，眼睛緊緊追隨著球的軌跡。
禁區(qū)內(nèi)，球員們紛紛跳起。
就在這亂軍之中，克里斯騰空而起。
身后的利扎拉祖斜斜撞過去，試圖用身體沖撞來干擾。
不料阿什利也用蠻力撞過來，和他□□到一起，雙雙從半空中跌落在地。
利扎拉祖躺在地上，驚恐地看過去。
就在這剎那間，時間仿佛凝滯了。
葡萄牙人的動作宛如慢動作重播，每一個細節(jié)都被放大。
他以一種幾乎違反物理定律的起跳身姿，如同一頭雄鷹展翅高飛，高度和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
足球像脫弦的箭，飛向卡恩把守的大門。
下一秒，球網(wǎng)鼓起！
奧林匹克球場瘋狂了，瞬間爆發(fā)出悶雷般的噓聲！
三千斯魯厄球迷起立歡呼，迪尼斯和多洛雷斯也在其中，把手都快拍疼了。
廣播中的科尼格聲音高昂，“一次精彩絕倫的進攻，一記世界級的頭球！羅納爾多，憑借他驚人的頭球技巧，將球送入網(wǎng)窩！斯魯厄3比0領先！”
隊友們蜂擁而至，將克里斯高高拋起，臉上都洋溢著難以置信和狂喜。
利扎拉祖顯得意氣消沉，卡恩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重新發(fā)球后，悲壯的氣氛在球場火速蔓延。
迪尼斯意猶未盡，又扭頭想找阿德評價評價，不曾想只看到一個空座位……
阿什利成了本賽季的超值引援，他跟麥孔組成的邊路，進可攻退可守，都是跑不死的體能怪，還能在場上給小小羅和茲拉坦提供容錯率。
埃德加能帶著捉襟見肘的鋒線征戰(zhàn)，他和麥孔功不可沒。
在這兩個邊后衛(wèi)的助攻下，小小羅和茲拉坦各進兩球。
他興奮地沖上看臺，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把抱住迪尼斯。
“你看到我進球了嗎？爸爸！”
“看到了，看到了！”
一老一少的兩張臉上都洋溢著純粹的快樂……
奧林匹克球場響起憤怒的噓聲！
0-4！
拜仁在年初拿到超級杯，球迷對他們本有無限的期許，現(xiàn)如今再次面臨兩手空空的危機。
繼歐冠出局后，德甲也徹底陷入被動！
最后的正面對決都失敗了，難道還要寄希望于其他球隊？
只剩3輪，巴登軍團就要第三次捧起沙拉盤！
甚至，只要他們拿下紐倫堡和勒沃庫森，就可以提前奪冠。
獎杯的激勵作用是巨大而又可疊加的，斯魯厄趁著奪冠的勢頭，再一鼓作氣拿下歐冠，德國杯。也未必沒有可能。
去年就是這樣……
赫內(nèi)斯站在沮喪的同事中，遠遠地向埃德加點了個頭，表達自己的敬意。
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馬加特強打精神，過來和埃德加握手。
看著這一幕，科尼格和普爾曼也很感慨。
“也許拜仁的時代就要結(jié)束了。”
“不，拜仁的時代不會結(jié)束，只是德甲的新時代來了。”
“拜仁別哭，你們已經(jīng)足夠強，只是遇上了鼎盛的斯魯厄……”
斯魯厄拿下關(guān)鍵戰(zhàn)役，將積分差距重新擴大為5分。
不過他們根本顧不上慶祝，回城修整一天后，馬不停蹄地出征荷蘭。
在這期間，埃德加還抽空干了件大事。
前段時間，有幾個小明星看大衣討論熱度這么高，干脆趁機炒緋聞，認為他們必定不會否認，編得繪聲繪色。
埃德加和克里斯的都有。
他不好對付那些針對克里斯的，下令其他全部收拾，一個也別手軟。
克里斯得知后很擔心，這么做豈不是鬧更大？
“為什么你這么生氣？”
“你錯了，事實相反，我很感激她們。”
埃德加一臉神秘。
果然，法務部出手告了幾個后，不僅讓造謠的明星消停，甚至連人們對大衣事件的討論熱情都打掉了。
因為路人看來看去，覺得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
就是一個超級注重隱私的富豪之子，被無良記者追著造謠，男的女的都造……
就這樣，依靠轟轟烈烈的“澄清緋聞”運動，大衣事件被徹底定了性，漸漸平息。
或許在多年以后，被人當做笑談拿出來，諸如，埃德加的癖好就是告明星……
歐冠半決賽第二回合如期而至。
考慮到埃因霍溫幾乎不可能翻盤，埃德加還是派遣了替補陣容。
最終替補出場的斯魯厄踢成1-1平，總比分5-1挺進決賽，沒人感到意外。
而提前一天結(jié)束的另一組，賽果卻驚天大爆冷。AC米蘭在首回合2-0領先的優(yōu)勢下，被葡超冠軍波爾圖連進三球逆轉(zhuǎn)，安切洛蒂又添一個被翻盤的黑歷史。
也就是說，斯魯厄?qū)⑴c波爾圖會師決賽！
穆里尼奧似乎早就料到斯魯厄的勝出，昨天就發(fā)動攻勢，宣稱波爾圖吸取了經(jīng)驗教訓，比去年更強，在葡超沒有對手，而斯魯厄到現(xiàn)在還與拜仁斗得難舍難分……
言語中有貶低之意。
埃德加的回應輕描淡寫，“波爾圖看上去比去年更沉穩(wěn)了，但是斯魯厄也比那時更加強大，羅納爾多，阿隆索，莫德里奇，斯內(nèi)德……這些球員的進步非常大，去年我們擊潰過波爾圖，今年也會一樣。”
“我的心全在比賽上，對赫內(nèi)斯說了什么不感興趣，也不擔心，該擔心的人是他。拜仁本賽季的表現(xiàn)雖然不錯，但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到頂了，球隊的潛能已經(jīng)被挖完，說真的，我可真敬佩他們的意志力，竟然能支撐到現(xiàn)在。”
記者們偷樂。
好好先生開啟嘲諷模式！
返回斯魯厄的球隊稍作休整，旋即在維爾德開啟聯(lián)賽倒數(shù)第三輪。
現(xiàn)場來了兩個特殊客人，穆里尼奧竟然與切爾西老板阿布一起現(xiàn)身，雖然沒坐在一起，還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
舍甫琴科的妻子于凌晨生產(chǎn)，他為此一夜未合眼，但是精神亢奮，堅持要上場。
在新為人父的動力下，他火速踢進第一個球，送給兒子做禮物，隨后就更加注重串聯(lián)。
他正在尋求轉(zhuǎn)型，進球數(shù)明顯不如去年，卻早早鎖定了德甲助攻王。
茲拉坦一直領跑德甲射手榜，在阿德沉寂的情況下，最大競爭對手竟然又是斯魯厄人：20歲的小小羅，讓其他球隊都快絕望……
終場哨聲響起，3-0。
紐倫堡淪陷！
無數(shù)拜仁球迷心碎了。
這一輪戰(zhàn)罷，斯魯厄積80分，拜仁積75分，領先第三的沙爾克14分，將所有球隊甩在了身后。
照這樣下去，兩支球隊都能打破德甲最高積分紀錄79分！
但是拜仁肯定是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下一輪，斯魯厄不敗即是贏。
勝利和平局的區(qū)別，只是直接宣告提前奪冠，還是推遲一輪憑借凈勝球奪冠！
上帝保佑，讓斯魯厄人輸?shù)舭伞?br />
而在斯魯厄俱樂部的深處，阿德正站在一扇門前。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將其推開，對著里面的人說——
“老板，我想回來。”
第372章 瘋狂的一周
經(jīng)過一場深談后, 阿德低調(diào)地歸隊了。
和隊友簡單地祝賀過后，就全力投入訓練。
為表決心，他甚至主動提出, 希望埃德加幫助他戒酒，并且從今往后對他嚴格管教。
那一刻的埃德加，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jīng)嘲笑過溫格，不僅要領隊比賽, 還要幫助球星戒酒。
不得不說天道好輪回, 蒼天饒過誰……
5月14日, 拜耳球場。
斯魯厄在客隊通道里列隊, 面上全是壓抑著興奮的鎮(zhèn)定。
埃德加斜倚墻邊, 看著出口。
遠方有人頭攢動的看臺，醒目的綠茵場, 璀璨的球場燈光。
他看得出了神, 忽然兩指捏起別在胸前的金屬隊徽, 在上面落下一個輕吻。
今夜過后，會有一顆星星嗎？
他默默地想著，站直了身體，不期然對上一個專注深邃的目光。
克里斯偷偷打量，被抓包也不掩飾, 大方地沖他一笑，才若無其事別過頭。
埃德加走過去，
“偷看教練做什么？”
“那你在想什么？”
“不告訴你。”
“那你猜我在想什么？”克里斯笑著抬高了下巴，“我想到了一幅書法。”
埃德加也笑。
就這么用眼神勾纏了一會, 才走開。
球員走出通道。
現(xiàn)場司儀在逐個報名字, 激起看臺上的觀眾積極回應，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斯魯厄擁躉的聲音。
今天的客隊擁躉數(shù)量眾多, 勒沃庫森足足給出10000張客票。
不是他們大方，是藥廠球迷不是很想來看這場倒數(shù)第二輪的比賽……
從積分來看，理論上斯魯厄的奪冠還不確定，但理論只是一個數(shù)據(jù)，而現(xiàn)實是由多方因素影響的。
今天的比賽就是走過場。
勒沃庫森目前第七名，注定拿不到下賽季的歐聯(lián)杯門票，與領頭羊厄沒有直接競爭關(guān)系。歐冠、德國杯又雙雙出局，真正處于無欲無求的狀態(tài)。
他們雖然不想看到斯魯厄奪冠，但更不喜歡拜仁奪冠呀！
其次，考慮到距離世界杯開幕只剩半個月，球員肯定不愿在這種比賽過度消耗甚至受傷。
種種因素加起來，讓藥廠球迷預見這場比賽肯定乏味，不愿意買票目送別人登基。
看臺上，斯魯厄球迷打出一條奇怪的橫幅：還記得2003年嗎？
02/03賽季，勒沃庫森差點降級，因為斯魯厄?qū)?#8204;另一支球隊制造了大比分慘案，勒沃庫森憑借凈勝球優(yōu)勢，奇跡般從懸崖邊上被拉回來……
球迷這是在暗示要“報恩”呢！
勒沃庫森也的確沒有硬拼的意思，例行公事地踢完了比賽。
無數(shù)目光對準的關(guān)鍵賽事，場面始終波瀾不興，射門次數(shù)寥寥可數(shù)。
德意志一臺腸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就把這場排給二臺，把拜仁的場次調(diào)過來！起碼拜仁此刻仍然沒放棄，在另一場踢得很有干勁。
離比賽結(jié)束還有20多分鐘，勒沃庫森已經(jīng)繳槍投降，看臺已經(jīng)出現(xiàn)“熱烈祝賀斯魯厄俱樂部”的字樣。
90分鐘過后，勒沃庫森全身而退，斯魯厄也得償所愿。
0-0悶平。
卡爾斯魯厄提前鎖定冠軍！
10000斯魯厄的球迷在看臺上翩翩起舞，而千里之外的斯魯厄市政廳廣場成為歡慶的海洋，天空被璀璨絢麗的煙火遮蔽。
“考慮到拜仁在這個賽季的傳奇表現(xiàn)，他們的攻擊力只能用恐怖來形容。17輪連勝！14輪主場連勝！8輪客場連勝！無論是歐戰(zhàn)還國內(nèi)聯(lián)賽，這種發(fā)揮都是現(xiàn)象級的。”
“一共有65000名球迷見證斯魯厄成功衛(wèi)冕！可以說這是德國足球的勝利，自70年代的門興之后，終于誕生另一支能三連冠的球隊！”
斯魯厄成為德甲歷史上第6支成功衛(wèi)冕的球隊，第5支，也是他們。
史無前例！
埃德加卸下一個大擔子，放任球員在今夜肆意慶祝。
接下來只剩下三場比賽，德甲收官戰(zhàn)、歐冠決賽、德國杯決賽，將會在十天內(nèi)完成。
整整10個月的努力，就是為了這10天。就當做拼命之前的最后放松吧……
三連冠讓人瘋狂。
當晚，卡納瓦羅喝多了，由特里親自操刀，又剃成了光頭。
第二天，面對女球迷的質(zhì)問，意大利人臉不紅心不跳地表示，他是為了歐冠決賽表決心！
接下來，斯魯厄度過了瘋狂的一周。
收官戰(zhàn)球票提前一周全部售空，沒搶到的球迷甚至跑到市政廳求助。
理發(fā)店提供2歐染藍發(fā)的服務，面包店開始出售冠軍面包，禮品店的櫥窗擺上冠軍銀盤復制品……
周末，收官戰(zhàn)。
為了備戰(zhàn)歐冠，埃德加雪藏了全部主力，舍甫琴科和卡納瓦羅甚至沒有進大名單。
為了提高認同感，埃德加特地讓青訓營的小甜菜們充當球童，以另一個方式參與這場意義非凡的比賽。
斯魯厄連續(xù)第3年將德甲銀盤收入麾下，對手正是第一次實現(xiàn)這個壯舉的門興。
門興提前完成保級任務，球員也不想給斯魯厄奪冠故意添堵。
球員的心都不在比賽上，對于吊車尾來說，第14名和第15名也沒什么差別，應付完這一場就去度假。
莫德里奇、斯內(nèi)德和大衛(wèi)席爾瓦這組袖珍中場肆意穿梭，輕松拿下3-1后，雙方默契地收手了，進入垃圾時間。
忽然，一首歌忽然響徹全場。
“埃德加，埃德加，深藍飄揚，你是傳奇……”
球迷為親愛的教練編了一首歌，紀念他為斯魯厄帶來的歷史性榮耀。
攝像機對準了微笑的埃德加不肯走。
誰還記得他曾經(jīng)在這里笑對幾萬根中指？
全場開始大倒數(shù)。
“5，4，3，2，1！”
“04/05賽季圓滿結(jié)束，祝賀斯魯厄，度過了一個夢幻的賽季！”
如同宿命般的對決，舊王送新王登基，結(jié)束這個賽季的德甲聯(lián)賽。
周中，歐冠決賽。
埃德加率隊飛往土耳其。
單場定勝負的比賽不能激進，斯魯厄沒有放棄進攻，但儼然把重心放在了防守。
波爾圖雖然努力攻擊，但始終難以找到突破口，每一次進攻被擋下，斯魯厄球迷都會發(fā)出陣陣喝彩。
聲聲吶喊都為斯魯厄球員注入了更多的力量。
不過他們很謹慎，雖然控制了局面，但是射門次數(shù)并不多，在最后的兩分鐘，比分還是1-0。
但是波爾圖得到一個角球，留住了希望。
隨著德科發(fā)出球，禁區(qū)內(nèi)頓時你爭我奪，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混進了人群。
門將拜亞高高躍起！
離門極近，勢大力沉！
拜亞和穆里尼奧都認為，這個力拔千鈞的頭錘一定能幫助他們拖進加時賽。
然而，在皮球和球網(wǎng)之間，隔著一個切赫。
他同樣高高躍起，用右手托出了這個近在咫尺的威脅。
最終，斯魯厄以1比0戰(zhàn)勝波爾圖成功衛(wèi)冕，連續(xù)兩個賽季加冕歐洲之王。
賽后，球員們都換上了純白的長袖，再套上寬松的深藍Ｔ恤，顯得朝氣蓬勃，胸前印著三個數(shù)字：2003，2004，2005。
在頒獎儀式中，埃德加也得到一個紀念獎杯，沃菲爾德給他頒發(fā)的特殊貢獻獎。這是《踢球者》和德足協(xié)商量好的，特地選在這個時機向全世界炫耀他們的青訓……
凡是21歲以下，隊齡超過五年，即可算作本隊青訓。而斯魯厄的一線隊里居然有12個！
埃德加非常配合地留在場上，讓記者留下他在這一夜的形象，耐心地回答每一個問題。
直到被葡萄牙人拉走。
“把教練還給我們，我們要拍照了！”
他用香檳梳理發(fā)型，露出全部額頭，成熟和青澀同時出現(xiàn)在身上，矛盾又和諧，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有魅力。
埃德加卻忍俊不禁。
他把前兩年的獎牌都掛在脖子上。
“重不重？”
他隨手拿起一塊親了親，喜滋滋，“再重我也愿意！”
埃德加看著他，忽然也親了親自己胸前的徽章。
抬頭發(fā)現(xiàn)，克里斯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怎么樣？”
他不動聲色地反問，“什么怎么樣？”
克里斯?jié)M臉期待，“有沒有覺得心里熱熱的。想要大叫，又想要立刻奔跑？”
埃德加詫異，“你是不是喝酒了？”
克里斯扭頭就走。
“不想說就算了！”
埃德加連忙追上去，“不是不說，是我自己都還沒明白……”
克里斯頓住腳步，上下打量他，忽然拉著他就跑。
邊跑邊大笑。
“那就和我跑起來！說不定就感受到了！”
埃德加笑著，任由他拉著自己跑了幾步。
因為很快，他們被領隊胡伯特攔下來。
“羅納爾多！讓你去叫教練拍照，不是跟你一起玩的！”
克里斯放慢腳步，回頭沖埃德加做鬼臉……
被他這么一鬧，埃德加也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對勁。
自己終于拿到想要的“三連冠”，四年拿到了別人肯能一輩子也拿不到的獎杯，可是一切結(jié)束后，竟然有些茫然。
于是，他努力調(diào)動起情緒。
拍完照以后，振臂高呼：“今晚，我們都是最耀眼的星星！”
瘋狂的一周結(jié)束了，今夜屬于卡爾斯魯厄！
……
去年的斯魯厄是完美而神圣的。埃德加拖著殘兵少將的斯魯厄登上歐洲之巔，為斯魯厄王朝的建立邁出了一大步。從此找到了屬于斯魯厄人的精神，并為王朝打下了主要的骨架，今年的所有輝煌，都帶著那時候的烙印。
2005年的夏天，斯魯厄和拜仁雙雙打破德甲單賽季的積分記錄，冠亞軍的積分總數(shù)竟然超過了160分，這在德甲歷史上前所未有。
人們不再說斯魯厄是黑馬，而是德甲第二面旗幟。
只待拿下最后一場德國杯決賽，就可以第二次榮膺“三冠王”，開辟一個新的王朝。
那注定會是一場舉世矚目的比賽。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埃德加早已承諾讓替補球員上場……
這一次的冒險會贏嗎？
他不知道。
但他很確定，無論最后的結(jié)局是悲壯還是狂喜，年輕的球員們肯定會得到一場洗禮和淬煉。
一如2004年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