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囚禁你父親殘魂的秘境,這事兒你先不要管,容為師再想一想解決之法。”
郭允貞有些后悔了,似乎不應該將這么殘酷的事告訴他。
“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盡快提升修為。為師這次過來,也只是想來看看你,本以為能有分神期修為就不錯了,沒想到···”
他眼神中帶著欣慰,說著話的同時,手里取出來一張信箋。
“這是什么?”
紀紹安看著他的動作,遲疑了一陣,終于問了出來。
“你看看就知道了。”
郭允貞伸手拍在了紀紹安懷里,不等他打開,便又提醒道:“妖公域如今不太平,飛升時我若不在,跨界而行自當小心。”
“師父···你這就要離開了?”
紀紹安不解的看向他。
“我還有事,不能再逗留。對了···”
郭允貞本打算直接遁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來,轉身看向紀紹安,叮囑著道:
“你原本名叫紀紹君,你父親希望你能像君王一般睥睨天下,后來家族生變,臨行前你母親才將名字改成了紀紹安,這件事只有你母親和我知道,切莫對外人講。”
“紀紹君?…母親是希望我能平平安安…那…”
不等紀紹安說完,郭允貞的身影便已經消失,悄無聲息,就仿佛從未來過。
他朝著剛才郭允貞的方向恭敬行了一禮,這才仔細打量起手中信箋。
信紙很柔軟,如絹帛一般,卻又折疊的極為工整。
打開信紙,滿篇都是娟秀的字跡,如游龍戲鳳一般,極為工整。不過…
“血書?”
紀紹安只一眼,就發現了信箋的特別之處。
“癸寅年,臘十八,紹君出世。天降異彩,如焚紅過空,浩蕩無匹。紀家主親辦宴席,慶賀嫡長孫滿月之喜…”
“嫡四子云修貪念驟起,伙同孟、韓等族,月、雙等宗發難…”
“紀長子府血流成河,悲鳴四野。長兄云憲成囚,余者盡皆伏誅…紀母謝氏紅淑被家族重金贖回,其子下落不明…”
紀紹安眼眶早已紅潤,摩挲著手中如絹帛一般的紙張,手指間捏的泛白。
短短千余字的介紹,幾乎將當年紀家的遭遇闡述的明明白白。可他根本想不明白,這種一眼就能看出如同史官記錄的內容,為何會以血書的形式出現在信箋當中。
看完內容,他又從下面翻出了另外一張信紙。
“吾兒紹安:…”
目光掃過最上方短短四個字,紀紹安再也沒忍住奪眶的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滴落。
“這是…這是…母親的信…”
“…萬望你能聽從師父叮囑,踏實修行,早日擁有自保之力。至于為娘的事,切莫放在心上,你外公在世,便無人能動我。關于回紀家復仇,我也聽你師父提及過…”
“千萬不可操之過急,萬事留有退路,方可行事…只盼你一生無憂,平平安安便足矣…”
“為娘沒有在你身邊陪護你的成長,是當娘的對不住你…短短一個甲子的時間,對于我等修士而言,不過一次閉關而已。可是你,沒有父母親人的陪伴,該是多么凄苦…”
一紙家書看完,紙上早已被淚水浸濕。
整整兩個時辰,紀紹安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呆坐在椅子上,手里緊緊攥著兩張信紙。
看來師父郭允貞,在見到母親的時候,已經是三十年以前了。信中沒有提及紀云憲,可能是因為就連謝紅淑也不知道他還沒死…
修行世家子嗣眾多,謝紅淑哪怕有家主父親的庇佑,也只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當中,才得以保全性命。可見母親在謝家,也成了家族的累贅,人人喊打。
那被困在秘境中的父親殘魂,又在承受著什么樣的苦楚?
“唰!”
按捺住心中思緒,紀紹安一個閃身便出現在了屋外。
“小安?咦,那位前輩呢?”
碧瑤率先看到他,偏著頭,打量著他身后。
“那是我師父,已經離開了。”
“噢。你···你怎么了?”
碧瑤仙子看著紀紹安不自然的神色,擔憂了起來。
“沒事,只不過得知了一些陳年往事···對了,接下來我要閉關一段時間,你跟我一起嗎?”
紀紹安轉移話題,定定的看著碧瑤。
“切,你不會又在想些有的沒的了吧?”
碧瑤俏臉唰的就紅了,嬌嗔一聲。
山脈深處,一片巨大的林中草原上方。
馳騁在天幕上的雷電,正無情撕裂著一道身影。
定神看去,那是一頭鹿子,頭頂著一對金燦燦的鹿角,正微低著頭,以它那堪比神兵利器一般的鹿角,死死頂住狂泄的雷電。
“昂!”
猛然間,它大喝一聲,身軀似乎再也抵擋不住,在紛亂的電弧中直挺挺的被砸落在地。
原本青翠的草地上,早已被電弧劈的凌亂不堪,滿地的鮮血胡亂涂灑著。
“完了完了···妖王似乎挺不過去了,怎么辦?”
圍在四周漫山遍野的妖獸之間,立刻轟動起來,幾乎所有妖獸的眼中,都充斥著一股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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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是何等身份,整個洛神大陸最強的妖獸。眼見就能飛升上界,卻奈何不了這區區天劫。
“轟隆!!”
“妖王小心啊!”
四周觀望的妖獸中,零星傳出幾聲輕喝,在滾滾雷鳴聲中,依舊傳出老遠。
妖王花斑鹿顫抖著站起,四只蹄子在地上跺了幾下,迅速翻起一層土石,直朝頭頂砸去。
畢竟是妖寂境界的妖獸,化形之下,幾乎每只蹄子都能握住利刃,堪比人族的雙手一般靈活。
巨大的土石盾牌被它拋起,在泛白的雷光中,點點猩紅極為耀眼。
“轟隆···咔!”
“吼!”
土石盾牌被擊碎的瞬間,妖王怒吼一聲再度飛遁而起,低著腦袋撞向那凌冽的雷電。
此刻的妖王,就仿佛滄海中飄蕩著的一片葉子,形單影只,落寞孤寂。可它眼神中隱藏已久的不甘神色,卻極為堅定。
“轟!”
金黃色的鹿角撞擊在砸落的雷電之上,不過片刻功夫,妖王身軀再也支撐不住,狂吐一口鮮血,再一次直挺挺砸落在地,紛亂的電弧在它身上肆意游走,撕裂著皮毛,幾乎要將它身上的一切都毀滅干凈。
“呼呼呼···”
雷聲漸漸平息,粗重的喘息聲響徹草原,一股烤肉的芳香氣味隨風飄散,圍觀的眾多妖獸,齊齊吞咽著口水。
“它怎么樣了?···不會是要死了吧?”
“妖王的尸身,該是多大的機緣···”
討論之聲漸漸濃厚,妖王本身卻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此刻的它只想安安靜靜的閉上眼,好好睡一覺。
可倔強的眼眸似乎并不認同這個觀點,躺臥在地上的它,用上面的一只眼睛,不停掃視著天空中的樣子,那模樣,分明帶著一抹極端的恐懼。
“唳···”
一抹火紅剎那飛起,火鳳的身軀在劫云還未完全散去的天空中,顯得極為耀眼。
它雖不敢進入劫云范圍,卻是在外圍歡騰雀躍著。
“鹿哥···看來天劫還未落幕呢···”
妖王豎起了腦袋,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明顯,哪怕隔著皮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火鳳說的不錯,似乎還有一次雷劫···
“憑借著妖王的身份,你壓了我火鳳一族幾百年,就連弄口吃的,都要聽你吆五喝六···哈哈哈,今日你死在雷劫之下,就當是還了這幾百年的情吧,這么好的身軀,我火鳳族人可歡喜的緊!”
“火鳳!正因為有了妖王的敕令,咱們妖族才能壯大至此,你怎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一只紅頭鶴伸著脖子,直勾勾盯著火鳳,脹的臉頰通紅。
“哈哈哈,那是你們的榮耀,我火鳳族可不是吃素的,它一頭食草妖獸長臂管轄,多殺一頭獵物都叫濫殺無辜,哪有這樣的道理!”
火鳳似乎極為不滿,聲音中帶著冷意繼續說道:
“今日它死在雷劫下,那是罪有應得!妖王尸身我火鳳要定了。你們食草族群,就等著咱的報復吧!”
“你···”
紅頭鶴伸著翅膀,氣急之下,都忘了應該怎么懟回去。
“轟隆!”
陡然間,雷云深處再次傳出聲音,頭頂正中心的云層快速翻涌,正積蓄著雷電。
“哈哈哈哈···”
火鳳看到這樣的場景,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張狂的在劫云外圍四處游走著,如同一條火紅色的匹練一般。
“妖王···”
眾多食草類妖獸心下駭然,它們都知道,妖王一旦身死,身邊任何一位食肉妖獸都會立刻動手,滿足口腹之欲早已經成了它們的心病。
身為花斑鹿的妖王,顫抖著起身,就連站立著似乎都極為費勁。眼中的不甘神色,終于被無奈和恐懼代替。
“果然嗎?妖族飛升真的就這么難···”
想到這,它偏頭打量了自己族群一眼,一個個花斑鹿威風凜凜的站在遠處,可眼神中滿是掩飾不住的擔憂神色。
“還不快走···”
它艱難的呼喝一聲,自知活不成了,也不想親眼看著自己族群被針對。
“轟隆!”
閃耀著奪目潔白的雷電,再次落下,聲勢比剛才更為強大。
妖王雙目瞪的溜圓,四只蹄子不停刨動著土石,堆積著半空的防護。
可當雷電炸散,煙塵彌漫之下,它終究抵擋不住,身軀再一次被狠狠的壓在地上的深坑當中。
“哈哈哈···如今整個妖族,都是我火鳳的天下!”
“去!給我把老妖王的尸體搬過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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