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咳、咳咳……”城生彌懷里抱著津美紀, 伏黑甚爾一手抱著惠一手架著她,他頭發上全是干燥的泥土,隨意甩了甩。
然后又成功甩到了城生彌臉上。
被土塊土粒糊了一臉的城生彌:“……”
她也甩了甩腦袋, 腰上的手臂還沒收回去, 她腳尖勉強觸到地, 反應遲了一拍:“這是——怎么回事?!”
伏黑甚爾把她放下來, 男人危險的瞇了瞇眼睛:“咒靈。”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都被嚇到了,不過兩者的恐懼對象并不一樣, 津美紀看不見咒靈, 只是被小姨突然抱起來,然后一陣天旋地轉后落到一邊,原本他們鋪了野餐墊的地方有一個大坑。
櫻花樹上的櫻花幾乎都禿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對未知的東西有些驚懼,抱緊了城生彌的肩膀。
伏黑惠揪緊了伏黑甚爾的衣服,他綠色的眼睛里全是驚恐,“爸爸……它在看我。”
城生彌一手抱著津美紀,把小姑娘的腦袋按在自己懷里, 伏黑甚爾也將惠抱緊,大手先是拍掉了兒子頭上干燥的砂礫,然后覆蓋在他的上半張臉上。
“別看。”
剛剛那只咒靈善于隱匿,別的人是否有發現它伏黑甚爾不清楚, 但城生彌絕對沒發現。剛剛是自家兒子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 然后那只咒靈才出現的。
咒術師或者詛咒師大都是帶著遮擋視線的東西,就是因為咒靈在覺察到他們的目光后會發起攻擊。
惠……應該是看見它了。
那邊五條悟和夏油杰已經開始戰斗了, 這只咒靈渾身漆黑, 和一些別的咒靈都不太一樣,它身上盡是縱目, 全都閉著,一條條白色的線將它從頭貫穿到尾。
家入硝子在一邊淡定的站著,她先是給輔助監督打了電話,告知了這里的情況,她的身上也多多少少濺了一點濕泥。
城生彌現在才知道五條悟和夏油杰的嘴里的‘祓除任務’是什么意思——一股涼氣從她的腳底猛地竄向頭頂。
她所見到的街道也好、學校也好,不管是馬路上還是商場內,雖然小型咒靈不斷,但始終沒有見到破壞力如此驚人的咒靈的緣由。
是他們。
五條悟和夏油杰都是學生,但卻在暗處一直為了他們這些人做著‘成年人的工作’。
城生彌的心里升起了愧疚,她將懷里的津美紀直接交給伏黑甚爾,后者微微壓低了眉眼,“干什么?”
城生彌:“我要過去……看看能不能幫到他們。”
伏黑甚爾上下瞥了她一眼,有些一言難盡。
之前他就發現城生彌的術式并不是戰斗類型,她現在過去干什么——交給那個六眼和咒靈操使不就好了。
惠的瞳孔縮了縮,伏黑甚爾一手接過津美紀,懷里的兒子突然伸出手去拽城生彌的袖子,小孩看起來很是懊惱,“對不起……小姨。”
城生彌:“……?”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啊?
她沒明白,只是有些急切的準備拂開伏黑惠的手,“惠,不用道歉。”本來準備想走,看著兒子動作的伏黑甚爾嘖了一聲。
“我去。”
“……啊?”
伏黑甚爾又把津美紀交給了城生彌,“你去幫不上什么忙。”兒子估計是歉疚,以為是自己害的那個咒靈出來,還把小姨子準備的櫻花祭搞的亂七八糟。
他不知道咒術界的一些‘規則’。
“我去看看情況。”
情況非常樂觀,那個六眼和咒靈操使只是不好大規模動作,不然會毀掉這一片櫻花樹,都是在試圖把這只咒靈往別的地方引。
他也殺過不少咒靈,能看清現在的情況。
只是落在城生彌眼里,五條悟和夏油杰就是被咒靈打的到處跑。
女人有些懵的接過了兩個孩子,看著伏黑甚爾肩頭上趴著一只丑陋的蟲子咒靈,還從里面拿出了管制刀具。
城生彌看著伏黑甚爾時停走去,好像就邁了幾步,就到五條悟他們那里去了。
她很恍惚,疑問就跟泡泡似的冒出來。
第一個問題,姐夫用了管制刀具,他是從什么渠道得到的?
第二個問題,姐夫是怎么時停走路的???
第三個問題……
“惠惠,知道爸爸身上有咒靈嗎?”
伏黑惠自己都是傻傻的狀態,“小姨…,惠惠不知道。”連自稱都不是‘我’了,被城生彌的口語帶偏了。
“只是之前有點點感覺。”伏黑惠惠揪緊了自家小姨的衣領子,“后來等小姨來的時候,那種感覺好像就沒有了。”
哦,做測試的時候好像惠的確有這么說過,當時她完全沒有照著這個方向思考,還以為是附近的咒靈有目光無意識的放在小侄子身上,又剛好被惠覺察到了而已。
沒想到過還有可能是姐夫放出咒靈看著惠。
她怎么想得到啊?!
城生彌看著伏黑甚爾一刀將那只咒靈從中對半斬開,紫色的血液噴的到處都是,五條悟身上的無下限將他牢牢保護在里面,但夏油杰就沒有那么幸運了。
家入硝子默默躲遠。
城生彌雙手抱著孩子,沒有多余的手去捂孩子的眼睛,這種堪稱暴力的畫面讓她真的很擔心,但也只能蒼白的吐出一句:“……別看。”
已經隱約看到的惠:“。”
完全看不見的津美紀:“?”
“大叔你看著點!”五條悟有些不滿道,他的藍眸比城生彌上次見到的還要璀璨,在這種天邊微暗的余光襯托下簡直可以稱得上一句流光溢彩。
簡直美麗到難以相信這是出現在一個人的臉上,成為他的眼睛。
“啰嗦。”伏黑甚爾對于他們這種打半天還沒法把咒靈弄死的情況有些煩躁,他的小臂微微屈起,掩藏在長袖休閑服裝下的肌肉鼓起一個明顯的形狀,提著刀趁機又砍下去。
這次不是對半砍了,城生彌看著都有些心驚肉跳,那個瞬間刀出如影,萬千刀刃穿過,深黑色的軀體都潰散了。
夏油杰和五條悟都站在一邊,伏黑甚爾非常自然的收刀,在走向城生彌的時候又恢復成了她平常見到的樣子。
剛剛那個姐夫和城生彌記憶中躺在沙發上打哈欠的姐夫差別太大,在伏黑甚爾過來的時候她的視線不由得緊緊盯著對方,警覺的后仰。
城生彌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伏黑甚爾這個樣子。
姐姐說他看起來大塊頭不好惹,實際上很細心,腦子也很好用。
然后是最近很長一段時間的相處,姐夫是無業游民,偶爾會出門去,城生彌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也沒有去問過他干什么。
他有沒有朋友,城生彌不知道。
他有沒有兄弟,城生彌也不知道。
除了聽姐姐說他的本名叫禪院甚爾,生于咒術師家族,看起來在那里過的很爛——其余的,有關于伏黑甚爾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惠是她毋庸置疑的侄子,但關于姐夫,她幾乎是一片空白。
她開始后怕起來,連帶著看向伏黑甚爾的目光也變得不再純粹,如果拋卻侄子惠這層關系……她將人帶回家,給他獨立的房間,一起吃早餐,一起吃晚飯——偶爾還會說教他兩句。
如果拋卻、如果拋卻的話——伏黑甚爾本人的危險程度比這只咒靈還要高!
她居然把這個人放在家里這么久!
城生彌有些急促的呼吸著,她的嘴唇囁嚅,像是要說什么出來,伏黑甚爾在看見她的后仰動作之后眼神罕見的波動了一下,接著就停在一個安全距離不動了。
他自嘲般的勾了一下唇角。
咒靈的紫色血液澆了他滿頭滿身,比夏油杰狼狽的多,三個高專學生面面相覷,也搞不懂這是什么情況,不敢貿然上前去。
見到伏黑甚爾笑的滲人,城生彌的心緊了緊,之前口口聲聲說‘不會將惠的撫養權拿走’這個觀點也在不住地動搖著。
之前本以為伏黑甚爾只是單純的對孩子不太上心而已,自己需要考慮的除了養孩子,給孩子最好的教學資源,順便努力照顧好自己的姐夫,不讓姐姐失望,這樣一定能讓惠和津美紀健康成長。
但是從沒有想到過萬一不確定因素來源于身邊人怎么辦。
伏黑甚爾具有不穩定性,她不敢去賭這個可能……
何況前兩天的時候在姐姐的墓地里,他也親口說了會拋棄惠——并且確實付出了行動,還對惠造成了一定的傷害。
伏黑惠看見爸爸停在不遠的距離,沒有繼續上前一步,高大的男人肩寬腿長,渾身上下都是那個怪物的東西。
他微微掙扎了一下,直接從城生彌的懷里跳了下來,落地不穩,小姨好像才反應過來,慌慌張張的把津美紀也放下來。
伏黑甚爾沒有伸手做出任何要去‘接’的動作,看見惠朝他跑過來的時候突然開口:
“回去。”
伏黑惠頓住了腳步,看著自己的爸爸站在那里,一字一頓的,像是要交代什么似的,“以后你就跟著你小姨。”
明明是一副鐵了心要拋棄孩子的渣爹樣,但奇異的,現場沒有人出聲指責他的不負責,這個男人前不久才展現了他肉|體帶來的危險性。
“杰……他看起來好矛盾啊。”五條悟放低了聲音悄悄跟夏油杰說悄悄話,家入硝子在一邊點了根煙,也是一副看不懂的樣子。
雖然和伏黑甚爾是第一次見面,而且只相處了一個下午,但是能為了野餐捏狗狗狀飯團的男人,做的還很好吃。
一看就是花時間去練習的。
何況在剛剛咒靈突然襲擊的時候五條悟的六眼看的清楚,這個大叔在那一瞬間抱起伏黑惠,露出了兇戾的模樣,還考慮到城生彌和津美紀,一手把兩個人都拖入自己的安全區內。
夏油杰贊同五條悟的話,試圖理解伏黑甚爾:“他這個意思是要將惠的撫養權讓給小姨嗎?”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五條悟的影響,他也不自覺的將城生彌的稱呼換了。
惠的臉上全是驚愕。
巨大的不安感圍繞著他,伏黑甚爾似乎沒有想再說什么的意思了,連一句再見也沒說,只是又將目光放在城生彌的臉上,轉身就準備離開。
“爸爸——!”伏黑惠跑過去,他直接去牽了伏黑甚爾的手,“…我跟你一起。”
城生彌愣住了。
“惠?!”她有些不敢置信,還有一絲傷心。
在一邊默默吃瓜的夏五硝:“!!!”
這是什么?!家庭破裂,小孩子的選擇嗎?
牽著城生彌手的津美紀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女人看起來很受傷,伏黑惠也有些難過,他主動開始道歉:“對不起,小姨。”
“是我看見了那個怪物,然后它才襲擊的。”
“不然爸爸也不會變成這樣。”他牽緊了伏黑甚爾的手,“小姨……”
城生彌在聽到他的第一句話后就下意識地搖頭。
“不是的…惠。”
她能說什么——能說其實我沒有一瞬間是想拿走你的撫養權的嗎?
而且,伏黑甚爾看出來了。
姐夫很敏銳,他看出來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有了那句‘回去’。他是有想把惠的撫養權交給自己的。
現在場面詭異的平靜下來,五條悟左看看右看看,嘖了一聲。
明明就是一個咒靈襲擊的事情,怎么搞的家庭都要破裂的樣子?!
“小姨!”他的手圈起來放在嘴邊,當了一個簡單的擴音器,“嗯?”城生彌其實沒心情去注意臉上的表情了,她只是略帶遲鈍的轉過頭去,帶了點茫然。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辦。
“小姨是覺得大叔在惠身邊,他的暴力傾向會影響到惠嗎?”他的語氣輕快,將這沉悶的空氣沖散。
“是……”她小幅度的點頭,同時也有些驚訝于五條悟的敏銳,他能很好的覺察出她的情緒,還有擔憂。
“可是小姨是前不久才回國吧?”
五條悟一針見血,“在此之前,惠是什么樣的?”
這個問題難不倒城生彌,女人的眼底慢慢亮了起來,“惠和津美紀都很乖。”
五條悟發出一聲氣音,甚至還為自己鼓掌,看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都沒繃住表情。“這不是很明顯嘛,惠和津美紀根本沒收到影響啦~”他像是完成什么偉大演講一樣,還戳了戳夏油杰。
“杰,你說是吧?”
夏油杰:“……是。”
雖然他直覺這兩人之間好像并不是面上這樣……不過還是先解決當下比較好。
夏油杰換位思考了一下,要是自己只有三歲,媽媽去世,只有爸爸姐姐還有小姨,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穩定的、新的家庭,就因為一場櫻花祭的咒靈給搞破壞了——
總之,他是不會開心的。
家入硝子有些欣賞的看著五條悟:“五條,你挺會勸人的嘛。”
“那是當然。”五條悟微微揚著下巴,“還有哦小姨——”
城生彌已經勉強整理好自己的心緒了,雖然還是有些負面情緒,不過她在經歷了惠愿意跟著姐夫走,也不會留在她身邊這件事實后,她開始反思。
她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一個很善于反思的人,有反思才會有進步,才會有方向。
惠愿意和姐夫走,也側面證明了姐夫在他心里很重要。
她不能去剝奪惠對于父親的依賴感。
姐姐要是知道了的話絕對會難受的。
“還有什么?”城生彌看著五條悟慢慢走過來,心里對他起了感激,少年揚起笑容,“你說惠以后可能會當咒術師,咒術師本來就要暴力一點嘛——”
“不然在祓除咒靈之前自己先死了。”
他說的直白,且現實。
“……我知道了。”
她深呼吸一口,下了某種決定般的牽著津美紀走到伏黑甚爾面前,“姐夫。”
“嗯。”
“先回去洗個澡吧,這身污穢留著也不好。”
伏黑甚爾沉沉地盯著她:“以后這種事還會發生很多次。”
以后她見到他別的一面,他們還是會產生爭吵和動搖,這種事情發生多了,得不到很好的解決,最終還是會滑向不可挽回的結局。
她不是妻子,無法接受他所有的陰暗面。
城生彌抿了一下唇。
她當然知道。
可是當小小的惠拉著姐夫的手,傷心但堅決的跟她道歉的時候,那一瞬城生彌覺得自己錯了。
直到被五條悟一語點醒夢中人。
夏油杰試探著看了一下兩人的臉色,有些遲疑的:“可是你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一家人就是會有一些小摩擦,但最后還是會選擇互相理解的。
城生彌看著伏黑甚爾也微微低著腦袋。
家入硝子:“和朋友都要磨合很長一段時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三個人又不是什么情商很低的人,已經從中大概看了一點苗頭出來。
無非就是因為太過在意,所以會由于這份‘在意’而傷了別人。
伏黑惠的表現很平靜,他的手抓在伏黑甚爾的手指上,顯出色差來,“小姨。”
“我在呢,惠。”
“爸爸這樣,小姨是不是不高興。”
城生彌心里咯噔一聲,她的腦袋開始慢慢轉動,然后在一片混亂中抽出自己的思緒,緩緩思考著。
“沒有不高興。”她蹲在惠身前,誠實的說道。
她確實沒有感覺到不高興,這種情緒太單一了,形容不出來她對伏黑甚爾的看法,在伏黑惠面前組織著語言。
“我只是…、嗯,我還是想,我和你們相處時間太短了。”她認真道,“人是很復雜的生物,不管是大腦還是身體。”
“我是說——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我想,我不可能完全了解一個人……站在一個本就有偏見的角度去審視他,是不對的。”
“我想以后我會和甚爾君溝通,然后磨合。”他的小姨露出一副非常鄭重的表情來。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在遇見惠和津美紀之前,我和甚爾君就是一家人了。”
伏黑甚爾的瞳孔顫動了一下。
她說的也沒錯,在惠到來之前,他和她的姐姐,從結婚那一刻開始就是夫妻,自然的、那妻子的妹妹和他也是一家人。
“今天的櫻花祭讓我想了很多。”城生彌呼出一口氣來,“我不能、以后也不會去剝奪惠依賴甚爾君的權利。”
“只是甚爾君你,也不要拒絕惠。”她略帶責怪的看了一眼伏黑甚爾。
“你今天把孩子照顧的很好嘛。”她笑了笑,摸了摸津美紀的腦袋,才想起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來。
“……知道了。”伏黑甚爾沒有去抱兒子,他現在上半身大半都是咒靈的殘穢,他得承認,在兒子跑過來抓住他的手,并且說了要跟他一起走的時候——他心里某個已經快死掉的地方,重新下了一場甘霖。
只是他也沒錯過城生彌受傷的表情。
兒子是依賴他的,他明明在日常生活中已經或多或少有意無意的去不跟他接觸、或者說少接觸。
為的就是未來某一天能夠毫無芥蒂的拋掉他。
或者說,讓他和城生彌培養感情,就算他拋棄了惠,那在城生彌的照顧下,惠也不會傷心太久。
但……
他偷偷打量著現在已經在摸惠腦袋的城生彌。
如果城生彌才是被惠放棄的那個選項呢?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知道惠是很喜歡小姨子的,所以剛剛在無意識中,惠被他的行為逼著做了一個選擇。
惠選擇了他,但他心里高興之余還有些說不清的復雜。
伏黑甚爾幾乎沒有過換位思考的時候——僅有的那么幾次還是關于妻子。
那被惠‘拋棄’掉的城生彌,臉上露出的那抹受傷,他恍惚間還是看見了自己。
惠這樣不好。
他瞬間意識到。
長久的這樣下去,惠可能會對別人的善意產生一種‘反正到最后也會放棄’的做法。
他會在這種不健康的情況下變得殘缺。
先是放棄親近之人的善意,那么之后呢,他在面對一些人性的選擇,惠又會放棄什么?
本來城生彌都準備去收拾一下殘局了,結果被五條悟三人告知說已經打了電話給輔助監督了,他即將到來。
“咒術高專會給出任務的學生匹配輔助監督,一些咒術師善后的情況就是他們做的。”夏油杰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城生彌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哦…這樣啊。”她說,“剛好惠能看見咒靈了。”
“能在這個歲數看見咒靈確實挺有天賦的。”家入硝子說,“對,不過京都的咒術高專我還沒有見過,所以這個暑假……惠可能會去學習一些咒術相關。”
城生彌安排的很自然,“然后我會去考教師證,不知道有關咒術這方面的是考普通資格證書、還是特別資格證書?”
其中普通資格證書全國范圍通用,特別資格證書都是范圍內有效,有關于這個城生彌還是查詢過的。
五條悟一聽到城生彌的這番話表情都透著隱約的興奮。
“你要來咒術高專當老師?!”
第25章
當老師考證書這件事先放在一邊去。
現在對于城生彌來說, 最重要的是要趕快對兩個孩子發出一種安全信號——這個家庭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東西絕對不能分崩離析。
“爸爸不會走,是不是?”惠有些忐忑的牽著伏黑甚爾,城生彌也望著他, 像是在等著他的回答。
畢竟伏黑甚爾的腳長在他自己身上, 他要去哪城生彌壓根攔不住他。
“…不走。”男人幾乎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他再一次因為惠妥協了。
上次在妻子的墓碑前, 那時候兩個人的氣氛幾乎降到冰點,結果惠和津美紀一個電話打過來,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將吵架這件事隱瞞下來, 回去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現在才過了多久,平靜的假象就碎了。
“小孩子都是離不開監護人的吧。”夏油杰悄聲道,五條悟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嗯,在五條家的時候也是——”他聳了聳肩。
“不過就是很少見到我的父母。”
他說起來的時候也沒有什么別的表情,無端的讓在一邊的家入硝子也看了一眼。
“今天真的謝謝你們了。”城生彌從一片混亂中找出自己的包,有些遺憾的看著已經碎掉的墨鏡,所幸包里還有點紙巾, 她遞給伏黑甚爾。
“擦擦你臉上。”
“非術師看不見。”伏黑甚爾說,城生彌的手一頓,接著便開始打量他。
“你不是咒術師。”她說。
高專的輔助監督已經趕了過來,此時正在和夏油杰他們三個人交涉這次的咒靈突襲事件, 家入硝子也被帶到一邊去詢問是否有人員傷亡, 五條悟湊了個白毛腦袋過來:
“大叔身上沒有一點咒力哦~”
城生彌:“啊?”
又是一件讓她感到震驚的事情——“姐夫沒有咒力的話,他怎么看得見咒靈?”
五條悟:“天與咒縛, 書上講的。”
今天的信息量實在是有些超標了, 城生彌愣愣的聽著五條悟解釋什么是天與咒縛,聽一句就把腦袋轉到伏黑甚爾那里, 尋求他的確定。
“完全用肉|體交換咒力也太神奇了……”城生彌雙眸亮起,她一個搞研究的,最難抗拒這些情報,打量著伏黑甚爾的目光越來越意有所指。
“姐夫。”
“…干什么?!”
伏黑甚爾覺得她的目光實在太灼熱了,像是遇見什么還未發現過的寶藏,但和覬覦又是完全不同。
她非常欣賞——只是這種欣賞顯然沒把他當人。
伏黑甚爾對于目光非常敏感,對于人的情緒也是擁有野獸一般的直覺。
奇異的就是,城生彌的目光不讓人討厭。
伏黑甚爾簡直是五味雜陳。
輔助監督處理了這邊的事情,城生彌安撫小孩的情緒,在夏油杰和輔助監督交涉完后還去禮貌的詢問了那位輔助監督。
城生彌:“請問高專的教師證是考普通資格證還是特別資格證?”
輔助監督:“……?”
五條悟在一邊舉手:“還有之后惠要開始接觸咒術界了。”
輔助監督:“?”
什么、什么東西——?怎么好像就在這么短短的時間里拍板決定了什么嗎?!
完事后城生彌還看了一下手機日期,“提拉,就是那位之前說要來咒術高專交流的國外咒術師,應該再過兩天就來了。”
輔助監督:“……”
“知道啦知道啦~就是夜蛾說的那個嘛。”五條悟笑瞇瞇的,“小姨真的會來當老師!”
城生彌點頭:“嗯,還要先考證,我記得這個教師算是公務員一類吧……而且對于學歷也有要求。”
夏油杰看著城生彌面上顯現出一絲擔憂,“小姨是覺得學歷有點難搞嗎?”他的口語也不自覺被五條悟帶偏,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猛地抬頭,不由分說去抓緊了城生彌的衣角。
今天下午的時候幾個人稍微了解了一下,聽城生彌說她之前都在國外上學,很少回國,是不是在學歷證明上這一塊有點困難。
畢竟她沒有上過國內的大學。
“對……”城生彌有些頭疼,“我得去問問一些國外的證書有什么用,高專里面現在最缺什么教師?我就去應聘那個職位。”
日本的教師挺難考的,城生彌完全不覺得自己會有考不過這個選線,直接開始輸出。
“而且回去的時候我還要跟惠說。”
伏黑惠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他歪了歪腦袋,抿著唇本來是想看小姨,結果腦袋上落了一只手,揉了揉。
“回去說。”
這個意思是說爸爸也會回家。
“嗯…”
交流是交流完了,輔助監督負責送三個學生回咒術高專,城生彌記下了三個學生的聯系方式,“下次見。”
五條悟坐在邊上,他搖下車窗,“是不是你要去考教師證了?”
夏油杰:“下次再見是不是就是我們的老師了?”
家入硝子:“國外咒術師過來交流的時候你也會過來嗎?”
三個人三個問題,城生彌都一一回復:“下次再見不一定是老師,教師證這個我得去問問,提拉過來的時候她會給我發郵件——對了。”
“你們喜歡游戲機嗎?”
惠和津美紀的游戲機還在路上,現在她看著三個小同學,心里也柔軟起來,“算是送給你們的禮物。”
等她當上了咒術高專的教師,在一個班只有三個同學的情況下,她也不介意送點小禮物當見面禮。
“喜歡。”五條悟直率的有些可愛,“但是市面上大多數的都玩過了。”
城生彌勾了勾唇角:“我回國前才在海外發售了一款新的rpg,還沒在國內普及呢,可以給你們試試。”
沒有大規模普及,主要還是歐美那邊。
五條悟:“誒嘿?!”
毫不夸張的說,他開始期待了。
“小姨,多久能到啊?”
城生彌心說估計要麻煩提拉了,她有些心虛,“嗯,剛好讓提拉捎帶一程,她到的時候游戲機也到了。”
比寄快遞來的效率高。
“謝謝小姨!”五條悟眨眨眼睛,城生彌目光溫和,對著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你們兩個也有。”
“惠和津美紀的還在路上,也很快到了。”
她的手機已經收到了信息,和游戲機一塊寄過來的還有那副拼圖——看來后面那段日子,她還有不少計劃要去落實。
一個接著一個。
——
等把一些還能看出原型的東西收回來,城生彌把津美紀今天買下的櫻花發夾好好的放在小女孩的手心,“它沒有丟。”
津美紀握著那枚櫻花發夾,眼睛紅紅的點了點頭,然后去貼了一下城生彌的臉,“小姨是不是待會要清點東西?”
一些破損的,或者沒有完全破損,還有遺失的。
惠已經被伏黑甚爾帶著去了衛生間一起洗澡,反正在遇見伏黑女士之前他都是這么跟惠一起的。
伏黑惠頭上搓起了泡泡,他坐在浴缸里面,水面上還飄著小黃鴨和小鯨魚,伏黑甚爾正在給他洗頭發,咒靈襲擊讓幾乎所有人都被潑了一頭土塊砂礫。
“爸爸。”
“嗯。”
伏黑甚爾面無表情,動作輕柔的給伏黑惠按摩頭部,這個手法還是城生彌不知道看哪本書上面學來的,說是促進大腦血液循環,總之是對身體好的東西。
伏黑惠不說話,伏黑甚爾也不催他,分著心去注意兒子的手,他撥弄著小黃鴨和小鯨魚,歪歪扭扭的隨著水波在他身邊游蕩。
“那件事還在。”
這句話說的抽象,沒頭沒尾的,伏黑甚爾眉頭一皺。
小孩平靜的敘述:“上次我讓小姨傷心了,爸爸去找小姨了……那件事還在。”
那個情緒沒有疏解,沒有解決。
不僅是伏黑甚爾和城生彌,早熟的孩子也不是笨蛋,今天稍微思考一下就明白了。
早有預兆。
男人的手頓了一下,“別亂想。”
“我沒有。”
伏黑惠突然間從伏黑甚爾的手下滑出去,小孩子仰著腦袋,綠色的眼睛幾乎和他如出一轍。
“爸爸,小姨不是我的媽媽。”
伏黑甚爾心里咯噔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
小姨不是他的媽媽,但他是惠的爸爸。
伏黑甚爾想起惠朝他跑來,然后牽住了他的手指,轉身對著城生彌道歉的樣子。
態度堅決,內里傷心。
惠抿了抿唇,他知道這樣做的話小姨會很難受,他知道小姨也很喜歡他乖巧的模樣,小孩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選擇,他帶著泡泡的手去捏了捏飄飄蕩蕩的小黃鴨。
這個還是小姨給他還有津美紀買的,說是小孩子應該都喜歡。
然后就被自己父親抱住了。
和今天在櫻花祭上的一樣,這個懷抱寬闊又溫暖,氣味非常熟悉,是他從小就嗅聞的味道。
真的重了好多。
伏黑甚爾捏捏小孩的后頸,那里原本能突出一塊骨頭,現在已經被細軟的皮肉包裹住了。
惠在這個家里生活的很好,城生彌從來不會短缺兩個孩子的物質需求。
他本應該長得很健康……
伏黑甚爾想自己真的是個人渣。
他一直在自以為是的對惠做一些傷害他的事情,單方面的、不求回應的在對惠做‘能讓他過的比在他身邊更好’的選擇。
他在主動剝奪惠對他的依賴和依靠,抽離他在惠身邊的時間,可是由于自己內心的那一點點猶豫不決,一直待在這個‘家’里,導致惠更加的離不開他。
伏黑甚爾摸了摸兒子還帶著泡沫的后腦勺。
他是個人渣,他完全沒想到自己今天說出‘以后跟著你小姨’這句話后,惠會放棄城生彌這個選項。
城生彌在他這里代表‘穩定的物質生活’,跟著她惠至少不會陷入經濟上的困難,但他沒有想過,惠在三歲以前跟著他的生活會讓他逐漸產生一種特殊的不安。
對于美滿生活的——
不配德感。
第26章
伏黑甚爾在給伏黑惠吹頭發, 一般吹頭發這種事是城生彌來的,但既然決定了要好好留在惠的身邊,那就從一些小事來。
他不能離開惠了。
他意識到了, 惠需要他。
以前也給妻子吹過頭發, 他還不至于完全的一竅不通, 只是給惠吹頭發的時候, 腦袋上有個小小的發旋,惠低著頭, 身上是柔軟貼身的家居服, 正在玩手指。
“惠。”
“嗯?”
“放春假前有個家長會。”
說到家長會,惠正準備點頭,結果因為現在還在吹頭發所以放棄,頭發間是男人的手指穿|插著,確保能吹干發根。
不吹干的話,小孩睡覺會有濕氣。
“到時候我去你班,你小姨去津美紀的。”
他自顧自的說著,又揉了揉兒子的腦袋, “放春假的時候……”
吹風機嗚嗚地吹著,伏黑甚爾的思緒飄了飄,之前城生彌說她要去準備考教師資格證,還要把惠送到咒術高專學習……現在看來大概率是和六眼還有咒靈操使在一起。
京都那塊的他還沒有和城生彌一起看過——估計現在也不是很需要了。
春假的時候要送惠去咒術高專嗎?
“小姨答應了我, 要買小狗。”惠說道, 吹風機的聲音有點大,伏黑甚爾剛剛在走神沒聽清, 他微微俯身, 貼近了惠的耳朵。
“你說什么?”
惠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小姨說要買一只小狗。”他想到這件事情就有些控制不住的高興。
小姨答應過他們的事情就沒什么做不到的。
伏黑甚爾沒打擊兒子,只是純粹的疑惑了:“小狗誰來養?”
城生彌自己要上班, 要研究她那些國外的東西,兒子女兒要上學,養狗是一件需要時間和精力的事情。
惠:“?”
他側臉,看著伏黑甚爾的側臉,小小的孩子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爸爸養。”
伏黑甚爾:“……?”
從伏黑惠的臉上硬生生看出了義正詞嚴的樣子:“小姨要工作,我和津美紀要上學,小狗是我們家的一員,所以爸爸負責養。”
伏黑甚爾:“…是因為你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讓我養。”
在剛剛惠的敘述里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唯獨沒有他的。
“爸爸平常要做什么嗎?”伏黑惠問。
聽小姨說他來接他們放學之前才會把家居服換下來,換成出門的衣服。起初伏黑惠還不信自家爹會宅家,畢竟在之前的生活里,他爹三天兩頭就沒影——一出門出好長一段時間。
怎么可能剛搬到東京就變成家庭煮夫了。
結果伏黑惠在發現自家沙發上有些凹凸不平,不管他怎么去撫都撫不平,他爹開了電視,直接往那一坐,完美契合那個凹陷。
伏黑惠震驚,伏黑惠信了。
伏黑甚爾思索了一下,惠就那么看著他,頗有些‘我看你能說出什么來’的意味。
他幾乎有點咬牙切齒的擠出來一句話:“…我要買菜。”
惠一副‘雖然知道你在推脫但我還是裝作信你一下吧’,小小的孩子相當‘配合’的睜大的眼睛,用一副有些浮夸的冷淡語氣:
“哇,爸爸會買菜,好厲害~”
伏黑甚爾:“……”
你別說了。
惠繼續道:“既然爸爸會買菜,那肯定也很會養小狗吧!”
伏黑甚爾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還會點點頭,后半句出來的時候差點沒剎住,吹風機懟著同一塊地方吹,惠別過身體,皺了皺眉頭:“燙。”
小孩子皮膚嫩,吹風機吹出來的還是熱風,當然燙。
總之,伏黑甚爾在兒子的視線下有些憋屈的承認了自己會照顧即將到來的小狗。
不過他也提出了一個‘條件’。
“我來挑選哪只狗。”
選個聽話的,不然到時候拆起家來,不說他了,城生彌估計也會很累。
明明是自家小姨子答應兒子的,結果被他截胡。惠眨了眨眼睛,出乎伏黑甚爾意料的沒有反駁,而是認真道:“小姨說它會是我們家的一員,所以誰來挑都沒有關系。”
他自有一套說服自己的理由,伏黑甚爾摸了摸他的頭發,確認吹干了之后嗯了一聲。
他兒子看起來脾氣冷淡,卻出乎意外的心軟。
“誰要跟你搶……”他搓了搓惠的臉蛋,心說兒子皮膚也細膩了不少,之前冬天的時候由于風大,皮膚還有些皸裂。
估計是城生彌給小孩買的寶寶霜,冬春季的時候天天在臉上涂一層,她買的東西都不是便宜貨,把惠的物質條件滿足的很好。
“喜歡這里嗎?”伏黑甚爾看著惠吹干了頭發從床中央爬到床頭,拿了個個子比他還大一圈的狗狗玩偶。
“喜歡。”惠蹭蹭狗狗玩偶,“喜歡小姨。”
伏黑甚爾直到今天才好好環視了一下惠待的房間。
藍色調為主,綠色調為輔,也不知道她是找的哪家設計師來設計的,墻紙和天花板相得益彰,地毯都是卡通玩偶,飄窗上加了幾層小書柜,里面要么是惠喜歡的書本,要么就是一些掛件或者手辦小玩意。
還多是動物的。
飄窗臺上也鋪了一層厚絨,層層疊疊的玩偶,他一一望過去,有些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都能說出它們的來源。
這個是他在公園打飛鏢的時候獎勵的玩偶。
那個是惠自己抽獎出來的獎品。
離他最近的則是城生彌抓娃娃抓出來的。
還有很多……
惠的床不是兒童床,城生彌說這張床可以供惠上初中,雖然對他來說可能有點短,伸直了身體都能露一截小腿在外面的那種。
“……我今晚跟你一起睡。”
惠:“會不舒服嗎?”
小小的孩子從床頭丈量到床尾,“爸爸你比床還長。”
這個形容詞是這么用的嘛?!
“你不同意那我就走了。”
伏黑惠沒說是否同意,他把狗狗玩偶抱到一邊,然后撲過來去抱伏黑甚爾,一副不讓他走的樣子。
“我去樓上拿枕頭。”大手拍了拍兒子的腦袋,惠才放開他,看著伏黑甚爾走出房間。
城生彌已經洗完澡了,她正在給津美紀吹頭發,女孩子的頭發吹起來要麻煩一點,客廳茶幾上除了放著一臺亮屏的筆記本以外還放著一瓶護發精油,已經用了一半了。
看見伏黑甚爾上樓的動作,她也沒在意,無非是姐夫哄完惠然后上樓休息——通常兩個人交流的時間都放在孩子們不在的時候。
說來也是神奇,明明兩個人在某種程度上情緒都能稱得上一句穩定,卻總是在一些看起來莫名其妙的地方吵起架來。
城生彌給津美紀吹干頭發,她拍拍小姑娘,“好了,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課。”
津美紀主動用自己的臉蛋去貼貼城生彌的臉,乖乖道:“晚安小姨。”
“晚安,睡覺去吧。”
就是在津美紀回自己臥室的時候,城生彌把自己頭上的干發帽解下來,短發比長發吹著容易,她一邊吹頭發一邊看著上面顯現的資料,余光就瞥見伏黑甚爾下樓了。
他手里抱著枕頭和被子。
城生彌:“?”
“你今天要睡沙發?”
她壓根沒想過是他要陪著惠睡覺,畢竟惠的那張床她睡下去都是堪堪到腳踝處,伏黑甚爾比她還高一截,簡直可以說得上是巨人睡小矮床。
“跟惠一起睡。”
城生彌:“……啊?”
她停下了手里吹風機的輸出,有些猶豫:“姐夫……那床不適合。”
伏黑甚爾不在意:“一晚上而已。”
他不眠的夜晚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晚上,何況今晚也不是為了睡覺才跟惠一起的。
他只是想好好看看惠。
見他那么說,城生彌也沒繼續說什么,只是又把目光放在自己電腦上,男人腳步頓了頓,在客廳折返回來。
“明天我跟你去一趟京都咒術高專。”
城生彌哦了一聲,“知道了,等送完惠和津美紀上課后我們就去京都那邊。”
她重新打開吹風機的開關,微微湊近了電腦屏幕。
明后天要做的事情還有點多,她的墨鏡在今天碎了,眼鏡也丟了,抽空還得去買兩副新的。
有點麻煩。
她吹干了頭發,將吹風機放回固定位置,鼠標在屏幕上滑動了一下,記下了一些考試的知識點,同時回憶起自己在國外的時候那一堆證書。
這時候手機彈出來消息,她看了一下,是那三個小同學的同意提醒,按照他們發過來的名字一一備注好。
[五條同學]:(貓貓探頭jpg.)
[五條同學]:小姨,今天問過夜蛾老師,說高專不缺老師。
城生彌看見他的話心里一緊,但五條悟那邊顯示正在輸入,她也沒立刻發消息出去。
[五條同學]:不過我和杰,還有硝子說是你要來當老師的時候,夜蛾就開始沉思了——聽說他要繼任東京咒高的校長。
[五條同學]:既然是小姨來當教師的話那應該問題不大~小姨不要太擔心=w=
城生彌看著后面的顏文字有些忍俊不禁,還是認真打字回復了。
[Josei-ya]:謝謝五條同學,我知道了。暑假的時候我會征得惠的意見,然后帶他先接觸一下咒術界。
她思索了一下,又加上一句。
[Josei-ya]:在考完教師資格證之后。
在考完這個教師資格證后,她還是可以選擇惠以后會接觸哪個學校,目前以她本人的情感為導向,那優先選擇是東京咒術高專。
如果明天看到京都咒術高專的條件比東京更好的話……
城生彌回憶起來伏黑甚爾關于京都咒術高專的言論,忽然覺得——
要不京都咒高的條件還是不要比東京咒高更好一點了。
她真的挺喜歡那三個孩子的,理智告訴她應該兩個學校相比較,感情上告訴她惠和那三個孩子相處的可能會更好。
第27章
城生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決定將大半都交給明天的自己。
伏黑甚爾有些別扭的蜷著自己的身體,懷里的孩子睡得舒服,海膽頭就算睡著了也十分堅強的挺立著。
摸上去又是軟軟的。
很舒服的手感。
他伸手輕輕戳了戳小孩軟嫩嫩的臉蛋, 惠只是皺了皺鼻子, 然后又循著熱源拱近了他。
孩子的頭發吹的很干, 他摸了一把惠的后腦, 洗發水是他們上次在趕上商場促銷的時候買的檸檬牛奶味,城生彌被導購熱情拉著買了家庭裝, 每個人頭發上的洗發水味道都是一樣的。
他輕輕嗅了嗅自己的手心, 蹭上了一點惠頭發上的洗發水味道。
“惠。”
小孩子睡著了沒辦法回答他,酣夢中傳來的聲音忽遠忽近的,伏黑甚爾一邊玩著兒子的海膽頭,聲音放緩。
“你的房間很漂亮。”
“城生給你布置的很好看…我是說,她是有在對你好的。”
男人說話有些磕絆,“你的玩偶比在家里的時候多了很多……你看起來比以前好了很多。”
語調悠緩,聲音低沉,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妻子住院, 還是個嬰兒的惠每天夜里都要他來哄睡的時候。
記憶里的音符有些生澀了,伏黑甚爾抿著唇,從喉嚨里發出不成調子的兒歌來,內容已經忘記了, 但旋律還勉強記得。
“我們的惠是個好漂亮的寶寶。”妻子哼著調子, 懷里抱著呼呼大睡的惠,黑色的頭發, 睡著后非常顯眼的長睫毛, 白嫩的皮膚——確實是個很可愛的寶寶。
“甚爾,你看。”妻子將自己的手指放在小嬰兒握著的拳頭上, 還在睡夢中的惠就已經自發伸出手指,本能的將母親的食指握在手心里。
“惠看起來很喜歡我呢。”她說著,還揚起一個非常柔和的笑容。
伏黑甚爾把視線放在了拱在他懷里睡覺的伏黑惠身上。
小孩子蜷成蝦米,雙手虛虛握拳,睡姿很是安分,只是額頭抵著他爹的胸口,頂了一撮不聽話的頭發起來,露出白皙的額頭。
男人的手指節粗大,伏黑甚爾思索了一下,還是蜷了一下食指,試探性的放在惠捏著拳的手邊,輕輕碰了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想到了曾經妻子做的,去模仿一下自己記憶里的樣子。
惠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先是有點不舒服的鼓了鼓腮幫子,接著下意識地伸出手,將那截手指握在手心,又安穩的睡過去了。
伏黑甚爾心里一顫,呼吸都不自覺的放緩了。
“惠……”
小孩無意識的握了握手心,似乎在回應他。
“以后做什么都要一起了。”
一起生活,不會將惠拋下。
想到這里,伏黑甚爾閉上眼睛,他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只是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了一股復雜的情緒。
他細細咂摸了一下。
居然有對城生彌的感激。
雖然他對這個小姨子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但此時開始感謝她——那時候她接到了惠的電話,所以從國外回來了。
連夜飛回來的,非常利落。
——
“我的權限已經動用過了,上面又批了三臺游戲機下來。”城生彌此時正在自己的臥室,她沖了一杯速溶的咖啡,此時說話聲音有些提不起勁來。
那邊的提拉打了個哈欠,困倦的翻了個身,“城生女士,您真是很愛您的孩子呢。”
研究室的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回國是為了照顧侄子和侄女,年紀輕輕的博士有兩個還年幼的孩子。
兩個孩子,批三臺游戲機下來。
城生博士真的很寵孩子。
“謝謝你,提拉。”城生彌認真道謝,思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道:“能再帶幾本教材過來嗎?”
“哦……知道了。”由于時差提拉困得不行,她還是努力打了一下備忘錄,就聽見城生彌在那邊說:
“等你過來,我請你吃頓飯。”
這是她上輩子學會的為數不多的社交手段,沒有什么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的話那就兩頓。
提拉嗖的一下激靈起來:“是嗎?!”
“嗯,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城生女士的飯可不好約。”她激靈了那一下后迎來的是更為劇烈的困意,城生彌也不多說,“晚安,提拉。”
“即將早安了,女士。”
“好吧,早安,提拉。”
城生彌把電話掛掉,又抿了一口咖啡,說實話她并不挑剔咖啡是速溶還是手磨,只要能提神都無所謂。
她拿出便簽紙來,把之后的計劃都一一寫下來,明天說在送兩個孩子上學后就去京都咒術高專,那么意思就是說……
伏黑甚爾也會送孩子們上學。
不然還得來回跑一趟,有些耗時間。
城生彌揉了揉眼睛,按了一下筆帽,簡單去漱了口就定好鬧鐘躺在床上。
今晚有人好眠,今晚有人輾轉難眠。
——
第二天一早,城生彌看見伏黑甚爾眼底下淡淡的烏青瞪大了眼睛。
“姐夫……”
“什么?”
“你沒睡好吧,要不要再睡個回籠覺,再去京都那邊?”
“不用。”伏黑甚爾干脆的拒絕了她,兩個孩子還可以再睡半小時左右,他們也不急著去叫起床,各自快速又輕聲的洗漱完就去廚房做早飯。
“城生。”伏黑甚爾從冰箱里取出吐司和奶酪,城生彌和他已經在廚房里培養出了僅限早餐的默契,她正給面包機插電。
“怎么了姐夫?”
“你就不想問什么?”伏黑甚爾回憶了一下,她從昨天回來后就沒有過問他身上的任何事情,從咒靈丑寶到咒具從何而來,或者他怎么有能力把咒靈祓除。
城生彌默了默:“你想我問什么?”
伏黑甚爾定定的看了看她,忽然發覺他小姨子可能是個不善交流的人。
她不是不想問,而是不知道從何下手。
果不其然,城生彌補了一句:“我只是不知道……嗯,從哪個角度下手甚爾君能接受而已。”
明明是不善交流,但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和人之間交流要尊重他們的意愿吧?”
雖然是有點好奇,但如果伏黑甚爾不想說,城生彌也沒辦法強迫他說出來,畢竟嘴長在伏黑甚爾自己身上。
看起來像新學的理論……連‘甚爾君’都用上了。
伏黑甚爾腹誹了一下,還真是難為她了。
“咒靈是我之前契約下來的。”伏黑甚爾狀似不在意的說起,烤面包機蹦出來兩片烤的剛好的面包片,城生彌和他一人分一片,還是不講究的卷著七七八八的東西吃了。
伏黑甚爾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他順手熱了兩瓶鮮牛奶,還開了咖啡機,最后一口早飯塞進嘴里的時候城生彌還有一大半沒吃。
“你的咖啡。”他把熱美式遞過去,皺了一下眉頭。
“你在國外就喝這種?”
城生彌點點頭,“這個提神,我喜歡做研究。”
雖然后面提神已經提到有了咖啡因抗體了,她就吃一些比較有刺激性的食物。
“…你做咒具研究?”伏黑甚爾試探性的問道。
“嗯……是咒術和咒力的大方向。”提起自己的領域,城生彌話多了起來,“因為咒力這種能源——抱歉,口誤。”
城生彌喝了一口咖啡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能源簡單分為兩種,可再生和不可再生。”她沒解釋的很深奧,“咒力屬于可再生且在某方面不可替代的能源。”
面色稍微認真了起來,她靠著餐桌邊緣,看著伏黑甚爾,“反轉術式能替代現在醫學上絕大多數的手術結果和看病吃藥的流程。”
不過不是她主要研究的方向。
“我主要研究的還是咒力的…本源。”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為什么咒術師就能將咒力存儲,為什么非術師的咒力就向外擴散,形成咒靈危害人類的日常生活。”
城生彌捏了捏眉心:“現在研究已經取得了最終的成果,只是在收尾。”
伏黑甚爾靜靜地聽著她說,也沒有出聲打斷她的話。
“之前在國外的時候,發現關于咒術這種東西,如果要講起來也能算頗有來源……很多國家都有它的前身,比如什么魔法、巫術、通靈一類的。”
“當時的時候去走訪調查了很多地方吧,但是印象比較深刻的就是一些小國家,雖然很小,但是關于咒術的傳說故事是最清晰的。”
城生彌低頭看著咖啡面上漂浮的小泡沫,“…雖然我也不喜歡將神話和歷史結合在一起,但古老的資料找起來太麻煩了。”
伏黑甚爾:“你只能選擇相信?”
“嗯,是吧。”
“我聽到的是咒術起源于一些古老的通靈方法,后來在各個國家演變成他們本土化的東西,比如在西方就是神秘學,在我們這里就是陰陽師。”
城生彌有些無奈,“真真假假的摻和在一起吧……甚至有一些很瘋狂的科學家——呃,我不想稱他們科學家。”她捻了捻耳邊的鬢發,“反正他們中有不少人沒有道德底線的用活體、活人體來試驗。”
她面色古怪,看起來也不愿意多說,伏黑甚爾心下有了判斷,城生彌對這種試驗嗤之以鼻,他也好奇起來。
“那你現在取得的成果是什么?”
城生彌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她壓低了聲音,“不是我取得的成果,是我們研究室的人一起取得的成果……包括我老板的大方投資。”
她語氣輕松:“是關于咒術師和非術師的,咒術師能否變成非術師,非術師能否變成咒術師。”
伏黑甚爾眉心一跳:“你……哪種成果?”
這種純吃天賦的古老術式流傳,能僅憑幾年就逆轉嗎?!
城生彌:“當然是兩個成果啊。”
第28章
惠和津美紀吃早餐的時候伏黑甚爾腦子里還是回蕩著這件事。
兩種成果, 無論哪一種拿出去都是震蕩咒術界的存在。
不過具體的研究,如何研究的、都是用的什么數據城生彌就沒有告訴他,她還是很有職業操守的, 簽了保密協議的東西現在就是不能說, 要公開至少得等到研究結果亮相之后。
還要看她老板的意思。
畢竟除了咒術她還研究了異能力, 異能力在她看來比咒術好研究一些。
“爸爸今天也要送我們上學嗎?”惠今天看起來是非常明顯的高興, 他洗漱完后沒有先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而是看見了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換下了家居服, 看樣子是要出門。
“嗯, 送你們上學。”伏黑甚爾說著,看見津美紀已經坐在椅子上了,城生彌把熱好的牛奶裝在玻璃杯里,還給兩個孩子洗了新鮮的水果。
男人從沙發上起身,一把將伏黑惠抱起來,走到餐桌邊,又將兒子好好的放在椅子上。
“吃飯。”
爸爸好像有哪里變了……
惠是這么想的。
和以前相比,他主動做的事情好像更多了。
在伏黑甚爾要離開的時候, 惠舉起雙臂,先一步抱住了爸爸的脖子,白皙的小臉蛋上有一點害羞的紅,城生彌正在給自己搞燕麥酸奶, 轉頭就看見侄子靦腆的去親吻姐夫的臉頰。
“謝謝爸爸。”
這是惠主動去親親, 伏黑甚爾自己都愣了,他伸手摸了摸被兒子親吻的那塊皮膚——幸好他有好好洗臉, 不至于兒子難以下手。
城生彌把碗放下, 她過來的時候還彎下腰,一張臉直接湊到惠的另一邊了。
她都沒有主動被小孩親過……看見伏黑甚爾被親的時候她心里也癢癢的。
“惠能親親小姨嗎?”
昨天還說要跟爸爸一起走的惠抿了抿唇, 小聲道:“我可以嗎?”他的心里始終有一塊地方不安著,城生彌摸摸他的腦袋,“可以。”
惠也親了她的耳鬢,女人勾著唇角,“很高興。”她也沒忘記津美紀還在,幾步跨過去,把另一邊的臉湊過去。
津美紀看起來和惠不遑多讓,她也啄了一下城生彌的臉蛋,得到兩個孩子親近的女人看起來是非常愉悅。
“今天一天都是可持續能量。”她摸了摸津美紀的腦袋,接著去吃自己的燕麥酸奶了。
嗯,也變得好吃了。
——
“今天應該會講一些家長會的事情。”城生彌把車停在校門口,伏黑甚爾坐在副駕駛上,惠和津美紀背著書包輕巧的跳下車。
“對,如果學校有通知的話,會告訴小姨的。”惠說,“還有爸爸。”他補充了一句,津美紀眨了眨眼睛,“還有音樂課。”
城生彌回憶了一下,“是的,假期的時候要去看看惠和津美紀喜歡的樂器。”
伏黑甚爾看了一眼時間,“快到上課點了。”
兩個孩子懂事的說了再見,城生彌把車窗搖到最底層,微微側身好讓副駕駛的伏黑甚爾看見兩個孩子的背影。
“你好像——我是第一次、和你一起送津美紀和惠上學。”原本城生彌原本想說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見伏黑甚爾送孩子,但轉念一想之前她沒回來的時候惠和津美紀也是上學的年紀。
“以前有送過。”伏黑甚爾看著兩個孩子的身影消失,城生彌搖上車窗,哦了一聲,就打著方向盤駛離了學校大門。
“開車去京都要兩個多小時。”城生彌說。
伏黑甚爾會意:“從哪里開始?”
在繼續今天早上的話題,關于他的事情。
“你想告訴我的部分吧。”城生彌的聲音有點輕,她自己都有些別扭,握著方向盤的指節都開始發白。
伏黑甚爾掀了一下眼皮,接著就把腦袋往后面枕頭一靠,“…有什么好說的……之前干的活不太正經。”
城生彌沒有立刻問有多不正經,但轉念一想就是因為她自己之前沒有去跟伏黑甚爾溝通過,所以在看見他拿出管制刀具粗暴的祓除掉咒靈那時候有了威脅感。
她小心的問:“是咒術界相關的嗎?”
伏黑甚爾:“對,我會接懸賞。”
城生彌腦子嗡的一聲,幾乎失控:“你、你殺過人?”伏黑甚爾看起來毫不在意的嗯了一聲,“沒有普通人,都是詛咒師或者咒術師。”
孔時雨跟他說,背地里那些人叫他‘術師殺手’。
駕駛座上的女人沉默了兩個路口紅燈。
“我剛剛想起來之前我們在櫻花祭上面說過的話題……有關于咒術界的制度。”因為后面咒靈的突襲,還有惠的選擇,城生彌差點都忘記了伏黑甚爾跟她提過一嘴咒術界的‘制度’。
“嗯。”
“姐夫是不是也是被壓迫的?”女人的聲音沉下來,伏黑甚爾斜睨了她一眼,“……算吧,在禪院垃圾場待不下去了就出來了。”
他說的輕巧,城生彌聽的不是滋味,她想起姐姐曾說過甚爾君是花了很大很大的勇氣走到她的面前——兩人結婚的時候甚爾君的家人沒有一個愿意前來。
姐姐看起來溫和,實際上在某方面性格尖銳,而且對自己的決定十分堅定,當初就是姐姐強烈要求父母送她去國外讀書。
“姐姐……知道這些事嗎?”
“知道。”
男人說著,語氣淡淡:“在遇見她之前,我只能這么活下來。”
既然姐姐知道這些,那城生彌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她深呼吸一口,又緩緩吐出,“所以你們結婚以后都是姐姐上班,你在家里……當家庭煮夫?”
“嗯,她做飯不太好吃。”
城生彌忍俊不禁,一提起早逝的親人,兩個人之間的氛圍也變得輕松,“之前爸爸媽媽去上班的時候,就是姐姐給我做早餐和午飯便當。”
“她會將黑椒醬夾在雞胸肉里,但外面包裹的海苔上加番茄醬。”
一口下去,整個人都會原地打轉。
伏黑甚爾:“做玉米飯團的時候,玉米沒有完全煮熟。”
一口下去還是夾生的。
“姐姐做的東西先是給我吃一口,然后她看我的反應后再改。”城生彌笑的眼睛彎彎,“但是她不讓我幫她打下手……我也沒有仔細學過做飯。”
所以至今還不會做家庭餐。
“為什么她不讓你幫她?”伏黑甚爾想了想,“遙之前也會讓我幫忙,比如切菜一類。”
城生彌咳了兩聲,“因為我慣用左手,總是會搶她右手的空間。”
雖然右手也會,但總歸在做別的事沒有那么熟練。
城生彌有些無奈的聳了下肩膀,又回到原先的話頭,“所以姐姐沒有去禪院家做過客嗎?”
“他們不歡迎普通人,我也不想讓遙遭受那些。”
“你說要去咒術高專當老師也是一樣的,我并不贊成。”伏黑甚爾一向對城生彌的行動不作任何評價,但現在卻破天荒的來了這么一句含蓄的勸阻。
“嗯?”城生彌有些懵,在一個紅燈路口她微微側頭,“你是不想…讓我去接觸咒術界嗎?”
“那些人沒什么好接觸的。”伏黑甚爾面上沒有很明顯的厭惡,但周身都散發著不好接近的氣息,他今天跟城生彌的交流比起之前尤其多。“我之前是有想過要把惠送回禪院家,因為他們有能力培養有天分的孩子。”
惠擁有咒術師的天分已經顯而易見了。
“但你會術式順轉,也會反轉術式,惠沒必要去咒術高專上課。”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直白,城生彌愣了愣,乍一想伏黑甚爾說的也不無道理。
她自己就可以在家教惠如何使用術式——
“…可是姐夫,惠是個人類,他需要公共場合的社交。”
“術師多是獨來獨往。”
“但東京咒高的那三個孩子…我覺得惠能和他們相處的很好。”城生彌目光平靜,“惠需要朋友,也需要前輩,在我第一天回國的時候就說了,我會給惠提供選擇。”
伏黑甚爾冷笑一聲,“咒術界內沒有選擇。”
“你自己也看見了,上頭那群人就是一堆爛攤子,他們連五條家的六眼都敢壓榨,何況那兩個平民咒術師?”
他說的自然是夏油杰和家入硝子。
城生彌不說話了,她面上表情有些凝重,也抿著唇。
“你說要去當咒術高專的教師,必然會和總監部有接觸——他們最擅長的就是控制像你這樣術式強大,又無依靠的野生咒術師。”
“那群老東西會讓你見識到什么是漠視人命,術師血統至上。”
男人轉頭看著駕駛位上的女人,“禪院家的理念——”
“非禪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像我這樣毫無咒力的猴子,就是他們的針對對象。”
針對……
城生彌心里一緊,接著是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從何而來的怒意。
她之前是能看出來姐夫一身肌肉,很強,她一直以為姐夫在遇見她姐之前都是從事健美教練一類的工作,至少防身是沒有問題的。
誰能想到他之前是混的路子是見不得人的那種——還有嘴角那道豎著的疤。
“所以你嘴角的疤也是被他們霸凌留下的?”
伏黑甚爾聽到她脫口而出的那句‘霸凌’也怔了一下,“…你被霸凌過?”
用的詞未免太準確了,誰欺負的她?
城生彌避而不談:“先說你身上的,這道疤是被他們霸凌留下的,對不對?”
國外的學校的確多多少少都有些恃強凌弱的群體,但她聽姐姐的話,誰打自己就打回去,也跟他們互毆過,加上自己的在校成績實在太過能打,那些群體也就不了了之了。
“…對,那時候打不過他們。”
伏黑甚爾坦然道,“所以就離開了禪院。”看著城生彌的面色越發凝重,他忽然有些頓悟。
“你這是在生氣?”
第29章
城生彌:“對, 我在生氣。”
她不僅生氣,還氣的不行。
伏黑甚爾其實比她大不了多少,跟姐姐是差不多同歲, 雖然這里規定是滿了十八周歲就可以選擇是否結婚, 但她記得姐姐和伏黑甚爾談戀愛的時候她還在國外讀書。
粗略算下來, 她那時候身體只有十幾歲, 但姐姐絕對不可能是十八歲和伏黑甚爾結的婚。
“甚爾君吃了很多苦。”姐姐在電話里是那么說的,還泛著心疼, “很像遭受了苦難所以對一切都開始應激的流浪狗狗。”
以姐姐的性格, 不可能不會去替姐夫出氣,除非就是姐夫阻止了她。
伏黑甚爾沒說話,在看到城生彌重新開到一個長時間紅燈路口快速擰開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這是做什么?”
“壓火氣。”
“……”
伏黑甚爾略帶無奈:“遙當時也很生氣。”雖然他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氣,還去拱妻子的脖頸,含糊著說沒什么好生氣的。
“那是在欺負甚爾!”妻子的皮膚很白,氣的臉頰都泛起了一點紅,“太過分了!這樣虐待小孩的家庭就應該受到律法的懲罰!”
“而且甚爾你出走的時候還沒有成年……他們居然一點撫養費都沒有給你!”
彼時還是禪院甚爾的他通過對人心的敏銳發覺了妻子在生氣的背后似乎是在心疼他的遭遇,便順勢抱住妻子, 試探著:“可是我遇見你了不是嗎?”
“所以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了……”
“可是這是在踐踏甚爾的人格,這些所謂的家人就是這么對待你的。”妻子頭一次這么生氣,她揉揉他的腦袋又去握他的手。
“我真想收集證據去起訴他們。”
“不值得。”禪院甚爾抱緊了為自己鳴不平的妻子,“現在我和你就很好。”
伏黑甚爾的思緒飄遠了一點, 城生彌打著方向盤, 組織了一下語言:“姐姐當然生氣,這是在欺負她的家人, 她很難忍得下來。”
“而且她很愛你。”
就更忍不了了。
姐姐是很護家人的, 她在國中讀書的時候就是如此,放學的時候被學生堵了, 自己也還手了,那時候還是剛轉學到一個在國三畢業時可以填寫國外志愿的學校,里面的同學大多家里有錢。
在面對學校老師的時候,姐姐非常強勢的表示這是自我防護。
“別人打你就一定要還手嗎?城生同學才轉來我們學校吧?”彼時剛剛上大學的姐姐將她護在身后,看著這個從頭到尾都是油光滿面的男性教導主任非常不爽。
她干脆利落的甩了這個主任一巴掌,把城生彌都震驚了。
“那我打你,你也別還手好了,垃圾。”姐姐翻了一個白眼,牽著她離開了辦公室,“走,放學去買章魚小丸子吃。”
幸好她的成績和成就太過光輝,這件事也沒個后續,順利的去了國外留學。
她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自家老板菲茨杰拉德。
兩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車廂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
“小姨什么時候來高專當老師啊?”五條悟最近很是熱衷這件事,有事沒事就跑到夜蛾正道的辦公室里去東問問西問問。
“教師這東西要有地方性考試。”夜蛾正道扎羊毛氈的手半點沒停頓,“咒術高專的特殊性說不定會單獨組織一場考試給城生女士。”
緊跟著五條悟前后腳來到夜蛾正道辦公室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剛好聽到這句話。
“筆試嗎?還是面試?”夏油杰勉強了解一點,畢竟教師在這里是算作公務員一類,他家里剛好有長輩是從事這方面工作的。
“應該都有。”夜蛾正道早前也是糊弄了一番,畢竟咒術界無組織無紀律慣了,筆試就是考咒術理論或者教師的一些理論,面試估計就是去面對總監部。
不過高層應該不會出面參加這種小小的教師資格證考試……來的應該就是總監部的中層,也就是他們的下級。
甚至可能是校長一類的平級,或者是一級二級術師一類。
五條悟的眼睛亮起來:“如果是面試,五條家應該有老爺爺派人吧?!”
城生彌對他們寬容又溫和,和夜蛾老師是完全不一樣的教師風格,而且知識儲備很豐富,明晰咒術基本理論,還自創了一套系統清晰的咒術學習方法——他從來沒見到過。
“悟,看起來你對城生女士的到來很是興奮。”夜蛾正道也注意到了五條悟和平常相比的異樣,五條悟也沒瞞著,他點了點頭,細軟的發絲隨著他的動作上下翻飛。
“對啊,老子感覺反轉術式在朝我招手。”
有些時候自己研究的倦了,就會不自覺的去依賴這方面更加厲害的城生彌。
五條悟:“她看起來像一個真正的老師。”
值得被信任,還很可靠。
夜蛾正道有些訝異的看了一本正經的五條悟一眼,隨后又有些欣慰的笑了:“看來城生女士的確很厲害。”
夏油杰:“目前來看,她不僅懂數學和物理化學這樣的理科——”
家入硝子緊接著:“還對生物和臨床醫學比較了解。”
簡直像個全方位型的六邊形戰士。
五條悟:“對于自己咒力的控制也很精確!”
雖然城生彌沒說起過自己的術式效果,但三個人心里都非常默契的想著,就算不是輸出型的術式,那她也是個很厲害的咒術師。
夜蛾正道放下手里的咒骸,“那城生女士有說過她多久過來考嗎?”
雖然之前就聽三個學生說她教了他們反轉術式的理論,但夜蛾正道還沒有直觀感受到過,他不清楚城生彌是直接將公式寫給了他們。
最近又因為咒術高專校長交替的事情要去總監部那邊跑手續,就沒怎么顧得上這邊。
沒想到她是個很優秀的咒術師。
“可能是春假?”家入硝子記不太清了,“我感覺她很忙的樣子。”五條悟已經翻出手機去找那天的聊天記錄,“她說要在暑假征得惠的意見,春假的小姨還有好多事要做吧?”
夏油杰:“比如準備考試資料?”
五條悟撇撇嘴,“等我去問問家里面那群老爺爺咒術高專教師面試,然后跟小姨說好了。”
“小姨很忙吧,能看見你的消息嗎?”夏油杰此話一出,他也愣了一下,五條悟頭一歪,墨鏡順勢滑下來,語氣有些揶揄。
“杰你也不自覺的跟著叫小姨了呢~”
夏油杰額角青筋暴起:“…那還不是你影響的。”
“切~怎么可能會因為一個稱呼就那么容易的被影響了啊~怪劉海就是不承認小姨看起來年輕實際上超級靠譜吧~”
家入硝子:“是很好的家長。”
對惠和津美紀超級照顧的。
五條悟做了個鬼臉,夏油杰面帶核善的微笑,也干脆不矜持稱呼了,“小姨要是看到你這樣,估計很快就會煩你了呢,悟。”
五條悟一臉自信:“才不會呢,小姨連大叔那樣的人都忍得了。”
家入硝子:“噗。”
“真是想打架了吧,悟。”
“咦惹~小姨不會喜歡會動不動說打架的男孩子吧?”
夜蛾正道看著夏油杰和五條悟你一拳我一腳的推推搡搡出了辦公室,家入硝子忍著笑,“之前加了小姨的聯系方式,到時候可以問問她什么時候準備考試。”
夜蛾正道看了一眼遠去的五條悟和夏油杰,兩個人破天荒的沒朝著操場走去,而是一路回到了寢室,或許是五條悟那句‘不喜歡動不動說打架的男孩子’兩個人都選擇了更不傷高專操場的方式。
比如,回宿舍打游戲一決勝負。
——
“姐夫現在對禪院家是什么看法?”城生彌突然問道,“想報復回去嗎?起訴他們嗎?”
伏黑甚爾:“懶得搞。”
他不想去為了這些事情分心,“我答應過你姐姐,不會將自己搭進這個垃圾場。”
妻子曾說:“甚爾是我很重要的人。如果咒術界讓甚爾不開心,那我們就遠離它。”
城生彌沉默了一下,“那我現在說要去當咒術高專的教師……”是不是也違背了你對姐姐的承諾?
“你說的對,惠需要一個好的成長環境。”伏黑甚爾的胳膊屈起,撐著下巴看著面前郁郁蔥蔥的樹林,現在已經快駛到京都郊區了。
“不過你要想好了,咒術界就是一堆垃圾。”
自家小姨子對于惠的成長尤其看重,只是伏黑甚爾能預料到,惠如果想按照小姨子想法標準的成長成一朵太陽花,這個咒術界的制度,或者說法則,必然會發生改變。
“垃圾總有清理的時候。”女人的嗓音和緩堅決。
“不給假期,教材不更新,教育系統落后的像沒開化一樣,一群掌握權力的咒術師更是一群文盲。”
想到東京咒高的那三個可愛學生,還有自家展現了術式天賦的小孩……外加一個以前被這個咒術界制度欺負的很慘的姐夫。
城生彌微微踩下油門,臉上出現一抹堪稱肆意的笑容。
“這可比研究咒力和異能力有挑戰性的多。”
第30章
以前因為沒錢上學而不得不輟學, 城生彌也從沒有放棄過任何的學習機會,她承認自己有野心,即對于這個世界的好奇心與探索欲。
在某方面取的成就后, 她會發現這種領域還有很多很多——幾乎是每一種, 她都想去試試。
年少時內心缺失的東西太多, 所以不得不用一些別的東西去試圖充實它, 上輩子的她選擇了考取各種證書,在對女性有歧視的職場混的風生水起。
今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 姐姐給予了她無私的關心和愛護, 她這才明白自己一直以來所缺失的東西是什么。
她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如何都填不滿的內心,是來自家人的愛意。
她看了一眼車內的中央后視鏡,伏黑甚爾覺察到她的目光,“……你怎么這個眼神?”
那一瞬間伏黑甚爾好像看見了自己的眼睛,眸底一片死色,復雜深刻。
“想到了姐姐和惠。”城生彌說,她表情平靜,剛剛那抹驚鴻一現的肆意消失的很快。
“在傷心嗎?”伏黑甚爾頓了頓, 放輕了聲音。
他也不知道心里現在是什么感覺,只是出于一種他已經快遺忘的直覺問道,城生彌的手指緊了緊,“有點……”
“等看完京都的咒高, 我晚上要對惠道歉。”嗓音輕柔, “我之前說要給惠做選擇的權利,但我沒有做到——也沒有做好。”
幾乎是強迫性的想要帶走惠, 而當時蹲在小孩面前說的那番話也并沒有‘道歉’這個字眼。
“惠很喜歡你。”伏黑甚爾說, “他…、是我沒有對惠負責。”他難得反省自己的錯誤,男人的聲音也模模糊糊的。
“城生, 我應該對你道歉。”
城生彌:“……嗯?”
伏黑甚爾很少對別人道歉,幾乎屈指可數,妻子除外。
“以后發生的次數應該會少一點。”男人說著,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腦袋去看車外的后視鏡,這條路上很少有車輛,非常寬闊。
“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隨時拋棄掉惠。”
兒子在不安,對目前相對美好生活的不配德感讓男人深深反思,這樣下去惠會變成他不希望看見的樣子。
惠現在三歲,是需要引導的時期,還是對大人展現出來的行為和價值敏感的時候,用育兒節目的話來說就是言傳身教的時機。
城生彌:“那你以后和我一起接送惠和津美紀上下學——算了,你去學車吧,考駕照。”
這樣兩個人還可以輪流送孩子上學,培養感情。
她早上也可以多睡會懶覺。
伏黑甚爾剛想說一句‘不要’,自家小姨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緊接著道:“這車是公司撥的,我可以給你買一輛你自己喜歡的款式。”
雖然男人大多喜歡車,但伏黑甚爾是個例外,他對于這類東西興致缺缺,不過自家小姨子都這么說了,“駕照我會去考,車隨便。”
城生彌眨了眨眼睛,換了個話題。
“姐夫,你是不是喜歡咒具啊?”
“一般。”伏黑甚爾還是回答了,“用的順手的就買。”
“都是管制刀具?”
“…還有管制槍具。”
城生彌面上無奈,不過她此前一直有些憂愁如何要跟姐夫溝通,正好他的回答讓她感了興趣。
“你用槍怎么樣?”她問。
伏黑甚爾一掀眼皮,詫異:“你會用?”
“嗯,當時研究異能力總遭遇暗殺。”她說的輕飄飄的,“所以去學習了射擊。”
聽她這么一說,伏黑甚爾擰了擰眉,“你在國外算是科研人員?這都要被暗殺?”
“嗯,那邊對異能力看的蠻重要的,之前還有人造異能的實驗室吧,算是被搗毀了,不過聽說有一位實驗體下落不明……我也不清楚。”城生彌老實道,“所以異能力相比起咒術進行的要慢一些——還有幾種很奇怪的異能。”
“有些在嚴格意義上甚至不能算異能。”
比如像霍華德那樣的,城生彌采集了他身上一些組織作為樣品,后來大部分都顯示數據異常分析不出來,最后還是人工來算的。
才得出了結論。
伏黑甚爾哦了一聲,兩個人在這段車程聊得東西又多又雜,“快到了。”
他們都沒有‘預約’進校,或許是城生彌心底有她自己都沒覺察到的選擇,兩個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停車。
“就是這。”
伏黑甚爾還是知道京都咒高的,他帶著城生彌進去,這里比起東京的咒高來說可以稱得上一句安靜。
“就這么直接進去沒有問題嗎?”話是這么問的,但城生彌的步子走的穩健,絲毫沒有一點心虛的感覺。
“嗯,反正只是隨便看看。”伏黑甚爾此話一出,城生彌愣了一下,隨即偏過頭掩飾性的咳了咳,笑了一聲。
“好像也是。”
城生彌和伏黑甚爾一路走進去,“東京那三個孩子太可愛了,尤其是五條同學。”她甚至把手機拿出來,把五條悟發給她的貓貓表情包遞給伏黑甚爾看。
“沒想到他一個男孩子,也會用貓貓表情包。”
伏黑甚爾瞥了一眼:“……確實沒想到。”
五條家的六眼神子,沒想到私底下貓貓表情包和顏文字都來的。
“你是誰?”城生彌本來低頭剛把手機放好,迎面就是一道稍顯輕蔑的聲音,抬頭一看是個穿著羽織的男孩,看起來和五條悟差不多大。
微微上挑的狐貍眼,踩著一雙木屐,露出來的耳朵還打了耳洞。
身邊還跟著兩名低眉順眼的仆從。
更奇怪的是,他問的是‘你是誰’不是‘你們是誰’。
伏黑甚爾微微上前半步,“找京都校校長的。”城生彌被他半擋在身后,沒看清那個和五條悟差不多大的少年什么表情,只能聽到略帶忍耐的雀躍:
“甚爾君!”
城生彌:“???”
這人誰啊,上來就叫她姐夫叫的那么親近!
“你是……?”伏黑甚爾擰了下眉,明顯一副‘我不認識你’的模樣。
城生彌挪了挪身體,總算看清楚了那個少年的表情,臉上還有點殘留的驚喜,介紹自己還有點勉強:“我是禪院直哉,以前在禪院家我見過你!”
接著他又故作矜持的:“甚爾君不記得我了?”
伏黑甚爾上下瞥了他一眼,冷淡道:“我對男人的臉沒興趣。”
城生彌看到這位自稱禪院直哉的少年臉部有一瞬間的扭曲,似乎受了極大的打擊,“…甚爾君今天過來是要、要做什么?”
看起來是一副收到打擊頗大有點不顧智商的美感,城生彌抬腳上前,“去跟校長談話,能帶我們去嗎?”
這個京都校還挺大,兩個人走一路才只看見這么三個人。
沒想到禪院直哉在看見城生彌的時候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嫌棄:“你一個女人去找樂巖寺干什么?”
城生彌:“???”
面前這個少年拉長了調子,“還站在甚爾君的身前,你知道你現在的站姿有多么錯誤…你是甚爾君帶在身邊的保姆嗎?甚爾君還沒說話,你——甚爾君!”
話還沒說完,伏黑甚爾直接扯著城生彌走了。
“沒什么好聽的。”伏黑甚爾冷著一張臉,他步子邁的大,幸好城生彌迅速調整了自己的速度能追上,身后禪院直哉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愣了幾秒才起身準備跟上他們。
“甚爾君是不是要找樂巖寺!?”
城生彌拍了拍伏黑甚爾的手臂示意他把自己的衣角放開,在后者不贊同的目光下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抓皺的衣擺。
“禪院直哉。”城生彌一手插兜,一手把自己的短發別在耳后,“什么?”禪院直哉乍一被叫名字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你怎么敢……”
“閉上你那張臭嘴。”聲音拔高,城生彌用一種同樣嫌棄的目光望了回去,“什么年代了還搞舊時代女性卑微的這一套,腦子不好可以去醫院。”她沉著目光,“我也不是他的保姆,我和他是家人。”
“什么?!”禪院直哉腦子嗡的一聲,多年不見甚爾君,他已經有家庭了?!
城生彌轉身,“走了姐夫,別理他了。”
兩個人腿都長,走的飛快,徒留禪院直哉在原地石化。
姐、姐夫?
——
五條悟在跟五條家那群老爺爺打電話,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坐在地毯上打游戲,兩個人周邊都是同款汽水,聽著五條悟在那邊:
“要想當高專教師還需要進入總監部任職?”
他的眉毛擰起來,“為什么要從輔助監督和[窗]做起?那個咒術師很優秀。”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分了一點心神去聽,五條悟干脆坐過來,把電話開了免提,電話那頭的五條家老爺爺聽起來有些為難。
“……悟,這是因為我們得到了一些消息……所以在篩選咒術師的時候多加了一些規則。”
“什么消息?”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對視一眼,都放輕了呼吸去聽。
那頭的五條家長老頓了頓,“我們聽說有人在國外完成了有關咒術的實驗,取得了重大的成果。”
五條悟眉梢一挑:“這不是很好嗎?”
“那可是能改變咒術界的大事!”長老有些氣急,“悟,你不清楚這件事的嚴重性!”
“那可是能直接沖擊到御三家的地位!”
“而且……國外的咒術師也會在最近過來交流。”五條長老在那邊憂心忡忡,“悟,你是最近認識了新的咒術師嗎?”
五條悟:“認識了又怎么樣?”
“那很可能是最近國外咒術師派來套取情報的術師,悟,你不要跟那個術師接觸——”
話還沒說完,五條悟切了一聲,他把手機拿遠,裝作一副信號不好的樣子:“啊呀啊呀這邊信號不好~老爺爺,我聽不清~”
然后啪地一聲就把電話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