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這半邊小院梨花不知道來了多少次,但以前來也只進了廚房,其他的屋子都沒進去過,這次被董蕓那只溫軟的手給拉著進了寢房,整個人像是在做夢一樣。
芙寶拍著小手搖搖晃晃地跟在二人后面,嘴里念著梨花的名字。
她這段日子尤其愛到處跑,可娘不讓她跑,但是每次梨花來了,都能陪著她到處折騰,她尤其喜歡梨花來家里玩。
梨花被董蕓拉進屋里,站在床邊有些不知所措,聽芙寶叫著她的名字,轉身就要去抱她,卻被董蕓阻止了,“你背上還有傷呢,別亂動。”
說著放開她的手去了床邊的木柜子那兒,翻出一瓶古樸的小瓶子道:“把衣服解了,趴到窗子下邊的涼榻上。”
梨花臉一紅,不知道為何,一想到要在董蕓面前去了衣裳,她就忍不住有些扭捏。
而且她的衣服打了好些補丁,連里邊的小肚兜也打了好幾個,她有些不好意思脫衣服。
“董姐姐,要不算了吧,也不咋疼,明兒它自己就好了。”
可此時董蕓的態度卻意外地強硬:“不行,萬一真砸傷了怎么辦,還是要擦一下。”
“不然你把藥給我,我回去自己擦……”
“傷在背上,你自己怎么擦?”
“我……我讓我娘幫我擦……”梨花有些窘。
董蕓拿著藥酒的手頓了一下,似有些開玩笑地道:“莫非是沒有好好洗澡沐浴,不好意思在我跟前脫衣裳。”
梨花臉頓時騰的一下更紅了,也更窘了,趕忙擺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每日都有好好擦洗,我沒有不洗。”
熊氏雖然忙碌,但天生勤快又愛干凈,連帶四個小的也知道要搞好個人衛生,他們大房雖然不靠近廚房,但以前起房子的時候為了方便給牲畜喂水,水井打在西屋,倒是方便母子幾個洗漱。
“那你閃閃躲躲怕個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
一旁的芙寶聽半天也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只知道母親讓梨花脫衣服,于是跟著叫道:“梨花~脫脫——”
董蕓聽了,輕輕拍了下她的小屁股道:“就因為你在這兒,梨花都臊得不好意思脫衣裳了,不脫衣裳就不能上藥,不上藥就會痛痛。”
芙寶瞪大了眼睛,想了想道:“……芙寶去屋外等,梨花脫脫~”
說完扭著小屁股出了門,就在門邊躲起來,臨了還探出個小腦袋,道:“娘親,芙寶在屋外啦~”
梨花被她逗笑了,不再扭捏,伸手去解扣子。
卻見床邊那條大黑狗吐著舌頭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尾巴還搖得歡快,于是手上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董蕓見狀,似笑非笑道:“大黑是母的,它也不能看嗎。”
梨花羞紅了臉,嘴巴囁嚅著道:“我又不是不讓它看……”
說著飛快地解開扣子,生怕董蕓又說出什么話來。
董蕓嘴角這才放了下來,不再揶揄。
看著小姑娘身上疊著補丁的衣裳,洗得都掉色了,除了剛剛和向大郎打斗沾上的泥巴,里衫倒是干干凈凈,最后剩下的一件素色小肚兜,就那幾塊巴掌大的小布料,居然也打了三個補丁。
微微隆起的美好,昭示著這幅年輕的身體已經從青澀開始向成熟蛻變。
年輕的寡婦垂下眉眼,沒說什么,腦子里卻不經意間掠過了彼時在五姑姑家里看到的那一群身著清涼的舞姬,年輕的身段和白花花的肌膚。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她抿了抿唇,輕聲提醒梨花肚兜不用脫了,直接趴在木榻上即可。
隨著梨花趴下去,從窗口映照進來日光,將她背上的一小片瘀青給映得十分清晰。
董蕓坐到木榻邊上,擰開小瓶子的木塞,將里邊的藥水倒在手上,用力地揉搓,緊接著兩只潔白修長的手掌覆在那一處瘀青上,一點一點地揉開。
梨花有些吃痛,啊的一聲輕叫出來。
董蕓的睫毛微微一顫,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來,“揉開有點疼,但方便藥水浸進去,這樣才好得快。”
梨花哦了一聲表示明白,卻一動也不敢動,兩個小耳垂紅撲撲的。
董蕓目不斜視,眼睛盯著那一處瘀傷,一下一下地按揉,好一會兒才道:“好了,可以起來了。”
說著轉身將瓶子放好,轉身去院子里洗手。
芙寶見母親出來,蹬蹬蹬地朝屋內跑去,嘴里叫著:“梨花好啦。”
梨花趕緊將胸前的衣服隴緊,窸窸窣窣一陣才整理好,轉過身來沖著小肉團子笑了笑道:“好啦!”
兩人笑嘻嘻一個看著一個,直到梨花下了榻伸出手,芙寶拉住她的小指頭,二人這才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梨花這才想起自己剛剛拿過來的山雞,趕忙撒開芙寶的手往院外跑去。
芙寶見她跑開,也搖搖擺擺地追了上來。
院子外邊的空地上,早就沒了向大郎的身影,不過大石頭下邊,被綁了腳的肥山雞縮在石頭縫里,沒跑。
梨花見食物好端端的還在,心情大好,一把將山雞提起來,另外一只手攬住芙寶將小人兒抱起,興沖沖地又進了小院。
“董姐姐,又得麻煩你了。”
董蕓看著她手里的山雞,笑了笑:“先放著吧,我估摸著今天是吃不上雞肉了。”
梨花疑惑地看著她。
“你把向大郎揍成了個豬頭,他這會兒回去定要向你祖父母告狀,我怕這會兒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梨花心一驚,但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立即挺起胸來,“我可不怕他,他打不過我。”
“這事得我來處理才行,你先去把村正找來吧,我不想跟一個老太婆掰扯。”
梨花有些為難道:“明明是我打的他,怎么能讓你來處理,我才不想連累你們。”
“說不上什么連累,他本就是沖著我來的,要不是你來了,他怕早已進了院子,更不知會做出什么事情來,聽話,快去吧,不然一會兒晚了。”
梨花腦子不好使,所以她一向聽勸,當然不是什么人的話都聽,她聽她娘的,大牛的,如今還聽董蕓的,董蕓讓她去找村正,她去找便是,于是點了點頭道:“你先把院子關起來,我現在就去請人,不論他們怎么罵你都別開門。”
“我知道。”董蕓笑了笑,左手接過她手里的山雞。
梨花不敢多看一眼她的笑臉,趕緊退了兩步,再轉身出了小院,兩只腳像是裝上了小馬達一般,風一般地朝著村正家的方向跑去。
才跑出去沒多久,就看到迎面走來一大群人,而中間簇擁著的正是豬頭一樣的向大郎,旁邊罵罵咧咧的是他的親親祖母向婆子,還有向老二媳婦周氏,向家一些大的小的,以及左鄰右舍一些看熱鬧的鄉親。
其中眼尖的叫道:“快看,剛剛一陣風跑過去的不是梨花嗎?”
“是啊,就是梨花,我也看到了。”
“向大郎,你剛剛不是說梨花打的你嗎,她是不是怕你去找她算賬,趕緊跑了?”
“那你不去追她嗎,是她打的你啊。”
向大郎被向三郎扶著,一時間有些茫然,對啊,是梨花那小賤人打的他,他不去找梨花難道還要去找董寡婦?
一旁的向婆子早就把這群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嚷道:“去董寡婦家,是那個姓董的賤人指使我們家賠錢貨打的大郎,去找她賠錢。”
跟著看熱鬧的人算是明白了,這老太婆知道就算是找梨花,也不過打罵一頓,但去找董寡婦是可以訛錢的,再看著向大郎被打成這個樣子,怕是要訛個三五兩才罷休。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發出嘖嘖嘖的聲音,但也無濟于事,向婆子是大柳樹村最潑辣最彪悍的存在,沒人敢去招惹她,怪只怪董寡婦自己倒霉了。
眾人推推搡搡著很快就走到了曾家小院,只見大門敞開的院子,大伙頓時懵逼一個看著一個。
這董寡婦是什么意思,平日里都是大門緊閉,今日卻敞開著門?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向婆子已經氣勢洶洶快步上前。
就在她一腳邁進院子時,一只毛皮黑亮的大黑狗嗚嗷一聲沖了出來,將人撞了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