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進了家門,家里果然是鍋冷灶冷的。
梨花放好東西后,就去廚房催飯。
向婆子不給他們碰米面糧油,都是做好了再分給他們,這么多年來都是這么過日子。
誰知梨花剛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向婆子一臉兇相站在那兒道:“看你還有臉回來,幫著外人打自己人,今天沒有飯,有也不給你們吃。”
“那不行,我們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必須吃飯。”
“沒有飯。”
“那你讓開,我自己進廚房去搜,找到米我就自己做飯,到時候你別嫌我放的米多。”
“你敢——”向婆子罵道,她心里納悶著以前那傻大妞到哪里去了,以前的梨花平日罵她的時候,雖然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可也不至于這么反骨。
到底是哪兒中了邪?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爹說了,在家要吃飽飯再去干活,回來也要吃飽,我聽我爹的。”
說著伸手將向婆子往旁邊一推,徑直進廚房去了。
那向婆子攔不住,坐在地上撒潑打滾起來,嘴里叫著“殺人了——殺人了——”
她三天兩頭就是這副做派,左鄰右舍以前覺得新鮮會過來瞧熱鬧,現在聽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再說哪戶人家那么得閑一天天去看別人家熱鬧,下午看的那些還不夠嗎,如今聽到這老太婆又在干號,也失了興致,不過嘴上嘟囔一聲:“這老太婆不知道又跟誰吵架了,一天天的鬧得不安生的。”
向婆子這一嚎,只嚎來了二兒子和兩個兒媳婦,其他幾個孫子要么躺要么坐著也沒人過來看是咋回事。
向老二指著梨花怒氣沖沖地道:“梨花,你這是做什么?”
梨花看著他,一副奇怪的樣子:“二叔,你沒看到我在找米做飯嗎?”
“你——我問你為什么要推你奶。”
“她攔著我,我也沒用力,她自己就在地上撒潑打滾,我又不是她娘,哪有這個功夫去哄她。”
這話一出,直接把向老太氣得要吐血,什么也顧不得立即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她罵道:“你這個小賤人,還想做我娘,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著從旁邊撿起一根木棍,走過去朝著梨花身上就抽。
只可惜她動作太慢,被梨花一把抓住了木棍的一頭,梨花左手伸出去,在她腋下輕輕一撓,向婆子瞬間就癢得不得不放手。
梨花笑嘻嘻地將木棍折斷,塞進了爐灶里。
這一操作直接將這三人給看呆了。
向婆子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力氣無處使的感覺,攤上這樣一個孫女,她也不跟你對罵,也不跟你正面對打,你撒潑她不放在眼里,什么孝道廉恥她也不懂,這怎么較量啊。
梨花在系統的指導下很快就找到了藏米的地方,她提著米袋子道:“既然你們不做飯,我就自己來了。”
“你——這米不是給你吃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后傳來熊氏的聲音:“家里田地是我們母子幾個種的,怎么我們還吃不上米了?”
向婆子聽到熊氏的聲音心中一喜,她治不了這個小的難道治不了這個大的嗎,熊氏做人兒媳,就是該給婆婆磋磨不是這種?
如此想著,她轉過來沖著熊氏罵道:“你看你養了個什么玩意兒,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幫著別人打自家人,還想吃飯,吃屎去吧——”
梨花沒管她說什么,一把把母親拉過去,再擠到門口將向婆子給擠開,轉頭沖著熊氏道:“娘,正好你來了,快做飯吧,我來攔著她們。”
熊氏對這個家早就失望,如今見到女兒把這家搞成了一團渾水,想起嫁到向家這十多年來過的鬼日子,心里也不禁生出一種毀滅的快意,沒再理會這發瘋的老太婆,順著女兒的話就去洗鍋淘米。
梨花則拿著棍子守在門口,不給向老太進廚房。
向老太要動她吧,她又像條泥鰍一樣讓她抓不著自己的一片衣袖,想打吧,剛揚起胳膊就被擼了棍子,是根本沒地方下嘴,只得又在廚房門口打滾撒潑。
梨花看著地上像個瘋子一樣的向婆子,嘖嘖嘖了幾聲,任她嚎著。
向老二本看著這一幕,也是頭疼不已,平日只要把向婆子一放出來就直接搞定大房,可現在這招不靈了啊,他只得親自上前喝道:“梨花,你怎么能這么對你奶!”
“我怎么對,我又沒打她。”
“你不聽她的話就是不孝順。”
“又不是她生的我,又不給我吃飯,我為什么要孝順她?”
“你——沒有你奶,就沒有你爹,沒有你爹就沒有你,你就應該孝順她!”
“她生的我爹,就讓我爹去孝順她,我爹生的我我孝順我爹就行。”
“你爹不在,你作為你爹的女兒,你就該代替你爹孝順她。”
“那不成,我只認我爹,奶想讓人孝順,就自己去軍營找爹,爹準會好好孝順她。”
“你這蠢丫頭,怎么這么冥頑不靈的。”
“我蠢二叔不就早知道了嗎,怎么現在又來說一遍,好像說多了我就能變聰明似的。”
廚房里的熊氏一邊燒火一邊豎起耳朵聽著,發現自家這傻閨女,看似傻,可竟讓這幾個平日里作天作地作威作福的人都奈何不了她,不得不說真的是一物降一物。
向老二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梨花罵道:“你——你這死丫頭,賠錢貨,今天二叔非替你爹教訓教訓你不可。”
說著也從旁邊撿起一個木棍,就要往梨花身上招呼。
梨花想了想,問道:“二叔,你和大郎哪個更厲害,大郎都打不過我,你又一把年紀,我覺得你也別試了,免得要是真打不過,多丟面子啊。”
向老二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羞辱,揚著木棍就要開打。
梨花眼睛轉了轉,道:“我爹臨行前教了我幾招,我正想找人練一下,中午大郎就送上門來跟我練手,現在二叔也要一起練,我必須珍惜這樣的機會。”
于是也揚起木棍,做出要格斗姿勢。
兩根棍子碰到一起,隨即分開,又試探一番,在廚房門口那一處攪動一番,很快,里里外外發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音,一些家具和碗筷遭殃了。
向婆子見狀,整個人都不好,也顧不得許多,趕緊跑過來抓住向老二的棍子道:“你們兩個敗家子要做什么,向家的家業都要被你們給打沒了。”
向老二正氣在頭上,不想停手,但那老母又攥得緊。
梨花這才一臉恍然大悟道:“原來奶是怕砸到家具碗筷啊,不過這跟我有什么關系,這些家業又不傳給我們大房,爛了就爛了,我不心疼。”
“二叔——來,繼續。”
說著抬起手,又做出另外一個姿勢。
向老二頓時頭大,這家業不給老大,但肯定有一部分要傳給他,要是真的繼續打下去,砸的還真的就是自己的家業。
這下子打又下不了手,不打吧又氣不過,很快就被老母奪了棍子扔在地上,只得氣咻咻地走了。
走的時候還聽到梨花喊道:“二叔,奶還是舍不得咱們打起來,下次你還是和奶一樣,罵著就行,別動手。”
向老二只覺得丟臉,叔叔打侄女,已經是不光彩的事了,又鬧到這個地步,要是真傳出去了,他的臉都丟盡了。
再想到今天兒子做出來的那種事,更是氣得不行,也不知道老向家今年走的是什么霉運,接二連三地就是各種不順。
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不順的,向老二仔細想了想,好像是先前母親和自家媳婦把梨花這個蠢丫頭拉到城里去賣,這蠢丫頭跑回來后,整個向家就見鬼了。
先是蠢丫頭變了個人,連她老爹向老大回來也變了,軍餉也不上交了,說話也更硬氣了,熊氏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唯唯諾諾,如今還開始頂撞他老母。
向老二不知道那日老母拉著梨花去賣,她們回來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導致這蠢丫頭回到家后,整個家的運勢都變了。
且不管向老二怎么想,向婆子心疼家具被毀,打又打不過,罵了人家只當是耳旁風,罵久了她也會累,畢竟下晌那會兒在小寡婦家門口的那一場,整個向家的主力就在她身上,好一頓輸出之后,廢了力氣不說,還沒罵贏,在一定程度上也打擊了她的自信心,導致這會兒她看著梨花的眼神里也出現了一絲恍惚。
梨花可不知道她心里彎彎繞繞地在想著什么,那老太婆沒力氣鬧了,她也覺得清凈不少,就守著母親做飯,順帶在系統的指揮下,找到藏臘肉的地方,切了點臘肉放到米飯上面一起蒸,這香味從廚房里面飄出來,熏得二房三房的人臉都扭曲了。
向老二怒氣沖沖地往外走,碰到剛回來的老向頭,忍不住把滿肚子的牢騷發了出去。
老向頭眉頭緊鎖,向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包括向大根態度的轉變,讓他很是不安,如今聽到梨花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他瞪了自家大兒子一眼道:“你一個大男人,摻和這些事情做什么,回去告訴你娘,往后不要隨便為難大房的人,還是跟以前一樣,該給吃什么吃什么,一天天的盡是鬧笑話,現如今咱們家都成了整個村子的笑柄了,你看看大郎都二十,再這么下去,誰還愿意嫁到咱們家來。”
向老二被老頭子這一頓罵,心里覺得委屈,但他一向窩囊,又沒啥本事,這些年也是靠著家里過日子,哪里硬氣得起來,如今也只得應了父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