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
姓名:安珩
身份:NPC&穿書者
健康值:80
飽腹值:20
清潔值:60
心情值:5
記憶值:180
——
早上五點鐘剛過, 安珩就因為尾椎骨處傳來又痛又癢的感覺而醒來,他痛苦地抓皺了手里的床單,本來不想打擾樂從譽, 自己悄悄起身離開,可那種痛感漸漸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圍,安珩控制不住地發出一聲悶哼, 額頭霎時間布滿了冷汗。
“安珩?你怎么了?”
樂從譽在聽到動靜的一瞬間立馬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他將背對他的安珩轉了過來, Alpha因疼痛而失了力,嘴唇也被咬破一道口子,滲出一點鮮紅的血,Alpha臉色蒼白,眼尾不斷地有淚落下。
他呼吸一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迅速從旁邊找出安珩的藥來喂給對方, 但沒多久, 那藥又被安珩給吐了出來。
“咳咳……”
“安珩, 你別嚇我,你哪不舒服?我馬上帶你去找小七!”樂從譽說罷,就要抱起安珩下床。
眼淚打濕了安珩的睫毛, 好在剛才那種鉆心剜骨的疼痛有了些許緩解, 他握住樂從譽的手臂, 在對方起身之前虛弱地說道:“尾椎骨……疼……”
“現在好多了……”安珩補充道。
樂從譽錯愕地將安珩抱起來, 然后一點也不客氣地幫安珩褪去褲子,安珩形容的地方果然紅了一片, 他剛要伸出手去觸碰,就見那地方忽然長出了一條又長又白的貓尾巴來。
樂從譽望著那條尾巴, 睜圓了眼。
“那個,從譽你……”
安珩尷尬道:“你在流鼻血。”
*
安珩長出了一條貓尾巴,還多了一雙貓耳,他站在鏡子前,因為穿不上褲子,只好暫時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襯衫,他的尾巴不太聽話,總是小弧度地搖來搖去,讓他感覺自己后面涼颼颼的。
他覺得今天不宜見人。
可要是一直待在臥室里,估計樂從譽會一直玩他的尾巴。畢竟這個Omega早上的時候就是這么干的,對方一邊坐在他的身上,一邊摸著他的尾巴,將他的尾巴放在自己的腿上,每次安珩控制不住地晃動尾巴,Omega就會更加賣力地坐下來。
太痛了。
安珩拿起剪刀,比劃著位置,在褲子上剪了洞,然后勉強把尾巴塞了進去,穿上了褲子。
消失的安全感總算再次回歸。
做好這一切之后,安珩最后再檢查了一下,確認沒有走光才放下心來。他雙手撐在洗漱臺面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雙內里透著淡粉色的白毛耳朵輕輕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
安珩抬手摁住不聽使喚的耳朵,結果尾巴也開始晃來晃去,他心累地松開了手。
他這個模樣。
真的很像什么奇怪的cosplay。
安珩忽然想起了什么,趕忙跑到衣帽間,翻找著,果然找到了一件斗篷。他將斗篷系好,寬大的帽兜完美地遮住了他的一對貓耳朵。
他滿意地離開臥室。
等他推開餐廳大門的時候,里面的所有人迅速朝他投來目光,眼睛睜得很圓,又驚又喜地看著安珩,直到他們看見了安珩身上的斗篷,驚喜的神情便這么措不及防地僵在了臉上。
眾人:“……”
好見外啊!!!
只不過大家很快又注意到,斗篷的下擺處,一小截白白的貓尾巴露了出來,輕輕搖晃著,好像在勾引他們!
安珩沉默地看著趴在他腳邊,仰著腦袋偷看貓尾巴的謝思然和安娜,忍不住開口道:“別這樣,有點變態。”
“珩珩,我想看貓尾巴~”謝思然從地上起來,雙手抱拳,滿眼懇求。
安娜在一旁也趕忙點頭,“拜托拜托~”
“王子殿下,讓我們看看尾巴吧,好不好?”
“你放心,我們真的就是看看,絕對不上手摸。”
“看看尾巴,看看尾巴,好不好?”
“王子殿下,可憐可憐我吧。”
“要不看看耳朵也行,求求你了~”
“……”
AO們十分尊重安珩的想法,所以沒有主動上手扒下安珩的斗篷,但他們又很想看,便鍥而不舍地提出要看看他的耳朵和尾巴。
他們很快發現每叫一聲“王子殿下”,安珩藏在斗篷下的貓耳朵就會動一下,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要發出掀翻天花板的尖叫,他們因此叫“王子殿下”叫得更起勁了。
弱小又無助的王子殿下抬手捂住了他不爭氣的耳朵,“別……別叫了。”
然而勝利就在眼前,這些人哪會就這樣放棄,安珩最后無奈地放下帽兜,露出了一雙毛絨絨的貓耳朵。
這些人直勾勾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他的耳朵上,說好不上手摸的,也鬼使神差地朝他伸出了手。
安珩耳朵向后一壓,躲過了那些魔爪,整個人順勢從椅子上滑了下去,鉆到桌底之后又找準位置脫離了包圍圈,末了整理一下斗篷,把尾巴遮好。
他的速度太快了,甚至沒等其余人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到了桌子的另一邊。
樂從譽站在灶臺邊,始終注意著安珩的動作,這會兒他停下手里的事,抬眸看去,想到了什么,從而微微瞇起了眼睛。
貓貓珩不讓別人摸他的耳朵和尾巴,可今天早上卻任由他摸了個夠,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跑掉。
樂從譽忍不住揚起唇角,安珩看起來對誰都很好,但實際上很多事情,只有他可以而其他人不行。
“安珩,過來一下。”
安珩不解地看了過去,雖然不知道樂從譽要干什么,但還是乖乖走了過去。等他站到樂從譽面前的時候,后者朝他伸出了手,在一片緊張的呼吸聲中,樂從譽抓住了安珩避也不避的貓耳朵。
樂從譽松開手,又抓住,再松開,又一次抓住。安珩始終站在原地,任由樂從譽胡作非為。
親眼目睹這一幕的AO們再次崩潰了。
“我靠啊!!!”
“憑什么?憑什么?!”
“嗚嗚嗚嗚嗚珩珩你好偏心!”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樂從譽揚起的唇角更是一秒都沒有落下過,他用叉子叉起一塊雞肉吹涼一些遞到安珩的嘴邊,清楚地看到安珩的貓耳朵動了動,斗篷下擺的貓尾巴更是揚了起來。樂從譽提醒道:“小心燙。”
安珩張嘴咬住那塊雞肉,尾巴瞬間高高揚起,甚至還贊許地纏繞上了Omega的手腕,Omega便趁機擼了一把又蓬又軟的貓尾巴。
尾巴喜歡被這樣觸摸,故而主動地搭在了樂從譽的掌心里。
在一片崩潰倒地聲中,樂從譽低頭溫柔地注視著身旁的Alpha。
——好喜歡安珩。
盡管安珩有心想遮住他的尾巴,但當他咽下第一口樂從譽做的飯菜后,那條尾巴就有點不受控了,好在樂從譽得了便宜,主動當起了貓貓守衛,不許別人動安珩的尾巴和耳朵。
安珩得以用了一個還算愉快的午餐,如果忽略掉樂從譽總是玩他尾巴這件事的話。
吃飽之后,他開始犯困,柔弱無骨地靠在樂從譽的懷里,等到樂從譽將他攔腰抱起的時候,安珩半闔著眼抱住了自己的尾巴。
尾巴似乎感覺到了主人的困意,也不再動來動去,乖乖地躺在安珩的懷里。
AO們眼巴巴地跟在樂從譽的身后,看著樂從譽將安珩小心地放在沙發上,那對粉嫩的耳朵動了動,雪白的大尾巴沒有摻上一絲雜色,漂亮極了。
Omega們心都要化了,這尾巴和耳朵簡直是赤-裸-裸的勾引,他們光是看著,都已經能夠想象到摸上去的觸感,一定柔軟又蓬松,并且還會隨著主人的心情高高揚起,或者是用尾巴尖釣O。
安娜:“嗚嗚嗚好想摸!”
初黎:“好想摸好想摸好想摸!!”
亞維茲:“好軟好蓬好漂亮的尾巴!”
睡夢中的安珩似乎聽到了什么,尾巴尖小幅度地搖了一下,三位Omega頓時捂住嘴巴,羨慕樂從譽的眼淚快要流成大海。
其余Alpha雖然面色不顯,甚至控制著自己的視線盡量地不要盯著安珩的尾巴看,但要完全忍住實在太為難他們了。一分鐘時間里他們幾乎轉了三十次頭偷看安珩的尾巴。
安珩這一覺睡得比前些日子要久一些,AO們就這么干坐著看他的耳朵、尾巴,一點也不覺得無聊,后期他們甚至說服了自己,讓樂從譽替摸——他們讓樂從譽摸安珩的尾巴,并將自己代入到樂從譽,假裝是自己在摸。
樂從譽:“…………”
這群人好變態。
由于長了尾巴,安珩的午覺是側著睡的,最先醒來的是他那只被壓住的耳朵,一下子就彈了出來,他的尾巴也緩慢開機,直接纏住了樂從譽的手腕。
AO們第三次崩潰,看向樂從譽的眼神里透著濃重的幽怨。
貓貓珩睡飽了,下意識地循著熟悉的氣味而去,他伸出手抱住了樂從譽的腰,用腦袋在Omega的胸口蹭了蹭表示親昵,做完這一切之后,安珩的動作又停了,過了幾秒鐘的時間,他緩緩睜開眼睛,回想起自己剛才的動作,安珩整個人一僵,高高揚起的大尾巴一顫,直接炸了毛。
樂從譽抬起的手正要落在貓貓珩的腦袋上,就見懷里的人倏然松了手,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某個房間里,安珩迅速鉆入衣柜里,“砰”地關上衣柜門,自閉了。
82
——
姓名:安珩
身份:NPC&穿書者
健康值:85
飽腹值:80
清潔值:90
心情值:80
記憶值:180
——
昨天的安珩由于控制不住他作為“貓”的本能, 所以一下午都在和其余人玩躲貓貓的游戲,就只有吃晚餐的時間里安分地坐在餐廳里。偏偏大家礙于安珩的身體情況,還不敢追, 他們一旦追了,安珩又會迅速跑向下一個躲藏點。
到了晚上八點,樂從譽強行抓住小貓, 扛回了房間, 把怕水的小貓摁在浴缸里洗了個干干凈凈, 然后再抱回床上這樣那樣,把早上沒摸夠的全都摸回來,硬生生把小貓摸出了眼淚。
而哭得小臉濕漉漉的小貓成功地喚醒了Omega內心深處更為變態的東西。
今天早上的安珩是被抱到浴室里洗漱的,他困得完全睜不開眼睛,連Omega一邊幫他刷牙洗臉,一邊玩他的尾巴,也沒有力氣阻攔。
好在Omega也不能總在他快餓死前往他嘴里塞干面包搶救一下, 樂從譽這回收斂了一些, 玩尾巴玩得差不多了, 就把安珩抱回了床上,然后去準備早餐,端到房間里喂給安珩吃。
臨近十二點鐘, 安珩這才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 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他渾身都疼, 全是咬痕,安珩覺得可以給樂從譽安排一個止咬器。
樂從譽就坐在床邊, 等他緩過神來之后朝他伸出雙手,安珩沒有猶豫地抱了過去, 下巴抵在Omega的肩膀上,感受著Omega的體溫,整個人放松下來。
——如果只有樂從譽在的話,安珩就不需要考慮會不會丟臉這件事情,就算長出貓尾巴會讓他變得有點奇怪,也沒關系。
“從譽……”
安珩將腦袋埋進樂從譽的頸窩,Omega的腺體處傳來淡淡的玫瑰花香,他抱緊了樂從譽,后者也同樣用力地抱住了他。
“這一次我們能一起回家的,對嗎?”安珩問道。
小貓的耳朵動了動,尾巴虛虛搭在床上。
“對。”樂從譽不假思索答道,“我們一定可以一起回去的。”
信息素是撒不了謊的。
安珩透過樂從譽此時此刻散發出來的信息素,短暫地安下心來。
他們難得只是很單純地抱著,享受這一刻的溫馨。
兩分鐘后,這種溫馨突然被打破,樂從譽尾椎骨一痛,瞬間長出了一條又大又蓬松的狼尾巴來。
除去先前的布丁之外,樂從譽又一次在安珩的臉上看到了欲-望,于是也不等安珩開口,他就主動地把尾巴尖遞到安珩的手里。
安珩小心翼翼地握了一下樂從譽的尾巴,柔軟的動物毛發撫過掌心,安珩驚喜地睜圓了眼睛。
見樂從譽沒有要收回尾巴的意思,安珩忍不住又摸了好幾下,然后他看到樂從譽的耳朵也長出來了,于是鬼使神差地伸出雙手握住了樂從譽的兩只耳朵。
——軟軟的,溫熱的,活的,會動的。
“喜歡嗎?”樂從譽問他。
安珩點點頭,“喜歡。”
安珩摸摸樂從譽的耳朵,又轉向摸樂從譽的尾巴,全然沒有注意到Omega的眼神漸漸變得危險。
直到安珩摸狼尾巴摸得正起勁,忽然被樂從譽摁倒在床上,前者這才注意到Omega的臉透著不正常的紅。
“……我太過火了嗎?”
“你說呢?”
炙熱的吻落了下來,瞬間奪走了安珩的呼吸,他的手腕被Omega緊緊握住,很快就紅了一片。
雙方的尾巴進行了非常友好的交流。
空氣里的玫瑰花香和柚木香糾纏在了一起,難舍難分。
*
安珩再把衣服穿上的時候,被衣服的布料磨得某些地方一疼,他只好換上更為舒適的布料,坐在床上的Omega直勾勾地看著他,狼尾巴搖來搖去,安珩真懷疑Omega再這么搖下去,會不會直接飛上天。
他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被Omega的狼尾巴所吸引,明知道伸手去摸,可能會再一次被撲倒,但是忍不住地抓住樂從譽的大尾巴摸了兩把,然后頂著Omega熾熱的目光,淡定地說道:“餓了。”
樂從譽:“……”
樂從譽懲罰似的親了安珩一下,“走吧。”
等到了餐廳,安珩才發現長了尾巴和耳朵的不止樂從譽,其余AO們也都長了尾巴。視線掃過去的時候,他看到了松鼠尾巴、小鳥尾羽、小狗尾巴、獅子尾巴等等。
一片毛絨絨,十分壯觀,安珩的視線幾乎要黏在那些尾巴上面了。偏偏這些人看出了他的心動,還故意引誘他。
初黎和安娜分別是長耳兔和垂耳兔,她們動了動自己耳朵,問道:“珩珩,要摸摸耳朵嗎?”
亞維茲紅著臉抱住自己的小狗尾巴,“我的……我的尾巴也可以給你摸。”
謝思然很傷心,畢竟她的是鳥的尾羽,安珩明顯更喜歡毛絨絨,“尾羽要試試嗎?說不定手感也不錯!”
塞繆爾晃了晃自己的獅子尾巴,唐垣動了動自己的獵豹尾巴,兩人同時道:“我的也可以。”
剩下的云璀和謝書白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也十分主動地把尾巴朝向安珩的方向。
這里真是一片祥和的動物園。
安珩雖然還沒上鉤,但視線始終沒有挪開過,AO們知道他這會狠狠心動了,便控制著尾巴尖一動一動地釣貓。
而且不得不說,看著安珩的眼睛跟著他們的尾巴轉來轉去,也挺有成就感的。
但到了最后,安珩也沒有上手去摸。
小貓的尾巴耷拉著,走到了在廚房里忙碌的樂從譽身邊,后者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輸得一塌糊涂再次崩潰的AO們,對安珩說道:“想摸他們尾巴的話,可以摸。”
“不想。”
安珩的回答又給了AO們當頭一棒。
而上一秒才說了不想摸的安珩,下一秒就抓住了樂從譽的狼尾巴,開心地摸了好幾下,耷拉的貓尾巴都揚了起來。
圍觀這一幕的AO們已然千瘡百孔。
摸開心了之后,安珩將手洗干凈,然后在廚房里幫忙。其余人見狀本也想靠近幫忙打下手,結果霸道的Omega信息素將他們阻攔在外,根本無法靠近。
“可惡的Omega!”
“小氣小氣小氣!”
“我也想陪小貓!我要鬧了!”
樂從譽一個冷漠的眼刀甩了過去,方才幾個鬧得最兇的,反而安靜如雞了。整個二樓餐廳被劃分成了兩個區域,安珩和樂從譽歲月靜好地一起準備午餐,其余人凄凄慘慘戚戚地望著他們。
樂從譽每次抬眸,都能看見謝思然她們可憐兮兮的眼神,久了實在看不下去,便低聲向安珩詢問道:“為什么不摸?你不是很喜歡他們的尾巴嗎?”
“你確定要讓我摸他們的尾巴嗎?”安珩向樂從譽確認道,并且伸手摸了一把樂從譽的狼尾巴,再將手伸到樂從譽的面前。
樂從譽鼻尖一動。
在安珩的掌心嗅到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當然,你如果不介意的話,我現在就去……”
安珩的話還沒說完,樂從譽的手就攬住了他的腰,緊緊箍著他,不讓他離開,“不許去!”
樂從譽惡狠狠地瞪向那幾位AO,“你們想把信息素弄到安珩的身上?!”
“他們不是那樣……”安珩開口想要為那些人辯解,表明他是因為信息素問題所以不愿意被別人摸,也不愿意摸別人,大家不會是故意把信息素弄到他身上的人。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見不遠處的AO們紛紛夾起尾巴,心虛地一溜煙跑走了。
安珩難以置信地看著大家倉皇離去的背影。他回過頭,抬眸看向緊緊抱住他的樂從譽,“為什么?”
樂從譽:“……”
懷里的人睜圓了一雙眼,里面充滿著求知和困惑,也許這會樂從譽應該壞一些,大膽地講那些AO的壞話,破壞掉他們在安珩心里的形象,告訴安珩——你所認為的好朋友其實都在偷偷喜歡你,想要占有你,想要往你的身上打上屬于他們的標記。
那樣,安珩會很難過,會疏遠他們,樂從譽再趁機安慰,加深他在安珩心里的唯一性。
讓安珩徹徹底底只屬于他一個人。
樂從譽想這么做。
但又不忍心這么做。
脆弱的Alpha心情一個不好就不肯活了,樂從譽除了寵著他慣著他,也沒別的好辦法,“看不出來嗎?他們在逗你玩呢。”
“逗我玩?”
“對啊。”樂從譽一手端起盤子,一手拉著安珩到餐桌旁坐下,繼續道,“你不知所措的樣子,挺可愛。”
安珩:“……”
安珩從樂從譽的手里接過刀叉,由于被灌輸了太多“晚點吃飯你就會餓死!”的思想,安珩這會對于吃飯這件事非常主動,他不想給大家添麻煩,而且欠了人情他還不了,他一邊品嘗著他的午餐,一邊說道:“我明白了。”
樂從譽不明白安珩明白了些什么,但看對方一本正經的樣子,樂從譽又心癢癢地伸手去抓小貓的尾巴,他看到安珩一邊紅著臉阻止他的動作一邊乖乖吃飯,整個O都興奮起來了。
等安珩吃飽了飯,又到了下午慣例的刷好感時間,樂從譽端著一杯紅茶悠哉悠哉地坐在安珩的對面,作為唯一一個擁有超90好感度的玩家,樂從譽不需要在這個時候刷安珩的好感度,他之所以在這坐著,主要是為了提防一些不長眼想要對他的Alpha做壞事的人。
他抿了一小口茶水。
午餐時鄭重其事地說著“我明白了”的Alpha,這會無論別人說什么,都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甚至偶爾還露出了睿智的目光。
——看起來更呆,更好欺負了。
樂從譽感覺牙有點癢癢的,想咬一下Alpha的腺體解解饞。
他還沒來得及做點什么,旁白音就再一次響起,【各位玩家,新一輪的考驗即將開始,如今擺在你們面前一個選擇——假設你有一個機會,能取代安珩的現伴侶,成為他的新伴侶,請問你是否愿意把握這個機會?】
樂從譽神色一凜,鳳眸微斂。
【注:此為私密回答,他人無法查看。各位請在三秒鐘內作答——】
A.是
B.否
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樂從譽清楚地看見那八個人的頭頂上,統一的全寫著“是”,他捏碎了手里的茶杯,沖了過去,“你們找死!!”
“我靠我靠!”
“不是看不見嗎!!”
“啊啊啊啊啊嗷!”
“痛痛痛,老大我錯了!”
“不敢了不敢了,求放過!”
【嘻嘻,開個玩笑。】
眾:“………………”
你大爺的!!!
83
——
姓名:安珩
身份:NPC&穿書者
健康值:90
飽腹值:90
清潔值:90
心情值:70
記憶值:200
——
“哥, 你就告訴我們吧,安珩最喜歡喝點什么?或者最喜歡吃什么?要簡單的。”
被纏得煩了,樂從譽只簡單地回了云璀五個字——冰葡萄汽水。
他覺得自己說得已經足夠明確, 甚至連要加冰塊這事都告知了云璀。但等樂從譽備好午餐要用的食材,再回到會客廳的時候,就見安珩整個A柔軟無骨地掛在沙發上只, 他白色的貓尾巴搖搖晃晃, 面色緋-紅地對其他人說道:“我……我用尾巴給你們比個愛心。”
但很顯然, 小貓的尾巴并不具備“比個愛心”這一功能,安珩甚至都不知道該怎么控制自己的尾巴。
眼瞧著尾巴一點也不聽話,安珩氣急地抓住它,同時從沙發上一滋溜就滑到了地板上,貓耳朵向后壓成了飛機耳,安珩一手抓著尾巴,一只手指著它, 警告道:“你, 不聽話, 是條壞尾巴~”
樂從譽困惑地走了過去,目光落在桌上那杯暗紅色的液體上,杯子里還殘留了一些, 他拿起杯子嗅了嗅——葡萄酒, 還是冰的。
樂從譽:“…………”
在場的AO見他眼神不對, 紛紛夾起尾巴, 安靜地縮在角落,表示此事與他們無關。大家解釋完, 又忍不住偷偷瞥向喝醉了搖搖晃晃在教育自己尾巴的小貓。
安珩茶棕色的頭發在“國王陛下”的身份結束后,就又重新變回了短發, 這會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的陽光落在安珩的身上,短而整潔的發絲折射出淡淡的金光。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透著幾分迷-離,看起來醉得很厲害,他的皮膚很白,臉上泛著淺淺紅暈,就像是天然的桃花花瓣,許是教育得太久了,安珩有點口渴,粉嫩的舌尖伸了出來,飛快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收回,柔軟而紅潤的嘴唇便帶上了一點誘人的水光……
——不能再看了。
所有人的腦海里都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但他們的眼睛完全不聽話,仍牢牢地鎖定在安珩的身上,呼吸紊亂。
直到有人擋住了他們的視線,樂從譽走了過去,將小貓整個抱在自己的懷里,其余人才艱難地挪開了視線。
喝醉的小貓將腦袋埋在Omega的胸口,嗅著那點令他熟悉的香味,瞬間將教育尾巴的事拋到腦后,他雙手搭在Omega的肩膀上,臉頰蹭了蹭Omega的胸口,尾巴也親昵地纏上Omega的手,“香~”
樂從譽將小貓抱回了房間。
等他把小貓放到床上的時候,小貓已經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喃喃著說想要喝水,于是樂從譽倒了一杯水,含了一口在嘴巴里,吻了過去。
不知不覺間,樂從譽很順手地幫他脫好了衣服,小貓感覺涼颼颼的,頓時抱緊了自己。
樂從譽這會兒很生氣。
他知道安珩不是故意的,可是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些AO的變化,他們之中的一部分人或許一開始對安珩并非異性之間的喜歡,甚至因為參與了“養崽”的過程,所以看向安珩的時候多少會帶著一點“慈母慈父”的關懷,但很明顯的,這種情感慢慢發生了變化。
床上躺著的人慢慢睜開了眼睛,安珩喝得不多,但也沒有完全醒酒,他下意識地朝著樂從譽張開雙臂,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回應——樂從譽緊緊地抱住了他。
安珩被抱住坐了起來,他的下巴抵在樂從譽的頸窩,迷迷糊糊地半闔著眼,“從譽……”
“我在。”
安珩的聲音很輕,帶著些許迷茫,毛絨絨的大尾巴不安地、緩慢地掃來掃去,他懶懶地掛在樂從譽的身上,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從譽。”
“我在。”樂從譽摸了摸小貓的腦袋,為了防止小貓從他懷里滑落,一只手箍緊了小貓的腰,明明每天按時喂了安珩豐盛的食物,Alpha摸起來還是有些瘦弱。
關于這件事情,樂從譽向小七詢問過,得到的答案是也許很長一段時間里,安珩的身體都不會太好,需要慢慢溫養,至少再回到那個世界之后,不能再讓安珩釋放信息素安撫別人。
樂從譽心疼地吻了吻安珩的額頭,“安珩。”
小貓重新睜開眼睛,但他太困了,總是忍不住想閉上,于是眨巴眨巴著,身子又向另一邊倒去,安珩困惑問道:“為什么……為什么我……”
“什么?”樂從譽將人扶正,耳朵湊到安珩的嘴邊,好讓自己聽得更清楚。
結果下一秒,小貓忽然張嘴,含住了他的耳垂。樂從譽感覺自己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小貓的口腔溫暖氵顯潤,他整個O都僵住了。
直到小貓松嘴后的許久,樂從譽都沒能回過神來,他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偏偏始作俑者還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
樂從譽剛想動手。
小貓忽然開口,“為什么……我沒穿衣服?”
“小貓不需要穿。”
“可是……”安珩揉了揉鼻子,最后還是沒忍住,偏過頭去哆嗦著打了個噴嚏,“好冷……”
“什么燙燙的?”
小貓疑惑地低頭,伸手一抓。
樂從譽感覺自己簡直要瘋了。
*
安珩徹底酒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鐘,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
算了,已習慣。
安珩換上擺在一旁的衣服,正準備下床,突然頓住了動作。他茫然地抬眸,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樂從譽從來都不會把他一個人丟在房間里,哪怕是去為他準備食物,也會在他醒來后告知一聲才離開。
“從譽?”
安珩穿上鞋,在房間里轉了一圈,沒能找到樂從譽的身影,他出了房間,大概是心里很不安,他的腳步放得很慢,一個個熟悉的房間找了過去,會客廳和餐廳都沒有人。不止是樂從譽,其他人也全都不見了蹤影。
諾大的城堡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安珩試著呼喚其他人的名字,也同樣的得不到回應,二樓已經找了一遍,沒有半個人影。沒人會開這樣的玩笑,大家是真的不見了。
也許繼續找下去只是徒勞,但安珩依舊下了一樓,走遍一樓的每個房間,長時間的步行讓他感覺到很累,期間因為腿軟而摔了兩跤,膝蓋一片紅腫,他的身體向他的大腦發出信息,告知他要休息,要停下腳步,但安珩依舊沒有停。
他又往三樓去,天色已經很晚了,城堡里沒人點燈,走廊里一片昏暗,安珩看不太清腳下的路,磕磕絆絆地撞倒了不少的東西。
他沒有再開口呼喚任何人的名字,只是固執地找下去,每隔一個小時就會響一次的鐘聲這會不知道響了多少回,安珩麻木地把面包塞進嘴巴里,不喜歡的味道也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直到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安珩回到了三樓的位置,他的掌心都是一些劃破的小口子,不知道從何而來。
他低頭怔怔地看著那些傷。
最后,他抬眸對上了鑲在墻上的那面鐘。
安珩下定了某種決心,毫不猶豫地翻過欄桿,跳了下去。
身體下墜的感覺莫名地讓他很舒心,像什么缺失的東西終于被填滿。
直到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猛然砸入他的耳畔,“安珩!!”
安珩看見了朝他飛奔而來的樂從譽,后者踩上欄桿也跟著跳下,將他緊緊抱在懷里,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樂從譽的心跳。
“安珩。”樂從譽死死地抱住他。
“砰——”
他們的身體落了地,樂從譽在最后一刻掉轉了他們兩人的身形,將自己墊在安珩的身下。
月光照了進來,大片的鮮血蔓延。
安珩顫抖著手,心也跟著墜入冰窯,“從譽……樂從譽!!”
*
“從譽!”
“我在。”
安珩從噩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見了自己身旁的樂從譽,他朝著對方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臉,是有溫度的,不是死的。
他緊緊抱住樂從譽,同時也被后者牢牢抱在懷里。樂從譽問道:“安珩,你做噩夢了嗎?”
安珩“嗯”了一聲,整個人還沒從噩夢中緩過神來,心跳快得可怕,幾乎要跳出胸腔,他連手都是抖的。
“夢里發生了什么?”樂從譽輕聲詢問道。
安珩這會緩過來了一些,強壓下心里的恐懼,以及腦海里那大片鮮血蔓延的場景,答道:“夢到你跳樓了。”
“放心吧,我不會跳樓的。”樂從譽安慰安珩道,他才不會干這種事丟下安珩一人自己去死的事情,這夢假得很,“別怕,只是夢而已,都是假的。不過……我為什么會跳樓?”
安珩忽然有點心虛地將頭埋得更低,小聲道:“因為我先跳了。”
“……”
樂從譽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安珩!”
安珩迅速抬起手來拍了拍樂從譽的肩膀,開口安慰他道:“只是夢而已,假的,全都是假的。”
樂從譽:“…………”
84
——
姓名:安珩
身份:NPC&穿書者
健康值:95
飽腹值:15
清潔值:70
心情值:30
記憶值:200
——
安珩昨晚上被樂從譽狠狠地教育了一頓, Omega見他困了,也不肯就這樣放過他,還要把他晃醒了繼續教育。
以至于安珩早上醒來, 沒有見到樂從譽待在他身邊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就算今天沒人陪著他。
他也要好好活下去。
安珩下了床,到浴室里洗漱, 而后換好衣服走出臥室。整個古堡空蕩寂靜, 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時鐘指針轉動的聲音之外, 再沒有別的。
他就這么站在二樓的欄桿旁,手握著欄桿出神地望著某一處。關于接下來要干什么,他有些茫然。前幾天的時間里,樂從譽會將他的一切事情安排好,而他只需要照做,又或者是提出想法就好。
安珩站在欄桿旁邊想了很久,也沒思考出個結果來, 他什么也不想干。直到七點的鐘聲響起, 安珩才記起他得吃早飯。
不吃早飯就會餓死。
他餓死的話, 大家的努力就白費了。
于是安珩邁開步子去往餐廳,AO們備的食材很齊全,安珩一眼掃過去, 全是他不會煮的。
他最后拿了兩個雞蛋, 水煮蛋他總還是會的。等到水煮蛋做好后, 安珩又給自己泡了一杯熱牛奶, 坐在餐桌旁沒有靈魂地吃著早餐。
等他吃完后,時間剛過早上七點半, 漫長的一天不過才往前挪動了一點點。安珩起身離開餐廳,在二樓慢悠悠地轉著, 由于他通常都是待在二樓的區域里,AO們把這一層整理得非常干凈。
這里到處是他們生活過的氣息,Omega們用彩色卡紙剪成了一朵朵小花,粘在青銅騎士的腦袋上,美曰其名給其增添幾分可愛,而Alpha們因為不能毀掉墻上的畫,就干脆自己動手,畫了一幅又一幅的簡筆畫掛在墻上。
安珩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貓尾巴,它依舊沒有要消失的跡象,但他已經習慣了這東西的存在,倒也不覺得難以忍受了。而現在,他的貓尾巴耷拉著,顯得很無精打采,但偏偏又倔強地翹起尾巴尖,不讓尾巴觸碰到地板變成拖把。
他好像心情一直不好,也會死?
安珩繼續往前走著,他好像陷入了某種魔咒,除了不斷地尋找別人的蹤影,不知道自己還能干點什么,他的腳步越來越急,到了最后完全變成了奔跑。
和夢里不一樣的是,他始終沒有開口呼喚任何人的名字。他心里明白,即便呼喚了也沒有用。
直到安珩在奔跑的途中一時不察摔倒在地,手肘和膝蓋的地方受到撞擊,傳來劇痛,安珩這才驚醒過來,意識到自己都在干些什么。他分明答應過樂從譽,即便那個夢成了真,他也要好好活下去,等樂從譽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安珩躺在地板上緩了好一陣子,等到膝蓋和手沒那么疼了,才慢慢坐了起來,時針指向10的位置,意味著他在不知不覺間找了兩個多小時。
他靠著墻壁,費勁地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好一會兒,果不其然在其中一個口袋里找到了樂從譽給他備好的藥,安珩將那藥打開,直接咽了下去,口腔里泛起一陣又一陣令人作嘔的苦味。
安珩強忍著,才沒將那藥片嘔出來。他難受地閉上眼睛,心情變得更加差了。
這個藥在安珩成年之后就變得越來越苦,他沒將這事告訴樂從譽,一來是他對這藥的需求量減少了,二來是一開始他尚能忍受這樣的苦味,咬咬牙也就過去了。
但那藥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對似的,只要他咽下去了,下次就會愈發地苦。
安珩忽然感覺到胃里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咽下去的藥,這會兒又有了要吐出來的趨勢。他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嘴巴,不許自己吐出來。
他應該要戒掉這個藥的。
但不是現在。
就這樣和那片藥對抗許久,反胃的感覺終于被壓了下去。安珩疲憊不堪地倒了下去,地板很冷,他忍不住一哆嗦。
好累。
安珩躺倒的地方正好對著墻上鑲嵌的時鐘,他看著秒針一點一點地轉動,一圈又一圈,腦海里涌現了太多在這座城堡里發生的一切。
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樣,明明離開城堡回到現實世界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卻反而越來越不安。
回去之后呢,會怎么樣?他的身體會比現在還要糟糕嗎?他會再被拉回到書里的世界嗎?會再經歷又一次死亡嗎?初夏會就這樣放過他嗎?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么?
光是想到有再一次被拉回書里的可能性,安珩就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恍惚間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視線變得模糊了起來,他的手上好像全都是血,身上、地上,乃至整個世界都被鮮血染成了赤紅色。
他應該要把他們都殺掉!
這樣,就不會再有人阻攔他回家了。
安珩被這個想法驚了一瞬,渾身冒起冷汗來,他長呼一口氣,撐著地面慢慢地站了起來,扶著墻一瘸一拐地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路過會客廳的時候,安珩進去取了藥,他先前摔得太重,這會挽起袖子,手肘處青紫一片,膝蓋更是嚴重。安珩簡單地處理了一下,給傷處擦了藥,就開始準備午餐。
他還記得之前樂從譽教他的烹飪步驟,這會兒照著記憶一步一步做,味道卻還是比之前差了十萬八千里。
發苦的雞肉吃到嘴巴里。
他的尾巴都先“死”一步了。
安珩強忍著吃完,直接快進到午睡的流程,他回到會客廳,抱起自己的毯子嗅了嗅,上面殘留著他的信息素味道,偶爾混著一點玫瑰花香,除了這兩種味道,再沒有其他。
他乖乖地躺到沙發上,用毯子把自己蓋住,抱住自己的貓尾巴,開始午睡。
也許睡一覺醒來,就什么都好了。
事實上,AO們并沒有消失,他們依舊身處在這座城堡里,只不過安珩看不見他們,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他們默默地跟了安珩一路,看著安珩自己做早餐,孤獨地用餐,沉默地尋找他們的身影,在走廊上摔了重重的一跤,逼自己咽下藥,一瘸一拐地找到藥箱給自己擦藥,又孤單地一個人吃午餐,這一切全都被他們看在眼里。
Alpha們尚且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落下淚來,只是心疼地看著安珩,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心口涌上濃重的無力感。而Omega們早就泣不成聲,好不容易擦干眼淚,卻又在看向安珩的一瞬間崩潰地大哭起來。
“我的小王子,為什么要欺負我的小王子!”安娜抬手擦眼淚,結果越擦越多,因為哭了太久,她的眼睛都紅了。
自從來到這個城堡,安珩不是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她也算是見證了小王子成長的人之一,心里早就把安珩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反正她在被賣入實驗基地前,就已經是個孤兒,安珩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在意的人,同時他也是第一個向她釋放善意的人。
安娜受夠了,她簡直要瘋了,明明他們無時無刻不在小心地照顧著小王子,可這個壞系統永遠在弄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企圖傷害安珩!
她討厭這個系統!
討厭讓安珩傷心的一切!
安娜走到安珩的身邊蹲了下來,后者露在毯子外的手臂傷痕累累,觸目驚心。她湊近了看,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嗚嗚嗚珩珩。”
在她的身邊,亞維茲也哭得很傷心,只不過比起安娜,他的眼淚是無聲的,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整個O迷茫又無助。
整座城堡陷入低迷。
大家圍繞在安珩的身邊,卻又無能為力,他們甚至不能為安珩處理他的傷口。最后,大家的視線統一地落在了樂從譽的身上。
樂從譽安靜地站著,氣壓很低。他是最先發現安珩看不見他們的人,而除了一開始的簡短解釋,樂從譽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
其他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云璀不會不知道,樂從譽現在的狀態等同于——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發瘋。
這個時候靠近樂從譽。
無非是死路一條。
但云璀親眼看見,初黎走到樂從譽的身邊,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后一齊離開了。
云璀:“?”
云璀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去看一看。
樂從譽帶著初黎來到了會客廳外,見云璀跟上來,也沒有驅趕。樂從譽透過大門的縫隙,看到了沙發上熟睡的安珩,他甚至不敢想象,要是沒有昨天的那個夢,要是安珩沒有對他說實話,今天的結果或許還要糟糕一百倍。
——安珩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飽腹值,使它不處在一個較低的位置,可在安珩看不到且控制不住的地方,心情值始終是0。
“這一段,是你寫的嗎?”樂從譽開門見山地問道。
初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解釋道:“只是寫了這個設定,沒有擴展,我當時只來得及完成前面的稿子。”
“這個設定你當時是怎么想的?”
“唔,我當時是想……”
初黎頓了頓,“剝開假象,讓大家意識到小王子如果過于依賴他們,也就意味著他會害怕被拋棄,害怕被永遠困在這城堡里,本質上并沒有因為大家的照顧而內心變得強大起來。”
“現實里,你會帶著安珩回家。可是在這個故事的最后,小王子會告別他的朋友們,踏上冒險的征程。他得到了愛,也要得到自由。”
樂從譽沉思片刻,“我知道了。”
一旁的云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頭霧水地問道:“什么?什么你就知道了?還有,這書是你寫的?!”
初黎點了點頭,有些緊張地看著云璀,“對……對不起,是我寫的。”
樂從譽留下初黎給云璀解釋來龍去脈,自己則是重新回到了安珩的身邊。Alpha睡著的時候眉頭也微微皺起,看起來很不安。
他試著伸出手,想要撫平安珩皺緊的眉頭,但那很顯然是徒勞,他根本觸碰不到安珩。
然而就在樂從譽打算收回手的霎那,安珩突然睜開了眼睛。安珩的手指往前一伸,在樂從譽手指停留的位置抓過,撲了個空。
樂從譽呼吸一滯。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安珩,仿佛在那一瞬間,安珩和他似乎有了心靈感應一般。過了很久,他的手仍僵在半空,但安珩沒再伸手,只是怔怔地望著虛空,最后又失落地垂下眼簾。
“安珩。”
樂從譽收回了手,為了證實剛才并非偶然,而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安珩”的名字,即便他一直沒有得到安珩的回應,也始終沒有放棄。
直到某一刻,安珩的貓耳朵動了一下,似有感應地望著樂從譽所在的方向,盡管在他的視線看來,那兒什么也沒有。
在小王子的結局里,他需要成長,要學會獨立,不能太過于依賴朋友。但安珩不一樣,他會和樂從譽一起離開,會一起回家,不需要冒險并且能夠一直待在一起。
安珩慢慢坐了起來,他記起了樂從譽曾經反復對他說過的——不會拋下他,要帶他一起回家。
所以或許,樂從譽根本就沒有離開他的身邊,說不定對方就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看著他。
安珩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和腿上的傷。
他把自己弄得太糟糕了,Omega會傷心的。
——樂從譽真的在看著嗎?
意識到這個可能性,安珩鬼使神差地開口道:“從譽?”
他的問話自然沒有得到回應,可奇怪的是,安珩的心跳忽然變得很快,也許是他的錯覺,他在空氣里捕捉到了一絲淡淡的玫瑰花香,轉瞬即逝。
安珩下意識地站起身來,憑著感覺,一步一步往前走。
在安珩看不到的地方,AO們詫異地看著樂從譽引導著安珩,慢慢地下到一樓,他們心情復雜地跟在后面。
盡管早就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機會,也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抱有期待,不要不切實際地奢求擁有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但眼前的一幕還是讓他們感覺到非常失落和遺憾。
安珩停在殿堂的位置,早在先前的打斗中,一樓墻上的油畫就被毀了個遍。如今修復如初,上面卻沒畫著任何東西,安珩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也沒有因此而立馬離開。
他怔神地看著自己面前那幅空白的畫布,直到那上面慢慢浮現出了一幅新的油畫——昏黃的路燈將他和樂從譽的影子拉得很長,Omega一臉擔憂地看著他,而他只是靜靜地站著,手里拎著一袋冰的葡萄汽水。
好像就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和樂從譽的命運發生了改變。
安珩認真地看著這幅畫,視線最后停留在了葡萄汽水上。
——呃,他當時好像弄了Omega一身的葡萄汽水。
想到這里,安珩忍不住彎了唇角,心情值難得上升了一些。
沒一會兒,畫上的內容又發生了變化,他看到Omega用早餐收買他,他們在晨曦中并肩向前,往學校的方向走去,他一手拿著早餐一手拿著Omega慘不忍睹的卷子,而在他的身旁,Omega專注而滿含愛意地看著他。
他看到某個下雨天,他因腺體疼痛而把自己的胳膊咬得鮮血淋漓,而Omega就一直在他身邊守著他。
他看到在醫院里,Omega將他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腺體,像是對待什么稀世珍寶那樣。
看到他和樂從譽的第一次穿書,他嘗試著以臨時標記加固他和樂從譽的聯系,看到他在安撫室里臨死前Omega瀕臨崩潰的神情,看到他和樂從譽緊緊相擁……
畫布上的內容換了一幅又一幅,從他們的第一次穿書,到昨天的同榻而眠,那畫里包含了他們所有的喜怒哀樂。只是畫布終究有限,沒能展示他們經歷過的所有。
但看完這一切,安珩的心情莫名地平靜了下來。
他有樂從譽。
樂從譽是他永遠可以信賴的人。
樂從譽喜歡他,并且從來沒有以喜歡的名義,做一些傷害他的事情。
安珩閉上眼睛,用心感受著他周圍的一切,他試探性地往前走,直至某個地方停下,直覺告訴他,樂從譽就在他的面前,安珩重新睜開眼睛,微微張開雙臂,“從譽。”
下一秒,Omega猛撲而來,用力地將他抱在了懷里。
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樂從譽。
安珩將腦袋埋在樂從譽的頸窩,聞著心安的味道,輕聲道:“好想你。”
樂從譽的狼尾巴瞬間搖成了螺旋槳。
85
——
姓名:安珩
身份:穿書者
健康值:100
飽腹值:90
清潔值:90
心情值:70
記憶值:200
——
【陪伴和愛意是澆灌花朵的最好養料, 小王子在各位玩家的照料之下,恢復了對抗世界的勇氣。這將是你們在城堡里生活的最后一天,各個大門已經打開, 新一輪的黎明來臨時,你們將踏上各自的人生旅途,所以在這最后一天時間里, 請好好道別吧。】
微風裹著花草的清香, 從大敞著門窗涌進城堡。安珩立在窗邊, 風揚起他的衣擺,他呼吸了一口氣新鮮空氣,整個人感到無比暢快。
他回頭看向等候在他身后的樂從譽,揚起一個開心的笑容,“從譽,我們馬上就要回家了。”
樂從譽走過來抱住了他,Omega的每次擁抱都很用力, 就像是要把他緊緊抓在懷里, 生怕一個不注意, 他就隨風消散了。安珩其實很喜歡這樣的擁抱。
“去吧,他已經在房間里等著你了。”
安珩點點頭,不舍地多享受了片刻的溫存, 然后才轉身離開。系統給他們安排好了道別的房間, 安珩會依照順序和他們進行談話, 在這個過程中, 系統會保證他們的談話沒人打擾且對話的內容無人知曉。
據說談話的事情昨晚系統就告知了其余九人,讓他們準備好想要說的話。唯一沒有準備, 被臨時通知的,只有安珩一個人。
他循著指引, 進了三樓某個房間,里面有兩個寬大舒適的單人沙發,茶幾上擺著一個潔白的瓷瓶,里面放了兩枝向日葵。安珩走到屬于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他的貓尾巴和貓耳朵今天早上已經消失了,終于也是能穿上得體的衣服,而不用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褲子上剪一個大洞。
照安珩的想法,這場談話是輕松的、愉快的,雖然可能會有點小傷感,但大家應該會為他感到高興。
直到坐在他對面的唐垣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說:“安珩,我喜歡你。”
“在實驗基地里的時候,就喜歡。”
安珩瞬間僵在原地,他抬眸,一臉為難地看向唐垣。
他父親教導過他,對待喜歡的人要專一,和愛相關的事要謹慎,他既然選擇了樂從譽,就不能再和別人糾纏不清。
這個時候,安珩應該明確地拒絕唐垣,讓對方死心的同時,和對方保持距離。
安珩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唐垣又道:“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回應不了我的感情。我說出這番話也并不是要你回應我什么,我只是覺得……自己的心意如果一輩子也沒法傳達的話,可能會遺憾終生。畢竟這或許就是我們的最后一次見面了。”
唐垣頓了頓,見安珩緊張的神情稍有緩解,這才繼續道,“我的記憶有限,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么。為此,我去找了小七,獲取了一點我不知道的事——比如我喜歡初夏,在那個世界里,我曾為了救初夏而死在異獸的爪下。”
“在我僅有的完整記憶看來,我確信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那個叫做初夏的Omega,我和他并無交集,看他一眼也不會有命中注定的吸引和心動。我自始至終,喜歡的人只有你一個。出基地前喜歡,出基地后喜歡,哪怕你穿越到了戴維的身上,也依舊喜歡。”
“能讓我甘愿付出生命的,只有你。”
聽完唐垣這番真情流露,安珩的第一反應是不知所措,他甚至有點想逃跑。對方的喜歡讓他感覺到有點沉重。
只不過最終,安珩還是沒有起身離開,唐垣什么都知道,也不要求他給予回應,那么至少安珩可以給他一個把話說完的機會。
安珩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詢問道:“你為什么……會喜歡上我?我分明什么也沒做。”
“你……”
唐垣一時語塞,有些無奈地看著安珩,眼前的Alpha似乎只對告白的話很敏-感,但對于感情上的其他事,總是遲鈍得很。
他解釋道:“如果不是你,我在實驗基地里根本活不下去。是你的出現,帶給了我一點希望,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尤其是在安珩對他說出自己逃離實驗基地的計劃時,唐垣的腦海里便產生了一個強烈的念頭——他要保護好安珩,送安珩離開。
雖然他在這個計劃里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那一段時間里,安珩的安全在他的心里就是最重要的事。
安珩擔憂地問道:“那如果這樣的話,我走了,你怎么辦?”
大概是受城堡里的某些人影響,唐垣下意識地就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不知道,可能會失去生活的動力吧。”
反正他確實也沒有什么人生目標,從前渾渾噩噩地過著,今后也同樣可以渾渾噩噩地活。
他話音剛落,對面的Alpha就嚇得睜圓了那雙桃花眼,唐垣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真切的憂慮和關心。
有那么一瞬間。
他真希望安珩能把他也一起帶走,反正他在原本的世界無牽無掛,走了也不會不舍。
“唐垣。”安珩柔聲道,“你的人生還長,不應該為我而活。”
唐垣一臉溫柔地注視著努力開導他的Alpha。不管安珩要他怎么做,他都會聽,從某種程度而言,他在等安珩給他的“命令”,以此當作他活下去的動力。
“我遇到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伴侶,也許有一天你也會遇到,那個人說不定比我更好,也比我更適合你。而在那之前,山風明月、鳥語花香,談天論地的朋友、并肩作戰的隊友,這些都是很寶貴的東西,不比愛情差。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唐垣很輕地點了一下頭,笑著應道:“好。”
“我都聽你的。”
*
送走唐垣之后,安珩整個人松了一口氣,他端起茶幾上的陶瓷杯,里面裝著一杯熱牛奶,明明從他和唐垣開始談話的時候就擺在這了,這會卻還沒有涼透。安珩猜想這大概是系統的手筆。
他將杯中牛奶一飲而盡,舌尖卷起唇上殘留的奶漬,吞入腹中。他的思緒被唐垣突如其來的告白攪亂,怎么也沒法平靜下來。
第二個進行談話的是塞繆爾,安珩抬眸看向對方的同時,還不等他將雜亂的思緒壓下去,塞繆爾就開門見山說道:“安珩,我喜歡你。”
安珩:“……”
安珩的表情太好猜了,對方端著陶瓷杯的手甚至還抖了一下。塞繆爾甚至不用過多思考,就問道:“唐垣也向你告白了,對嗎?”
安珩:“……”
塞繆爾的告白比唐垣的要更直白一些,也更容易溯源。他因記憶藥水而保留有全部記憶,清楚地記得自己的所有變化,他在第一世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安珩。
那日他們逃出實驗基地,他與其他人走散,獨自一人開辟了一條新路,他其實本應該是最早安全離開森林的人。
但他不放心,又調頭回去找安珩,卻親眼看見安珩被變異虎吞噬、撕咬,他抱著安珩的殘骸,整個人都崩潰了。
第二世,他在安撫室看到了安珩的尸體,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殺了初夏。
第三世,他在世界坍塌之際想要去找安珩,卻被困在黑暗里,連安珩的面也沒能見到。
到了第四世,他目睹了安珩的身邊,多了一位Omega。他好像總是晚一步,做什么都是晚一步。
塞繆爾一開始是很討厭樂從譽的,他始終覺得這位Omega是依靠謊言的堆積,來獲得安珩的青睞。他討厭樂從譽,同時也嫉妒樂從譽。
與皇室的那幾場交鋒里,塞繆爾有意證明自己S級Alpha的實力,他也確實做得很好,獲得了很多肯定。可即便如此,安珩的眼里還是只有樂從譽。
戰爭勝利后,安珩的狀態越來越不對,塞繆爾明知這一切的根源,卻不能像第二世那樣果斷地殺了初夏。
他輸得很徹底。
在這座城堡的十七天時間里,他也逐漸認識到了,樂從譽能被選擇,從來都不是因為什么謊言。
塞繆爾釋然了,他最后對安珩說道:“安珩,我衷心地祝福你們。”
*
送走了塞繆爾,安珩整個A都麻了。以至于亞維茲走進來的時候,安珩警惕地看著這位Omega,生怕對方又冒出來一句“我喜歡你”。
好在亞維茲并沒有那么做,Omega坐下之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安珩的表情,攪動著手指很不好意思地說道:“安珩,謝謝你。”
“謝我?”安珩不解地看了過去。
亞維茲點點頭,他本身的等級并不好,在這座城堡里也是最低的,他被賣入實驗基地甚至只要三個星幣。
三個星幣,不過是一塊小蛋糕的價格。
他是F級Omega,在實驗基地里的待遇是最差的,安撫這種事情根本排不到他。像他這樣的F級,在實驗員的眼里,只是一次性用品,死掉后便像垃圾似的,往森林里一扔,自有異獸清理掉他們的尸骨。
可是他并不想死。
他想要活下去,哪怕是痛苦地活著,也想要活下去。
所以在最艱難的一次躁動期,亞維茲不得已向凌姍求助,請求凌姍救救他,那是他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他知道安珩的存在,基地里的每一個實驗品都知道安珩,一個S級的Alpha,一個僅憑一己之力就挽救無數Alpha、Omega生命的Alpha。
在S級的面前,F級的他宛若一只螻蟻。每天排隊等著安珩安撫的AO不盡其數,他一個F級憑什么?
亞維茲心里期盼著安珩能救救他,又清楚地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差別,清楚地意識他在這個地方,是卑賤的,他死后甚至連墳墓都不會有。
他懷著忐忑的心情。
在安撫室里,等到了匆匆趕來的安珩。沒有一星半點的不情愿和看輕,安珩甚至是用跑的,來到他面前。
那一刻,柚木香裹挾而來,安珩宛若天神降臨,將他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亞維茲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幕。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哭著對安珩說道:“真的很謝謝你,安珩。謝謝你救了我,讓我有了活下去的機會。”
安珩遞給亞維茲手帕,亞維茲哽咽著問安珩,能不能給他一個擁抱,安珩同意了。
他們只簡單抱了一下,就分開。
亞維茲紅著眼眶,釋然地看著安珩,最后道:“安珩,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安珩:“!!!”
*
在謝書白走進房間里之前,安珩又喝了一杯水壓壓驚,好在對方沒有再像前三位那樣,只是簡單地對安珩說了一些祝福的話。
相較于其他人而言,謝書白和安珩的交集反而最少,他的視線也并不全是圍著安珩在轉,也會依照小王子的囑咐,對他的妹妹好。
“上將救過我的命,很多次。”
“不瞞你說,我以前時常會想,怎么樣的人,才能配得上他,直到你出現了。‘天造地設’這一詞,好像有了實質化。”謝書白起身向安珩行了一禮,“你們很般配,愿你們回家之路平安,往后余生,順遂如意。”
“謝謝。”
謝書白還沒踏出門口,謝思然就忍不住探了個頭進來,興奮地朝安珩揮了揮手,“珩珩,我來啦!”
謝書白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有些擔憂地看向謝思然,最后還是退了出去,替他們關上門。他將談話的空間交給了謝思然和安珩,在這個房間里說的任何話,都不會傳到外面去。
其實安珩并不全是遲鈍的。
陪他來到這座城堡里的所有人,除了樂從譽之外,他唯一能清楚察覺到的,就是謝思然對他的喜歡。對方看向他的目光太炙熱,實在難以忽視。
但他并不想要聽到謝思然說出那句話,故而在雙方坐下的那一刻,就率先說道:“思然,能和你當朋友,我很開心。”
面前的Alpha怔了一下,旋即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藏住了眼底的落寞,她回應道:“我也很開心!”
接下來的談話很順利地進行著,謝思然在訓練場上是雷厲風行的Alpha,但私下卻很開朗活潑,大多時候都是她在說,安珩在聽。
她講述著自己和安珩的初識,字里行間都是對安珩的贊許,到了最后,一向健談的Alpha,聲音也慢慢弱了下來。
她從沒喜歡過別人。
安珩是第一個。
真正確定喜歡的時候,是在安珩中槍的那一天,鮮血浸透了安珩胸口的衣服,謝思然當時只感覺渾身發涼,天地失色。
但安珩是樂從譽喜歡的人,同時安珩也喜歡著樂從譽。
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喜歡安珩,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她的目光總是會不自覺地落在安珩的身上——這個Alpha實在太耀眼。
看不到安珩會很想念,看到安珩受傷會心疼,看到安珩對樂從譽的偏愛,會羨慕,會嫉妒。
她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實際上漏洞百出。
“抱歉。”
謝思然深呼吸一口氣,揚起一個勉強的笑,“氣氛變得有些沉重了。”
“安珩,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安珩遲疑了一下,問道:“什么要求?”
謝思然壓低了聲音向安珩說出了她的要求,在得到安珩肯定的答案之后,她站起身來往外走,謝思然沒有回頭,也不打算回頭。
但安珩開口的瞬間,謝思然還是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思然姐姐,是最棒的騎士。”
謝思然咬緊下唇,背對著安珩用力地揮了揮手,隨后灑脫地離開了房間。
*
謝思然走后,下一個走進房間的是安娜,她推開門之前,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謝思然離開的方向,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謝思然哭得那么傷心。
果然離別讓人真的很傷感,連堅強的Alpha都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淚。
想到這一點,安娜也被傳染了,她與安珩視線對上的那一刻,直接“嗚”地一聲哭了出來。
安珩:“……”
更頭痛的事情出現了。
還好這回安珩早有準備,將又一條新的手帕遞了出去,安娜一邊擦眼淚一邊說起了她對安珩的感謝。
“珩珩,你知道嗎?”
“來到這座城堡的第一天,我就在想,我好幸運啊!”
那么多喜歡安珩的人里,不起眼的她卻能夠來到這里,能夠見證安珩的成長,能夠好好地和安珩道別。
她覺得自己真的太幸運了。
身處在這座城堡,她不用像在莊園里那樣,只能在人群中遠遠地看著安珩。在這里,她的關心也不會淹沒在別人的聲音之中,安珩會注意到她,會和她聊天。即便只是作為朋友,安娜也很滿足了。
離別近在眼前,安娜卻控制不住地回憶起更多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然后她驚奇地發現,她所說的每一件事情,安珩都記得。
安娜頓時哭得更加厲害了。
她臨走前還十分崩潰地說道:“樂從譽命怎么那么好哇!!”
安珩被她這模樣逗笑了,腦海里浮現出樂從譽的身影,目光也跟著變得柔和了下來。
*
下一個要進行談話的是初黎。
安珩本來挺擔心初黎也會和安娜、亞維茲一樣哭得稀里嘩啦,畢竟在他們為數不多的交流里,初黎總是控制不住地流淚。
但意外的是,初黎這次沒有哭。
她走到安珩的面前坐下,不安地問道:“安珩哥哥,你討厭過我嗎?”
事實上,初黎問過幾次這樣的問題,安珩每次的回答都是“不討厭”,這次也同樣。
“我不討厭你,你也從來沒有做錯過什么。”安珩眼神溫和地看著她,伸手摸了摸初黎的腦袋,就像是從前在實驗基地里那樣。
他確實是將初黎當成妹妹看待的。
安珩繼續道:“相反地,我還要感謝你寫了這個故事,讓我感受到了大家對我的關心。”
初黎靜靜地看著自己面前的Alpha。
越是了解到那些觸目驚心的真相,她就越是愧疚。初黎始終沒法將自己和初夏完全割裂開來,她曾經在安珩面前提過無數次的名字,這會回憶起來,讓她感覺到很難受。
早在一次次的輪回里,安珩就清楚地知道初夏是個什么樣的人,可從始至終安珩沒在她的面前說過一句初夏的不是,從來沒有破壞或是拆穿掉她想象中的“完美哥哥”。
好在明天,安珩就能順利地回家了。
她寫的故事成為了安珩這一段冒險的終點。
初黎為今天的談話準備了很多,她為此熬了一個通宵,可等她真的坐在安珩面前時,又覺得那些話實在沒有必要。
另一段話自然而然地從她的口中流露出來,“珩珩,是你救了我們大家。”
“如果不是你,我們都會死在實驗基地里,成為一行行文字里最微不足道的犧牲品。沒人記得我們做過什么,也沒人在意我們的死活。”
“你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但是我永遠不會忘記,是你改變了我的命運。回去以后,我會好好寫完這個故事,小王子會有一個圓滿而美好的結局。”
——你也一樣。
初黎起身朝安珩張開雙臂,Alpha愣神片刻,還是回以她一個禮貌的擁抱。
這短暫的擁抱對初黎來說,就已經足夠了,她并不奢求太多。最后,初黎輕聲道:“安珩,此行祝你一帆風順,余生平安喜樂。我會永遠想念你的。”
臨走前,初黎的手指搭在門把手上,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說道:“珩珩。”
“嗯?”
初黎紅了耳尖,“我喜歡你!是異性之間的那種喜歡!反正明天你就要走了,那我就直說了,比起讓你當我的哥哥,我其實更想嫁給你!!”
安珩:“……”
安珩:“出去吧,下一位。”
他真懷疑這些人是不是串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