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空調開的很足,可孟策舟總覺得很熱,他檢查一眼空調口,卻聽不到嗡聲,耳邊全身林景年的聲音回蕩。
其實,他覺得這語氣里還摻雜了委屈。
“不過沒關系!
半晌聽不到他的回答,林景年又朝他懷里縮了縮,自我安慰道:
“我永遠也不會背叛您,會真心對您好,他們遲早都會害您,都是壞人!您只要肯相信我,我就知足了,至于喜不喜歡的……”
他留了半句沒說,觀察了一會,見孟策舟既沒有把他扔下車,也沒有推開他。
一顆放下的心終于躺平了。
他還沒有忘記,自己和孟策舟中間還有個巨大的隱患——林少川。
如果被孟策舟發現他現在還和林少川有聯系,以這個人的作風……
他回想起原著里后期那些被揪出的臥底血肉模糊的下場,嚇得打了個寒戰。
被斷胳膊斷腿扔海里喂魚的下場他不想要,只能取得孟策舟的徹底信任。
他怯怯抬眼,見孟策舟眼睛盯著手里的財經報,暗暗松了一口氣。
孟策舟……應該也沒那么討厭他吧?
一路上,孟策舟都沒有說話。
車隊停在大廈樓下,剛一下車,孟策舟立刻被四面八方涌來的記者團團包圍,原本寬闊的廣場瞬間水泄不通。
繁亂的話筒密密麻麻:
“孟總,請問孟氏新品車定價不符合市場期待您怎么看!”
“孟總孟總,外界現在都在傳您和江眠的緋聞,請問您是不是——”
“項目會有什么亮點嗎,如果只是發布新車會不會太枯燥了一點!”
“……”
在熱情的記者也越不過那群訓練有素的保鏢,很快,便給孟策舟疏通出一條寬闊的走道。
應該是早就預料,孟策舟把林景年留在車里,他則是由劉在陽和藍煙倆人全程護送。
“除去飲食服裝,剩下的活交給助理部,林景年以后不負責這些。”
在一片喧鬧聲中,孟策舟低緩的聲線尤為明顯。
劉在陽皺眉問道:“那,他以后豈不是沒什么活了?”
這句話似乎提醒他什么了,他又補充:“在我休息室多加一張床。”
“……”
-
“……”
發布會如火如荼在進行,大廈外拉風列隊兩排侍者,頎長的紅毯一路拉到雕花鐵門階梯下。
擬邀名單賓客紛至沓來,發布會廳外,記者早已經在紅毯嗷嗷待哺,大家都都很忙碌。
除了林景年。
既不用調設備,也不用上臺發言。原地無拘地轉兩圈,便轉到電梯間去了樓下。
發布會在頂樓,幾百平的大廳儼然已經成為他們的社交場,用著各種晦澀的專業名次侃侃而談。
然而最顯眼、人群簇擁的位置坐著一位英俊的青年,劍眉星目。只是周身散發的寒氣與熱鬧的發布會格格不入。
商知許不開心,周圍自然沒人敢上去當出頭鳥,但又不想離這位商家太子爺太遠,于是,他們以一種半弧形把人包圍中心。
商知許死死地盯著大廳臺面那塊碩大的電子熒幕,拳頭攥得咯吱響。
余角忽然瞥見一道身影一閃而過,他驚覺,立刻追過去。
“商總,發布會馬上要開始了,您要去哪。”
身后的小秘書座上散落的文件也來不及拿的就跟著去。
這棟大廈是白玉為堂最著名的建筑物,只要是名顯赫的世家幾乎都要來辦起碼一場活動,以來彰顯自家雄厚的底蘊與實力。
中間有一層是商場,林景年扒著玻璃望展柜里一只蛇形胸針許久。
蛇身紋理清晰栩栩如生,黃銅材質,兩只眼睛被墨綠寶石點綴,吐出的蛇信子仿佛都散發著寒氣。
感覺很適合孟策舟。
他伸手翻牌子,一看價格。
默默吞了口口水,又給蓋回去了。
突然感覺也沒那么適合吧。
“喜歡?”
背后一道聲音響起。
“喜歡。”林景年哂然:“沒有價格就更喜歡了!
江眠一愣,隨即唇角微彎:“斯里蘭卡ratnapura出的綠寶石,價格不高,不過給它雕刻的德國手藝師非常出名,聽說這是最新款胸針,銷量可觀。”
“這種東西,真就越是國外的就越貴!
林景年忍不住吐槽。
“換句話來說……嗯,你說得對!苯哒也坏嚼碛煞瘩g。
倆人一直站在別人店里聊天挺不好意思的,把人帶到休息區,他買了兩杯拿鐵,回來的時候齜牙咧嘴的。
真是有錢人的地方,兩杯拿鐵二百多。
“對了,江總監,上邊不是在開發布會嗎?”林景年伸手遞過去。
以江眠這種身份……不應該會在這跟他偶遇吧?
“呃、”江眠一噎。
他見林景年出來,沒忍住逃走發布會跟來的。
這要怎么解釋啊……
“江眠!”
一陣急促腳步聲奔來,等林景年作出反應,一杯冒著熱氣的拿鐵已經被甩在冰涼的地板,江眠整個人被強迫拽到商知許面前。
一對比,商知許虎背熊腰,一副兇狠的樣子恨不得把眼前人吞吃入腹。
“商少什么意思,孟氏發布會還在進行,江總監作為核心人物,您難道要強搶人不成?”
林景年剛靠近兩步,便被商知許身后的秘書猛推開,秘書一臉頤指氣使:“這么沒規矩,我們商總在處理家事,閑人別插手。”
商知許用力極大,那只被大手禁錮的手腕已經微微泛紫。
江眠皺眉:“你想對景年做什么?”
完全意料之外的問題,商知許怔愣片刻,掌心攥得更緊,似乎要把這截削瘦的骨腕生生掰碎般。
他緊咬后槽牙:“江眠,為什么覺得我會傷害那個無關緊要的人?你究竟在想什么,現在滿腦子都是他了是吧,啊?”
江眠痛苦地低呼一聲,想掙開,但商知許掐得死緊。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無奈問道。
“我想干什么?”
商知許眸若寒冰,如冰涼刀鋒般瞪向林景年,比起江眠,他更恨不得把這個人撕吃了:
“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就跟別人花好月圓,徹底忘了我這個人了!”
上次餐廳之后,他回去其實是有點懊悔的,畢竟以江眠的情商,或許真沒明白他在生氣什么。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等江眠來找他。
可眼前這個人,連一條信息也沒給他發。
他額角青筋暴起,深深突出一口濁氣。
一條也沒有……
江眠輕眼角憋著淚:“你能不能別再平白無故懷疑我了……”
“分手吧!
“你說什么?”商知許聲調都高了幾檔:“你再說一遍!”
江眠別過臉,沉默以對。
商知許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氣的不打一處來,一把把人甩開。
他一身腱子肉,江眠不敵他,人如紙翼般被甩開,后腦垂直砸向背后墻壁。
江眠痛呼一聲,剎那間眼前一片黑暗,捂著額頭順著墻壁滑落。
“江眠!”
這是一聲懊惱的呼聲,不等商知許下意識去扶,大批保鏢瞬間涌入把這里包圍了個嚴絲合縫。
商知許立刻警惕,他認出這是孟家的人:“你們想干什么!”
孟策舟不疾不徐地進來:“應該我問比較對。”
林景年被秘書擋著,江眠倒地已經沒了意識,現場堪稱一片狼藉。
他掃視一眼微微挑眉:“孟氏財務總監被你打得昏迷不醒,又不讓我的助理去救,商少爺,未免也太‘霸道’了。”
即使敵我勢力差距懸殊,商知許也絲毫不怵他,不慌不忙地整理凌亂的衣領:“江眠是我的男朋友,我跟他的事情,輪不到你們!
他冷哼:“有這時間,還不如多去醫院看一看你那個——從、未、謀、面、過的重病親媽,多培養培養你們的母子感情,也免去外界的一些傳聞!
孟策舟的父母從未同他露過面,也從沒在公開場合提起這個孩子,網上便開始逐漸傳聞,說孟策舟是個沒爹沒媽、被孟老從外邊抱來的野種。
孟家的叔叔輩的也從沒有人站出來支持他過,久而久之,便有了“昭安孤兒”的稱呼。
這對一個正兒八經的繼承人是莫大的羞辱。
孟策舟眼眸暗沉,“多謝關心,祝你家庭和睦。”
“你!”商知許惱羞成怒,但顧忌人多,才堪堪忍住。
“去把江總監送去醫院!彼{煙悄聲吩咐,人群中立刻竄出倆人,背走了江眠。
“把江眠放下!”商知許怒喝。
“江總監是孟氏的人,況且他已經和你分手了!”林景年擺脫秘書,橫在商知許與江眠中間。
一旁觀看半晌的商晚承終于開口:“哥,有這時間你不如多回家看看,爸是不是……其實很想念我媽呢?”
“……”
商知許愣了。
自從上次宴會后,商垣不僅沒再提過繼承人的事,甚至經常獨自在書房對著一本書發呆,每次他詢問,都會被以各種理由搪塞。
這種時候,用腳指頭想想也該擔憂了。
聞言,他深深看了一眼江眠,咬唇不甘道:
“走。”
小秘書戰戰兢兢地跟在他身后越過人群離開。
他們一走,藍煙立馬示意人帶江眠去醫院,混亂的場面頓時一掃而空。
林景年遲鈍地眨了下眼,磨磨蹭蹭地挪到孟策舟身側,低頭:“孟總!
孟策舟瞥了一眼,轉身走了。
“林助理啊林助理,你闖大禍了!”藍煙踩著高跟鞋走來,語氣嗔怪:
“發布會到處找不到你,孟總為了找你生生延遲了三個小時,那群來賓為了你耽誤了三個小時。”
“啊、這、這怎么辦。俊绷志澳隂]想過自己因為摸魚會惹下這么大的禍事。
“孟總生氣沒人能救。”藍煙搖頭:“當時為你瀆職的懲罰吧,當是給下回提個醒。”
林景年跟被霜打過的茄子似的,整個人都蔫巴了,一直到發布會結束,都是皺巴著一張小臉。
劉在陽整場忙得頭暈眼花,看見他在這蹲著畫圈忍不住立馬把人揪起來:“喂!沒讓你干活呢就拉著張臉,真是嬌少爺?不開心什么呢?”
“我才沒有!還有,你說誰是嬌少爺?”林景年更不開心了。
他皮膚白,即使在昏暗的會場,也隱約可見他眼圈與眼尾一點緋紅。
劉在陽僵硬地移開在林景年白皙纖薄的脖頸,梗著脖子:“當然是你了,嬌少爺,嬌少爺嬌少爺——”
“嘁!”
林景年拒絕他的吵架,繞過人離開。
“哎,去哪啊?”
劉在陽剛抓住便被甩開。
“去死!”
這話不是在罵劉在陽,也不是氣話,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赴死”。
他站在休息室門前反復呼吸好幾次,做了一長串的心理準備工作,才慷慨推門進去。
偌大的休息室設備齊全,大床、浴室、做飯的廚房基本都有,說是套房都不為過。在一排書架前,孟策舟坐在椅子了翻看一本紅皮書。
房間內有一種“暴風雨前的寂靜”,只剩下紙張翻動的脆響,孟策舟似乎根本沒注意門口多了個人。
直到,他懷里突然多了顆毛茸茸的腦袋,怔愣間隙,林景年已經“騰”地從他懷里鉆出來。
兩只手規規矩矩地交疊搭在他膝蓋,由于姿勢他只能努力抬起兩只眼睛望著他,水洗過的眸子波光瀲滟,尤其是看著他的時候。
會莫名升騰起一種澄澈的純粹,好想世界只剩下孟策舟似的。
“孟總……”
孟策舟喉嚨發緊,收了點胳膊,掌心剛好覆在肩胛骨,指尖壓著林景年單薄的脊背:
“嗯!
林景年把臉仰得老高,露出平時對外婆慣用的認錯態度,撒嬌。
他小心翼翼地順著孟策舟的懷抱爬起,雙手勾向脖頸時還在觀察那人的臉色,好在從頭到尾孟策舟幾乎沒有任何反應。
這才大膽地跨坐在那人腿上,雙臂環繞脖頸,輕輕把頭枕在對方寬厚的肩膀。
“我錯了!
更像是對戀人的撒嬌。
意外的,孟策舟連抵觸他的動作都沒有,反而覆在他后背的那只手愈發用力。
一開口,低沉的聲波跟電流似的穿過肉.體,震的他耳朵發麻。
“錯哪了?”
“不該摸魚,不該亂跑讓您擔心,更不應該連累江總監!绷志澳臧涯樎竦酶盍耍曇舭l悶:“總之一切都是我的錯!
大半張臉陷入西裝衣料,孟策舟身上自帶的那股溫熱的男士香水味更加濃烈,他被熏得迷迷糊糊的。
孟策舟喉結動了動,半晌都沒有說話。
屋內水晶吊燈明亮,刺的視線都模糊了幾分。
地面鋪著厚厚的羊絨毯,“咚”一聲悶響,那本紅皮書跟扔垃圾似的甩到角落。
孟策舟強.制抬起林景年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吻下去,背后那只手一滑,直接將人帶得更近。
空氣中似乎氤氳了一層薄霧。
孟策舟平時注重鍛煉健身,鼓囊的肌肉根本讓林景年毫無招架之力,那只不安分的手被輕松拿捏,再也沒了抵抗的能力。
母胎單身二十多年,林景年這是第一次接吻,眼底的膽怯根本掩蓋不住,一邊被迫承受粗.暴的吻,一邊求饒似的安撫那人。
柔軟的唇瓣被瘋狂碾磨,原本就濃郁的香味此時尤為撲鼻,幾乎把他攏得嚴嚴實實。
門外還在忙碌發布會的收尾,門內卻是一片安靜,徒留陸陸續續的曖.昧喘息。
“孟策舟……我嘴好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策舟終于舍得松開他,林景年趴在他胸膛歇了一會.
孟策舟抬手撫著他的側臉,眼眸更深:“剛才樓下,江眠跟你說什么了?”
林景年舔了舔嘴巴:“什么也沒說啊,剛好偶遇寒暄幾句!
孟策舟嘴角勾起一抹譏誚。
“孟策舟,你是不是不生氣了?”林景年問他。
孟策舟沒說話,反而冷哼一聲。
“哼什么嘛,我都給你親了這么久了!”然后忿忿抬起頭,噘嘴:
“你看我嘴是不是爛了?”
“……”
破了個口子,由于吻得太用力,唇色已經從淺紅變為艷紅,還有殘留悱惻過后的的水漬。
孟策舟眸光一暗,想也沒想,手臂用力,錮著林景年再次親上去。
“等、等等、等一下!”林景年別過臉,“噗”地扎進他懷里不給親。
等等等等!
孟策舟的潔癖哪去了?
他驚恐地感覺到胯.下不對勁,大腦飛快運轉,自己只是想撒個嬌免去懲罰,怎么這么快就進展到這一步了!
他雙手抵著孟策舟的肩膀,渾身僵硬。
孟策舟微微穿著粗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浴火難滅的漆黑瞳仁里,那種占.有.欲燒得猛烈。
林景年腦子一抽:“我、我要拉屎!
孟策舟:“?”
林景年弱弱道:“應該是剛才拿鐵喝多了!
“……”
他徹底舍棄臉面:
“……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