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逐塵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出門,方野后腳就也跟著溜了出去。
方野原本是想趁人不注意,出門打趟短工,卻萬萬沒想到居然和大影帝狹路相逢在寺廟,還好鐘騙子眼神好,一下子就看到了它,然后拉著大影帝一頓天上地下的忽悠,把一個演技派影帝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領域毫不相干的倆人都交流些啥,聊得那么帶勁。
方野甚至感覺宋逐塵下一秒就要給鐘大忽悠給跪下了。
方野聳聳肩,懶得深究,今天的任務主要是來當吉祥物的,再不來自己的重生進度條估計都要歸零了。
也就是一個月多而已,這間小廟已然成規(guī)模了,鐘漸離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棵古樹,即便是冬天也枝繁葉茂長勢喜人,上面掛滿紅色許愿緞帶,一陣風過來,全是愿望在叮當作響。
方野邁著貓步一條一條地看過去。
希望自己能夠瞬間發(fā)一筆小財?
安排,就出個不大不小的車禍吧,對方全責的那種。
希望本月收入可以大增?
沒問題啊,這是個插畫師啊,那多接幾單畫稿就成了,至于是不是會累死,不好意思,我只負責實現(xiàn)愿望,就愿論愿。
希望今年可以留校?
嘖……瞧這人的成績,還是延畢留校比較快。
嚯?這人怎么回事,希望能夠體驗一種每天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的日子?
方野瞇起眼睛,都說了許愿最好使用陳述句,并且言簡意賅少用形容詞,這還含蓄上了,我那么忙哪有空負責給你中譯中,方小神仙大爪一揮,把這位中后臺的銀行人直接送到前方柜臺!
掉金幣的聲音不斷響起,方野感覺自己血條正在穩(wěn)步變厚,重新做人指日可待!
“今天狀態(tài)不錯啊!”鐘大騙子背著手走過來,已經(jīng)是冬天了可是他還是一件薄薄的僧衣,氣溫好像和他無關一樣。
不是,是世間萬物仿佛都和他不是很熟的樣子。
“你剛和他說了什么?”
“沒什么,問他愿不愿意做我們寺的宣傳大使。”鐘漸離痞痞地笑了,離清心寡欲四個字有十萬八千里遠。
方野根本懶得理他。
“讓我來看看咱們小吉祥物的能力,嚯!”鐘漸離從手上的一堆許愿緞帶中選了一個念道,“希望來年能生個孩子?大師,你怎么看?”
方野看到緞帶上的地址和姓名,腦子自動翻出許愿人的樣子和背景資料,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離婚吧,她老公不孕不育還找小三,換個老公就能有孩子。”
鐘漸離難得地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只母胎solo貓:“這么狠?!不是有句老話是寧毀一座廟不拆一樁婚么?”
“您多少歲了,鐘大師?”方野貓貓震驚,“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還得硬綁啊?”
“可是姻緣天定——”
“閉嘴,”方野根本就懶得聽地打斷,“姻緣天定,那戀愛一拖幾怎么算?炮/友怎么算?都移情別戀上別人了,這樣的老公要留著干啥,等著過年啊?”方野認認真真地給自己舔爪子道。
“不能從一而終的渣男確實不能要!”鐘漸離一臉嚴肅地點頭,正兒八經(jīng)地仿佛在評論什么國際大事。
方野瞥了一眼奇奇怪怪的鐘漸離:“行了今天先到這里,我走了,過幾天宋逐塵要出遠門去拍戲,到時候我就可以回這里繼續(xù)當我的吉祥物了。”
“你忘了,你大概率是要跟著他一起走的。”
“那怎么辦!”
“好好陪他拍戲呀,讓他早點拍完戲早點回來不就萬事大吉了。”鐘漸離居然朝他眨了眨眼。
方野:“?”
總覺得鐘漸離的建議有那么一點點詭異但又不知道詭異的點到底是什么,算了,我是只貓我為什么要揣度你們這些愚蠢人類的心理活動,小貓揚了揚腦袋尾巴瀟灑地一甩,“行吧,走了。”然后頭也不回地跳下圍墻,呵,越來越像只真正的貓了。
方野這次學得很乖,在門外的小地毯上蹭了很久的爪子才躡手躡腳地從客廳通往大泳池的落地窗窗縫里鉆進來。
“回來了?”一個不咸不淡的聲音。
方野嚇得一哆嗦,宋逐塵這廝甚至還是背對著自己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的!這人怕不是真貓修煉成的精吧。
不對啊,建國以后不能成精了啊!
宋逐塵連頭都沒有回,雙手看上去挺忙,不知道在鼓搗些什么,方野豎起尾巴放下肉墊十分警惕地慢慢靠近宋逐塵,做好了姓宋的隨時暴起抓他去洗澡,而他隨時可以一蹦三尺遠的準備。
“喵?”【這是什么?】
“我給你買了新玩具,看看喜歡嗎?”宋逐塵突然彎腰一把撈過小飛俠,“雖然我還不知道該怎么和你玩這個,但應該是你來教我吧?”
方野順著宋逐塵指的方向看過去,茶幾上放著一只打開了的黑色皮箱,箱子內(nèi)襯是曖昧的艷粉色,在這一片艷粉色中赫然躺著兩支皮鞭,一支細長純黑硬質(zhì)小羊皮棒的頂端是一簇黑色夾雜著星點艷粉色的柔軟羽毛,羽毛下面還有兩個金色的小鈴鐺。另一支是粗短的軟皮鞭,也是黑色,皮鞭的頂端是皮質(zhì)流蘇,那些皮流蘇一面純黑一面艷粉,看著就十分地不懷好意。
方野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那套顯然不是什么正經(jīng)玩意的東西,再看了看正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宋逐塵,覺得這個世界果然是瘋了。
——新玩具?還問我喜不喜歡?!
——還想和我一起玩?!
——還裝自己不會,要我教?!
——你是不是已經(jīng)看透我了?!為什么要買情/趣玩具羞辱我?!
——你一個大影帝,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我這只無辜的小貓咪!
——你也知道這是玩具對吧!你怎么能給貓咪買這種玩具?!
——小貓咪又有什么錯,為什么要承受這些?!
——宋逐塵啊宋逐塵,你果然是個大變態(tài)!
宋逐塵一臉茫然地看著小貓豎著尾巴全身炸毛地在自己腿上走來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喵嗚喵嗚地叫,叫幾聲還停下腳步回頭瞪一眼自己,那眼神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鄙視。
宋逐塵:?
是嫌棄太幼稚了?
宋逐塵試著拿起那支細長的黑色小皮棒,金色小鈴鐺立刻發(fā)出清脆好聽的鈴聲。
看上去挺好玩的啊……
“喵嗚!”【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個正經(jīng)人!你不要過來啊我警告你!】
看著一下子就從自己腿上跳到地上的滿臉防備的小貓,宋逐塵舉起皮鞭把頂端的羽毛簇懸在貓咪頭頂。
“咪……”【惡心,你們這些骯臟的成年人!】方野扭開腦袋。
“不喜歡?”宋逐塵晃了晃手中的“逗貓棒”,一臉不解。
清脆的鈴鐺響已經(jīng)足夠吸引一只半歲小貓的注意力,更何況還有一大簇黑色的羽毛,絨絨的一團黑色在跳躍,間或著有一道細細的艷粉色從眼前劃過,仿佛是一只美麗非凡的笨蛋小鳥在眼前嬉鬧玩耍,一會兒低空飛行,一會兒跳躍休憩。
好想去撲……
不,你不想!
方野忍了又忍,最后忍無可忍一扭身,肉坨坨的小爪唧就往那簇羽毛上拍過去。
那簇羽毛小鳥似的爪底逃生倏然飄走,完全激發(fā)了方野身為貓咪的獵捕本性,他彎起前腿,晃著大尾巴就雄赳赳氣昂昂地朝那簇羽毛撲去。
方野一邊身不由己地撲一邊內(nèi)心崩潰,現(xiàn)在是撲鳥,下一步是不是就該抓老鼠了,再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咬小強還要分給宋逐塵一半了?
嗚……
不是,等等,為什么是分給宋逐塵一半?
呸,他還討厭我呢!
就算是抓小強我都不分給你!
宋逐塵拿他自以為的黑色逗貓棒不斷逗弄著小貓,貓咪認真的表情,湛藍的眼睛,還有靈活的樣子都讓他體會到一種很奇特的親密感,一種無法言表的滿足感,讓他困頓在失去方野的痛苦囚籠中終于拾得了一絲明亮。
“所以你喜歡和我一起玩這個對不對?”看著小貓玩得那么起勁兒,突然意識到剛才小貓在他腿上焦躁地走來走去大概是在催自己快點兒一起玩。
方野:?
誰“嗶——”想和你玩這個!!!
方野氣得一爪子把小皮鞭拍在地上,還泄憤地用自己毛絨絨的小爪唧使勁踩住那叢羽毛,張開一口小尖牙的嘴就去咬。
“嗯?真的當成鳥了?”宋逐塵費了點兒力氣才從小貓咪的魔爪下把逗貓棒解救下來,扔在一邊,一把把小貓抱回來,強制它躺自己腿上,然后捏住貓咪下巴逼它張開嘴,仔細檢查小貓剛才有沒有吃進去羽毛。
方野:……
宋!逐!!塵!!!
你都給我這只純情小貓上玩具了,那我上你的床也不過分吧?!
于是就在這夜黑風高的夜晚,在世間萬物都陷入睡覺的時刻,一只再一次在吱哇亂叫中被洗得毛發(fā)蓬松且香噴噴的小貓咪,理直氣壯地敲響了宋大鏟屎官臥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