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本就清凈，再加上這會已經上課了，就更不會有學生或者老師出現。
但凡事都有個萬一。
沈知嫣忍著從脖頸處傳來的癢意，啞聲：“他在和我道歉。”
“那次說我耍大牌，就是他干的。”
夏黎撫摸著她的脖子，語氣有點危險：“那他怎么一臉著急，還有點關心？”
“我以為你們關系很好。”
“我和他總共就見過兩次面，除了上次那回就是今天。”沈知嫣解釋著，“他著急是因為他個沒腦子的，以為我要跳樓。”
“我就靠在欄桿上，頭伸出去了點而已。”
夏黎依舊沒打算放過她：“你靠在這干什么？在看誰？”
沈知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貌似上了夏黎的當...
她將對方想聽的話繞了個彎，故意道：“剛才走過去一個美女，我覺得人家好看，就多瞧了幾眼。”
果不其然，她脖子上那只手有了動靜。
耳旁是夏黎低語：“你說什么？”
*
廁所隔間內，沈知嫣被迫坐在夏黎腿上，腰肢被扣住，一動不敢動。
女人依舊戴著銀色眼鏡，這會兒神色倒是很平和，但下一秒，無數壓迫感便直面而來。
“再說一遍。”她尾音沉沉，看著懷里的女生微微顫抖，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不肯說？”
沈知嫣有點懵。
她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直到后腰驟然又被環緊，她才有了反應。
“我騙你的，姐姐。”
“我沒看別人。”
沈知嫣對上夏黎那雙極為好看的眸子，忍不住愣神。
“剛剛可不是這么說的。”夏黎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耳垂揉捏，整只耳朵瞬間紅得充血。
沈知嫣有點受不住了，她全身麻麻的，快要沒了力氣。于是軟著語調開口：“我真的沒看別人，”
“只看了姐姐你。”
她索性倒在夏黎懷里，頭在對方脖頸處蹭啊蹭。
“但是姐姐那么優秀，有好多人盯著呢。”
“也不差我一個的。”
她說得可憐，尾音到最后漸漸弱了下去，沒了聲響。
夏黎看著女生縮在自己懷里，像只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嘴角無意識上揚。她輕輕拍著沈知嫣的背，又一路向上撫了撫她的腦袋，開口：
“我不在意別人，她們吃什么用什么又或是看什么，都與我無關。”
“而你不一樣。”
沈知嫣聞言將亂糟糟的腦袋抬起來，眼中有點錯愕。
“我希望，你的眸光只為我停留。”
說是“希望”，字里行間包含的強硬意味卻快要溢出來。沈知嫣心猛烈顫動幾下，后知后覺——
完蛋。
自己似乎招惹上了一個不太好的人。
*
上午最后一節課響鈴，沈知嫣身心疲憊地嘆了口氣。
她忽然就想到陳姐以及各式新聞中所描述的夏黎——
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大義滅親，是個不折不扣的利己主義者。
其實這些詞她都沒在夏黎身上感受到，甚至覺得這女人還挺善良的，畢竟幫了自己那么多回。
但一想到剛才在廁所的那一幕，她身子忍不住僵了僵。
這人，感覺比自己還要變態、還要瘋。
手機震了震，打碎了她的思緒。
她點開屏幕，發現是夏黎的消息。
【l：下樓，去吃飯。】
第一次和那么多領導一塊吃飯，沈知嫣有點局促。她只能端坐著，然后微笑回答每個人拋來的問題。
“沒想到你和夏總關系那么好。”
“還帶夏總參觀校園。”
參觀校園？
沈知嫣在心里撓頭，她沒干過這事啊。
另一個老師接話：“是啊，只是耽誤了一點課程時間。不過嘛，也無傷大雅。”
這位是她的臺詞課老師。
怪不得那節課她遲到了那么久老師都沒說什么，原來是夏黎提前打好了招呼。
沈知嫣忍不住偷瞄一眼女人，對方神色平靜，還抿了口茶。
原來有人幫襯是這種滋味。
她忍不住想到了從前的自己。
那時候她用所有苦難打了一副剛硬的軀殼，無聲地逼迫自己穿上。
她本以為這樣的情形會持續很久，一直到霜雪染了白發，年老病衰，不在人世后才會結束。
但現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
“沒胃口？”本在與各領導談論捐款以及講座事宜的夏黎忽然問她。
沈知嫣回過神來，見眾人視線都聚集于她身上，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吃得比較慢。”
她捏著筷子：“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一頓飯吃得算不上好，主要是學校領導若有若無的視線搞得她有點煩悶。好奇、訝異、除了眼神，面部表情也很豐富，還有捂嘴偷笑的。
她下午還有課，但中午休息時間很長，可以慢慢消磨。
這一消磨吧，就磨到了夏黎的車上。
“要睡會嗎，后面有毯子。”
沈知嫣沒有一點困意，搖頭。
“姐姐，一直忘記問你，合照那件事是你幫了我嗎？”
夏黎懶散靠著，聞言側眸：“你還有其他人？”
“我要是有別人，那不得被你千刀萬剮。”
女人輕笑：“我只會刀了別人，不會刀你。”
沈知嫣聞言驚訝：“真的嗎？姐姐，你對我也太好了。”
夏黎掃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刀肯定是不會刀的。
但其他的就不一定了。
若沈知嫣真敢有第二個人，夏黎慢條斯理想，她應該會在除掉那人之后，將沈知嫣關起來。
就關在她的臥室，哪都去不了。
然后徹底成為一只眼睛只盛著她、唇間只呢喃她名字的金絲雀。
“怎么，你想試試看嗎。”她問沈知嫣，眼底暗暗。
女生很快道：“才不試。”
“我只會是姐姐一個人的。”
夏黎眸中的晦暗漸漸消散。
她摸了摸女生的臉頰，指尖摩挲著：“好。”
“這件事確實是我幫的。你這個咖位，有點黑料就會跑一波粉。”夏黎淡聲道，“要想往上爬，就得謹言慎行。”
沈知嫣聞言剛想點頭，就聽見女人話鋒一轉：
“不過，既然你現在有我了。”
“那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對上沈知嫣的眼：“沒人敢管你。”
從來沒人對她說過這句話。
自由這個東西，是她從小渴望的。與父母斷絕關系后，確實沒人能管她了，但生活還得繼續，瑣事壓著她，喘不過氣。
所以可以說，在原世界的每一秒，她都不愿回首。
沈知嫣恍惚想，要是在自己小時候就遇見夏黎，那該多好。
車子停在學校食堂后邊一條小道，這里平時只有打掃阿姨與裝修工人會來，很安靜，只有路邊幾顆枯樹落著葉子，沙沙。
車內，沈知嫣問：“姐姐，那你會離開我嗎。”
夏黎覺得她好像非常沒有安全感，緩緩開口：“不會。”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
聽到這句話的沈知嫣忽然安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是不乖的，甚至一身反骨。
而她也漸漸感受到夏黎似乎是個掌控欲極強的人。
這讓她想到了她父母。
想到這，沈知嫣忍不住抓緊了自己衣角，揉皺，又松開，明白了——
她和夏黎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沈知嫣，你千萬要記著，你想要的并不是夏黎這個人。
而是她的錢、權，以及自己未來的花路。
等這一切都拿到手，你就找個借口脫身。
這個世界上，無論遇見多好的人，能始終陪伴在你身側的少之又少。只有自己是永遠不變的。
沈知嫣，你要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啊。
想清楚后，她擠出一絲甜甜的笑，對夏黎道：“嗯，我會乖乖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女人懷里鉆。
“姐姐不能離開我哦。”
*
沈知嫣下午還有課，而夏黎也得回公司處理事務。看時間差不多了，她下車，朝車內人揮手，而后朝體藝樓走去。
她走得慢悠悠，沒發現身后同樣緩慢移動的車子。
直到轉角處即將要進入樓內，她回頭一瞥，才發現夏黎撐著頭，單手轉著方向盤，懶散地跟在她身后。
也不知跟了多久。
這兒學生太多，還有來往的老師，沈知嫣也不能和她講些什么。只能看一眼女人，然后飛速跑走。
夏黎：“......”
下午都是形體課，沈知嫣想一頭撞死。課間她看了眼手機，看見陳姐發來了個文件。
【cora：我看了眼周妍這本子，不錯的，有關親情的微電影。】
【cora：雖然是公益性的，零片酬，但我覺得總比你無戲可拍要好得多。】
【cora：接了這部，至少能在觀眾和粉絲面前刷個臉，證明自己還活著。而且這對你和周妍以后的合作也很有幫助。】
沈知嫣戳開文件，放大后開始看起來。
是不錯，幾場哭戲若演得好很容易出圈。
于是她回道——
【yan：可以，接了吧，什么時候開拍？】
【cora：后天。我剛看了，你和周婉姿前輩搭檔，她演堅毅母親，你演叛逆女兒。】
叛逆女兒？
沈知嫣笑，這也算是專業對口吧。
想了想，她切了夏黎的聊天頁面，發了條消息。
【yan：姐姐，我要進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