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番外:我們回來啦!
惡霸三人組消失整整三個月。
最強神子五條悟離奇失蹤的消息, 雖然咒術高專與五條本家極力掩蓋,但紙包不住火,還是于一個月后走漏風聲。
咒靈肆意, 詛咒師紛紛冒頭, 以東京與京都兩地為源點,城市連帶城市最終擴散至全國都亂作一團。
咒力水平稍高一點,但不足以成為咒術師的輔助監督也被發配咒具時刻準備戰斗。
因忌憚五條悟存在的雜碎們狂歡著屬于他們的自由。
又一個熟悉的焦頭爛額的早晨,夜蛾正道看著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任務與報告陷入短暫沉默。
標紅的緊急案件也有七八份。
七海建人今天凌晨連續完成兩個一級任務, 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的疲勞度都已經到達峰值,不能再連續進行任務。灰原雄的能力不夠獨立完成一級任務。
庵歌姬前日在一級任務中受傷,家入硝子及時醫治但也沒能徹底治愈臉上的疤痕。最近也不能再單獨進行任務。
冥冥一小時前已經前往任務途中。老師們也盡數派遣出去。
“……”
夜蛾正道抬頭看一眼窗外,正好與匆匆路過的伊地知潔高對上眼神。
伊地知:!
戴著眼鏡的普通少年心底出現一瞬的害怕, 而后又堅定信念看向夜蛾校長——他也想成為獨當一面的咒術師。
但是不行。
夜蛾校長避開伊地知的目光。庵歌姬的事故讓他有了猶豫。夜蛾正道準備請示高層,讓他們增派自己的護衛出來度過難關。
就在夜蛾正道拿起手機準備按下通話鍵的當口。
沉默的空間里破開一個口子。
就是那種科幻奇幻電影里才會見到的那種, 打通異次元的魔魅空間。
人未到聲先到。
“門的另一邊有定位嗎小鳥,我們這樣走著走著會不會走到東京鐵塔上?”
“也說不定會走到夜蛾老師頭頂上?”
“噫!那我要開著無下限, 萬一他沒洗頭。”
夜蛾正道額頭青筋凸起:“……”他昨天確實沒洗頭。但是!就算沒洗頭也比你的鞋底干凈!混賬!
男人看著劃破的空間怒目圓睜。
第一個走出來的人是夏油杰。丸子頭少年被校長大人一瞪,頓時腳步驟停。身后來不及剎車的卿鳥毫不意外撞上他的后背。本來就貼得卿鳥很近,并且沒有開啟無下限的少年緊接著撞上卿鳥。
三人重心不穩,轟然倒地。
飛起一地不存在的雞毛。
“杰你故意的是不是!”五條悟竄起身, 同時把不小心被擠扁的卿鳥撈起來拍拍圓。
臉朝地摔下去并且沒有無下限保護的夏油杰轉過頭,頂著一鼻子灰皮笑肉不笑:“你覺得呢?”
咒術高專久違的吵鬧起來。這是夜蛾正道曾經最頭疼的聲音,此刻聽來居然有點欣慰。
回來就好。
倒不是因為他們可以執行任務的那種好。雖然惱他們,但畢竟是他的學生。
男人的雙眸掃過眼前, 一、二、三……
三人身后神奇的異次元空間沒有關閉。并且還伴有皮鞋走在地磚上的清脆聲響。
高挑的身影走出來。
四。
夜蛾正道:?!
“呀——真是懷念十年前的校舍呢。”男人帶著眼罩出現在視野里, 身后魔幻色彩的空間隨即消失。
“……”夜蛾正道懷疑自己在夢里。不是已經回來一個五條悟了嗎?
“喲。這樣看, 十年前的你還是挺年輕的嘛, 夜蛾。”五條老師扯下一邊的眼罩,露出那只好看的藍眼睛。
夜蛾正道裂開了。怎么還能消失三個回來四個呢!這還帶利息?
“作為他們三個人把我那個世界玩壞的回報,我決定來炸一下這個世界~”男人輕快地說著可怕的事。
“卿——鳥!”校長臉一黑。
被點名的少女眼皮一跳。“為什么又吼我!”上一個世界的校長也專吼她!
“這種事只有你的術式和你的腦袋能想出來吧!”
卿鳥身側的三位男士同時露出“說的也是呢”這樣的表情,整齊劃一。
……然后收到卿鳥眼刀一記。
兩位五條悟心領神會,手動開啟無下限防御少女接下來可能發動的術式襲擊。
唯一一個被鐵鍋砸腦袋的夏油杰:?
行,只有我會受傷的世界又達成了。
“總之……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卿鳥立即轉移話題,直擊夜蛾正道的痛處:“咒術屆這段日子應該炸開鍋了吧。”
……
那何止是炸開鍋,爐灶都飛了。
五條老師掠過三位學生面前,隨手抽出一本貼了紅色標簽的案子。
“我看看。嗯……詛咒師吃小孩?字面意義的那種吃嗎?這應該報警吧。”男人明知故問,將文件隨手一丟。
五條老師丟完一份又翻開一份。夜蛾正道沒有動,只有眼珠隨著男人的動作移動。
他不太能習慣那么大一個五條悟。真要說的話,心里還有點發怵。同樣是最強六眼,這位二十八歲的明顯氣場和威壓更強。
“啊咧?新宿十幾歲少年少女失蹤?會不會是趁亂私奔的壞孩子?果然還是報警吧。”
言畢,五條老師又把文件丟一邊。
卿鳥扶額吐槽:“老師,你再胡言亂語下去夜蛾校長真的要報警了。他的眉毛都快抖得掉下來了。”
于是五條老師轉身沖夜蛾正道比了一個耶。“放松點嘛,不然十年后的皺紋會超——級厲害哦!”
聽到皺紋,三位學生同時想起十年后的夜蛾正道的臉,然后一起點頭回應:“嗯嗯。保養方面還是要多聽他的意見啊。”
夜蛾本不想用這種方式歡迎學生們回來。
但是!
深諳鐵拳制裁的五條老師一見不對勁,火速推出兩位少年,然后張開老鷹抓小雞的母雞姿態,把卿鳥護在身后。
“……”
才回來不過十分鐘,已經挨了一下鐵鍋一下鐵拳,夏油杰臉一黑。他隨手抽了三份標紅簽的任務,毅然決然扭頭走人。
與其繼續在原地被他們play,不如去play詛咒師和咒靈。
“啊咧,杰你自己去嗎?”五條悟冒頭。“不看一下什么任務就走?”
回應少年白毛的只有摯友決絕的背影和揮別的手。
卿鳥撥開五條老師張開的手臂,拿起先前被他丟在一邊的任務。
“欺負小孩的家伙就應該下油鍋。”卿鳥又隨機抽了2份任務出來。“有一陣沒好好用術式了,正好拿它們練練手。”
在場的兩任老師以及白毛同期內心同時OS:你好像從來沒有好好使用過術式吧喂!
“一起去!”少年白毛按下腦袋上的大包準備跟上步伐。
“分頭行事吧。”卿鳥指指桌面上堆疊的任務。“好好告訴那些家伙,我們回來啦!”
也行。五條悟用夜蛾的手機給五條宅撥了通電話,約定過兩天就回家看看,最后轉身就走。
“悟,任務不拿嗎?”
“走到哪里都是亂,見一個打一個。”
夜蛾眉頭一顫:“……”你玩掃蕩嗎!好歹分一下敵我!
三人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走。留下并沒有比五條老師年長多少的夜蛾校長與白毛獨處。
室內一陣詭異沉默。
“卿鳥曾經是你的學生?”夜蛾正道問。并且問出口就后悔了。
大號的五條悟比了一個拇指,一臉驕傲:“很棒吧!名師出高徒!”
……
……簡直不能更棒了——
吃小孩的案件不難解。詛咒師與一只暫時無法離開滋生地的咒靈定了束縛。喂養咒靈直至足夠強大后,成為他的“刀”。
咒靈被關在卿鳥的術式牢籠里,詛咒師被浸在冒著泡的術式麻辣鍋中。
“還有什么同伴嗎?或者這些日子以來相識的詛咒師團體?”
“我們才不屑……咕嚕嚕……啊……好燙……加入什么團體……咕嚕嚕——辣辣辣!”
卿鳥歪頭:“你們?”
麻辣鍋里的人:“……”啊,說漏嘴了。
看起來長相甜美心地善良的少女露出無害的微笑。
廢棄醫院的兒科部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咒靈被開膛破肚,尚未被“消化”的孩子們在卿鳥身后排成一串,宛如參加科學實踐活動的小學生既視感。
卿鳥帶著一群孩子離開,在轉彎處看到一只白毛。
“……”
短發放下來,戴著小圓墨鏡。
“五條老師。”
“誒?這樣也能一眼認出來?”五條悟有點挫敗。他剛才照鏡子的時候分明覺得和自己18歲的時候一模一樣!
怎么說呢……
少女以拳擊掌,腦后一個燈泡:“悟他不會站在電線桿旁邊擺造型等我。”
咦?
那他會怎么樣?在電線桿旁邊劈叉嗎?
說時遲那時快,被提及的白毛少年霎時出現在卿鳥身后,逗她似的用大手捂住她的眼睛。“小鳥,你怎么帶了那么多孩子?”
卿鳥放下少年的手,沖老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五條老師:……
懂了。
他是一只精致獨美的波斯貓,那位少年是只小泰迪。不可同日而語。
城市后方一角已經被兩發「茈」夷平。少年白毛一點都不吝嗇宣告世界自己回來了的架勢。卿鳥飛速眨了眨眼睛,突發奇想,其實也不算突發奇想,她本來就準備去的。
“來都來了。我們去總監會那里報個到吧。”
那群兔崽子一看卿鳥和五條悟不在了,又恢復了往昔的囂張跋扈。
轟——
一聲巨響。房屋坍塌,煙塵四起。
卿鳥為自己想了一個登場特效,閃瞎了總監會那些家伙的眼。
“我回來啦!逆子們!”
驚魂未定的眾人紛紛自遮擋物后探頭看向說話的少女。頓時驚訝的探討聲四起。
“怎么可能?!”“她不是在報告里確認被咒靈吞噬了嗎?”“這是變身術式嗎?”
卿鳥下意識想表演個銀魂式挖鼻。但最終還是忍住。“我只是出去旅了個游,你們就把我的訓誡忘了嗎?我很傷心誒。”
……
“你們知道如果我傷心,會有什么后果的吧?”
……
不、他們不知道。至少他們當下真的猜不到會有什么后果。
“哦呀?誰在惹我可愛的學生傷心?”
“啊咧,居然有人敢惹我的鳥傷心?”
聲音分別自兩邊響起。
總監會:?
這是什么魔音繞梁特效?
眨眼功夫,說話的人一左一右站到卿鳥身側,兩條手臂同時搭上她的肩。大長腿擺出相同的T臺步子。
兩人甚至同時推了一下墨鏡。
“這……”一個禿頂老頭沒受得了眼前的畫面,眼睛和嘴巴同時張大:“這什么東西啊!?”為什么會有兩個一模一樣,鏡像狀態的五條悟啊!
卿鳥抬起手臂,兩個手心托起兩個下巴,莞爾一笑:“他們是大家的福報哦。”
……
兩位福報陪少女鬧完,在她身后不動聲色的、相互嫌棄地拍開對方的手——
七海建人累了好幾天,一覺睡到下午四五點才清醒。
其實也不能算睡醒,他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金發少年揉了揉一頭凌亂的金色短發,披上外套去開宿舍門。
空無一人。
七海建人:?
有點迷糊的他也不太好判斷敲門人的咒力。
直到——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兀的出現在視野里。
“娜~娜~米~”
七海建人:!
成熟的少年鮮少露出那樣震驚以及事態的神情。七海后退一步,砰地一下關上宿舍大門。
他肯定是累出壞覺了!
同時間。
卿鳥、五條悟與夏油杰三人重新出現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擴散開來。
連夜奔走的詛咒師神神叨叨地念叨著一句話。
“Not one but two.”
也成為日后咒術界周邊T恤上的經典語錄。
第108章 一起上大學(一)
東京這場初雪越飄越大, 繁忙都市陷入浪漫的白。步伐匆匆的行人駐足街邊,抬頭仰望許久沒有凝望過的天;漂亮玻璃墻內的人捧著咖啡杯與身前人調笑,偶爾回眸看一眼紛飛的雪花。
中心地帶的高級住宅區, 某棟二十層樓高的公寓內。火鍋熱氣沸騰與外面的嚴寒碰撞, 在窗玻璃上起了一層白霧。
鍋里咕咕冒泡,滿滿的食材浮在表面。
鍋蓋一開,卿鳥光速夾起三個香菇放到五條悟碗里。
少年疑惑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之前和杰在卿鳥的病床邊搶香菇的行為。頓悟。他一口吞下一只香菇。
“你總是記奇奇怪怪的事!”
“你的事沒有不奇怪的誒。”
五條悟:……
他居然被世界上最奇怪的家伙說奇怪?
嗯?等一下?
那卿鳥話里的意思, 豈不是她記得自己的每一件事?
少年腦內小劇場不斷,一會兒沉思一會兒露出自信得意的笑。最后定格在一個類似“不愧是我”的表情。
卿鳥嘴里塞滿小魚板和牛肉,兩邊臉頰鼓起來,她一邊咀嚼一邊死魚眼看向對面的五條悟。如果少年和她擁有相同術式, 現在估計已經頭頂放電影了。
想象了一下那種場景,少女倏爾笑出聲。然后被食物嗆到了。
自戀中的少年后仰三十度震驚一秒, 而后竄到卿鳥身邊猛拍她的背。
啪的一掌,不僅拍出了食物, 還拍出了她的靈魂。卿鳥身體前傾雙臂伸直,感覺自己仿佛看到走馬燈。
“有人這樣順氣的嗎!”這是要送走她吧!卿鳥回頭瞪他:“你趁機報復是不是?”
五條悟呲牙一笑。他就是忽然想欺負她,沒有緣由。
“拍紅了嗎?我看看。”
白毛惡趣味地撩起卿鳥的衣擺,白皙光滑的后背上果然留了紅色的巴掌印。少年愣住。
咒術師大多習慣在別人靠近的時候用咒力進行“一定”的防御。穿越來的卿鳥從前沒有這個習慣, 所以被那位五條老師欺負得很慘。現如今她也有了這樣的條件反射和習慣……但身邊的少年是例外。
五條悟的無下限不會防小鳥,小鳥同樣也不會對他設防。
“你要是干出什么揉一揉的事我就拿你涮火鍋。”
鳥言鳥語的威脅,再熟悉不過了。
他才不揉呢,五條悟別過頭去, 眼角的余光瞥見撩起的衣擺下, 扣著金屬扣的帶子。粉色的。
……
兩人同時安靜下來, 客廳里瞬間只剩火鍋煮開的咕咕聲。雖然開了熱空調, 但沒有衣物遮蓋的背部不一會兒還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悟。”卿鳥想喊少年吃火鍋,牛肉已經煮老了。
剛開口就被背脊處傳來的異樣觸感封住了嘴。少年沒有對自己惡作劇的地方揉揉吹吹抱抱三件套,而是直接湊頭親了上去。
以一個極其別扭且不舒服的姿勢。
濕潤的、發燙的,或舔舐或輕輕吸吮。
幸而卿鳥沒有六眼。所以少女看不見身后少年那弓著背,低著頭不太美觀的體態,以及從脖子到臉頰再到耳根都紅透了的模樣。
這也是他未曾了解的,屬于卿鳥的氣息。
五條悟伸長腿坐在卿鳥身后,以一個包裹住她的姿勢重新落定。他歪頭咬住金屬扣。
身后拉扯,卿鳥的胸口一下被勒緊。偏左的心臟也在那瞬間像被五條悟的咒力握住,用力且急速跳動起來。
少女低下頭,悄悄粉了耳根。她沒有出聲也沒有動,安靜感受身后的觸碰與繾綣。怎么能有人維持在這種狀態里呢?逾矩又規矩。吻過敏感的肌膚,但也只是親吻而已。
反而挑起了卿鳥想要更多觸碰的深層渴望。
直至親過少女背后的每一寸肌膚,五條悟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她,以一個背后擁抱的姿勢結束剛才的大膽與放肆。
“小鳥。”
五條悟下巴擱在卿鳥的肩膀上撒嬌。“我想了解小鳥的全部。”
“……”
“不止是眼睛可以看到的全部。”
再過幾天就要十九歲的少年,自然也會想要那樣的全部。但遠遠不夠。那種清晰可見的欲望,不足以描繪他對懷里人的占有欲。
他枕著她的肩任性要求。說話時的熱氣透過發絲落到卿鳥的頸項與鎖骨。
“我想知道小鳥的過去,小鳥的童年,小鳥原來的世界。想知道你印象最深的一次哭泣是為什么,最大的遺憾是什么,開心為什么,生氣為什么。最喜歡的電影,最喜歡的顏色,最喜歡的動物……這些,統統都告訴我吧。”
卿鳥在少年的臂彎里艱難偏過身去看他。眼神清亮。
“那么多問題,火鍋都煮爛了誒。”
……
“哈?!”少年對于少女破壞氛圍的話語表示抗議,短毛似貓尾巴那般炸了一下。抱住卿鳥的手也順勢松開一些。
這倒方便卿鳥徹底轉過身對他面對面。
少女跪坐在五條悟圈起的領地里,她扶著他的肩膀直起身,貼上他的唇。
炸毛貓瞬間被擼順。哪有貓貓能拒絕小鳥的主動呢?
“那些,我全部都會告訴你的。”她貼著他的唇笑,兩人的鼻息交織在一起。“一點一點地說。”
五條悟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所以,你還要吃火鍋嗎?”被五條悟這樣鬧了一通,卿鳥已經沒有字面意義上的那種食欲了。
“吃!”火鍋是肯定要吃的,那些食材他費了好大勁呢!但是——
但是鍋里暫時無人問津的食材可能要換一批了。
掌心有些汗濕的手從衣擺探入,他貼著她的肌膚抱緊她。然后捉住卿鳥那雙逗自己的,若即若離的唇。
五條悟咬住她的下唇,往自己的方向拉扯。
六眼清晰看見少女瞇眼看他的模樣。眼里泛著光與笑,還有一些道不明的情緒。
不知是他的“食欲”上漲,還是被卿鳥另一種食欲的術式襲擊了。五條悟此刻極度渴望與她親近,與她唇齒交融,感受鼻息與喘息分不清的瘋狂。
少年翻身將卿鳥壓在身下,軟軟的圓墊墊著她的后腦勺。
他吻她,比昏暗宿舍那次更大膽放肆。因為少女不再迷茫,真摯的回應。
指尖曾經掠過的弧線此刻完整落在掌心,兩人同時悶哼一聲。是探索也是坦誠。兩人心跳快得不像話,血液蹦張,一下一下充斥著耳膜。
五條悟喊她。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一聲又一聲的tori醬是想和她說什么。
就像是前半生擠壓太久的觸底反彈。卿鳥從前有多拒絕與異性產生肢體接觸,現如今就有多喜歡與壓在她上方的少年相擁。
可以放心大膽去擁抱的情愫,永遠被堅定選擇然后擁入懷中的安全感。徹徹底底,將她從壓抑的黑影里拽出來。
不再是微弱月光。
他們是彼此耀眼的太陽。熾熱且坦蕩——
待新的一輪食材上桌,時鐘已然敲過八點。兩人的肚子同時響起抗議的交響樂。
五條悟對卿鳥脖子上乍眼的紅痕以及紅腫的唇很是滿足,大快朵頤塞了一嘴的牛肉片。
卿鳥摸摸自己仍舊發麻的唇:……
詛咒他被橙汁嗆到!
五條悟好像讀懂了卿鳥詛咒的目光,笑著拿起她的飲料喝了一口。
卿鳥:“……”行吧,她的是西柚汁。
“這個肉丸好吃哦。是虎杖同學教的。”五條悟用筷子戳起一個遞到卿鳥嘴邊。
“……”
少女張嘴咬下肉丸。表情忽然變了。
咦!確實好吃!
“你很擅長料理誒悟。不做特級咒術師可以去做特級廚師。”
“特級廚師?”五條悟不了解非術師的職業。但如果他真的去做,肯定是特級水準!畢竟是聰明完美的五條悟。
“嗯。特級廚師做的菜都會發光!”
那么說著,卿鳥給五條悟做出來的肉丸附加了一個發光特效。
“這什么啊!”五條悟看著光芒四射的肉丸笑出聲。
他的鳥真的是很奇怪很奇怪!
兩人吵吵鬧鬧吃完火鍋,又打打鬧鬧洗完鍋碗瓢盆,窗外的雪變小了。
“小鳥,我們出去約會吧。”
約會?
“這個詞語用在我們身上……感覺好奇怪。”
注孤生的貓和注孤生的鳥出門約會。真是合理又離譜。
近十點的夜,東京有已經暗下進入休息的區域,也有霓虹閃爍徹夜狂歡的地方。
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勾著小指走在路上,漫無目的。他們一個沒有開啟無下限,一個沒有打傘,不一會兒便被雪花沾濕了頭發。
“再過兩個月就從高專畢業了。小鳥有什么想做的嗎?”
卿鳥搖搖頭。“你呢?”
她認識五條老師的時候,他23。少年18到23之間這些年做過什么,干了什么,她一點不知道。
“先回京都住一陣。優子醬超想我的!小鳥和我一起回去。”
京都啊。
卿鳥望著五條悟眨眨眼,她忽然想到什么,目光都堅毅起來。
“要去!去把真希和真依從禪院家解脫出來!就算不能搶人跑也要打到那只金毛不敢欺負她們!”
五條悟:“……”
“好~”白毛輕快答應。“你搶人跑,我去打金毛。”
“然后……”卿鳥看向遠處同樣在初雪之夜溜出來約會的少年少女,忽然有了主意。
“我們去考大學吧。”
咦?!
人生規劃里沒有一秒出現過這個選項的五條悟吃了一驚。
“考師范類的。這樣多年后你就是超級專業麻辣教師五條悟了呢!”
超級專業麻辣教師五條悟?
這個稱呼好像不錯。被說服一大半的白毛陷入沉思。
“然后我們就像動漫里的死神代理,一邊祓除咒靈一邊和同學戲耍打鬧。”
難得卿鳥會有如此幼稚的發言和愿望。
五條悟停下步伐去看她。
少女不是在開玩笑,從表情看也沒有在逗他。她是真的喜歡那樣的校園生活。
畢竟已經可以很好的和人溝通相處了。
“耶!考大學!”五條悟握住卿鳥的手高舉頭頂。“成為最帥氣的校園明星五條悟!”
卿鳥:……
行叭。
第109章 一起上大學(二)
五條悟生日前一天, 兩人向校長大人請假回京都。
自離奇失蹤又離奇出現后,眼前這位五條神子總是和身邊的少女形影不離。作為成熟的大人,他不難猜到這種“形影不離”代表什么。
嘛, 就這樣吧。
五條家寄希望五條悟能娶一位端莊穩重的大小姐, 順便收收他性格的愿望是徹底覆滅了。
這只鳥不要帶著他闖禍就謝天謝地了。
五條悟的失蹤對咒術屆而言是平地一聲雷,對五條家來說更是愁云慘霧化不開的難過。
所以這次小少爺“回家”。整座五條宅上下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或打掃或置辦,后廚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直到兩位穿著高專校服的少年和少女在本家門口站定腳步。
匆匆路過的, 自小就貼身照顧五條悟的傭人手一松,手里的盆景掉到地上。
“悟醬帶了一個女孩回來?”
五條母親飛速眨巴了兩下圓圓的大眼睛。一偏頭,就看到話題中心的兩人悠哉悠哉晃進來。
白毛拉著卿鳥一個箭步沖到五條優子身邊。
“媽媽~”
五條優子拍拍五條悟的頭頂。臉上洋溢著笑容與寵溺:“回來啦,悟醬。”
而后目光落到卿鳥身上。
“這是小鳥。”五條悟坐起身, 向母親介紹卿鳥。“高專同期,我喜歡的人。”
……
卿鳥才想喊伯母打招呼, 被少年突如其來的直球打亂了節奏。“伯……伯母!”結果禮貌打招呼有了一種宣誓的調子。
五條悟與母親大人:……
“不要那么嚴肅嘛。優子醬很溫柔的。”
五條母親保持最標準的笑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通丈夫的電話。聲音溫柔, 語氣甜美。
“親愛的。悟醬要結婚了,你可以把家主之位傳給他陪我出去周游世界了呢。”
……
咦!?
這回輪到五條悟和卿鳥震驚了。這腳踏車秒變火箭的速度,也只有長輩才能做到了!
掛了電話,五條優子歪頭一笑。“開玩笑的啦。你們累不累?要不要先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兒?”
五條母親比起十年后, 模樣變化不算大,但整個人顯得更活潑一些。甚至可以說有點俏皮。
“對了,悟醬今年生日想在家里過,還是和小鳥出去過?”
她沒想到小悟這次會帶女朋友來, 昨天就已經開始張羅他的生日。但年輕小情侶總是喜歡二人世界的, 五條母親還是要遵循五條悟自己的意愿。
年輕且熱戀中的小情侶對視一眼。幾乎沒有片刻猶豫。
“家里過。”
他們彼此陪伴的時間還很長, 不急于這一時拋下家人。
五條母親笑笑:“天氣涼, 你們去泡個溫泉休息放松一下,再出來吃點水果吧。”
五條宅內有兩處溫泉,療愈與休憩的。
五條悟總覺得卿鳥被術式反轉反噬那次之后,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于是把她推去幫助療愈養傷的池子。
臨別前還往她腦袋上放了毛巾。
療愈池里應該有什么“秘密咒物”,類似反轉術式一樣的效果。沒入池子之后卿鳥能感受到自己被一股溫潤的咒力包裹。
泡完溫泉驅散一身寒涼。卿鳥出來的時候不只是臉頰,渾身肌膚都泛了一層紅。
傭人拿了一身衣服走過來。
這個流程不陌生,在那個世界也經歷過。十年后的優子醬為她備了一套桃紅色的浴衣,現在是一身正紅色梅花花紋的和服,圖紋上勾有金線。
“這……會不會太隆重了?”
“夫人很久以前看中的料子,可惜尺寸不夠,只做了這樣一身和服。夫人喜歡但穿不上,一直存放著。現在拿來給卿鳥小姐試試,看合不合身。”
……
不太在意著裝與打扮的少女被兩位五條家的女傭按住搗鼓了近一個小時。從換衣服到盤頭,最后還鬧著化了淡妝。
和服不比浴衣,有很強的束縛感。卿鳥走路的步伐都比平時小了。
五條悟早早泡完換上休閑服去前廳和母親聊天鬧著玩了。主要說說自己前幾個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遇到誰。
“平行世界的我和小悟啊。”優子想象了一下自己擁有兩個一模一樣兒子的畫面,羨慕中微妙的又感覺有點累。“那……那個世界十年后的小悟好嗎?”
“誰管他啦。”五條悟吞了一個糯米團子。惡劣的表情只維持了兩秒,他認真地看向母親。“我是因為小鳥,才會是現在的我哦優子醬。”
不然這個十八歲,是杰的苦夏,也是他的人生岔路。
五條母親一臉疑惑地眨眨眼,不消片刻就大概理解了五條悟話里的意思。那位名叫卿鳥的女孩,或多或少規避了五條悟生命里的遺憾吧。
話聊至這里,卿鳥走進來。
五條悟笑著偏過頭:!
好紅一只鳥!
五條優子略顯興奮地起身走到卿鳥跟前,拉起她的手原地轉了一個圈。“哦呀?沒想到還挺合身,這真是緣分了。細節部位找和裁士來修改一下就好。”
卿鳥維持晚輩的微笑,嘴角僵硬。
五條悟看出少女不自然又努力裝乖生怕失禮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來。
少年的笑聲如一道雷,霹得卿鳥靈魂裂開。
直到管家匆匆趕來,說著有幾件事需要夫人處理,休閑室內只留五條悟和卿鳥兩人,那種不自然與拘束才得以釋放。
但和服緊身,尤其是腰部,站著還好,此時跪坐的姿勢就更顯勒。卿鳥跪坐在軟墊上,背脊不由自主挺直。
五條悟托腮看她,從上往下,再回到臉上。卿鳥的頭飾應該也是優子親手挑的,紅色珠子亮亮的,少女一低頭,便跟著蕩下來。
唇膏不知道是什么顏色,蓋得那雙唇又粉又亮。
他忽然想起那年煙火祭。
卿鳥一身浴衣,也化了淡妝。但那天有個十分礙事的家伙,一會兒和她放線香花火,一會兒和她并肩坐著聊天。
“小鳥~”
卿鳥聞聲抬頭,身側的五條悟一下湊到她臉邊。
這只粘人撒嬌貓總喜歡貼貼,她便沒有躲。誰知少年嘴一張,一下咬住她的臉。
“……”
怎么又開始咬人了呢!
卿鳥抬手,手刀劈向少年的頭頂。啪——
但沒打到。
五條悟早就看穿她的“攻擊”,一下握住她的手腕耍賴扯到自己胸口。卿鳥便順勢往前,額頭一下撞上他的。
咚——
傷敵一百自損五十。兩人同時捂住自己的額頭。
“這樣才是小鳥嘛,干嘛裝文靜?”
“那倒也不是裝文靜……”卿鳥直起腰,指著那根腰帶。“勒得好緊。不自覺就‘端莊’起來了。”
五條悟被端莊兩個字逗笑,那是完全和眼前的少女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形容詞。骨節分明,白皙好看的大手自然摸上那根腰帶,指尖勾住。“不舒服就不穿。”
換做平時,卿鳥大概率是會拒絕的。但對象是五條悟的母親。
“優子醬不會兇,也從來不會訓人誒。”
“不是這個原因。”卿鳥眉心輕蹙。怎么說呢,她就是比較在意自己在五條母親眼里的形象。外加她是真的不擅長與長輩打交道,總怕印象不太好。
“咦?難道小鳥在意別人怎么看你?”五條悟一臉我信你個鬼的樣子。在高專叱咤風云,在總監會大腦特鬧的時候,完全都不在意形象。
“不是別人。”卿鳥語氣平淡,所想即所說:“她是悟的母親,我就比較在意。”
……
勾住腰帶的手繞至卿鳥身后,輕松松開束縛住她的繁復結。可腰帶主要是裝飾的作用,真正收緊的是和服里的繩結。五條悟自然知道,但那樣松開的話……
卿鳥抬頭去看五條悟,發現少年摘了墨鏡后的藍眼睛里,是罕見的沉靜與溫柔。
于是她往少年的胸膛處貼近,抬頭逗他。明知故問:“那么多小點心和甜品在手邊,你要吃唇膏嗎?”
五條悟經不起這樣的挑逗,起碼現在的五條悟一點都經不起。他懷抱著一身紅的卿鳥,低頭舔她唇上亮晶晶的唇膏。
化妝品的味道很奇怪。
舌尖探入她的口腔內,無理取鬧道:“小鳥也吃。”
卿鳥笑著躲開。“才不要嘞。你吃唇膏,我吃草莓。”說完就伸手從矮桌上拿了顆草莓放進嘴里。
“我也要吃草莓。”
“自己拿。”
“吃你嘴里的。”
……
少年這一下的攻勢,卿鳥無法輕而易舉掙脫了。五條悟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與自己接吻。兩人口中混著草莓的香氣,少年的牙一下一下輕咬她的舌,唇舌糾纏,兩人以糟糕的姿勢和喘息聲分食那顆草莓,粉紅果汁順著卿鳥的唇角流下。
五條悟側頭,舔去淌下的草莓汁。
“還要吃一顆。”
“……就說你自己拿!”
“好~”五條悟輕快答應,伸手拿了一顆喂到卿鳥嘴邊。
卿鳥:“……”
糟糕的畫面又復演。她一時間分不清五條悟是在吃草莓還是在吃她。少年的吻一次比一次放肆,一次比一次熟練,就著想要靠近她的本能與情感。
卿鳥在交融的喘息與親吻聲中逐漸四肢泛軟。她完全靠著他,重心落到五條悟身上。
五條悟順勢握住她的腰,讓人坐到自己腿上。那只摟著卿鳥腰部的手,感覺到衣服內的細帶正勒著她的腰。細細一根,繃著。
咦?!
卿鳥感覺到五條悟手上的動作,驚了一跳。
被徹底挑起欲望的少年不太清晰自己的行為,全都基于本能。他松開外面的結,又去解里面的結。
最后一根細帶被扯開之后,感覺腹部一松,所有的束縛都不復存在。
交領松開,露出線條明顯且染了粉色的鎖骨。
五條悟咬她的唇,然后是下顎。滾燙的唇復而上移,又去咬她的耳垂。
“小鳥。”
他總愛在這種時刻反復喊她的名字。沒有意義。又或許那幾個音節就是最大的意義。
卿鳥完全落在他懷中,被一身紅包裹。
“這里,會有人來的。”她想提醒他節制一下,他們此時的狀態和姿勢,被來往的人看到總還是難為情的。尤其,萬一五條母親去而復返。
那她多年不用的龜殼可能又要登場了!
五條悟理解的卻不是這樣。
他拉起卿鳥的領口。順著她的話。
“換個不會有人來的地方。”
卿鳥:!
第110章 一起上大學(三)
五條母親忙完回到休息室, 就只有卿鳥一個人坐在矮桌邊。草莓盤已經空了。
“啊咧?悟醬呢?”
“他……去打游戲了。”
“……”五條優子呆了一瞬。“誒?那么突然?”
雖然小悟確實想一出是一出,經常咻一下就不見人影,但他怎么會把小鳥一個人丟在這里……去打游戲?
五條優子又將目光落到卿鳥身上。看少女的神態不像是兩人吵架了。衣物還算穿戴整齊, 倒是頭飾有些松散。
她即刻心領神會——看來是小悟在自己家安心放肆, 然后被拒絕了。
“既然這樣,小鳥和我來吧。和裁士馬上到了哦。”
卿鳥換下那身華服,穿回自己的高專校服。盤過的頭發松散下來不太聽話,索性扎成一個高馬尾。
五條母親拿著軟皮尺為卿鳥量身。暫時只有她們二人的私密空間。
“聽悟醬說, 小鳥是從異世界闖來的?”
……這個從異世界闖進來就很魔性。卿鳥組織一下語言,想讓這件事聽起來沒那么離譜。
組織了老半天,發現五條悟的總結太過精辟,無需修改。于是沉痛閉眼點點頭。
“是。”
五條優子看著少女瞬息變化的表情笑了。“從哪里來不重要, 重點是小鳥飛到這里,停在了悟的身邊。”
卿鳥愣住。溫柔的言語也有力量。
雖然優子并不認為五條悟惡劣的脾性有什么不好, 甚至覺得他咋咋呼呼的樣子很可愛,但她從別人口中或多或少收到過“中肯”的評價。
起初五條悟以為卿鳥被咒靈吞噬后, 守著那只咒靈不許任何靠近,后來又一聲不吭拋下這邊的世界橫沖直撞去找她。就算少年不說,作為母親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兒子肯定是非常非常喜歡小鳥。
但如果因為日常相處而分離,就很可惜。
“悟醬是被我們寵大的。”五條母親放下手中的軟皮尺, 她看向卿鳥繼續道:“作為六眼誕生,注定會被責任和枷鎖束縛。所以我們從不約束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只要悟醬開心, 什么都是對的。”
卿鳥:……
啊, 原來那個唯我獨尊的模樣是這么回事。
“那孩子有時候愛欺負人, 應該也不怎么會哄人, 小鳥不要真的和他生氣哦。”
那何止是愛欺負人。卿鳥笑了,她聽懂了優子話里的意思。于是接話道:“悟是被寵大的,所以其實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要怎么寵別人呢。”
兩雙眼睛互望,沉默片刻后,她們同時笑出聲。
“說的也是。”
和裁士抵達五條宅,記下尺寸又定了改良后的款式。順便挑了一些好看的布料,為五條家主、優子和五條悟都分別做身新的。
這一來一去,消耗近兩個小時。
不出意外應該是五條悟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性并肩走出房間,看到一只坐在長廊上無所事事的白毛。
少年盤腿坐在那里,用術式往幾乎干涸的小池里丟石子。遠遠看去,居然還有點怨念。
五條優子可從來沒見過五條悟這樣郁悶的表情。
她笑問:“怎么了悟醬?是游戲不好玩嗎?”
五條悟:“……”居然還說什么游戲!
天知道那只鳥居然在那種時候用術式攻擊他!想的還是讓他立刻通關上一次玩的游戲,不然不能離開房間!
白毛偏頭,一眼看到站在母親身邊的卿鳥。后者眼神清亮,故意看著他飛速眨了幾下。
“那么快就通關啦,技術很棒啊悟。”
……
五條小少爺那條看不見的尾巴炸了一下。
“怎么不開心呢?”五條優子緩步往前走。
“我餓了。”藍眼睛看向母親,但視線里也能看見卿鳥。
聽懂傲嬌少年的一語雙關,卿鳥碎發下的耳朵猛地紅了一圈。她落后五條優子幾步。
“嗯?”五條優子步伐一頓。確實,餓了就容易低氣壓心情不好。“那我讓他們準備快些,早點吃晚飯。”
五條優子轉身離開去叮囑晚飯,順便,有事外出五條父親也差不多該到家了。同樣恩愛的夫妻,自是要去迎一下的。
卿鳥走到五條悟身邊坐下,似笑非笑看著他。小鳥極少時間會把頭發束起,此刻正露出白皙的脖子,以及轉頭時連著鎖骨的凹陷。
“……”最有骨氣的小少爺好像瞬間又沒有骨氣那種東西了。
不行!
五條悟盤腿托腮。“我要對小鳥用無下限!”
“真的?”卿鳥抬眉,伸手,用食指戳戳他的腰。
果然被無下限攔住了。
“那我以后怎么抱你?”卿鳥收回手,掌心撐地。她傾斜身體靠近他,圓圓的眼睛里滿是故意使壞的勁。“有無下限攔著,就算想親你你也感受不到了誒。”
……
五條悟側過身,一把將身邊逗他的少女攬進懷里。長手長腳毫不收力地束縛住她。“煩死了你!”
各種意義上吵得他心神不寧!
卿鳥笑著回抱住五條悟,額頭貼著他的胸口。“你輕點,痛死了。”
“就不!”
嘴上雖然拒絕了,摟住少女的手果然還是松了幾分。
兩人在宅院一隅吵吵鬧鬧,不爭對錯也不爭上風,畫風清奇。最后還是五條悟盤腿坐在光滑的木質地板上,卿鳥坐在他腿上背靠他的胸膛。
五條悟下巴枕著卿鳥的肩,兩人默契的一起安靜下來抬頭看天。
正值夕陽西下時分,落日沸騰了云層。身后人亦沸騰了某人的少女心。
“悟。”
“嗯?”
“我喜歡冬天,白色的冬天。”
卿鳥偏頭去看五條悟。從前她不認為自己的喜好對別人而言有意義,但這個少年說,他要了解她的全部。所以她小心翼翼,試探地伸出小爪子。
“好。我們下次去征服北歐!”
征服這個詞就很魔性。
卿鳥笑著側頭頂他。
冬天的日落時間不長,不消一會兒漂亮的晚霞就消失不見,整座城被夜色籠罩。
管家匆匆跑來喊小少爺和卿鳥吃晚飯的時候,兩人的肚子同時奏起交響樂。老管家想假裝沒聽見,但當事人笑得比誰都歡,他便也沒有繼續裝下去,跟著笑起來。
五條家主的模樣比十年后年輕不少,但整個人看起來沒有十年后來的輕松。現在是實打實的家主,需要操心的,十年后只是掛名,大事基本都由五條悟接手了。
父親大人似乎是要針對五條悟忽然消失的事,敲打他幾句,以示他胡鬧過頭自己生氣了。但誠如五條優子所言,他們寵這孩子寵慣了,真要說重話也說不出來。
更何況五條悟還頂著那張絕世大帥哥的臉,看著父親純真眨眼。
“……”
也罷。男人光速放棄。
“高專畢業后,你們有什么打算?”五條父親想說,直接結婚也行。又怕年輕人覺得唐突,所以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考大學。”
“……”
五條優子與自己的丈夫對視一眼。震驚且不確定地問:“誒多……考大學是指,非術師的那種大學嗎?”
“嗯!”
“……”
哈?!
五條夫妻還沉浸在兒子要考非術師大學的驚爆消息中,那廂叛逆的兒子已經吃了晚飯帶著小鳥一溜煙小跑,跑回自己房間去打游戲了。
是少年下午翻出來的老式格斗游戲。沒上高專的時候總纏著別人陪他玩,再被他狠狠擊敗,不過一周時間,五條宅上下就找不到他的對手了。
因為過于無聊所以他收起了游戲卡。
“這個杰比較擅長,但他不在,小鳥陪我玩吧。”
“1V1格斗游戲啊。”這個她確實也玩得一般。
“輸了的人要接受懲罰。”
……
卿鳥皮笑肉不笑看向五條悟: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白毛手里夾著五顏六色的彩筆,笑意分明,倒也不狡辯。他今天就要在她臉上畫幅東京地圖!
“幼稚!”
卿鳥拿起手柄研究操控。只要比賽結果沒出來,勝負還真不一定!
預賽3輪不算成績,單純熟悉一下手感。試圖掙扎一下的卿鳥的小人被五條悟花式打到血條清空,幾乎是秒殺。
少女眉頭一顫。這還玩個毛線!
真打起來豈不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失敗!
卿鳥是那種明知自己會輸,也會莽到最后一刻的性格。所以五條悟做足了準備,今天要大殺四方,也不管小時候因為玩游戲太厲害把同齡人惹哭惹急的經驗。
豈料。
卿鳥霎時放下手中的手柄。
“咦?”五條悟身體傾斜三十度看向她。預賽3輪就暴走了?當真化身憤怒的小鳥了?
少女把白凈的臉湊到他眼前,鼻息噴在他的下巴處,溫熱潮濕。“我投降,你直接畫吧。”
“……”
五條悟鬼使神差拔掉筆蓋,藍色的彩筆頭點在卿鳥的臉頰上。他看著湊近的少女臉龐,難得乖巧又溫順,倏而放輕了呼吸。
喜歡的人把臉湊上來,他卻拿筆畫畫是不是太蠢了?
彩筆落到地上,藍色顏料在地上畫了很短一道斜杠。開竅的少年攬住卿鳥的后頸,湊頭親上去。
嗯,她的男朋友還不算徹底的幼稚鬼。
卿鳥圈住五條悟的腰回應他,唇邊帶著笑。
“……你故意的?”五條悟貼著她的唇“質問”。
“你最近越來越聰明了誒。”
“我一直都!”
傲嬌的言語剎那間被按了靜音。
卿鳥那只微涼的手穿過五條悟的衣擺,撫上他的小腹。
五條悟感覺自己的耳邊就像那只火山頭咒靈那樣,瞬間噴火了。他單手握住卿鳥的手腕,要她的掌心完全貼上自己的肌膚。不許逃。
但少女這一次,沒準備再逃了。
另一只手也透過衣擺撫上少年的背肌。
“原來沒有衣服遮擋的擁抱,是這種感覺。”卿鳥垂眸,眼瞼下粉色一片,害羞又大膽。
“你的手好冷。”五條悟啃她的鎖骨。不論是小腹還是背后的觸感都讓他短暫喪失理智。
“嗯……那要我拿走嗎?”
“不要!”
與卿鳥不同,五條悟那雙溫熱的大手同樣隔開礙事的衣服,揉捏她的腰。一下比一下重。滾燙的唇無法滿足鎖骨,瘋狂的想要繼續往下。
他記得前幾日握住那團柔軟的手感,在此刻所有的想象與感官被轟然放大。
“那你幫我捂熱。”
“好。”
兩人好似有邏輯的對話,其實誰都沒有走心在說。他們都在想象別的事。
卿鳥已經漸漸溫暖起來的掌心,完全撫上少年的胸口。
結實的胸肌穿著校服看不出來,這樣一觸碰,便感受到少年的力量感。
房間里的暖氣開大了幾度。
榻榻米上鋪了厚厚的軟墊,暖和又柔軟。
暫停的游戲畫面在一邊閃著藍光。
少女身下是干凈的白,映照她的臉她的唇與耳緋紅一片,艷麗的不像話。五條悟沉溺眼前的色彩,徹徹底底,完完整整,將他的小鳥擁入懷中。
喘息中帶著倒吸一口冷氣的疼。
“悟。”
這次換她漫無目的地喊他。
少年咬她的唇,克制又小心。拇指抹去她額頭的冷汗。
庭院內報時的水竹發出篤的敲擊聲——
兩人相擁入眠的時候都沒有看時間。迷迷糊糊醒來,手機上的時間剛過零點。
卿鳥在少年的懷里抬頭,凝視那雙好看的藍眼睛。平時是高傲的、惡劣的、俏皮的,現在卻是溫柔一片。
“生日快樂哦,悟。”
五條悟沒有回話,他低頭親吻她凌亂的長發,然后是耳朵,鼻子,最后又繞回那雙怎么親都親不夠的唇。
指尖在少女的蝴蝶背上來回磨蹭。
“生日禮物呢?”
……
沒等卿鳥想點什么驚世駭俗的東西出來,五條悟自問自答,甚至滿足的彎起貓咪唇。
“我已經抱著了~”
第111章 一起上大學(四)
意外顛倒了時差的五條悟和卿鳥, 夜半三更在房間里看起咒怨。兩人窩在柔軟暖和的被窩里,只露出兩顆腦袋。
熒幕光打在二人臉上,詭異的色彩也掩不住明媚的顏。
至于為什么是咒怨。
某些初嘗禁果的家伙需要一些反差場景來抑制自己無法受控的旖旎想象。
結局自然是沒有用。大鬼小鬼在熒幕里熱鬧非凡, 恐怖音效起起伏伏, 卻一點也不影響那位少年做點別的事。
他只聽得見卿鳥的呼吸和心跳,所有的感官都與她有關,也只與她有關。柔軟與潮濕將他的敏感完全包裹。
指尖連著心尖泛起一陣觸電的酥麻。
卿鳥在腦內剎那空白的瞬間偏過頭,正巧與電視里帶了滿眶美瞳的小鬼對視。
“……”
她想笑又笑不出, 畢竟電影是她挑的。只得恨恨一口咬在五條悟的肩膀上。
從前不懂五條悟為什么那么喜歡咬人,如今她親身經歷,似乎有些理解了。那種微妙的極致占有欲。
少年悶哼一聲,不知道發生什么。還以為又不小心弄疼她, 于是停下來又親又哄。
瘋完又是近三點的尷尬時間。
五條悟用鋪蓋把卿鳥卷起來扛去一邊的浴室。又開始犯困的少女沒有任何防備,隨便那只小貓怎么折騰, 連最后他給自己套了件什么神奇的衣服當睡衣也沒在意。
兩只偷腥的貓和鳥再醒來,已經過了早餐的點。
傭人將替換的新衣服放在門口。是兩件一樣款式不同尺寸的白色羽絨服, 帶一圈毛絨帽子的那種。
卿鳥穿著五條悟的寬大T恤看向那件羽絨服發呆,不知怎么的,忽然蹦出一句:“白色的毛。”
正在套褲子的少年聞言,動作僵住, 整顆腦袋刷地一下紅了。
看到五條悟如此巨大的反應,卿鳥回神,即刻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在說什么。
她裹著被子往前挪了挪,手指勾住他還沒扣起的褲腰。“啊咧?無敵的五條小少爺也會害羞嗎?”
這只鳥真是可惡誒!
五條悟回過頭, 撞進卿鳥那雙笑得發亮的眼, 頓時又心底發燙。大手裹好她的被子, 只剩那張惹人惱又惹人喜歡的臉在外面。
少年跪坐在她身前, 俯身親她的眼。
“唔……”卿鳥笑著躲。“你不冷嗎?”他衣服才穿了一半,腳甚至還是光著的。
臉是躲開了,手指卻不忘從縫隙里鉆出來撓他的小腹。
五條悟嘴角一抽,霎時擺出圍獵的姿態就要去捉鳥。
“你不想穿這一身在家里跑酷吧?”
結果對面傳來不咸不淡的恐嚇。
五條悟:“……”他真的要開無下限了!
總而言之,兩個穿得白白的家伙刷牙洗臉磨蹭到餐廳,被告知家主和夫人一早有事先出門了。本來還怕見面尷尬的小情侶瞬間放松下來。
早午飯是烤年糕和紅豆飯。甜而不膩。
“這是生日必吃的嗎?”
“有時候也吃蛋糕。其實五歲以后就不怎么過生日了。”五條悟咀嚼沾了甜醬的烤年糕。“小鳥呢?”
“我不過生日。”
上一次她也是那么說的。但那個世界亂七八糟的,他沒有機會追問。
“為什么?”
“嗯……不喜歡我出生吧。”
五條悟一愣,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卿鳥。但少女神色輕松,好像說起那句話一點都不難過。
“我喜歡。我超——喜歡!”
在愛里長大的少年,總不會吝嗇表達自己的愛,熱情并直接。
萬惡的小情侶在管家面前手牽手離開。中年男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表面若無其事,內心翻騰一片——他是真的沒想到,這位小少爺居然還能談戀愛!看起來還談得像模像樣!
這位卿鳥小姐一定不是一般人!
才吃了紅豆飯和炸年糕的兩人暫時對甜品與小吃興趣缺缺,作為飯后消食,他們遛彎遛去了清水寺。
京都是五條悟長大的地方,城市里有不少他的回憶。比如哪里以前有過不錯的小吃店,可惜后來老板關店不做了;比如在哪里遇到過埋伏著準備襲擊他的詛咒師。
少年從掌心完全包裹住卿鳥的手,再到與她十指相扣,嘰嘰喳喳說了一路。好看的人總是會引起路人注意,兩個好看的人穿著情侶服牽手走在一起,回頭率更是雙倍的。
臨近旅游景點區域,游客明顯增多。幾乎隨處可見租了和服在清水寺附近拍照的男男女女。
“小鳥應該今天穿上那身和服的。”五條悟晃晃卿鳥的手。“一定會是清水寺最亮眼的鳥!”
“……”卿鳥眉頭一抽。神特么最亮眼的鳥,謝邀。
五條悟歪頭看向身側的卿鳥。白色襯人,白里透紅的肌膚看起來薄薄的,嫩嫩的,很好掐。毛茸茸的領子更是為少女的氣質增添了幾分可愛。
當然,這是卿鳥不開口說話的時候。
“不過還是算了。”
五條悟忽然在人群中駐足。身后亦步亦趨的游客差點沒收住腳步撞到他。
游客并不知道自己就算撞上去也不能真的撞到五條悟,男人態度極其惡劣地罵罵咧咧起來。五條悟不在意非術師的閑言碎語,卿鳥不行,某種層面上來說她也是極其護短的。她的貓只有她可以碎嘴欺負。
一只非術師看不見的小手,咻地一下掀開了非術師的假發,刷地一下丟到遠處。
“……”
熱鬧的周圍頓時變得更熱鬧了。
五條悟沒有在意周圍的歡聲笑語,他抱住卿鳥,下巴枕著她的頭頂。奇怪的占有欲作祟,他不希望她成為人群中閃亮的鳥,否則就會有人覬覦。
覬覦不行,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哪怕只是想一下也不行!
任由身前人抱著,臉埋在五條悟柔軟羽絨服里的卿鳥,不知道少年的思緒飄已經到今日凌晨,并且想著想著耳朵還紅了一圈。
“要不要吃冰淇淋?”
七八度的天,寒風刺骨下的體感要再低一些。卿鳥開口提議的時候,嘴邊甚至還冒著白煙。
她大概是腦袋壞掉了才會如此突發奇想。
五條悟這種時候就比較雷厲風行。沒等卿鳥打臉后悔,他已經拿著抹茶味的冰淇淋甜筒回來了。
幸而只買了一支,兩人分著吃不至于凍死。
卿鳥吃了兩口宣布放棄,于是少年自然接過甜筒啃起來。
“……”
她不是任性嘗了味道就丟的性格,他也不是會吃別人啃過的東西的人。為什么呢?感情居然是這樣可怕的存在?
五條悟墨鏡后的藍眼睛掃了一眼卿鳥,他看出了她的詫異。
其實他也是詫異的。
買兩支,吃不完丟掉也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他偏偏就只買了一支,感覺像是在期待“分食”這樣的事。
“這樣也像是在接吻。”
五條悟故意舔了一下冰淇淋球。
“……”卿鳥愣了幾秒,而后挽住少年的手臂貼近他。“但接吻是需要回應的吧。”
嗯?
五條貓貓這下沒有反應過來。
于是手腕被卿鳥握住。少女踮起腳尖,在他咬過的那一側,又咬了一小口。
凍牙。凍得她一激靈。
算了算了,這個間接接吻還是不玩了。
五條悟幾口吃完那支甜筒,快步追上好像被凍“壞”腦袋,獨自一人往前走的卿鳥。
“干嘛一個人走那么快!”少年不滿。那么多人,她又沒有無下限,被擠來擠去,身上專屬他的咒力氣息都要變了。
……
“我忽然想起昨天下午的草莓了,需要冷靜一下。”
……
好的。
之后的小半段路兩人走的很安靜。卿鳥只能謝天謝地之前專項訓練過如何不讓想象變成術式展現出來。
不然現在走在馬路上的她就要頭頂馬賽克畫面了。
清水寺里面,求簽的人與購買御守的人排起長隊。能清晰看到咒力的五條悟知道,那些御守只是華而不實的東西罷了。
這世間沒有神明。
傲嬌少年牽著卿鳥帥氣路過欺騙游客的御守攤,結果視線被兩只粉色的御守吸引了。
「戀愛御守」和「緣結守」。
卿鳥:?
“來都來了,買一個玩玩吧。”白毛閃亮提議。
“嗯……萬一有奇效,招來別的桃花怎么辦?”卿鳥無情打擊。
五條悟:“……”
不買了!
攤位老板看著這對神奇的情侶:?
求簽。求簽也是不可能求的。他們兩個純擺爛“游客”只是想牽手逛街聊天。眼底的風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邊的人。
直到——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內。
“這種垃圾。”
五條悟與卿鳥同時偏頭看向聲音來源處。五條悟踏入清水寺后其實就捕捉到他的咒力了,只不過沒有說。難得兩人約會,被一只金毛打攪簡直晦氣。
話音落下沒多久,一位長發小女孩被甩出來。
五條悟眼疾手快,用無下限停住小女孩,讓她不至于摔到前陣子才漆過一遍的圍欄上。
卿鳥定睛一看,是六七歲的禪院真希。
他們原本打算回東京前再去禪院家搶人的,結果才來京都第二天,人就自己撞來了。
卿鳥走上前扶住禪院真希。畢竟沒有十年后帥氣學姐的模樣。小小一只,倔強,但也只有倔強而已了。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她是前者。
禪院真依跟著跑出來,看到五條悟后一愣。
“不要擋道。要我說幾次,女人不要站在我眼前。”禪院直哉今天心情很差,抬腿就要踹禪院真依。
但沒踹到。
他一腳踢到了忽然出現的鋼鐵制仙人球。
“……”疼到面部變形,鮮血直流。
“怎么沒有一次見面能讓我對你改觀呢。”卿鳥左手真希右手真依,活脫脫像幼兒園的大姐大。“好歹讓我發現一點你的優點嘛。”
這個世界的禪院直哉被卿鳥救過。不過,最后繞回去把昏迷的卿鳥帶回禪院家的他,也算是救過她。兩人共過患難但兩不相欠。
金毛看向傳聞中消失了的少女一愣。
隨即被五條悟一腳踹在眼睛上,踢飛了。
什么玩意兒?這只金毛看卿鳥的眼神明顯不太對勁!
敏感的貓豎起醋意雷達。
臉和腳都受了重傷的禪院直哉橫在佛像前,一時半會兒起不來。只能嘴里罵罵咧咧。
五條悟閃至禪院直哉身側,兩手插袋,墨鏡滑落至鼻梁處。半真半假地恐嚇他:“再用那種眼神看她試試。”
第112章 一起上大學(五)
出去兩個人回來四個人, 這一回輪到管家大跌眼鏡。獨來獨往的小少爺最近倒是對“社交”得心應手。
只不過這得心應手的對象……
“啊咧,悟醬你們要提前體驗一家四口的生活嗎?”五條母親看向他們。明明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身后還跟著兩個更小的。
并且那兩個小家伙還帶著一定“敵意”。像是被綁回來的。
“……”聞聲出來的五條家主摸了摸下巴道:“這兩個孩子……是禪院家的吧。”
雙胞胎少女雖然倔強, 但到底只是七歲不到的孩子。陷入周圍人善意的對待與溫言軟語中, 也慢慢放下了最初的戒備。
可這里是五條家。
“我們對禪院而言沒有任何價值,你們帶我們回來沒有意義。”小真希放下糖衣炮彈冷臉說。
“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再是禪院了。”
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包子臉抬起,異口同聲詫異道:“什么?”
卿鳥手里捧著才烤完的地瓜, 熱騰騰的還冒著煙。她走到兩個孩子面前坐下,一人分了一只。
“從今天開始你們可以和那座古板的宅院,惡劣的家人說再見了。當然,如果你們覺得哪怕是螻蟻, 掛著禪院的名也是鑲金的屎殼郎,我等會兒可以送你們回去。”
神一般的鑲金屎殼郎。
五條家主與自己的妻子對視一眼。這話要是被禪院家的人聽到了, 怕是要打起來。
“雙生的詛咒。”五條悟不知道從哪里閃進來的,自然出現在卿鳥背后, 壓著她的肩去搶烤紅薯。“就算不生在禪院家也夠可憐了。”
卿鳥不懂什么叫雙生詛咒。
這個世界奇奇怪怪的因果定律不知道是哪個腦殘造物主留下的。
“不論其中一方想做什么,另一方都會是阻礙。如果姐姐要變強,妹妹也必須跟上步伐或者……”消失。
五條悟沒有把最后那個詞說出來。
但真希和真依明白。作為雙生子的她們自小就明白他們之間的束縛與詛咒。
“這世上沒有任何詛咒能阻撓你們成為彼此守護的姐妹。如果有,就打破它。”卿鳥抽回被五條悟咬進嘴里的勺子。
五條悟索性直接端起卿鳥那只紅薯啃了一口。“嗯, 聽她的。”
年紀尚幼的真希和真依還在思考。
一貓一鳥為了烤地瓜從前院打到后院。
傭人:“……”地瓜這種東西我手里還有很多,少爺您為什么不要。
本來四個人的生日小宴,因為兩位小女孩的加入顯得熱鬧了一點。沒有和家主一起吃過一頓正餐,甚至不配出現的真希和真依小心翼翼看著五條家的人。
展開說是真希防備真依膽怯。
其實五條家也不少有類似禪院那樣存在的家伙。但不在本家, 至少不在這間屋子里。
“不用拘束哦, 小真希, 小真依。”五條優子把甜品推給她們。
飯后, 五條優子帶雙胞胎去挑好看的衣服和玩具。習慣了母親的惡言惡語,女孩們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沒有感受過的母愛。
五條家主則喊住準備離開的五條悟與卿鳥。
“真希和真依的事需要去禪院家交涉。她們畢竟屬于禪院。”
“我和小鳥去。”
“嗯……嗯?”五條父親眼皮一跳。你們兩個去就不能算是“交涉”了吧喂。
也罷。
男人默許后邁步離開。
京都的夜氣溫驟降。卿鳥泡完澡披著浴袍出來,庭院里飄起了小雪。
細細的雪花為靜態的院落風光增添一份動態,歲月靜好。
“抓住了!發呆的鳥!”
幼稚少年倏爾出現,從背后抱住她。
卿鳥沒有吹干頭發,發梢還掛著水珠,不一會兒就沾濕了少年的外衣。她抬頭看五條悟,后者也低頭看她。
“想什么?”
“我在想,真希、真依、小惠還有這個世界的菜菜子與美美子,年紀好像都差不多。術式覺醒在四五歲,但咒術高專的入學年齡太高,在那之前,不被非術師世界接受也進入不了的咒術師世界的他們,要怎么辦?”
出生于御三家的五條悟從來沒考慮過這種問題。他身邊的咒術師大多來自術師家庭。這也是他曾經與杰有分歧的地方,他們彼此無法互相理解。
“小鳥預備怎么辦?”
既然卿鳥這樣問,就表示她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
“開咒術幼稚園!”
果然。
“把不被接受的孩子或是不想接受自己原生家庭的孩子放到一起,至少不讓他們感覺自己是異類。養成相對健全的人格。”
“咦?你很喜歡孩子?”
不是喜歡小孩。只不過她心里有個小孩沒有在對的年齡被溫柔以待,所以比一般人更在意。
卿鳥在少年懷里轉過身,看他的眼,看月光倒映在藍眸里的輪廓。月色與雪色是他們獨特的紀念時刻。
五條悟沒想到懷里的家伙忽然不聊天了,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他。卿鳥的眼神總是清澈又直白,不會故意勾人。卻看得少年心底發癢。
拇指輕撫她脖子上的紅痕。白天穿了高領毛衣正好遮住,此刻濕漉的發與輕輕一撥就能散開的浴袍讓他不得不浮想聯翩。
白毛把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
“明天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嗯……”這是個好問題,卿鳥權衡了一下利弊。“我動吧。”
畢竟她僅代表個人,五條悟背后還有與禪院家平起平坐的五條家。
“……”
白毛抬頭,呲牙一笑。
“說好了,你動。”
卿鳥:……
不是!你在說什么!!——
翌日,兩個混亂邪惡份子去禪院家“溝通”。
其實對于禪院家而言,真希和真依就算在外頭被咒靈襲擊死掉也不會難過半分。兩個平平無奇的女人只會給禪院抹黑。
但五條悟堂而皇之來要人,就不想給。
禪院扇與禪院直毘人坐在卿鳥和五條悟的對面。
這樣的事,哪里輪得到一個小姑娘坐在他們對面發聲?禪院扇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
禪院直毘人并不在意那對雙胞胎的去留。但是。
“年初是伏黑惠,現在是真希和真依兩姐妹,禪院還有什么孩子是你們不要的?”
“放心,禪院直哉我們不要。”卿鳥十分大肚。
“他已經徹底壞掉了。”五條悟順口接話。
坐在外面的禪院直哉:?
“要帶走真希和真依可以。”禪院扇看向卿鳥。“只要你有這個實力。”
卿鳥側頭和五條悟咬耳根,用足以讓對面人聽到的分貝說:“這就是那個自己沒實力當家主結果怪孩子拖累他的人渣嗎?”
“是哦。”
會客室內沉默片刻。
一聲爆裂巨響在禪院家偏院響起。
幾個身形迅速閃離戰斗現場。禪院扇不知道也不了解卿鳥的術式,他于廢墟上站穩腳步拉開戰線,擺出姿態準備襲擊。
啪——
憑空出現的術式猴丟了一坨難以描述的東西正中他的面門。視覺與嗅覺被瞬間封印。
沒等男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巨型術式巴掌一下將他掄至墻上。禪院扇及時用咒力護住,人雖然飛了但沒傷。
可卿鳥絲毫沒給他準備戰斗的機會,不停打斷他。禪院扇才從墻上下來又掉進術式巨坑里站不住腳。
轟——
巨山從天而降裹挾著熾熱的巖漿封住天坑。
“你要知道,你當不上家主,是因為你菜。真希和真依之所以實力不夠,也是你的基因不好。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錯。”
卿鳥握住禪院扇掉落的咒具,在男人沖破大山的瞬間封住他的喉嚨。
禪院直毘人的動作更快,他用術式使卿鳥定格一秒,從她手里奪走咒具。
“你要加入嗎?”五條悟歪頭威脅。
“不了。”禪院直毘人倒沒有傷害卿鳥,丟了手里的咒具。“真希和真依如果愿意與你們去東京,就帶走吧。”
“但是下一回,不管什么原因,再在禪院家撒野,我就不會袖手旁觀了哦五條君。”
五條悟閃至卿鳥身側拍去她肩膀上的灰塵,然后攬住她。
“這種話,等你打得過我再說嘛。”
禪院直毘人:“……”
這小子!——
“嗯?咒術幼稚園?”五條母親飛速眨眼。大腦運轉快要跟不上眼前兩位年輕人。“東京還是京都?”
“東京。京都是被保守派包圍的,不利于那些孩子的身心健康。”
五條母親:“……”
有一大堆問號,但不知從何問起。
“有需要幫忙的告訴我們哦。”但她最終什么都沒問。五條母親依舊尊重五條悟的所有決定。
突如其來的建設幼稚園計劃以及來自東京的緊急任務,打亂了卿鳥與五條悟原本逗留京都過年的計劃。五條悟生日過后不到一周,兩人便要回東京。
五條優子知道五條悟不喜歡京都的咒術氛圍,便也沒說什么。或許再過個幾年,等整個咒術界被他們翻個天,她可愛又強大的悟醬就會和小鳥一起回來了。
五條悟接了緊急任務去到更遠的地方。
卿鳥帶著真希和真依回到東京,并把兩位女孩的小侄子一起接上。
東京咒術幼稚園的頭三位學生都是禪院家的人,不得不說這真是一種福報。
五條悟回歸后咒術界四平八穩下來,卿鳥得回歸則讓以為自己可以再度囂張起來的高層熄了心中的燈火。所以七海建人這半個月都在高專里讀書,寫論文與報告,過得忙碌充實,但不算糟心。
嗯。如果不是卿鳥忽然把三個小孩丟給他,并送給他一套術式圍裙。就真的一點都不糟心了!
超級奶爸什么的,也是狗屎!
卿鳥三天后回到咒術高專,帶著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其實找到她們不算難,但要勸她們一起走著實費力。兩個孩子認準了夏油杰,說什么都要在原地等。
五條悟出差一周回來后,卿鳥想要的咒術幼稚園初具規模。
她端了盤星教,留下可以照顧孩子的家伙作為初代員工。并給教會換了招牌和logo,左邊一只鳥,右邊一只戴著墨鏡的貓。
兩眼等號無比無語的伏黑小惠坐在第一排,身邊是他的姑姑真依,身后還是他的姑姑真希,再往后是另一對雙胞胎。
五個小孩坐在偌大的教室里——之前是盤星教大會堂,看向前方拿著話筒大放厥詞的五條悟。
一時間很難評,到底他們是小孩還是眼前這個一米九的家伙是幼稚鬼。
家入硝子、七海建人、灰原雄以及伊地知拿著卿鳥與五條悟手繪的邀請函,站在大會堂的側邊看他們的幼稚園揭幕儀式。
槽點實在太多,吐一輩子估計都吐不完。
但會堂前方的兩人玩得很開心。會堂中心的五個孩子,好像心情也沒那么糟糕。有一種微妙的安全感在心底悄悄生根發芽。
“我想想……現在這個時間點,我們去找憂太吧。那也是個需要照顧的家伙呢。”
揭幕儀式結束,卿鳥還在掰手指壯大自己的“童子軍”。
五條悟在長廊暗處將她推至墻上。薄唇摩挲她的唇,軟軟的。
“說了不要喊憂太那么親密!”
“憂太在這個世界真的還是個孩子誒,講點道理啊你!”
“不講。”
他舔她的唇。
連續出差一周,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他又咬她的唇。
欲望與占有欲一起迸發。
少年的攻勢不算強硬,但拉扯著不放,纏綿又帶點撒嬌。卿鳥很快敗下來,短暫遺忘心里的招攬名單,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五條悟身上。
出差這幾天,少年最多的短信就是吐槽當地的食物難吃,一點不合口味。
“午飯想吃什么?”
“吃鳥。”
“……除了這個!”
“就吃這個。”
小別七天的情侶在長廊上肆無忌憚擁吻,勾著對方的舌,吞沒對方呼出的熱氣。
良久。
“小鳥……”
“嗯?”身體發軟的卿鳥靠著身后的墻。她無意識親親他微涼的鼻球。
“后天圣誕夜,我們去圣誕老人的故鄉過吧。”
……
哈?!
第113章 一起上大學(六)
辛苦的學長和學姐要去圣誕老人的故鄉執行任務!這幾天就拜托七海君和灰原君有空照看一下孩子們啦!
五條悟留下魔音繞梁后霎時消失在咒術高專。
“好的!”灰原雄干勁滿滿。
七海建人合上被吹翻兩頁的小說, 眉頭蹙起一臉無語。“圣誕節去圣誕老人的故鄉執行什么任務,祓除圣誕老人嗎?”——
航班延誤,下飛機的時候當地時間剛過凌晨12點。幾個小時的時差讓人感覺像被偷偷多塞了幾個小時。過了又沒過。
羅瓦涅米的機場很小。
即便明天才是圣誕夜, 但對于這里的人而言, 慶祝圣誕的活動已經持續近一個月。
機場的小商品區滿是與圣誕相關的紀念品,咖啡杯上也有白胡子的老爺爺。背景音樂也是教堂里合唱或樂團演奏的圣誕曲目。
五條悟一手拖著拉桿箱一手牽著卿鳥往前走。一米九二的少年哪怕到了這里也不會淹沒在人群中。誠如他自戀時所言——人群中最閃亮的五條悟。
卿鳥跟著五條悟的步伐,冷不防看著不遠處圣誕老人的擺件冒出一句:“半夜私闖民宅的老爺爺。”
五條悟:“……”
離開機場,本該白茫一片的雪景掩藏在夜色中。視野里是天地一色的潑墨黑, 零星燈光閃爍,比不過滿天星辰來得璀璨。
宏達的視覺沖擊總讓人油然而生一種陌生、距離與自我渺小的復雜情緒。
比起穿越,此刻眼前的畫面才真正讓卿鳥感覺自己來到了異世界。有一絲空洞與寂寞。
少女與白毛相握的那只手下意識稍稍用力。
五條悟疑惑回頭,但卿鳥神色如常, 也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樣子。或許只是一時興起地小惡作劇。
于是白毛捏捏她的掌心。
從羅瓦涅米到圣誕老人村附近還有一段距離。五條悟懶得折騰這里的交通,他準備來一些五條式作風。
研究完坐標的五條悟一把抱住卿鳥, 單手提著行李。在她耳邊用欠扁的口吻道:“起~飛~咯~”
兩個人與一只行李箱霎時消失在原地。
出口邊,一個彈著尤克里里, 手邊放著一瓶伏特加的六旬老人打了一個酒嗝,嚇得瞬間清醒。
下一秒,消失的兩人出現在酒店上方。輕松落到門口。
酒店前臺的金發美女上一秒還在回朋友消息,無車無聲無燈的, 門口兀地多了兩道人影,嚇得她手機掉在桌子上。
五條悟在登記處辦理入住手續。高挑挺拔的身姿,完美的臉蛋哪怕是在國外,也格外引人注意。
金發碧眼的美女幾乎睡意全無, 甚至忘了這位少年剛才的登場方式何其詭異。笑著與他攀談起來。
說英語的五條悟有點陌生。卿鳥站在一邊看他, 但只能看到他的側臉。
五條悟在問天亮后哪里會有活動與集市, 以及去圣誕老人村的“正常”方式。結果一低頭就見一只Q版的術式卿鳥站在他手邊看他, 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
“……”
少年不管自己的行為在金發美女眼里有多奇怪,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Q版的卿鳥。這只鳥下了飛機后好像有點粘人。從前少年不懂,以為是庵歌姬說的那樣,小鳥害怕寂寞。
現在想來,其實這是她內心不安小人的縮影。不安的原因有很多,可能卿鳥自己也理不清。
五條悟低眸看她。算了,有什么問題睡一覺休息一下起來再問吧。“我們走吧,小鳥。”
少年定了當地的兩層玻璃別墅,躺下即有枕著星星入眠的感覺。雖是通透的玻璃房,四下的樹木與隱蔽設計又很妙,絲毫不會影響隱私。正是人煙稀少與土地廣袤的雙重優勢才能擁有的絕佳體驗。
進門后是一間起居室,典型北歐式的簡約布藝沙發邊鋪設巨幅毛絨地毯。矮茶幾前,四四方方的電子壁爐內火光搖曳。
窗外飛起鵝毛大雪,銀裝素裹,寒風喧囂。屋內溫暖安靜。
有些愛有些人,會讓你見到世界的盛大與燦爛。不論是精神世界還是眼中真實的世界。
五條悟自身后抱住卿鳥,語氣輕快,幼稚地問:“困不困?累不累?餓不餓?”
時差還在傍晚時分的卿鳥不困,吃過飛機餐所以也不餓,累就更談不上了,這一路都是她跟著他,一點沒勞駕到大腦。于是卿鳥在他的手背上畫圈,以同樣的口吻把問題還給他。
“你困嗎?”
“不困。”
“那餓嗎?”
“不餓。”
“那要親親嗎?”
“不——”條件反射的回答戛然而止。
五條悟把懷里的壞鳥掰過來,臉對著自己。果然,差一點得逞的少女樂開了花。她的鼻球凍紅了,笑起來模樣傻乎乎的。
可惡誒!
心思不純的小貓霎時撲倒沒有任何反抗的鳥。
地毯很軟,卿鳥坐在茶幾邊,背倚沙發仰頭,她的貓跪坐在她身前,兩手撐在她的耳側。兩人厚實的外套隨手丟在沙發邊,鏡腿折起的墨鏡落在羽絨服上。
天地廣闊,世界無邊無際,此刻真真正正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低頭吻她,少女手指勾著他的衣領。即便沙發很軟,樓上的雙人床也很大,但五條悟喜歡這樣將她“圍堵”在角落里的姿勢。
哪怕只是最簡單的親吻和擁抱都在這時顯得如此親昵與親密。
炙熱的唇摩挲少女的耳根。
從地毯到沙發,從沙發到浴室。兩人在玻璃房內,在星夜下,在漫天飛雪燈火搖曳的背景前,指尖或唇舌,于強烈背德感與放縱中探索彼此,撫觸對方,每一寸每一分——
屋內暖氣很足,酣睡中的小情侶蹬掉被子,四仰八叉。睡姿都不算規矩的家伙以相擁的姿勢入眠,最后卻是和樓下那兩件可憐外衣差不多形態。
五條悟先醒,把貼著床邊背對他的卿鳥卷進自己懷里,再將幾乎完全掉到床下的被子撈上來。
九點敲過十分鐘,卿鳥被肌膚上的觸感癢醒。她睜開眼,發現是身前的少年用手指在她臉上鬼畫符。
“早啊小鳥。”
渾身酸疼的卿鳥蔫了吧唧地蜷縮成一團,哼哼兩聲算作回應。瘋是兩個一起瘋的,沒有踹他惱他的理由。
難得清閑,沒有任務也無人打攪的時光,五條悟單手托腮,另一只手不安分地玩著身邊那團圓溜溜的鳥。掐掐她的臉,再掐掐她的腰,腳背勾住她的腳踝玩抬腿運動。
直到完全把卿鳥鬧醒。
尚有一些起床氣的少女黑著臉坐起身,她瞪向白毛。
知道可能會有危險,但不知道是何危險的五條悟燦爛一笑。下一秒,燦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這個家伙,居然用術式非禮他!
卿鳥掀開被子,心情由陰轉晴,屁顛屁顛去浴室刷牙。
沒過一會兒,被術式襲擊的少年跟著走進狹小的浴室里,兩人站在一起有點擠。卿鳥在刷牙,五條悟從背后摟著她的腰,貼身站立。
“我被小鳥的術式襲擊了,你要負責。”
卿鳥頂著一嘴牙膏泡泡從鏡子里看他。那從初見開始她可襲擊太多次了。卿鳥吐掉口中的泡泡漱了一個口,然后問:“怎么負責?”
“幫我刷牙。”少年露出兩排潔白到反光的牙。
“……”已經做好再被少年纏著要親熱的卿鳥,萬萬沒想到這家伙的腦洞是這樣的。
卿鳥被五條悟放到洗手盆邊坐好——今天凌晨也以相同的姿勢坐過。他彎腰湊近她,張開嘴。卿鳥一手拖著他的下巴,一手拿擠好牙膏的牙刷細細地幫五條悟刷牙。
這下真的感覺和養了一只貓一樣。不過給貓咪刷牙的時候,它可不會那么配合聽話。
于是少女起了玩心,牙刷在少年口中肆意霍霍。凌亂白毛下的藍眸看著她微動,五條悟吞了口唾沫,夾雜著清涼的牙膏味。
滾動的喉結與泛紅的耳根。卿鳥手上的動作一滯。
“舌苔要不要刷?”她隨便找個借口,作勢放下牙刷。
五條悟凝視她所有的微表情與動作,包括垂眸時顫抖一下的睫毛。他抬手用手腕擦去唇邊滴下的牙膏水,撐住卿鳥身邊的空間不讓她趁機逃跑,自己側身單手接了杯水漱口。
兩人口中是一樣的清涼氣味。
“薄荷味的。”他勾著她的唇,廝磨著吮吸。“小鳥現在是薄荷味的貓薄荷。”
青澀的少年愈來愈熟練。
他懂她喜歡的節奏,迎合她喜歡的方式。思想奇奇怪怪,還愛捉弄人,但這不影響坦誠相對時身體最本能的回應。
兩人最后鬧完,換上外出的衣服。時鐘已經敲過11點。
“餓死了!”
卿鳥才抱怨了一句,反手就被五條悟用圍巾整個把臉埋進去。
于是,素來不愛社交懼怕社交,走在路上看到親朋好友都希望不要開口打招呼的北歐人,瞪圓了眼睛看著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呈現“追殺”的姿態,從自己眼前飛奔而過。
說著肚子真的快要餓扁了,結果也完全沒有往餐廳的方向跑。
夜晚的暗色令人懼怕,此刻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白又令人萌生想要置身其中仰望天空的心緒。
五條悟開了無下限,在前方跑得歡騰。卿鳥為自己想象了一套雪天護具,倒也是跑不過前方腿比她命還長的少年。
于是卿鳥一屁股原地坐下。
也不是不能想點讓自己起飛的工具出來,但深諳貓薄荷原理的少女是被寵壞的,偶爾也要玩點小心機。
果不其然,飛揚在蒼茫雪景里的五條悟霎時折返回來。
他以為她是摔倒的,正要伸手把卿鳥抱起來,結果被雪團砸了個正著。
“……”
得逞的鳥笑容明媚。
可以,打雪仗是吧?
白毛后退一步,「蒼」之吸引力團起周圍一大片的雪白。
卿鳥站起身,想象的龍卷風刮起一陣不小暴風雪。
不遠處,獨自一人安靜冰釣的芬蘭人,一轉頭發現天有異象,嚇得魚竿掉落。
總而言之,鬧得一身冰與雪的五條悟和卿鳥正式抵達餐廳,已經是十二點之后的事了。兩個徹底餓扁的家伙面頰凹陷,在餐桌邊撲街。
服務員:“……”這兩個人,點了三只火雞?真的假的?
第114章 一起上大學(七)
北極圈的十二月完美演繹著晝短夜長。十點才亮起的天, 下午兩三點又會逐漸暗下。
兩個隨心所欲的家伙出來玩,誰也不會有什么規劃,全憑喜好與心情。
酒店毗鄰圣誕老人村, 掩藏在森林里。沿著引導員所指的方向便能抵達圣誕老人村。但一身反骨的五條悟和卿鳥偏不。
他們要沿著森林深處走。在只有冰與雪的世界里漫步, 穿過高聳入云的白樺樹群,偶遇冬未眠的生物。
“小鳥,我們來比賽。”
“比什么?”
“比誰先到圣誕老人村。”
他們根本連方向都忘了,能到都是一種奇跡居然還要比速度。卿鳥笑著回:“好啊。”
“不許用術式!”
卿鳥預備給白毛來個巨坑的念頭被喊停。偏頭嘁了一下。
兩個穿著加厚加長紅色羽絨服, 戴著絨帽,圍了厚圍巾的幼稚鬼在樹群里撒歡奔跑。被驚擾的寂靜森林,赤色紅狐自雪地里冒頭,不知緣由地狂奔起來。
追逐起初是歡愉的, 惡劣白毛逗著卿鳥一會兒拉開距離一會兒跑到她身邊。打一架再跑。
隨著入林越深,無人問津的地域積雪也越深, 兩人趕路的步伐受阻。
少年頭發與背景融為一色,不許使用術式的他沒有無下限, 在積雪地里前行也有點吃力,還要躲避從樹上掉落的雪團。但好歹還有腿長的優勢。
積雪沒過卿鳥的小腿,她感覺自己不像是在走路,而是拔蘿卜。
一只雪地精靈, 純白色的白鼬從地里冒頭,黑溜溜圓圓的眼看著卿鳥。用最純真的目光批判這個愚蠢人類的行徑。
五條悟轉身去找卿鳥,就見那只鳥彎下腰快要淹沒在積雪里,與兩三只毛茸茸的白鼬大眼瞪小眼。
少年閃至卿鳥身側, 身形很快, 警覺性比人類強的小動物都未曾反應過來。
“咦?白鼬嗎?”五條悟煞有其事伸手攔在卿鳥身前。
卿鳥:?
“這些小家伙最愛捕鳥。世上獨一只的卿鳥可不能滅絕了!”
卿鳥:“……”手刀劈向五條悟的后腦勺。
滅你個頭!
天色一點一點暗下, 叛逆小情侶的森林探險告一段落。五條悟單手扛起卿鳥跳至高處俯瞰下方。
眼前的風景頓時敞亮起來, 是只有航拍鏡頭里才能看到的畫面。卿鳥被放大的視野,縮小的風景線震驚。她忘記指控少年掄起自己的姿勢太過粗暴。
白茫一片的雪此刻呈現鉛灰色,聳立的白樺樹林鱗次櫛比,大片的尖利映入眼簾。南面是他們的玻璃屋酒店,朝北看有一片無人問津的荒蕪,而后是縮成一小點一小點的燈光。
遠處有一群馴鹿邁著悠閑的步子前行。
“圣誕老人應該住在那里。”少年眺望遠方。
他低頭,發現小鳥掛在自己臂彎里快要窒息。
“……”
咦?!五條悟呼吸一凝,把人撈起來抱好。
卿鳥深吸一口氣,活過來了。
少年拍去她帽子上的雪花,笑容燦爛。就好像只要他這樣裝傻一笑,再撒個嬌小鳥就不會和他計較了。
結果,結果卿鳥確實沒和他計較,她面無表情拍開五條悟,往自己腦袋上插了一個竹蜻蜓飛走了。
五條悟:!
“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老婆跑了,但老婆飛走的模樣太好笑,白毛在空中笑到拍腿。五條悟追上去,撞上憑空出現的五指山。
Duang~
白毛眼冒金星。
兩人在有亮燈與巨型圣誕樹的地方駐足,運氣還算不錯,確實是圣誕節的旅游勝地——圣誕老人的故鄉。
步入滿是游客的地域,清冷與寂寞感驟降,寒冷的北方也顯得熱鬧起來。
五條悟頂著紅彤彤的鼻球攬著卿鳥往里走。他們走進圣誕郵局,給咒術高專的大家,貓鳥幼稚園的孩子們以及五條父母印了戳寄出明信片。
每一張明信片上都有鬼畫符。
來自北國的卡片,想來是一件浪漫的事,但出自五條悟和卿鳥之手,在收到之前一切都不太好說。
“圣誕老人”在廣場中心派送糖果與小禮物給孩子。幼稚二人組一左一右站在紅衣老人身邊合了張影。
出名的三文魚炭烤屋排起長隊。他們午飯吃得很飽,但那些食物確實不好吃。兩人夾在嘴饞與飽腹中進退兩難,同時長嘆一口氣。
木質的手工藝品幾乎找不到一模一樣的,兩顆好奇腦袋擠在一起,勉強用自己的神奇腦洞挑選到一組對杯。卿鳥又去挑漂亮貓貓的玻璃制品,挑了幾只和五條悟神態相像的。
作為憤怒小鳥的發源地,五條悟也樂呵地挑了不少小鳥。
“要坐馴鹿雪橇嗎?”他們從商店走出來。
“坐。”卿鳥點頭,目光堅定。“坐我們自己的。”
“嗯?”白毛不理解。
真實的馴鹿雪橇華而不實,排隊長跑起來速度慢。卿鳥根據眼前的馴鹿與雪橇模樣,擺出一休哥的模樣,想象了一個慘不忍睹、四不像的術式馴鹿雪橇出來。
五條悟:“……”
卿鳥牌雪橇,速度堪比四驅賽車。
咻——
白毛與卿鳥的圍巾同時向后飛,兩人霎時飛離原地。
偶爾一回頭的游客:!
What?!
那么大兩個人怎么原地做了一個蹲坑姿勢后就一下飛走了呢!
術式馴鹿沒有目的地的向前沖,一直把兩人帶到荒無人煙的冰湖前。這兩個人在一起,好像永遠都猜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么。
在東京總是讓身邊人目瞪口呆。出來遙遠的北極圈嚇壞外國人,也play了自己。
就超搞笑。
卿鳥的帽子被吹飛,于是五條悟摘了自己的帽子套在她頭上。
“那你也會冷誒。”
無下限又不能隔絕這慘絕人寰的低溫,偉大的五條小少爺也是會感冒的。
“小鳥給我一頂術式帽子。”
……
倒是很懂皇帝的新衣。
卿鳥站在原地看著冰封百里的湖泊,深淵下偶有游魚經過。天地無限遼闊,短暫白晝披上沉重的灰幕。有一種與空前寂寞對談,又不知從何而起的觸動。
五條悟買了兩罐熱咖啡回來,就見少女一個人站在那里發呆。長發一半塞進帽子里,一半被圍巾壓住,只漏出幾縷飛揚在寒風中。
“想什么呢?”
少年伸長手臂抱住卿鳥,溫熱的咖啡罐貼上她的側臉。
“在想你。”
“……”五條悟一下沒反應過來。“我就離開了五分鐘?”
“五分鐘會想。你就站在眼前也想。”
卿鳥釋放心里不安的小人,不以術式的形式。她回過身抱住五條悟,低頭埋進他的胸膛。少年一時興起帶她來這里是因為圣誕節碰上白色的冬季,卻微妙拉扯小鳥心底最后的防線。
她瞬間明白了滿心滿眼都是對方是什么感覺。
這一回沒有系統懲罰,沒有任何外界因素強迫。卿鳥被少年一點一點養成了戀愛腦。
兩人十小時前還在私密的星夜下沒羞沒躁,此刻五條悟聽到卿鳥忽然的表白,竟然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年,一下紅了眼瞼。
他不自然地咳嗽一下。隨即用圍巾將自己和卿鳥裹在一起。
卿鳥:?
被捆綁在一起的兩顆腦袋唇邊不斷冒著白霧,周圍時不時探頭出來的野生動物的注視下,兩人安靜地接了一個濕吻。
走走停停,瞬移又停滯,他們磨蹭到市區時已是晚上七八點。圣誕夜的最后幾個小時,整座城市陷入節日最后狂歡的熱潮中。
教堂里傳來經典曲目的歌頌。莊嚴肅穆,又有說不出的感動與溫馨。
不太好吃的午飯總算消化,他們就近選了一家還在營業的餐廳,像普通游客那樣點了當地經典的馴鹿肉與三文魚湯。
玻璃墻外色彩斑斕,人生百態。
玻璃墻內,五條悟咋咋呼呼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冷不丁插起一塊三文魚塞進卿鳥的口中。
“不要發呆嘛!你在看誰?”
亂吃飛醋的少年以為卿鳥在欣賞外面的金發帥哥——雖然五條悟無比自信,但在這帥哥滿地的國度,總還是會敏感一下。
“看賣火柴的小女孩!”
五條悟:“……”
瞎扯!騙人!——
臨近新年的東京也不算空閑。忙里偷閑去芬蘭“度蜜月”的小情侶一回到高專,就又被連軸轉的任務打擾。
兩人抽空還去報了考大學的補習班,準備勤奮好學一年迎接挑戰。
補習班在春季與各高校一同開班開學。
夏油杰再度回到這個世界,已經是半年以后的事了。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盡相同,夏油杰實際體感是在那個世界呆了一年。
那個世界能不能讓劉海少年發自內心微笑,卿鳥不知道,她只知道少年回來后好像幾乎都不會笑了。
不僅如此,夏油杰對自己的摯友還有微妙的抗拒。
深知那位五條老師會如何“善待”夏油杰的卿鳥在一邊偷著樂。
不明所以的五條悟眨巴自己純真閃亮無辜的大眼睛。
“悟……”夏油杰扶額,不堪回首的畫面在腦海里打轉。“最近……不要讓我看到你。”
他忽然深刻了解了為什么卿鳥初來這個世界,會那樣歇斯底里地戲耍五條悟!
那絕對不是喜歡!是發自內心的報復!
第115章 一起上大學(八)
2008年春, 令夜蛾正道頭疼三年的超強超叛逆學生正式畢業。本以為他們就算畢業也會以咒術高專為起點繼續“禍害”咒術界,沒想到那兩個家伙歪頭一笑,讀書去了。
家入硝子也沒有選擇直接留校, 她回家休息一陣, 準備備考醫師執照。
夜蛾正道:“……”
他們有權支配自己的人生。只是一下幾人都離開校園,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伊地知升為二年級生,還在為成為咒術師而努力,那廂, 他才畢業的惡劣學長兩手叉腰直接掐滅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成為輔助監督才是他的未來,與其把精力花在沒有希望的事上,不如好好去學開車。作為畢業后成為輔助監督界首屈一指的聯絡人訓練,五條悟任命伊地知為他與卿鳥去非術師學校讀書時, 和咒術界聯系的橋梁。
“受寵若驚”的伊地知大跌眼鏡。
“哈伊?!”——
復讀補習班里大多都是二十不到的學生,偶有幾位大齡社會人士也不奇怪。對于非術師來說, 很多時候學歷就是敲門磚也是攔路虎。
開學第一天,卿鳥換下那身陪伴了好幾年的深色高專校服。她理著不太熟悉的百褶裙, 在考慮穿白色的過膝襪還是黑色的。
碰巧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出門了嗎?[小鳥表情包]」
是五條悟的消息。
敬業少年前一天接了任務,本以為小事一樁,沒想到牽連了一環又一環,從東京跑去長野出差了。
直接導致他開班第一天就無法參加。
「在想穿黑色還是白色。」
「?」
眼珠在眼眶里轉了一圈, 卿鳥有了“缺德”的想法。她穿著新買的水手服,換上兩種顏色的過膝襪拍照發給五條悟。
圖片顯示已讀。
對面的沉默震耳欲聾。
三秒后,手機劇烈震動起來,伴隨著的還有五條悟上周強迫她更換的神奇鈴聲。
“悟?怎么啦?”少女按下通話鍵明知故問。
“不許穿不許穿不許穿不許穿不許穿!”
卿鳥幾乎可以想象出五條悟怒發沖冠的模樣。聲音里也帶了藏不住的笑意:“這不是你三天前強烈要求, 要我今天穿的嗎?”
……三天前他也不知道今天會是卿鳥一個人去上補習班!
五條悟握著手機瞪了身邊的輔助監督一眼。
被瞪的中年男人:!
嚇得后退三步。
掛了電話, 卿鳥換下水手服, 套上基礎款的連帽衛衣和牛仔褲拿起書包出門。
補習的地點離公寓不算近, 需要搭乘電車。
卿鳥看著車窗外的城市光景發呆,不一會兒,她掏出手機發了一只小鳥啄貓的表情包。五條悟應該去忙任務了,直到卿鳥下車才回了一個大貓把鳥壓在地上的表情包。
這個在學生中不算特別受歡迎的貓鳥大戰表情包是他們最近的摯愛。
補習樓里的蠅頭咒靈不算少,肉眼可見的衛生打掃得僅僅有條,但一點減少不了各式各樣的負面情緒。
卿鳥想象一枚術式清掃機,自一樓開始往上,依次祓除低級咒靈。
大課教室里三三兩兩已經坐了人,卿鳥挑了第三排的位置。文具與課本規規矩矩放在桌面上,最后掏出從芬蘭帶回來的玻璃貓貓放在旁邊的座位上。拍照發社交圈。
[照片]
我猜,最后考上大學的會是玻璃貓。
家入硝子:某人第一天就翹課?
庵歌姬:玻璃貓好!那家伙還是不要禍害校園了!
灰原:五條學長任務辛苦了!
說來,五條悟現在手上的任務原本是灰原雄的。
大課教室塞得滿滿當當,幾乎沒有空位。玻璃貓占據不了一席之地,很快就被兩位一起來的陌生少女打招呼坐下了。
“星野彩。”“吉田綾。”
“卿鳥。”
一時興起要考大學,卿鳥是有私心的。她想要這樣悠閑快樂又有目標的時光多一點。如果找不到咒術師的盡頭,那就多看看自己想要的。
春風漏過窗戶,教室里頓時只剩老師的講課聲與筆尖摩擦筆記本的聲音。世界里不再是咒靈而是相同的人類,腦海里也不是術式而是公式。
教學大樓下方有許多餐廳,可以選擇自己帶便當也可以下樓覓食。一上午很快過去。午休時分,卿鳥收拾課本準備下樓,被身旁的少女喊住。
“卿鳥同學要去吃飯嗎?一起吧。”
……
“好~”
不過一個上午的時間,社牛達人已經建好班級群。學生與學生之間一個人認識一個,很快便搭好了基本的社交模塊。
該說不說,卿鳥十分佩服這樣的人。投入陌生環境中立刻凝聚關系網是種與生俱來的天分。
不過若是今天五條悟來了,班級的社交網形成可能會變得出乎意料和亂七八糟。
卿鳥受邀入群后順手把白毛拉進群。
“對了,卿鳥同學高中是哪所學校呀?”
咒術高專對外宣稱是一所私立宗教學校,地址偏遠,知曉的人并不多。果不其然,卿鳥說完后身邊的兩位少女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但這不重要,兩人又開始說起自己為什么會復讀。
“不過沒想到居然能在這里遇到寒川同學!還以為他一定能進東大呢。”
寒川是那個今天一進教室就引起一陣矚目的少年。卿鳥沒有仔細看,想來應該是典型的美少年,現在聽少女八卦起來,好像成績也是非常棒的。
卿鳥在麥當勞里聽青春百態。
另一邊,從荒蕪郊野到熱鬧的市中心,五條悟終于在日落前根據咒力殘穢追蹤到極度善于偽裝的詛咒師。
“就是你害我不能和小鳥一起開學。”
五條悟腦海里滿是討厭的少年們圍著水手服鳥的畫面,氣得胸口發悶。他提領起身高不過一米四的小土豆,一下投進不遠處的湖里。投標滿分。
“……”
平靜湖面咕咕冒泡。
監督帶著隨行人員去撈人并捕獲。
少年掏出手機,發現聊天軟件里忽然蹦出幾十條消息。他尋思不過就是淹了一個詛咒師,不至于立刻被訓斥?
點開一看是個新群,群名正經又搞笑「08屆追夢人」。
群消息下方是小鳥的私聊消息。
「今天放學有新同學聚會。」
這個偏僻的位置沒有飛機,五條悟換交通工具去到有機場的城市,再飛回東京,最快也要晚上七八點才能到。聚會是趕不到的,但可以接個鳥去吃夜宵。
白毛看一眼時間,應該還在上最后一節課,于是沒有打電話。
「聚會地址給我。」——
開學第一天的話題中心人物寒川沒有參加放學后的聚會。理由是拿了灰姑娘的劇本——他需要打工貼補家用。
“人總是不完美的。但是寒川君假以時日,一定可以出人頭地。”少女們神色凜然道。
不算大的居酒屋被一群本該踏入大學校園的少年少女占據。起先還有些拘謹,扎啤上桌后便借由酒精釋放了那絲不自在。
中午的話題再度被提起,眾人紛紛議論起自己的高中。同一塊區域,復讀學校的集中度也很高,基本都是同校不同班,見過但不認識的狀態。用一兩個大家都知道的趣事和八卦就能打開話題。
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在這個話題中屬于絕對冷門的名詞。
但冷門意味著神秘,更別說是私立學院。在沒有了解全貌之前,不會有人隨口評價。
“咒術高等學校嗎……”坐在卿鳥對面的少年放下烤串,他抬首看她。“這所學校我聽過。”
敏感如卿鳥,透過陌生少年看向自己的眼神,她覺得眼前的少年應該不止是“聽過”而已。他似乎還有話要說,又或是想等卿鳥多透露一些關于高專的描述。
卿鳥笑笑,沒有如他所愿。她舉杯碰了一下他的酒杯,贊揚道:“那你超棒的。”
……
少年沒想到卿鳥會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在座位上一愣,隨即低笑出聲。想繼續的話題便也沒有繼續下去。
“卿鳥同學真可愛。”
這個夸獎三分真,七分漫不經心。
“咦?有情況?”吉田綾湊頭過來,杏眼一瞇,一臉八卦。不善酒精的少女不過抿了兩口,面頰便泛起紅光,眼神也變了。
情況這個東西嘛……不敢有。
卿鳥笑著伸出食指把吉田綾戳回原位,并順手遞上少女試圖夾了三次都沒能夾到的天婦羅。
“小鳥你是我的神!天婦羅之神!”
卿鳥:……
謝謝,婉拒了。
第二天還有課,不能鬧得太晚,眾人準時在八點散場。散場前煞有其事每人發了一張許愿紙條,寫下自己心儀的大學。等一年之后大家再度回到這里,看看有多少人完成了自己的理想。
眾人浩浩蕩蕩地來,浩浩蕩蕩地走,居酒屋的老板面帶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卿鳥一出那扇矮門就見到馬路對面的白毛。他也剛到。少女穿著普通的衛衣長褲,但之于五條悟而言,她在人群中總是最閃亮的那個。
……雖然大部分原因來自她咒力高于那群非術師。
“卿鳥同學。”
身側傳來少年的聲音。是那個說有聽過咒術高專的同學,叫……什么龍平來著。完了,她又忘記姓氏了。一整晚都聽他的好朋友喊他龍平。
“怎么了?”于是卿鳥決定跳過稱呼環節。
“小鳥。”
五條悟霎時出現在卿鳥身側。沒有人看到他是如何穿過馬路的。一群學生誰都沒有喝醉,馬路的紅燈分明沒有閃過綠色,斑馬線上也沒有人影走過的痕跡。
不過這些問題也只在心頭劃過一瞬間。
因為這個驀然出現的少年,實在是——太帥了!高高瘦瘦,與普通帥哥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存在。哪怕是寒川君站在他身邊也會遜色不少!并且大晚上還戴著墨鏡……
是明星!一定是明星!
五條悟掃了一眼喊住卿鳥的少年,疑惑地歪了歪頭,但也沒有過多在意。他攬住卿鳥的肩膀往前走,“走啦,我好餓。”
肚子餓的五條小少爺可不會和陌生人客套。
卿鳥笑著沖今天才認識的同學揮手告別。至于他們對五條悟的疑惑……最晚明天也能解開,就不特地解釋了。
兩人走進附近的拉面館。
五條悟吃著拉面,手機里的班級群炸開了鍋。吵吵鬧鬧地聊天,最后不停在群里問聚會最后出現的帥哥是誰。
卿鳥收到一個好友申請,來自山口龍平。
這種用本名做昵稱的行為就很好,值得褒獎!
“咦?喝酒了?”
五條悟喝了一口面湯,看卿鳥在玩手機便湊過去,嗅了一口她唇邊的氣味。
卿鳥在少年的注視下通過好友申請,然后按掉手機,比了一個四厘米不到的高度。“喝了那么點。”
五條悟絕對信任卿鳥,也不說什么。他喝完面湯,饑腸轆轆的感覺總算退去。
兩人牽手走在霓虹閃爍的城市里飯后消食。
一直走到一座微型噴泉邊才停下。白毛耍賴抱住卿鳥,額頭抵著她的:“想不想我?”
頗有一副,你要是不想我我就把你丟進噴泉里的惡霸既視感。
卿鳥笑笑。
她抬手,指尖在五條悟胸口偏上的位置撓了撓。那是少年出差前,最后在她身上反復留痕的位置。
“這里的吻痕淡到快要看不見了,你說呢?”
五條悟:“……”
他不說,他要重新印一個!——
翌日,五條悟閃亮登場偌大的教室。如一記驚雷,響徹整個復讀補習班。
卿鳥看著身側被眾人簇擁的少年,耀眼又奪目。而后想起昨天晚上某人撒嬌又無賴地攀在她身上。
神奇的對比讓她忽然get了擁有明星男友或女友的那種感覺。那人集萬千目光于一身,可眼底只有你。
再不虛榮的人,也會迷失在這種優越感中。
正發著呆,身后的山口龍平拍了拍卿鳥的肩膀。
“……山口同學?”
少年湊頭,低聲道:“卿鳥同學沒有讀我的消息誒。”
“……”
昨天添加好友之后就沒再看手機。回到公寓后更是連手機被扔到哪里都沒注意。
“抱歉,沒注意。”
那么說著,卿鳥去拿手機,點開聊天軟件。除了99+的群消息之外,果然還有一條私聊消息。是昨晚11點多發來的。
「卿鳥同學是咒術師嗎?」
嗯?
卿鳥瞬間抬頭看向山口龍平。
下一秒,少女被五條悟猛地拽回他身邊坐好。“你已經看他超過半分鐘了!可惡誒!”
第116章 一起上大學(九)
卿鳥把消息遞給五條悟看。少年眉頭一蹙, 回頭看向山口龍平。消息內容倒是無所謂,但這家伙昨晚在居酒屋門口喊小鳥現在又拍肩私聊,當他那么大一個五條悟是雕塑嗎?
藍眸瞪向少年, 咒力施壓。
“是。有問題嗎?”
山口龍平:“……”
確實有很多問題, 但他暫時不想問了。展開說,是不敢問了。
少年收回手,甚至把書本和文具都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盡量離卿鳥遠一點。
可以。很有眼力見。
五條悟又把腦袋轉回去了。
“同學間要友愛啊悟。”卿鳥抬手擼了一把白毛的短發。然后轉移話題:“你是不是很久沒理發了?”
昨晚抱著他的時候就感覺指尖的發絲觸感有點不對。現在冷靜下來一想, 原來是頭發長了。
五條悟也感覺到了,前后碎發扎得他皮膚癢。“中午去剪?”
“放學去吧。”
兩人無比自然的你一言我一語,不必再聲明更多,周圍人也能看出貓膩來。
雖然帥得人神共憤, 但已經名草有主。有原則的少女們那顆被激蕩起來的少女心瞬間熄滅。還是寒川那樣只可遠觀無人得到的少年更適合當做年少時的白月光。
讀書時光有時候需要一個暗戀對象,一個期待的身影, 一個完美的理想型。那種憧憬與想象會在偶爾降臨的深淵處投射一道光。
這與愛情本身無關。
老師帶著教案走進來,喧鬧的教室頓時趨于平靜。
卿鳥轉著手中的圓珠筆聽課, 偶爾低頭在筆記本上涂涂畫畫記筆記。遠離正兒八經的課堂太久,她在尋找一些死去的記憶。
五條悟作為理科天賦型選手,聽進耳朵里的都是重點,其余時候便用來看身邊的鳥。
為了方便書寫, 少女的長發在腦后束起高馬尾。
清爽的發型增添幾分學生氣。但這樣她就會露出脖子和肩頸線。所以昨晚說什么都不準他在鎖骨上方留下任何印記。
卿鳥低頭記筆記,側臉的線條被窗外的光勾勒一層邊。長長的睫毛沒有規律地一下一下撲閃著,安靜又可愛。閑不住的貓想湊過去逗她,但座位太小少女的姿勢又很難突破。
于是五條悟拿出口袋里的手機對著少女的側顏便是咔嚓一聲。
卿鳥眉頭一顫:“……”
黑板前的老師, 手里的粉筆頭斷了。
一雙雙好奇的眼睛投過來, 伴隨著的還有偷笑聲。
今日吉田與星野坐在卿鳥前方。她們回頭, 用嘴型問:熱戀期嗎?
卿鳥:……
深刻了解五條悟和卿鳥的高專眾人從不會調侃他們。但非術師的世界不一樣, 起碼在他們尚未知曉這一貓一鳥是何等“鬼見愁”之前,還是會起哄的。
五條悟飛速眨了兩下眼睛,收起手機看向卿鳥。
后者似乎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沒有生氣也沒有害羞。她在筆記本上飛快寫了幾個字,然后移到五條悟眼皮底下。
「無聊了?」
五條悟托腮,看著卿鳥呲牙一笑。
老師寫完板書回過頭,發現教室里的兩個顯眼包在明媚光線里“深情”對望,都沒有看他。
“……”
單身四十年的中年男人碎掉了。不好好上課還給他喂狗糧。
“咳!”男人放下教案。“接下去這道題屬于必考題!”
于是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忽然拔高音調的男人。有種忘記布帳被夜蛾校長抓包的既視感。
卿鳥圓溜的大眼睛認真看向老師,課桌下的手則偷偷移到少年身側,小指勾住他的小指。
五條悟反握住卿鳥的手,怕她撩了就跑。指尖在她的掌心撓了兩下。
怎么說呢,在人群中,在安靜的封閉環境中,哪怕只是目視前方偷偷牽個手,都有微妙的心動。
五條悟并不是覺得上課無聊,只不過小鳥就坐在他身邊,兩人卻要隔著至少一個拳頭的距離,這才是少年不安分的主要原因。
要他忍住不碰他的鳥,實在是太困難了!
此時屬于他的一部分碰到了她,搗蛋貓也是可以稍微安靜一會兒的。
五條悟的社交軟件一下收到很多好友申請,有男有女,他在吃午飯的時候一一通過。吉田和星野與昨日一樣和卿鳥相約下樓吃飯,但今天有五條悟的加入。同行隊伍就像是一對小情侶帶了兩個小燈泡。
吉田綾吃了一口青花魚,決定不再做閃亮的燈泡,她端起餐盤就要跑。
“不要拋下我啊——”戲癮上身的星野一下握住吉田的手腕。
卿鳥一瞅眼前這需要配合的畫面,她熟。于是一把抓住星野的手腕:“也不要拋下我啊——”
三位少女一個拉一個,眼看就要變成連連看消掉,五條悟腦后蹦出一個感嘆號,接著一把拽住卿鳥的手肘。“不許逃!”
寒川和山口一起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離奇的拔河畫面。
“……”
吉田綾被心中的男神見到十分不美麗的表情和動作,深受打擊。她坐回原位,頭頂烏云,一粒米一粒米往嘴里放。
卿鳥抬手安撫地摸摸她的頭。
“不傷心哈……說不定寒川君……就喜歡這一款!”
少女面無表情,面色鐵青轉過去看向卿鳥。“所以,你是怎么搞定五條君的?”
這個問題就問得很好。她知道自己是怎么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喜歡上幼稚白毛的,但不太清楚五條悟的緣由。畢竟那會兒她除了揍他就是玩弄他。而五條悟對她的報復不是咬就是啃。
于是三人同時把目光投向偷偷往卿鳥食物里撒辣椒的五條悟。
被抓包的白毛淡定放下手里的辣椒瓶,微笑抬頭。
……
被瞬間出現的術式猴一下踹飛下巴。
阿達——
“首先成為同班同學。”卿鳥皮笑肉不笑,“然后揍他。”
吉田:“……”看不見術式猴的她不知道為什么五條悟忽然揚起下巴。像被揍了一拳。
但她絕對!沒辦法這樣去追寒川君的!
不遠處,山口龍平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可以看到哦,咒靈和小鳥的術式。那個叫山口的家伙。”
理發店內,五條悟被白白的圍兜圍住,他透過眼前的鏡子去看斜后方的卿鳥。理發師則用自己突發奇想的藝術感替他修剪發型。
“咦?”等在一邊玩手機的卿鳥倏爾抬頭。
“咒力水平和灰原差不多,但術式沒什么用。很弱,應該打不過現在的小惠。”
卿鳥恍然:“所以他知道咒術高專。”
“被邀請過吧,為什么沒入學就不知道了。”五條悟驟然喊停理發師想要一刀切他腦后短毛的手。“這里不許剪!”
理發師嚇得手一抖,差點剪到他的耳朵。
“這里剃平清爽又有造型感啊少年!”理發師堅持自己的藝術理念。“配上你的墨鏡超帥哦。”
“絕對不要。”白毛異常堅持。
卿鳥喜歡抓撓他那一側的短發,某些時刻尤其纏著不放。絕對絕對不能剃平!
理發師哪里知道少年如此堅持的理由,只能含淚放棄自己的藝術追求。
剪完頭,兩人并肩走出理發店,正商量著明天的午飯要不要自己做便當,回到公寓以后看什么電影消磨閑暇時光……結果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同時響起。
“……”
五條悟的任務地在神奈川,卿鳥就在不遠的新宿。少年原地等待輔助監督驅車前往,卿鳥準備搭乘地鐵,那樣更快。
“白天學習晚上打工,這盛世如我所愿啊。”卿鳥雙手高舉,忍不住自我吐槽。
五條悟笑著把少女拉到路燈下親了一會兒。
“注意安全。”
“好。”
“不要浪費咒力。”
“……”
任務不難。派卿鳥前往因為不夜之地不方便驅散非術師也不容易布帳,她的術式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順利祓除咒靈從大樓里出來,卿鳥路過一家營業中的甜品店。少女想著給家里的炸毛貓帶一塊小蛋糕,于是推門而入。
……和補習班里的寒川打了個照面。
原來少年是在甜品店打工的。
“歡迎光臨。”
少年在補習班里基本不怎么講話,看起來溫柔又內向。打工的時倒是坦蕩不少。卿鳥不確定對面的少年記不記得自己,于是也沒有多說什么。
“一塊草莓蛋糕一塊提拉米蘇,打包,謝謝。”
寒川彎腰拿蛋糕,一言不發地打包收錢。末了,直到把蛋糕遞到卿鳥手邊才又開口。
“卿鳥同學喜歡吃蛋糕?”
咦?她以為他壓根不記得自己。
“家里的貓喜歡。”
少年隨即心領神會地笑笑。干凈溫柔。“歡迎下次光臨。”
五條悟那邊的任務稍稍有些麻煩,但憑借六眼的洞察力以及少年靈敏的判斷也很快就能解決。
他回到小公寓的時候時鐘剛走過九點半。卿鳥窩在沙發里看電影等他,手里捧著小蛋糕。電影是吉田今天中午推薦的那部。
白毛換了鞋走到沙發邊,單手扶著沙發靠背,湊頭舔掉提拉米蘇在卿鳥唇邊留下的可可粉。
可可粉是甜苦參半的東西,五條悟不是很喜歡。
“洗手去。草莓蛋糕在冰箱里。”卿鳥撥開少年的頭,電影正放到高\潮呢。
“……”嘁!電影里的少年有他帥氣嗎?看那么認真!
五條悟去洗手。洗到一半,身后傳來卿鳥的聲音。
“悟。”
少年回頭。他看見卿鳥轉過身來,兩手趴在沙發靠背上,下巴抵著手背眨眼看他。像極了某種小動物。
“你為什么喜歡我?”總不能偉大的五條悟真的喜歡挨揍吧。
……
五條悟走到沙發后蹲下身,他同樣將下巴放到沙發靠背上,和卿鳥鼻尖相對。
兩張好看的臉湊在一起。
生理性喜歡到精神與靈魂相擁,很難描述出有什么理由。她激發了他心底最扭曲的詛咒,也成為他內心平靜不可或缺的存在。
不過嘛,總還是要說點什么。
“因為小鳥可以插竹蜻蜓起飛。”
卿鳥:????
“所以你初戀是哆啦A夢?”
五條悟:?
兩個永遠猜不到對方下一秒會說什么神奇話語的家伙不顧沙發的無聲抗議,“扭打”在一起。
城市另一端。
結束兩份兼職工作回到家的寒川悠真與外出買煙回來的母親不期而遇。
女人衣衫不整,吊帶裙皺不可看,裙下風光似乎一彎腰就會呼之欲出。
神色淡然的少年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他沒有打招呼,沒有言語,用鑰匙打開房門走進去。
“臭小子。多讀幾個書也賺不到什么錢。”
破舊樓房的角落里滋生大大小小的咒靈。扭曲著,喧囂著寄生。但他們看不見——
夜半。
五條悟從夢里驚醒,他半醒半夢游地從床頭柜上拿起手機,在群里找到名為山口龍平的家伙發了一個好友申請過去。
沒想到對面是個夜貓子,通過了好友。
「有什么問題來問我,不要趁機搭訕小鳥!」
「不過!就算你問我我也不會回答你!」
飛快打完這兩句話,少年放下手機繼續摟著他的鳥睡了。
另一邊,挑燈夜讀的山口龍平:?
哈?!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惡劣之人!長得帥了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