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穿越中世紀252
正如路易莎計劃的, 她在圣誕節前一天趕回了西岱。
這出乎了不少人意料,原本大家想的是王后殿下要去繼承布魯多,成為布魯多女伯爵。這件事前后首尾一處理, 至少也得忙到明年年初了——主要是,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不能理解她一定要趕回西岱的理由。
一定要回家一起‘過年’?先不說西方人過圣誕的心有沒有華夏人過年那么執著,就算有, 這年頭也套不到貴族們身上。大貴婦夫妻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面的好多呢,相比起維護統治穩定, 圣誕節算什么?
當然, 路易莎風塵仆仆趕回了西岱,大家也有解釋,無非是思念剛剛生下的小王子馬克西姆什么的。不管路易莎再怎么能干,她始終是個女人,現在還是個母親了。在大家眼里,女人作為母親, 為了孩子做出不理智的事再正常不過了。
但接到路易莎的紀堯姆并不這樣覺得,他是收到路易莎的信,說她會在圣誕節前回來。只是直到圣誕節前兩天,都還沒見到路易莎,他就認為路易莎應該趕不上了。然而圣誕節前一天,路易莎還真趕回來了,一副疲憊非常的樣子。
這不大正常……路易莎過去沒有表現出對圣誕節的格外重視,非要一家人一起過圣誕什么的, 她也從沒說過。而這次,為了圣誕節前趕回西岱,這一路的辛苦恐怕是正常的幾倍, 再加上布魯多那邊的事結束地匆忙……這可不像是路易莎的行事風格。
至于說路易莎是為了出生不久的兒子,紀堯姆就覺得更不像了。路易莎是對馬克西姆很關心,但從她回來后的表現,也不像是趕這一路就為了提前幾天見到兒子。
就在紀堯姆站在壁爐前沉思這些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是一群侍女擁簇著路易莎回來了——剛剛路易莎去‘王后浴室’洗澡去了。大量供應熱水的寬大浴池洗得很舒服,加上一些調配好的,有舒緩效果得精油,這樣洗一洗、泡一泡,好像這一路的寒冷和疲勞就都消失了。
路易莎在溫暖的浴室外間弄干頭發,換上溫暖舒適的袍子,甚至還吃了一些東西,這才輕松愉快地回到寢宮。
她當然知道紀堯姆一定在等她,但說是恃寵而驕也可以,她可不想披著滴水的濕冷頭發一路穿過長廊趕回來。至于紀堯姆在等,就稍微多等一會兒好了,反正房間里溫暖舒適,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陛下?”路易莎見紀堯姆回頭看過來,便走了過去,在爐火前拉住紀堯姆的手。
‘畢剝畢剝’的木柴燃燒聲很輕,但聽得很清楚,就襯得室內更安靜了。過了一會兒,紀堯姆才伸出一只手,撫摸路易莎得頭發,這時候頭發不算完全干爽,摸上去還有微微的潮意。
“您應該多烤會兒火再來的,濕著頭發經過走廊,被冷風吹到很容易生病和頭疼。”紀堯姆的聲音很難說是溫和的,在這個安靜寒冷的夜晚,甚至有些僵硬。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國王陛下最溫柔的樣子了,這一面只會在王后殿下面前展現。
“走廊的窗戶都關好了,不會有冷風的。”路易莎低聲解釋,但她其實也很清楚,紀堯姆并不是需要這番解釋。所以她最后也只是笑了笑,便輕輕摩挲紀堯姆手心、掌側的硬繭。相比起她剛剛經水又蒸發,所以表面溫度有些低的手,他的手是那樣溫暖,仿佛熱意不斷由內向外散發,源源不斷。
靜謐之中,紀堯姆和路易莎雙雙站在壁爐前,無言而溫柔的氛圍中兩人就這樣傻站著好一會兒。然后紀堯姆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這才坐在了一把寬大的、包滿了軟墊的大椅子上。順便還拉住了路易莎,讓她在他腿上坐著,一秒鐘也不愿意分開。
“我很想念您。”嘆了一口氣,紀堯姆在路易莎耳邊說。他們離的很近,這句話又很輕,大概也只有路易莎聽到吧。
路易莎眨了眨眼睛:“我也有想念您。”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紀堯姆對她是真心,她當然知道!即使在這個時代,以她的身份和處境,她不能完全交出自己的心,多少也是會被對方暖熱的,更何況她本來就對他是有好感的。
“那就太好了,只要知道您會想念我,我就覺得很幸福了……愛上您后,我經常會覺得難過,這是遇到您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但同時也經常會覺得幸福,這也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我一直在想,幸福和痛苦大概是一體兩面,如果不能為一個人痛苦,大概也不會因為一個人而感受到愛與幸福。”
或許真的是這個夜晚太溫柔的,城堡外的寒風呼嘯而過,房間里卻是溫暖舒適的。紀堯姆也難得感性了起來,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甚至可以說是哲學而軟弱的話……這可不像他。
直到第二天忙著圣誕節時,路易莎想起昨晚的紀堯姆,還是會下意識地心軟——雖然這次圣誕節不由路易莎操持,但她既然趕了回來,那作為王后,作為宮廷的女主人,那肯定是有事做的。不然圣誕節活動她不出現嗎?如果真的那樣,外界恐怕就要有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了!
于是,路易莎一邊投入到圣誕節,以及圣誕節后的忙碌中,一邊還要看顧什么事不懂,還是小嬰兒的長子。時光飛逝,那一晚的溫情脈脈仿佛一個小插曲,不能說毫無影響,只能說日子總是要向前走的。
好像一不小心,這個冬天就過去了。在冬天快結束時,西岱這邊才收到了外省的傳信,說是又有幾座城市爆發了瘟疫——這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別看‘黑死病’大名鼎鼎,其實在‘黑死病’之前,中世紀各種大大小小的瘟疫就沒斷過!只不過那些瘟疫往往影響范圍沒那么大,死亡率也不至于那么高,自然也就沒有黑死病的名氣了。
事實上,中世紀的人們早就被迫習慣與黑死病共存了!
路易莎在這方面也做過一些努力,比如改造城市、改善城市衛生,并且傳播更安全衛生的生活方式什么的。這些努力確實有一些效果,比如她做過城市改造的地方,瘟疫,甚至普通時疫的爆發幾率幾乎有立竿見影的降低。
但時代條件擺在這里,不是所有城市都會被改造,而且這些工作也不能解決全部問題——降低爆發的可能性,不代表就不會爆發了。
“您在看什么?”紀堯姆注意到路易莎陷入沉思,側過頭看她問道。
路易莎放下手中的信件:“沒什么,是有幾座城市又爆發了瘟疫……哎!總是瘟疫,這才是不論窮人,還是富翁,都會一并帶走的‘死神’吧?在它面前,所有生命終于真正平等了。”
此時的‘平等’完全是一個宗教理想,所以雖然事實上根本不平等,卻不妨礙大家談論、推崇‘平等’,這不是一個新奇的詞。
路易莎是在想,這大概就是原書之中帶走紀堯姆生命的那場瘟疫了。而此時此刻的紀堯姆對此一無所覺,路易莎去布魯多繼承爵位和土地,拜托他在西岱照看保護他們的長子,他當然就不會想到要去巡視領土了……
“您總是在說這樣的話……您是在憐憫那些城市的人嗎?那么就減免一些來年的稅錢吧。”紀堯姆一向知道路易莎關心窮人,發自內心地想要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生活更好。這其實也是宗教所倡導的,只是真正秉持著這樣想法的人實際卻不多……紀堯姆對真心如此的人還是敬佩的,而這個人是路易莎,他則更有一種柔軟的心情。
其實西方傳統上就沒有華夏那種政府賑災的意識,這個時候地方上發生瘟疫,人們也只有自救,別想著會有救助和賑濟。現在紀堯姆發話,要減免瘟疫地區來年的稅錢,已然是少見的舉動了,是可以被稱頌‘仁慈’的。
“我替那兒的平民感謝您!”路易莎輕輕低下頭,做出感謝行禮的姿態。
這件事好像就這樣結束了,紀堯姆不會知道這場影響不大不小的瘟疫,原本和他有著緊密的關系,是會帶走他年輕的生命的。
路易莎這之后也過著堪稱平靜的日子,沒有過多想這件事——路易莎不知道今后會不會有‘劇情慣性’,導致紀堯姆照舊英年早逝。但此時此刻,她的確改變了他的命運,這樣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她又不是命運之神!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朝不保夕是主旋律的時代,她的世界觀其實也和上輩子很不同了——這時候,每一個人意外死去的幾率都不會低。哪怕是王公貴族,也說不定明天就因為一次打獵活動,一場小小的風寒離開人世了……這種情況下,路易莎連自己都無法保障,更不要說別人了。
她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改變了紀堯姆原書中的死亡,之后他的人生她也都能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