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窺者11

    宿舍人都在，秦驍一直催著他加快速度，林秋只能用浴巾包著那條裙子走出浴室。

    路光看了兩眼，余光覷見一點黑色的邊：“要洗衣服嗎？剛好一起扔洗衣機？”

    聞言，林秋慌忙回絕：“不用了，我明天沒課的時候手洗。”

    路光“嗯”一聲，端著盆里的衣服去往陽臺。

    ……

    林秋回到自己的床簾內(nèi)，拉好繩子，總算安心不少。

    秦驍忽然發(fā)來微信：[下次有需要可以找我，我也能幫你。]

    什么？

    林秋不知道，他對面床的秦驍腦子里想的全是浴室里自己沒有看見的畫面。腹肌繃緊，喉嚨也覺得干，還不到夏季的氣溫，他才洗完澡就出了汗。

    他知道自己糙得很，但他保證，面對林秋，肯定會輕手輕腳。

    簡時能做的，他也能做。

    秦驍：[你搬來宿舍第一個說話的人是我，我希望你把我當成朋友。]

    系統(tǒng)888：【話有點酸。】

    林秋渾不在意地回：[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

    網(wǎng)絡是個好東西，林秋從中得到很多有效信息。比如國內(nèi)最大的江氏集團旗下有個生物科技公司，半年前，該公司內(nèi)有研究員因加班嚴重住院，沒有得到妥善的補償款還接到一份辭退通知。

    該名研究員偷偷帶走公司重要項目的研究文件，至今下落不明。

    林秋順著這些消息繼續(xù)深挖，直到凌晨一點外面下雨，迷迷蒙蒙的小雨落下，帶來濡濕的冷空氣。

    與此同時，可能是他的錯覺，有什么冰涼帶著黏性的未知東西貼上他的手臂。

    林秋滅掉手機屏幕，鉆進被窩睡覺。

    深夜，男生陷入夢境，耳邊有一道重重的鼻息聲。

    林秋意識逐漸清醒，卻睜不開眼，寒涼潮濕的霧氣裹住他的身體。它們牢牢壓制著林秋，致使他無法動彈。

    “呲呲…”

    如果男生此刻能夠視野清晰，就會看見他宿舍的墻壁出現(xiàn)一個巨型生物的影子。

    林秋覺察到眼尾濕潤，很快被吻去，觸感分明是人類的體溫。

    【林秋。】

    【醒醒。】

    是系統(tǒng)在叫他，林秋眼皮像被什么東西粘住，額頭洇出汗意，臉部膚肉變得微潮。

    “林秋，快醒醒。”

    男生一個激靈，終于能睜開眼。林秋坐起身來，看著天光大亮的宿舍一時恍惚。

    秦驍伸手就要去掀開床簾，被路光攔住。

    他不悅道：“你干嘛？林秋在里面出事怎么辦？”

    “那也不行。”

    “為什么不行？”秦驍語氣里含有自己都沒察覺的郁悶火氣，面對路光時的表情充滿攻擊性。

    “萬一林秋沒穿衣服呢？”路光隨口道。

    固執(zhí)的秦驍聽完，臉都垮下來，耳后根也熱得發(fā)燙。但路光這幅無所謂和游刃有余的態(tài)度就令他控制不住惡劣的情緒，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

    “怎么？一大早就來林秋床前等著，后悔當初拒絕告白了？”

    路光一臉莫名其妙：“什么？”

    秦驍憋在心里的話吐出來，舒暢不少，漸漸有些言語不忌：“上次聚會偷偷走在后面，故意跟著秋秋，再等他酒醉不穩(wěn)的時候扶上去不是你嗎？”

    “還有翻墻，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等著抱林秋呢。”

    “外人面前一副清高樣子，真以為你清心寡欲呢。”

    “你有病？秦驍？”路光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眉毛壓下。

    秦驍繼續(xù)道：“成天巴巴往前湊。”

    路光像聽到什么笑話，扶了扶眼鏡，淡淡道：“這話形容你才對。”

    ……

    林秋沒去搭理外面的兩人，他靜靜坐著將事情捋一遍。

    夢里的觸感太過真實，他想起網(wǎng)上說的非人生物可以寄生人體。

    所以，到底是宿舍的誰被寄生了？

    被寄生后，身體的主人還能不能存在自己的意識，是不是完全由他操控？

    林秋的腦子里一團亂麻，生物科技公司的背后老板是江云間，那是不是只有他能知道不明生物去了哪兒？那個研究員是不是還活著？

    外頭一陣哐當聲，他緩過神來。恰好聽見秦驍催促的聲音：“秋秋，你醒了嗎？在不在？你沒事吧？”

    林秋細白的手指扯開床簾，迎面看見狼狽的路光和秦驍。一個眼鏡碎了，一個頭頂上有一團白色布料，輪廓很熟悉。

    在床簾掀開一刻，秦驍嗅到甜膩，誘人的香氣。緊接著發(fā)現(xiàn)林秋沒事，欣喜若狂。漸漸的，臉上隱隱浮現(xiàn)紅暈。

    秦驍喉嚨干渴，有那么一瞬間地恍神。

    “你們在干什么？”林秋認出那是自己的內(nèi)褲，情緒起伏過大，露出的皮膚都泛著粉。

    秦驍被瞪，一下慌了神：“怎么了？秋秋？”

    “什么秋秋？”

    秦驍慌張改口：“林…林秋。”

    路光摘掉被打碎的眼鏡，扔進垃圾桶，面不改色地將林秋的內(nèi)褲取下。

    秦驍這才反應過來，著急向林秋解釋：“別…別誤會，我不是什么變態(tài)。我…我給你洗干凈。”

    看見秦驍深色的掌心牢牢捏住那團淺色布料，林秋

    只覺得眼前發(fā)暈。

    路光看出他的難于啟齒，善解人意地幫林秋把秦驍打發(fā)走。

    “秋秋，我一定幫你洗干凈晾干啊。”

    算了，秦驍不太像有那腦子潛藏他身邊那么久的人。

    早上九點多，往日里不見人影的宿舍走廊今天卻擠滿了人。林秋打熱水經(jīng)過樓梯口的拐角，最后幾階樓梯上仰面躺著個人。

    他腦子里嗡的一片，臉色慘白，嘴唇不自主地顫。

    地上死去的男生睜著雙眼，喉嚨和上次跳樓的男生一般，被什么利爪穿過。

    林秋強忍住胃里翻騰的欲望，詢問系統(tǒng)888：【我好像見過他。】

    【昨天你在便利店買早餐，排隊時有人偷拍，是他。】系統(tǒng)888肯定回答。

    林秋納悶：【是巧合嗎？接連死的兩個人或多或少都和我有過交際。】

    “別看了。”

    是路光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

    難聞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濃郁厚重。圍觀者太多，林秋不確定這股味道釋放出來的源頭是不是只有那具尸體？

    他齒關不安分地一直咬著下唇，路光指尖捻過他額前的頭發(fā)，溫潤和煦地對林秋笑道：“不是要去打熱水？”

    身量很高的男生后面隱隱有一團張牙舞爪的影子，不停地吐著細舌。路光覆眼盯著林秋，面前的人緊張到手指都蜷緊在一塊，握著熱水壺把手的粉圓指尖泛白。

    熱水？

    “啊，哦，嗯。”

    林秋心不在焉地朝熱水間走，他步履匆忙，只想快些將剛才不堪的畫面拋在身后。

    警察和宿管第一時間趕過來，圍觀的學生被驅(qū)趕回宿舍。

    接連兩起命案，間隔時間還很短，這給學校的學生們帶來巨大的不安、恐慌。眾人只覺得往日里平靜祥和的校園到處都透著陰森可怖，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沉重。

    “這是第二個了吧？”

    “要說上一個可能是保研失敗想不開跳樓，那這個呢？”

    “你別說了，越想越可怕。”

    “這學校宿舍還能住下去嗎？”

    “你們有沒有看見昨兒半夜忽然頂上來的新聞，國內(nèi)最大的生物科技研究所有個重要標本丟失。”

    “今早更新了，說是被辭退的員工偷出來的。”

    “艸，不會是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吧？”

    “干嘛這么害人？”

    系統(tǒng)888：【劇情更新：詭譎而沉寂的宿舍樓，深長的走廊仿佛潛藏著某個不明生物，它像在用無數(shù)雙觸手狠狠地延長，企圖追上它覬覦已久的食物步伐，將其纏繞，禁錮，圈住，等到食物快要喘不過氣，再一點點地吞噬。】

    林秋知道劇情里說的食物就是自己，他后背冒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回到宿舍，屋內(nèi)沒人說話，所以新聞播報的聲音就格外清晰明了。

    “日前，江氏集團旗下最大的生物科技研究所被辭退的員工李某某攜帶其公司重要研究樣本失蹤多日，警方多日來尋找無果，今早七點半，本市市民在與臨江邊發(fā)現(xiàn)李某某的尸體，死因初步判斷是溺水而亡……”

    林秋得出一個猜測：【一直以來，糾纏我的非人生物，和這個研究員手里的樣本有關是嗎？】

    系統(tǒng)888：【是。】

    林秋暈著腦袋吃完早餐去上課，回來后拉開抽屜，憑空出現(xiàn)一摞照片。

    他顫著指尖去撿起來，驚慌失措到瞳孔失焦。

    “林秋。”

    有人叫他的名字，低低的，語氣冷淡。

    林秋嚇一跳，手里的照片散落一地，乍看過去是晃眼的白。

    簡時彎下腰，才碰到照片一角，就被林秋抓住手腕，嗓音抖得不成樣子：“別…別看。”

    林秋眼睫顫得厲害，眼眶濕蒙蒙的，他抬手去胡亂擦拭，臉頰上的汗和淚混在一起，更加模糊視線。

    簡時不顧林秋反對，傾身撿起，看清每一張的細節(jié)，全是腳邊被嚇得不成樣子的男生背影照，在白氣氤氳的浴室里。

    其中一張的背后寫著幾個字：[關于寶貝的私藏。]

    簡時薄唇一抿，幾乎是擠出的聲音：“誰給你的？”

    沒得到回答，男生半蹲下去，指尖捻過林秋的下巴抬起，視線鎖著半張唇的人：“告訴我。”

    林秋不敢將眼神落在那些照片上去，慌亂地搖頭，磕磕巴巴地話也說不順暢：“我…我不知道，不認識的，偷拍的。我不知道哪兒來的。”

    他聲音又濕又悶，夾雜著無盡的委屈和害怕。

    簡時貼著他下巴的掌心被滾落的淚水濡濕，心跳詭異地加快，莫名其妙就道：“照片放我這里。”

    林秋抬眼看他，男生英挺凌厲的臉上神情冷漠，眼底似掩藏著洶涌的森寒怒意。兩人視線對上，他被凍得縮了縮脖子。

    “要，要做什么？”

    簡時反問他：“你覺得我要做什么？”

    男生臉上的表情端正嚴肅，英俊的眉眼攏著，隨意揣測一句：“還是你覺得放照片的人是我？”

    林秋抿抿唇，湊近簡時嗅了嗅，沒有任何怪異的味道。

    簡時原本還是端著的姿態(tài)，在漂亮男生毫無防備地靠近時消失，甚至讓他有點走神。

    【沒有尸體出現(xiàn)時的氣味。】

    簡時壓下過快的心跳，眼皮往下一斂眉，陰惻惻的語氣，

    “我沒記錯的話，在昨天以前，我連你什么身份，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還有，你以為你是誰？仗著一副長得還不錯的臉蛋就能讓所有人對你言聽計從？”

    “我沒有。”林秋辯解道。

    “對方能在宿舍長驅(qū)直入，精準找到你的床位在哪兒，偷拍你的裸/照，你懷疑也正常。宿舍就這么幾個人，是我我也會懷疑。”

    林秋抬頭，一時怔怔地看著他，分不清是真心還是又在有意逗弄。

    “那…那你為什么要留下那些照片？”

    “你現(xiàn)在發(fā)個朋友圈動態(tài)，更新一條說抽屜里有很重要的照片不見了。”簡時答非所問。

    林秋：“可是……”

    “可是什么？他能收藏你的私密照片，證明對你的作息了如指掌，你猜他知道東西不見了，會做什么？”

    林秋呆呆地望著他，“我…我現(xiàn)在發(fā)。”

    系統(tǒng)888：【溫馨提示：可攻略人物更新——簡時。】

    【好感度刷新。】

    林秋點開提示查看：

    【姓名】：簡時

    【身份】：清大大四學生。

    【年齡】：22

    【好感】：78

    【性格】：嘴硬心軟。

    系統(tǒng)888：【玩家注意，副本中刷滿可攻略人物的好感值會在結(jié)算時獲得額外積分獎勵！】

    林秋：【怎么刷？】

    系統(tǒng)888：【想方設法和他親近。】

    林秋似懂非懂。

    “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嗎？”簡時一愣，腦子木得厲害。

    “可以嗎？”

    水靈靈的一雙眼，帶著祈求望著他。簡時面上仍舊毫無起伏平和冷靜，實際早就五迷三道，思緒紛亂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

    “被踹下床我可不管。”出乎意料，簡時沒有拒絕，沒多思考就應下了。

    林秋漆黑的眸子亮了一瞬，興高采烈地拿上自己枕頭扔到簡時的床鋪上。

    ——這個副本應該叫美貌老婆訓狗記

    ——很難不支持。

    ——非人生物到底是什么？帶觸手的那種？還是電影里的變異喪尸？

    ——這又不是末世本，怎么會有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