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美aaaaa_无码aⅴ精品一区二区三区_嫩草影院永久久久精品_被黑人粗黑大肉奉视频_久久久久亚洲最大xxxx_特级a欧美做爰片毛片

    第41章 疫醫(17)

    果然會被猜出。

    戲鶴幾乎想要撫掌大笑, 卻沒有動手,只是繼續詢問:“給出你的理由。”

    “因為相似之處,首先是我和他, 我們都在24歲那年參加過野外求生訓練,這應該是對于主人格而言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一些分人格身上也有同樣的經歷, 而他不記得所謂的c鎮養老生活,這就是主人格沒有過的經歷,只是他覬覦在人格上的幻想。”戚煥分析, “我是他關于感情寄托的人格,而連惇, 這是他幻想中的美好老年生活。”

    “杜先生夫妻和神父都是他父母的投影,神父和幽靈女士應該是他真實的父母,一個是招搖拐騙的神棍拋妻棄子導致主人格母親在憎恨之中離去,另外一個是他幻想中的美好的精英家庭,只不過因為他出生是在a市米婭港, 所以即使是美好精英家庭,也擺脫不了那個貧民窟作為家鄉,這也是為什么他記憶里的家鄉也在那里的原因。”

    “杰克和上面那個青年, 兩個人都是最靠近他的本身, 一個是他幼年時候的投影, 另外一個可能是他的現在也有可能是他曾經壯年的時候,”戚煥抽出一張紙,隨手在兩個人之間劃上線條, “兩人都有化學方面的天賦, 并且精通這一行, 我懷疑主人格也有這方面的天賦, 之后借此走上犯罪道路。”

    “至于安,”戚煥難得皺起眉,“他應該是一個好人格,或許是主人格幻想中自己的完美情況,從青年的情況可以看出主人格幼年時遭遇過霸凌,沒有朋友,那么安對于好朋友的幻想應該來源于此。”

    “這次我們幾乎可以勾勒出主人格的成長道路,幼年的時候被身為□□的母親養大,而父親是一個坑蒙拐騙的騙子,早早的拋棄他們母子,母親暴躁易怒,不甘于當前的生活,只能把怨氣發泄在兒子身上,最終早早去世。這是主人格分裂人格中兩對父母的來歷,父親每一次首先死亡,也象征著他對父親的憎恨和替母親報仇的欲望。”

    “而主人格具有一定的化學天賦,借此想辦法在黑暗的貧民窟中找出一條生路,在這個過程中,他在校園里經歷過霸凌,沒有朋友,進一步扭曲他的性格。多半因此觸犯一定的法律,同時他也具有不太為世人所認可的性取向,最后甚至走上連環□□殺人的道路。”

    戚煥話音一轉:“只不過我還有一個疑問。”

    連惇默不作聲,但一把銀色□□被他從手杖中抽出,遙遙指向戲鶴。

    同時,戚煥也在分析中走到戲鶴身邊,不動聲色地封住他躲閃的余地,俯下身,無限靠近坐在桌子上的戲鶴:“是關于您的。”

    “戲醫生,在這么多人格之中,您是什么身份?”戚煥提問,“主人格?裁決者?統治者?治愈者?還是說……”

    “您從始至終都是一名醫生。”戚煥的目光從戲鶴筆挺的鼻梁上劃過,落到玲瓏的鎖骨的小窩,再落到修長的雙腿上,“只不過是一名心理醫生?”

    “所謂的一場瘟疫,確實是您所說的精神瘟疫,它發生在一個人的大腦之中,瘋狂的絞殺每一個人格。”

    “這或許是一種有效的治療手段,將其他人格除去,僅僅留下一個人格作為主人格,以此來治愈多重人格。”

    戲鶴笑起來,仰著頭與他對視,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他拿起鳥嘴面具戴在臉上,這是他進入多重人格患者精神世界時,為自己準備的錨點,時刻提醒著他自己并不是某一個人格,而是外來的心理醫生,以此來避免同化。

    “是的,”他回答戚煥,“你的猜測基本都是正確的。這一場瘟疫發生在一位多重人格患者的腦海中,它是由于人為注射藥劑導致的。在特定藥劑的作用下,人體的免疫系統會派出大量細胞進攻特定的神經元細胞,這些神經元細胞儲存著不同人格的記憶。除掉其他人格,保留一個,這就是我們對于多重人格的治療方式。”

    戲鶴淡淡道,此時的他已經完全脫離整棟別墅灰暗的氣氛,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些即將被清除的人格。

    “原來是只能存活一個的養蠱劇本。”連惇苦惱地皺起眉,“現在和我們競爭的還有兩個NPC,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兩個之中,應該有一個是最為強力的主人格。”

    戚煥沒說話,有過被眼前NPC算計的前車之鑒,他仔細回憶著進入副本以來的種種經歷,直覺這一次那個所謂的多重人格患者并不是什么好人。

    連續多次出現的關于連環□□殺人案落網的廣播新聞難道只是在暗示他們面對的互相廝殺嗎?

    畢竟,主人格的過去經歷來講,是標準的連環殺人犯模板。

    戲鶴卻在他們自以為一切已經清晰的時候搖搖頭:“不算是互相廝殺。”

    “因為我根本無法除掉那些惡心的,與我如此相像的家伙!”社恐走下樓,站在房間門口,顯然,他比所有人更早的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

    “你們幾個人格,居然都忘記自己的來歷,”他冷笑,“明明已經中毒要死去了,卻還是很快就活過來,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好在上天送來的這些可以干掉這些惡心人的老鼠,如果不是它們,我還不知道怎樣弄死你們這些令人作嘔的東西。”

    連惇沒有驚訝,他看向戲鶴,顯然,這位作為醫生的NPC會是接下來的戰斗里最為重要的裁判。

    戲鶴告知真相:“人格之間無法互相傷害,即使打碎你對面的人格,只要大腦對應的功能部分還在,人格還會重新出現。”

    他頓一頓,直到兩位玩家來自的世界里科技還沒有如此發達,解釋道:“這里有現代醫學提供的全新療法,可以在神經元細胞凋亡不超過一分鐘的時候,進行大腦神經元系統的修復再生,這算是我們治療手段中的一個保險,避免殺傷其他細胞,造成病人正常功能的缺失。”

    “放心,就算還會有其他意外,這場治療引起的功能缺陷將會用藥物刺激長出的新神經元和大腦其他細胞代償來解決。”

    “腦機讀取意識的科技則給我們醫生全程監控精神世界里銷毀人格的過程的機會,現在經歷的一切都在被外面的醫療小組監控,這里是精神世界你們是人格的具象化,老鼠和鼠疫則是藥物作用在精神世界的具象化。”

    “我沒有撒謊,我確實是特派來此的醫生,負責監督記錄治療的全部過程,以及引導治療成功。”

    “在這棟別墅里面被隔離的便是副人格中性格形成最為完整,記憶最為清晰的幾位,外界正在等待著最后的主人格從你們幾位中存活下來,到時候會注射讓免疫反應停止活動的藥物,完成全部的治療過程。”

    “這場瘟疫帶來的不是毀滅,而是醫療,是一個人的新生。”

    戲鶴就這樣站在所有玩家和NPC面前,聲調淡然地說出全盤計劃。

    “你們只能夠通過老鼠或者瘟疫來殺死對方,這場治療,只能留下一個。”

    風揚起他白色的衣擺,像是在背后展開的翅膀。

    只是對于人格而言,這白色的翅膀象征著的不是天使,而是惡魔。

    戚煥擰起眉,深深看戲鶴一眼。

    果然,這個副本的他根本不需要合作,從始至終這個NPC就站在絕對具有主動權的位置。

    他僅僅通過腦機進入病人的精神世界,隨時可以抽身而去,也隨時可以通過處理本體的身體實現對人格的毀滅。

    他們的生死始終只在他一念之間。

    戲鶴啊戲鶴,你藏的真夠深的。

    那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僅僅只是為了站在最佳的位置,光看這一場互相廝殺的大戲嗎?

    “喵!”

    在他們交流的時刻,花園里正在戰斗的貓和鼠群形勢驟變。

    伴隨著尖利刺耳的貓叫,黑貓身形逐漸縮小,折過身,一躍撲向別墅,不得不倉皇放棄花園里的領土。

    它三兩下爬入二樓,對著悠然靠在窗邊的戲鶴弓起背,發出低低的嘶吼。

    下一秒,戲鶴拎起它命運的后脖頸,把整只貓抱在懷里,上下左右揉搓一遍,目光從樓上投下,剛好看見鼠群沒有遭到貓咪抵抗之后,迅速推翻整個圍欄!

    一只又一只成千上百的老鼠像是軍隊一般整齊又有序的沖入花園之中。

    那些凋敗的樹,那些枯黃的花草,那些在蕭瑟之余帶著別樣美感的風景,競速被這些饑腸轆轆的強盜摧毀!

    別墅的大門早已被鎖上,但這阻止不了老鼠圍住這小小的別墅,開始瘋狂撞擊!

    站在窗口,可以看到為首的鼠王猩紅的眼睛。

    那雙小眼睛帶著貪婪和嗜血——這棟別墅里殘留的人格,讓它血液沸騰,讓他迫不及待想要沖進去,盡情廝殺!

    在這些巨型老鼠面前,這棟別墅就像玩具一樣隨時可以推倒。

    只是別墅到底是人格們最后的根據地,它依舊堅韌的停留在原地。

    體型要小上一圈的老鼠們也注意到他們的老大傾盡全力撞擊也不能立刻打開別墅這個罐頭,露出里面美好的食物。

    它們互相交頭接耳,吱吱兩聲,緊接著便露出鋒利的門牙,開始干自己的老本行。

    撞不動,那就啃!

    鋒利的牙齒深深的嵌入別墅的墻,用那一撕便可以將鋼筋水泥生生撕下一塊!

    即使別墅也在一刻不停的再生,用于對抗這種襲擊,它們的努力也有了成效。

    當鼠王再一次用盡全力撞擊別墅的時候,別墅終于開始搖搖欲墜!

    “先不去管那個小朋友,我們必須得盡快處理好眼前這個。”連惇已經快速計劃先NPC后玩家的方針。

    只能留一個這件事情還不好說是不是戲鶴的謊言,萬一他本人也是一個人格怎么辦?

    所以現在玩家必須聯合起來,對抗NPC之后再討論誰留下來的問題。

    還好他們進入之前都準備好開荒卡,否則……

    連惇心有余悸的看一眼戚煥,他可不想和單體戰斗第一的孤狼生死相搏。

    戚煥和他想的一樣,不需多言手中長刀已經出鞘,狠狠地襲向社恐青年!

    與此同時,手杖中的小巧□□也被取出,瞄準敵人連發三顆子彈!

    每一顆子彈上面都有必中buff!

    不可躲閃,不可回避,只能夠以血肉之軀硬生生的承受沖擊!

    青年依舊戴著兜帽,再強大的襲擊,也沒有被他放在眼里:“兩個孱弱的代表著無關緊要的幻想的弱小人格,居然也想撼動我嗎?”

    第42章 疫醫(18)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興致和這些人格玩玩, 那么在這兩位人格出手之后,他心中只剩下暴怒。

    假如在這么多人格中只能留下一位的話,那么其他人格都給他滾去喂老鼠!

    長刀和子彈同步來到他面前, 也幾乎是同一時刻貫穿這位人格。

    鮮血噴濺,然而他的身軀依舊筆直的挺立著, 緊接著他身上破開的傷口, 以恐怖的速度快速愈合!

    叮當叮當叮當。

    三顆子彈輪流從傷口中被愈合的血肉擠出,掉落在地上。

    他甚至還有余力伸出手緩慢抽出長刀。

    戲鶴開口,聲音輕得像是在嘆息:“這里不是現實世界, 而是病人的腦海。決定人格武力值上限的,是每個人格從分裂開始就被分配的責任。”

    顯然, 這個陰郁又猖狂的人格從分裂開始就背負了主人格的一切罪惡和陰暗,負責實施一切犯罪行動。

    他是天生的獵殺者,身體會服務于他的戰斗與修復。

    憑借著這種先天條件,他在這個副本中就算不是幕后終極boss,也是玩家們難以逾越的一個小boss。

    果然, 系統面板展開,戲鶴注意到連惇的恐懼值上升了三個點,可惜從他的表情上來講, 恐懼的增加并不會讓他慌亂, 而是讓他更加慎重。

    “你們的能力就到此為止嗎?”青年突然開口, 緩緩向右擰了一下脖子,活動著手腕湊近兩人,下一秒鐘伸出勢若雷霆的一拳。

    各種增益道具瞬間加載在兩位玩家身上, 戚煥身上的詛咒條紋瞬間亮起, 三人交戰站在一處!

    拳風呼嘯, 腿鞭成影, 在近距離的搏殺之中,雙方都放棄武器,而是拳拳到肉!

    憑借著身體的全力供能,青年絲毫不落下風。

    戚煥并沒有急著與之正面對抗,而是不斷使用技巧卸去青年攻擊的力道,引導的是他跟著自己的節奏不斷移動!

    連惇注意到他的行動,納悶地看他一眼。

    可惜現在正在交戰之中,他空不出手來發私聊詢問,只能夠選擇配合對方的動作。

    三人一路戰斗,轉瞬間已經從二樓打到一樓,煙塵飛濺的同時,整棟別墅也搖擺的越發劇烈,如同被狂風吹亂的樹枝!

    戲鶴站在二樓倒塌的欄桿邊,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地上的戰斗,手不輕不慢地撫摸著黑貓光滑的皮毛。

    貓咪幾次想要掙脫,從二樓躍入一樓的戰場,都被他輕輕松松拎住后脖頸扯回身邊。

    “不要急,”他聲音壓低,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好似一位溫柔的主人正在夸贊自己的愛寵,“現在還輪不到你出場,演出需要演員按照規律出場,才能奉獻最震撼的戲劇。”

    黑貓毛皮隨著他的話語炸開,又被硬生生撫順,終于不再哈著氣逃竄出去,而是伏下耳朵,小心翼翼的窺視面前平靜從容的男人。

    戰斗越發激烈。

    所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雙方都不斷增加速度,試圖以速度擊破對方的防御,也試圖讓對方在接連不斷的接招之中出現紕漏。

    率先失神的人竟然是戚煥。

    在接下青年一拳的時候,他不慎露出腰側的破綻,恰好在這個時候,青年飛起一腿,毫不猶豫的踹向他腰側!

    連惇注意這一幕,正想補上缺漏,卻一眼看見戚煥露出笑容,比出一個口型——

    “更衣室。”

    更衣室!神棍死亡的地方,他有什么目的?

    連惇心里驚疑不定,但行動上極為配合,不僅沒有幫忙補上破綻,反而順手借力又推戚煥一把,直接將他打進更衣室之中!

    戚煥重重地砸在鏡子上,下一秒中青年殺入更衣室!

    更衣室里極為狹窄,兩位玩家難以配合,而戚煥又受傷,簡直就是一網打盡的絕好時機!

    偏偏就在這時,戚煥起身,對著身邊的鏡子開口:“如果你的目的是復仇的話,你僅僅滿足于向一個人嗎?”

    “出來吧,我知道您不是大家所推測的科技帶來的投影,而是真真實實存在著的特殊人格。”戚煥篤定道,在無超自然力量的副本里當然不會有幽靈,但如果是在一個人的精神世界,幻想出一只幽靈人格也未嘗不可。

    戲鶴按住黑貓腦袋,目光投向狹小的更衣室:“他發現了。”

    沾染鮮血的鏡子開始輕輕顫抖。

    社恐青年眉頭一皺,一把鋒利的小刀出現在他的手中,被他毫不猶豫地劃向戚煥。

    “他急了!他急了!”連惇在后面襲擊青年,臉上帶笑,語氣挑釁,“果然是怕你幽靈媽媽了吧!”

    “之前那個小孩子殺掉自己的母親,這里發生的一切親子事件都與主人公的經歷有關,即使是善良友好的家庭,最終都走向毀滅,何況是原原本本反映自己父母的幽靈和神棍這一對。”原本在戰斗中還有些力有未逮,狼狽接招的戚煥這一刻突然顯得游刃有余起來,甚至還能慢條斯理解說。

    “所以,幽靈女士,您固然恨早早的拋棄您的神棍丈夫,恐怕也無法原諒那個在關鍵時候殺死自己的白眼狼孩子吧?”戚煥淡淡道。

    無論那位早已逝去的母親心中是不是真實的恨著孩子,但主人格分裂出母親的幽靈人格時,便為她賦予復仇的使命,又讓較為善良的理想母親口出惡言傷害孩子。

    所以,在主人格心目中,怕是以為母親從始至終都憎恨著他,在此基礎上分裂出的人格確實會對自己的孩子刀劍相向。

    戚煥充滿煽動性的語言造成影響,落在鏡子上的鮮血開始變化,它們移動著合成一句話——

    你不該出生!

    伴隨著血字浮現,那個打扮艷俗頭頂傷口的母親,從鏡子中一寸寸爬出來,毫不猶豫的一把抱住還在瘋狂襲擊其他人格的社恐青年。

    她身上的鮮血滴落在地,瞬間化作無數手圈住青年的腳脖子,更多的鮮血則隨著兩人的接觸,深入青年的皮膚,然后在他皮膚底下活動著,想要將憎恨的語句刻在他的皮膚上!

    出乎意料的是,面對這樣一個充滿憎恨的懷抱,青年還是愣了一下,下意識喃喃兩聲:“媽媽。”

    他無法不恨母親,正如無法不愛母親,又因為愛母親而愈發的恨,既恨母親的絕情,也恨愛母親的自己。

    所以,他在短暫的愣神之后,毫不猶豫的將刀刃指向幽靈,一瞬間便將那些血字齊齊切斷,同時飛起一腳將幽靈踩在地上,舉起刀片狠狠的捅向頭部的傷口!

    連惇正要配合著出擊,進一步處理掉正在內斗的兩位人格,卻突然感受到有細碎的磚石掉落在身上!

    他一回頭:“靠!”

    原來不知何時,已經有一些小老鼠使用他們鋒利的牙齒,啃開更衣室的一處缺口,正探著腦袋想要進來咬住他們幾個人格!

    戚煥也擰起眉頭:“更衣間太靠近外面,人格互相殘殺消耗大腦保護能力,導致別墅這塊區域防護薄弱!”

    他話音剛落,那探頭進來的老鼠,紅色的眼睛里閃爍著瘋狂和嗜血,深深的看他們一眼之后縮回頭!

    “不打了?”連惇疑惑,緊接著忍不住一連好幾句國罵飆出口!

    原來那大老鼠縮回頭不是放棄,而是低下頭去叼起幾個夠不到這個高度但是可以通過洞口的小老鼠,然后直接通過洞把他們甩了進來!

    三團灰色的毛團從洞口被扔下來,一下子便降落在幽靈女士本體的鏡子上!

    它們也不猶豫,聞到身下鏡子上香甜的人格氣息之后,立刻呲起牙開始大口啃食!

    幽靈低呼一聲,受到疼痛,她瘋狂地掙扎這想要脫離青年的戰斗,回去保護自己本體!

    偏偏青年冷笑一聲,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將它固定在原處,眼睜睜看著它的本體讓老鼠大快朵頤!

    屬于老鼠的啃式的痕跡,開始在幽靈女士的身上浮現。

    她發出恐怖的讓人頭皮發麻的,哀婉凄切的叫聲。

    漸漸的,那些叫聲也衰落下去,隨著屬于人格的記憶和自我認識被摧毀,她茫然地看著眼前慘痛的一幕喃喃自語:“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青年松開手,冷冷地看著她跌倒在地上,有時撫摸著肚子,像是在尋找那個剛剛懷上的小生命,有時又向前向上張著手胡亂翻找,似乎在尋找那個拋棄他的男人。

    “弱小可悲。”青年評價,帶著陰暗人格慣常的冷酷。

    “我不覺得你好到哪里去。”稚嫩但又同樣帶著冷冰冰渣子的聲音響起。

    在衣帽間的角落里鉆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杰克。

    剛剛殺死母親的鮮血還沒有從他身上清理干凈,但是他懷里抱著消毒液,右手拿著滴血的菜刀,毫不猶豫的發動偷襲!

    在殺死善良母親這個人格之后,杰克就已經領悟自己的狀況,立刻決定在這場人格廝殺之間暫時隱藏起來。

    他最開始是非常倉皇的,剛剛殺人又分尸的動作,肯定已經驚動其他人,這個時候最重要的事情是躲藏起來。

    去哪里?他能夠去哪里?

    杰克在客廳里面環視一周,小心翼翼的把洗衣機用的消毒劑和分尸用的菜刀綁在身上,鬼使神差地走進那間更衣室。

    看不見我,你們都看不見我,我一定可以等到最合適的時刻。

    杰克心想,躲進更衣室堆疊的紙箱之中,小心翼翼地等待著最后的戰斗。

    事實證明他的戰略是有效的,真相爆發之后,人格之間立刻開啟瘋狂的搏殺。而且,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直到此刻他主動站出來偷襲。

    這會是最好的機會——又有一個人格死亡,而那個最強大的家伙經歷多場戰斗無比疲憊,立馬趁著最佳機會發動進攻!

    他想活下去!

    “我們幫誰?”連惇低聲詢問。

    “我原本以為社恐青年會是最強大的人格,”戚煥拿出一把繃帶綁緊手上,因為劇烈戰斗而被刀刃劃出的傷口,再一次握緊長刀,警惕的盯著看上去格外嬌小柔弱的孩子,“但是現在看起來,我的推測有一些失誤。”

    為什么所有人都沒有發現孩子的行動?為什么杰克可以在所有人無比警惕的時候潛伏住這里?

    只有一個原因,他就是主導人格之一——他擁有可以影響控制所有人格決定和思考的力量!

    如果說社恐青年背負一切黑暗和罪惡,是人格之中戰斗力第一,那么看上去無比無害的孩子則是人格的操縱者!

    如果可以,他們必須得把這個影響玩家正常思考的定時炸彈率先處理掉!

    第43章 疫醫(19)

    消毒液被潑出, 在主導人格的控制力干擾下,青年居然沒有躲避成功,而是毫無防備的遭受襲擊。

    消毒液觸碰到眼睛, 瞬間帶起一片灼燒感,同時蒙蔽視線。

    杰克看上去身材嬌小力量衰弱, 卻在此刻猛地蹦到半人高的位置, 舉起菜刀狠狠劈向青年手臂!

    鮮血噴涌而出,手臂跌落在地。

    “啊!”他嘶吼一聲,另外一只手抓住杰克的后羿力, 狠狠甩飛出去。

    背負罪惡的人格不善地瞇起眼睛,第一次感到發自內心的惱怒。

    可惜, 杰克借著力道被甩,飛出去之后彈起,又再次舉起菜刀沖過來。

    另外一邊,戚煥舉起長刀,看上去是要配合突然殺出來的杰克與青年搏斗, 實際上刀鋒一轉,直直的刺向正在半空中撲過去的杰克!

    青年注意到這一點,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之前還跟他廝打的人格現在轉頭襲擊杰克, 但是這小鬼很早就被分裂出來, 又帶著主人格最痛苦銘心的記憶, 格外難纏,多一個幫手總比敵人好!

    然而,就在戚煥舉刀的時候, 他再次感受到人格之間互相牽制的力量。

    明明杰克的脖子已經出現在刀鋒下, 他流暢的動作卻憑空受到莫大的阻礙, 渾身剩下的肌肉都不聽使喚的命令著他回撤!

    另外一邊, 連惇受到的影響比他更甚。

    他本應該揮舞著拐杖沖上去廝殺,然后下一秒拐杖卻不受控制的掉頭狠狠的敲向青年的腦袋!

    “我被控制了,艸!”連惇爆發出一段國罵,快速從道具欄里抽出精神穩定類的道具,試圖找回身體的控制權!

    兩個人格同時受到玩家的襲擊,動作受到影響,第一回合交鋒就受不小的傷。

    而另外一邊,老鼠又有了新的動作。

    那幾只老鼠在分食完鏡子之后,交頭接耳片刻,不約而同將鮮紅的目光盯上渾身浴血的杰克,后足在桌上一跳,立刻撲向杰克。

    連惇眉頭擰起,居然是在一瞬間不自覺的向右走上兩步,直面老鼠的襲擊!

    嗜血的老鼠幾乎是立刻亮出鋒利如刀的獠牙,抱著他的臉瘋狂啃食起來!

    連惇反應極快,立刻就掐住老鼠的身體,哪怕撕下一張臉皮,也把老鼠生生從身上取下,然后向外甩去!

    戚煥長刀揚起,一邊將趴在他臉上的一只老鼠從中間切斷,另一邊刀背敲向被甩出去的老鼠,將軍哇,亂叫的小怪物敲到另外兩個正在私打的人格身上!

    他的私聊框在這個時候亮起。

    【連惇:我的精神值掉的很快。這些老鼠已經變異,或者說狂暴,咬一口就可以造成plague大爆發!】

    戚煥抬起眼皮看去,果然看到連惇臉上陰晴不定,血肉淋漓的臉皮上的肌肉正在抽搐著,表情似哭似笑似喜似悲。

    與此同時,即使老鼠不再撕咬他,各式各樣血淋淋的傷口也在他身體表面浮現,鮮血從里面瘋狂涌出,帶著他的生命值一起下降。

    精神值和健康值同步下降,連惇已經到不得不退出游戲副本的地步。

    【戚煥:使用開荒卡退出,另外,配合我的計劃。】

    青年不知道兩位玩家之間的私聊,一邊抵抗著杰克對他的控制,另外一邊盯上已是彌留之際的連惇。

    只見他一個閃身來到連惇身后,趁著他精神恍惚無法做出抵抗的時候,抓住他的胳膊將人往前一推,直接扛住杰克劈過來的菜刀!

    他本意是想讓人擋刀,卻沒有想到被抓住的連惇突然爆發出一股力量,硬生生頂著胳膊脫臼,反手將他抓住,另外一只手則伸出去,被菜刀砍出深深一道血痕,但也一把抓住杰克的手腕!

    “快!”連惇咬牙控制住兩人,知道堅持不了多久,趕緊扭頭催促。

    青年和杰克都是臉色一變,一起扭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更衣室門口的戚煥。

    “再見。”戚煥笑著朝他們搖搖頭,下一秒鐘關上更衣室大門!

    與此同時,爆炸聲在門后炸響!

    更衣間本就搖搖欲墜的墻壁被戚煥安置的炸彈炸開,冒出一個大洞,將里面還在撕打的三個人格暴露在饑腸轆轆的鼠群底下。

    鼠王當即發出宣告進攻的吱吱聲!

    無數老鼠瘋狂涌入炸開一道口子的更衣間,嘶吼著撲向他們目標的三個人格。

    青年和杰克立刻掙扎著想要抽出武器應對外敵,但是卻被連惇死死抱住,一起撲向洶涌的鼠群。

    “原來你們兩個早就結盟,計劃好想要害我!”青年死命撕扯著,抱住自己的連惇,氣憤不已,“你負責吸引注意力,而他,他的炸彈又是從哪里來的!”

    而另外一邊,杰克則是試圖策反:“他真的值得你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也要保護嗎?他活著你又不能得到什么,你現在放開手,我保證帶你活著出去!”

    連惇心里冷笑:我現在放你們走才是蠢,至少隊友通過副本,我還能夠分到一部分積分,何況戚煥這人一般還算夠意思,要是能分配到兩張門票,肯定會給我一個優先購買門票的機會。

    就他們在或是掙扎怒罵,或是試圖策反之中,鼠群一擁而上將他們淹沒。

    戚煥隔著門,聽見背后傳來的吱吱聲越來越大,像是狂歡的饕餮們大快朵頤時發出喜不自勝地贊嘆。

    他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戲醫生。”戚煥回過頭,微微挑眉,“您看夠了這一出互相殘殺的好戲嗎?”

    他話里帶刺,顯然隊友犧牲這件事情對他并不是毫無影響。

    戲鶴從來不怕唇舌交鋒,也回以顏色:“棄卒保車,反應迅速又果斷,戚先生真讓我自愧不如。”

    他嘴上說著,目光卻深深看向一道門后,在心里呼喚星火系統。

    【玩家連惇不需要收容靈魂嗎?】

    明明一分鐘之前,系統面板還在他旁邊不斷閃爍,催促著他抓緊時間靠近即將死亡的玩家進行靈魂收容,然而現在系統面板卻快速歸于死寂。

    可這并不是收容失敗,或是任務被拒絕。

    系統:【玩家靈魂已回歸主神空間】

    戲鶴抬眼,一點淡淡的白色光點正從門后升起,被一團淡淡的黑色霧氣包裹著,一路飄飛向無盡的高空。

    難怪他如此義無反顧地帶著兩個人格死去,原來是早就準備好主神的保命道具。

    另外一邊,戚煥也看完連惇離開前留下的最后一個消息。

    他靠近戲鶴,手中依舊提著長刀,鮮血從刀背上滴落,一下一下打在地上:“戲醫生,我活下來了。”

    戲鶴點頭:“正是如此,可惜治療還未結束。”

    戚煥并不驚訝,他的目光緩緩落在被戲鶴抱在懷里的黑貓身上。

    黑貓發出一聲低叫,拉長身子,反身爬上戲鶴的肩膀,比起一只毛茸茸的貓咪,此刻的它更像冷酷無情的黑蛇,冷冷地看著戚煥。

    “果然,他就是我要對付的最后一個人格。”戚煥一抖手腕,長刀在空中輕纏,一滴一滴的血珠飛速抖落下來,不一會兒那把刀便恢復關節與鋒利。

    戚煥繼續分析:“這里既然有幽靈人格,自然也不會缺少外形為動物的人格,尤其是當醫生您在述說把人格關在別墅里的時候,沒有準確指出具體數字,而是用幾個代指,那一刻我就知道,戲醫生啊,在這里留下了陷阱。”

    “僅僅因為我嗎?”戲鶴撫摸著貓咪拉長的脊背,不僅僅是愛撫,更多的是在壓制這個人格,讓它不要快速出手。

    他知道戚煥是在拖延時間調整自己,但是,他也想聽一聽戚煥的分析。

    “如果我沒有猜錯,貓咪是個內部自我救助者人格,辨認所有人格,保護幫助所有人格。”戚煥回憶著,“我記得最開始貓咪對您的態度不是特別好,所以通過腦機讓醫生介入治療,也會仍引起病人自身的抵抗。”

    “至于為什么一個具有掌控能力的保護者人格貓,”他點點刀柄,“因為殺人犯本身非常的害怕老鼠,害怕老鼠是因為小時候被老鼠咬過一點導致毀容,同樣這也說明為什么大腦在清除人格的時候潛意識具象成老鼠,因為他覺得老鼠會毀滅自己吃了自己——每一個獲得這種奇怪鼠疫的人的死法是身上留下被老鼠撕咬過的潰爛的洞,雖然并沒有老鼠靠近。”

    “證據?”戲鶴目光落在他逐漸愈合的傷口上,另外一只手不輕不重按著黑貓的后頸,警告著最后的人格不要急著出手。

    “連先生離開之前給我發過一張圖片,”戚煥知道這個NPC對玩家的了解超乎想象,便也毫不隱瞞隊友之間能夠私聊的事實,“我知道社恐青年的兜帽底下是一張充滿傷痕的臉,那些傷痕除去化學藥劑,還有一些是被老鼠啃的。這種事情在貧民窟經常有,幼小的孩子被老鼠啃掉耳朵,啃掉手指,以及毀容。”

    戚煥已經恢復完畢,緩緩抬起刀,刀尖搖搖指向黑貓:“至于決定性證據嘛,多虧社恐青年留下的日記,他要殺死所有的人格,而在要殺的目標中,除了人之外還有一只貓。”

    戲鶴低笑一聲:“回答正確。”

    他輕輕松松撈起正在張牙舞爪的貓咪,將他脖子上的銘牌翻過來。

    那名牌上除了妙妙兩個貓的名字之外,還記錄了貓咪的生日。

    恰好和身份證編碼上每個人格的生日一樣。

    黑貓,就是除了戚煥之外,剩下的最后一個人格。

    第44章 疫醫(20)

    戲鶴終于松開, 一直壓制住黑貓的手。

    早已磨亮爪子的黑貓迫不及待一躍而起,如同黑色的閃電一般襲向戚煥。

    噌——

    在那閃電襲來的同時,戚煥長刀揚起, 恰到好處的接住這一擊。

    黑貓靈巧的在空中變換方向,接二連三發出攻擊。

    它嬌小靈活, 爪子又極為鋒利, 攻擊密不透風,如同狂風暴雨一般!

    然而,戚煥的反應速度和力度, 卻比之前又躍上一個臺階,無論爪子從何種方向, 以何種角度襲來,他的刀永遠在那里永遠精準永遠冷酷無情的接下每一擊。

    與此同時,在這場最終決斗的背景音里,還不斷加入別墅被巨鼠撞擊的砰砰聲。

    更衣間的倒塌與三個人格的死去似乎也象征著本體身體的無力回天,原本在撞擊下還能夠維持穩定的別墅, 開始顫抖著抖落下無數磚石碎瓦!

    更可怕的則是更衣間被關上的大門。

    那一扇小小的脆弱的木門,已不斷震蕩著變形著,顯露出身后不斷沖擊的屬于老鼠的身形。

    同時, 咔嚓咔嚓的啃食聲和老鼠興奮的吱吱聲也在不斷響起。

    人格尚未決出勝負, 而外敵已經蠢蠢欲動。

    終于, 伴隨著咔嚓一聲,不堪重負已久的別墅從中間被狠狠撞斷。

    無數磚瓦落下,兩個正在激烈戰斗的人格都猝不及防被敲上兩三下, 身上出血, 齊齊仰頭看向突然暴露在視野里的天空和……老鼠。

    鼠王的尖嘴探入別墅, 像是獵犬興奮的舔舐終于被打開的罐頭一樣。

    小小的紅色眼睛里滿是貪婪的盯著正在戰斗的兩個人格, 讓人作嘔的涎水滴落在地板上,瞬間便燒起一個黑色的小洞。

    更衣室的大門不再抖動,正在激動的啃食別墅墻壁的老鼠們也停下動作,他們接二連三的爬上墻壁,一起從別墅露出來的缺口望向里面——并不是大發慈悲的打算放過剩余兩個人格,而是在等待他們的王發動最后進攻的命令。

    激烈的戰斗讓戚煥胸口劇烈起伏,豆大的汗珠從而將滑落。

    他隨意的抹去汗珠灑在地上,隱約感受到身體內部攀升而起的虛弱。

    是本體身體終于不堪重負,還是這些老鼠的凝視本身就具有治病的力量?

    戚煥心念電轉,不再糾結于推測原因,而是扭頭看向旁邊剛剛與他分開的貓。

    黑貓已經弓起身體,渾身上下的毛齊齊炸開,鮮血與毛發混結在一起,凝固成丑陋的一塊又一塊血痂。

    它也在劇烈的喘息,甚至比戚煥喘息的更加厲害。

    鼠王終于審視夠最后兩個獵物,紆尊降貴地彎下腰,鼻孔興奮地開翕,嗅著空氣中屬于食物的甜美味道。

    戚煥再次出手,他的目標不是進攻幾乎無解的鼠王,而是明顯身體狀況有異的黑貓!

    黑貓注意到他的行動,立刻想要閃開。

    然而,身體深處涌現出來的越來越深的疲憊和痛苦席卷它的全身,恐怖的大塊大塊的老鼠撕咬痕跡,浮現在它身體之上。

    這一切都讓它原本最大的優勢敏捷失去效果!

    戚煥一把抓住它的后脖頸,用力一揚,便將他甩向虎視眈眈的鼠王!

    對于鼠王而言,兩個甜美的小點心,先吃誰并不重要。

    但是動物的本人驅使它率先裂開大嘴一口咬住從空中飛來的獵物!

    伴隨著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咔嚓聲,大片大片的鮮血伴隨著鼠王的咀嚼,從他的嘴角滑落滴在地上幾乎落下一層血雨。

    戚煥身體脫力,將長刀插入地上,勉強靠椅撐著刀而站著,掀起眼皮看向靜靜站在廢墟之中的戲鶴。

    系統的警告正在不斷響起,鮮紅的面板在他視野的右下角不斷閃爍著。

    【玩家生命值正在急速下降!警告!玩家生命值急速下降!】

    戚煥扯起嘴角,舌尖從唇上劃過,一點點舔盡淋在身上的敵人的血液。

    “我贏了,醫生。”

    他就是最后一個殘存的人格。

    戲鶴依舊穿著那身黑色防護服,長長的袍子隨著不知從何處來的風飄搖著,鳥嘴面具上的臉看不見神情。

    他開口,聲音似乎是悲憫:“是的,你做到了。”

    隨著血液流失,戚煥好像眼前開始出現幻覺,站在廢墟之中的人影身后長出一雙黑色的鴉羽翅膀,像是圣潔的天使,又像是地獄的惡魔,抬起手要帶走他的靈魂。

    這片刻的幻覺都在戲鶴開口之后碎裂,一同碎裂的,還有虎視眈眈的鼠群,還有破敗的別墅,還有這精神世界中的一切。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我贏下最后一場。

    念頭剛剛升起,戚煥就被劇烈的疼痛淹沒。

    他低喘一聲,身體本能的顫抖起來,渾身肌肉繃緊,然而卻被什么東西死死的束縛在硬邦邦的床上。

    戚煥到底還是睜開一切束縛,從床上做起,抬起頭看見一片刺目的頭頂的白光。

    耳邊是一連串嘈雜的聲音,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在他身邊奔走呼嚎。

    “該死的!是誰把新藥plague注射過量!患者死在手術臺上,我們誰都得負責!”

    “患者反應激烈!心動過速!血壓下降!”

    “快注射解毒劑!快!”

    “戲醫生順利登出腦機了嗎?”

    “沒事就好!快快快快快!趕緊把他叫過來救人!”

    “鎮靜劑來了!”

    伴隨著最后一聲叫喊,戚煥感受到手臂上一陣刺痛,接著便是冰涼的液體被人推入體內。

    沉重的疲憊從頭頂落下,像是一座山,將他死死壓在床上。

    等到戚煥再次醒來的時候,他正躺在一間狹小的玻璃囚室里。

    在透明的玻璃之外,是不斷巡邏的身著制服佩戴武器的人。

    而在玻璃之內只有一張窄小的床和一個馬桶。

    他,估計是個非常重要且危險的囚犯,一舉一動都被放在放大鏡下受人監視。

    恐怕他做出一點越獄行動,巡邏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對他開槍。

    戚煥坐起來,一側頭便可以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針眼。

    手臂還能活動,但透著虛弱,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注射過肌肉松弛劑。

    戚煥心里想著,伸出手撫摸向自己的后腦勺,果然發現后腦勺上有整整六個疤痕。

    那是強行植入大腦的腦機接口造成的傷痕。

    到目前為止,他醒來的消息應該被通知給應該知道的人,所以,戚煥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終于,在走廊的盡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在數十人的簇擁下,戚煥等著的人穿著一身白大褂,面無表情地走來。

    戲鶴出示早就已經批準的通行令,讓守衛為他和戚煥讓出一個單獨交流的空間。

    護士小姐對此表示憂慮:“您真的要和這樣一個罪大惡極危險性極高犯罪分子共處一室嗎?”

    之前特意來打招呼的官方來客也同樣皺緊眉頭,為他推開談話室的門,也有些不情不愿的樣子。

    戲鶴活動著手腕,將分配給他的防身武器配掛在腰側:“放心,有防彈玻璃隔絕在我們面前,而且我需要他的一些話來為我的研究寫上句號。”

    他的身份擺著這里,這是無法被拒絕的理由。

    其他人只能勉強同意。

    戲鶴走進對話室。

    為了安全起見,剛剛才結束一場精神戰爭的戚煥被牢牢捆綁在椅子上,束腹帶將他從頭到腳一層層圈起,保證連一根手指都無法輕易擺動。

    “好久不見,戲醫生。”戚煥率先打招呼,“或許您可以換一個自我介紹。”

    戲鶴將文件夾甩在桌子上,坐在他對面,雙手交疊,身體微微前傾,這是一個非常具有攻擊性的姿勢。

    “我說的大部分是真話,”戲鶴淡淡道,“我是一個醫生,專門為治療患者而來,也是由政府特派。”

    “只不過您是主攻精神領域的醫生。”戚煥笑起來,眉眼浮動著戾氣和憤怒,“由政府特派給服刑人員,又或者是用服刑人員進行新藥實驗。”

    “果然,”戲鶴打開筆記本,拿起筆在上面記錄下更多實驗的細節,“在多重人格的精神世界崩塌之后,你就對外界存在感知了。”

    “我不僅僅是個服刑人員,”戚煥思考著,“從精神領域的細節來看,我恐怕就是那個連環□□殺人犯。這場多重人格的治療是為了什么?探索殺人犯幼年經歷對性格的成因?榨干死刑人員的最后一點利用價值?”

    無論如何,戚煥已經發現這個副本真正的最大危機——在人格廝殺中活下來只是第一步。

    真正的危機在于如何讓自己從一個即將赴死的死刑犯身份中掙脫。

    而眼前這個男人,也正如他第一個副本結束時所說的那樣,下次最好不要再見面……

    見面了,是敵非友。

    戚煥心有靈犀地補上當時戲鶴未說完的后半句話。

    眼前人絕對是有意讓他留到最后,就為了等著看他此刻的震驚惱怒。

    如此惡劣的主導一場大戲,如此惡劣的欣賞一切,又如此惡劣地審判他的結局。

    戚煥咬緊后槽牙。

    戲鶴筆沒有停,甚至沒有看他一眼:“都有,作為這場實驗的主導者和記錄者,我非常感謝你為我們對于反社會人格形成的原因作出的貢獻,同時,你過去的經歷回放也提供足夠的證據——證明你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罪犯。”

    戚煥哼笑一聲:“保留一個人格……是否還有程序正義的目的?在偉大的宣告正義被執行的死刑中,身體和皮囊里都應該是罪惡,殺死別人也滅絕自己的罪惡。”

    戲鶴的筆停下。

    無可否認,這也是這場實驗的意義之一。

    戚煥最擅長的便是得勢不饒人,腦海里飛速回憶,起在人格世界里窺見的關于主人格經歷的一切。

    “程序正義。”他突然勾唇一笑,身體也從緊繃變得放松。

    戲鶴終于放下筆,和他目光對視。

    戚煥開口:“既然我是在精神世界戰斗中不斷被廣播的連環殺人犯,那么我落網被你們官方抓到的原因應該也是因為DNA證據,來自于□□的DNA證據。”

    他目光落在談話室的門口。

    為了保證談話者的安全,談話室門全部都是玻璃,外界的守衛們都在虎視眈眈盯著里面罪大惡極的死刑犯。

    戚煥打量著其中一位,正是那位之前與戲鶴打招呼的男人,胸有成竹的開口:“我的證據大概是由他提交的吧。”

    第45章 疫醫(21)

    戚煥被綁在椅子上, 明明是極為拘束的姿勢,在他抬眼看向戲鶴時,卻自在的好似端居于王座之上。

    “在精神世界里, 我找到很多細節,”戚煥淡淡道, “在那里廣播中關于連環□□殺人犯的報道中, 反復強調他極為謹慎,從來沒有留下過半點痕跡,而作為被分裂出來代表情愛的人格, 我很清楚他隨身會攜帶避孕套,絕不會留下DNA證據。”

    “很遺憾的是, 提交的證據有效,”戲鶴雙手交叉,輕慢一笑,“那一天我們確實在受害者的體內提取到了關鍵證據,即使各方都確定他是殺人犯, 但在沒有決定性證據之前,沒有人可以強行逮捕。”

    “DNA證據當然是真的,”戚煥開口, “只不過出現的位置不對, 受害者是他發現的, 所以一切都很合理,便是由他轉移證據的位置。”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看向談話室外, 死死的鎖定那位官方來客。

    戚煥在意識到主人格是個罪犯之后, 就已經在四處搜索破局的方法。

    他始終堅信, 既然無限流主神稱之為一場游戲, 那么凡是游戲都會有一條破局的道路,就算主人格真的做下大案,也應該有辦法推翻證據。

    戲鶴同樣明白,以對方的縝密,不可能一點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只是他也同樣留有后手。

    “你確定要揭發他嗎?”戲鶴笑盈盈問,“在這個國度崇尚程序正義的基礎下,執法者制造偽證,會被剝奪執法資格并判處死刑。”

    戲鶴語氣平靜:“你當然可以活下去,但是他,要死啊。”

    這確實是戚煥要做的。

    然而,當他與戲鶴雙眼對視的時候,他還是遲疑了——

    這是一個陷阱。

    為什么?

    戚煥目光在戲鶴和那位執法者身上來回逡巡。

    腦海里有一道靈光閃過。

    戲鶴滿意的看到他的神色,從勢在必得,逐漸變得驚訝,無邊的怒火從他眼底燃燒而起,熊熊烈烈,帶著他很少見的頑強的生氣。

    真美。

    戲鶴盯著他的眼睛,心里無意識贊嘆著。

    “難怪你特意留下的最后一個人格是我。”戚煥低笑兩聲,“我本來以為你是過于傲慢,只想把玩家玩弄于鼓掌之中,現在才發現,這就是你留下的后手。”

    “從一開始我的身份就是代表愛情的人格,甚至可以說只有我作為主導的時候,他才會為了愛情放棄一些東西。”

    負責□□和癡情的人格,永遠不會背叛那個男人,甚至會滿懷快樂地迎接他所帶來的死亡。

    戚煥心想,還是不死心的,想要張口揭發。

    然而,系統面板閃爍著紅光在他眼前彈出。

    【禁止玩家戚煥ooc!】

    所以,表面上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違反任務ooc保證存活,另一條則是放棄存活任務,使用開荒卡復活。

    但是實際上,系統任務中最嚴格的便是禁止兩個字,凡是違反者,多半會受到抹殺威脅。

    他其實別無選擇。

    戲鶴硬生生把他逼至絕境。

    此刻還讓戚煥懷疑的則是——戲鶴,這個NPC莫非早就知道他們的任務目標?

    那些外顯的震驚與怒火,迅速的被他從眼底壓下。

    戚煥向后靠在椅子上,搖搖頭:“我知道破局的唯一辦法——證據是偽造的,我也知道他確實滿手鮮血,所以,戲醫生,你這是陽謀啊。”

    戲鶴雙手交疊,饒有興趣地打量他,為對手的退場頒發一張好人卡:“正如我之前觀察的那樣,你是一個具有崇高道德感的,舉世罕見的,好人。”

    戚煥冷笑:“那么夫人也是一個舉世罕見的狠心人。”

    戲鶴已經收拾好筆記本,站起身,轉身離開。

    戚煥難得感受到失敗的苦澀,忍不住舔舔后槽牙,目光死死盯著遠去的人影。

    他盯著那仿佛輕易便可以折斷,卻格外堅挺的脊背。

    戲鶴,就像一個謎團籠罩在本就晦暗的無限流世界上方。

    執行死刑那一天,戲鶴如約而至。

    他申請參觀死刑的理由是為研究增加新的資料。

    作為舉世聞名的精神心理科醫生和腦科學大牛,戲鶴自然被允許觀看行刑以及行刑時期腦機記錄的最后數據。

    戚煥閉上眼,任憑生命逐漸流逝。

    明明是在彌留之際,他卻感受到一只微涼的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腕上。

    那只手冰冷的觸感像一條毒蛇,也讓他回憶起第一個副本時新娘身上滾落的始終潮濕的水珠。

    是戲鶴。

    為什么他可以如此自然的操縱玩家于鼓掌中,不僅知道玩家的存在,甚至可能已經知道他們的任務目標。

    主神。

    戚煥心里突兀地有個想法。

    “執行完畢。”執法者平靜開口,他直視著死刑犯死去后只剩下一片灰敗的臉,那些兇殘冷酷的神情都在體內這個扭曲的靈魂離去后從這具身體上消散。

    戲鶴點頭,將手從尸體上拿開。

    系統面板不斷播報著剛剛他行動留下的結果。

    【靈魂收容計劃失敗,正在屏蔽主神監視……】

    【欺詐技能啟動,欺詐技能部分生效……】

    【玩家戚煥已擁有心理暗示:戲鶴疑似為主神。】

    雖然戲鶴確實為征服一位強者感到快樂,但這次逼死戚煥,本意還是想要試探主神對玩家靈魂的監管程度。

    事實證明,即使對方所使用的道具上僅僅附著主神不到1‰的力量,也足以讓系統無力搶回玩家的靈魂。

    主神,強大如斯。

    戲鶴感到一種久違的戰栗,從他脊背上升起,目光緩緩落在自己使用欺詐技能推動任務的第一次成功上。

    他將會以這種欺騙的手段來撼動主神那威嚴盛大不可直視的力量,從第一次欺詐開始,從第一個相信他的人開始。

    似乎感受到他此時不斷燃起的戰意,星火系統及時為他播報這次副本任務進度。

    【任務:收集玩家恐懼值,已完成。

    任務:幫助玩家成功逃離副本,失敗。

    主線任務:讓所有人相信您即是無限流主神,(1/?)】

    還有最后一個尚且是灰色的任務:

    【任務:征服無限流副本boss,未完成。】

    戲鶴抱著他的文件離開執行室,身后傳來執法者關門的聲音。

    他終于從一些文件中找到一張早就提交上來的精神檢查申請,緩緩停住腳步,回頭看向剛好關上門的執法者。

    這位從進入副本開始就與他見面,在案件中起到關鍵作用成為他逼死玩家一把利刃的男人。

    對方注意到他的視線,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移開藍色的眼睛。

    一雙和精神世界人格里一模一樣的,屬于安的,藍色眼睛。

    戲鶴目光在對方的證件照和姓名上劃過,淺淡的笑起來:“我看到你遞交上來的精神檢查申請,如果有時間的話,今天下午就可以完成。”

    “可以嗎,安?”戲鶴和這個副本的最終boss對視。

    辦公室。

    為了精神檢查做準備,今日的辦公室風格不再是大片大片的慘敗,而是使用低調理性的藍色,古典樂從音箱里播放出來,和空氣中彌漫的淡淡咖啡香氣交織在一起。

    戲鶴端起一杯咖啡遞給安,坐在對面慢條斯理喝了口:“我比較喜歡古典的咖啡制作方法,你可以試一試。”

    安靦腆一笑:“早就聽說過戲醫生這里的咖啡是最好的。”

    他喝一口,抬起眼:“今日一嘗,名不虛傳。”

    戲鶴搖搖頭:“過譽了,只不過是有興趣,所以多嘗試過幾次,熟能生巧之后勉強博得幾分虛名罷了。”

    他目光從安身上劃過,突兀地另外提起一個話題:“最近談戀愛了?”

    安一愣,很快就笑起來:“戲醫生也是通過微表情發現的嗎?”

    戲鶴搖搖頭:“不僅僅是你們執法者有一雙發現細節的眼睛,我作為心理醫生常常需要從人類的行為中抽絲剝繭,自然也擅長觀察。”

    “以前的任務時也不是沒有見過你,衣著嘛,總是有一點……”戲鶴忍俊不禁,“執法者特有的不修邊幅,但這次任務里幾次見到你,衣服都被打理的整潔干凈,恐怕是家里多個賢惠的新主人。”

    “除此之外,”戲鶴抬起手指指執法者領子,那你偶然露出一小段紅線,“新的項鏈?別人送的?”

    一般來講,為了方便任務,執法者身上是不會佩戴這些配飾,不過,還是有不少人會把對于自己意義極為重大的項鏈掛在身上用以作為類似護身符之類的精神寄托。

    “其實是以前有的好友的項鏈,”安神情略顯暗淡,配合地把項鏈勾出來,“最近配了條新的繩子。”

    那項鏈,與精神世界中一模一樣。

    如果是同樣的經歷同樣的故事,這根新的繩子可不是隨便誰送的普通繩子能配上的。

    戲鶴垂下目光,在文件夾上翻動幾頁,近乎突兀的將話題又轉回到剛剛辦完的案子上。

    “根據犯罪心理學的研究,一般來講連環殺人犯有固定的行為模式,之前他沒有任何戀尸癖的興趣,”戲鶴開口,“但是我們采取到的證據應該是在受害者已經死亡后才被推入到體內的,而且,檢驗科那邊也承認,證據時間和死亡時間差距有一點大。”

    戲鶴從文件夾上抬起頭,目光與安對視:“而且作為一個犯罪心理學研究者,我不得不對這位犯人在其他案件中的縝密和在這案件中的疏漏感到驚訝,即使是最早最草率最青澀的謀殺中,這位犯人都沒有留下過任何DNA證據,是什么讓他改變了這一次的行為模式?”

    安和戲鶴對視片刻,終于輕嘆一聲:“醫生,您出乎意料的敏銳。”

    第46章 疫醫(22)

    戲鶴搖搖頭, 顯然他并不如此認為:“我想不止我一個人看出來,但是我們追蹤他太久了。”

    所以沒有人提出過異議,所有人都在尋求一個機會將那個惡魔送入地獄。

    戲鶴沒有按照精神檢查的流程用筆記錄, 而是輕盈地轉著筆,繼續詢問:“他確實對你很感興趣, 就像宿敵?”

    安冷笑:“不如說是等待染指的羔羊”

    戲鶴點頭:“長著獠牙的羔羊。”

    安沉默, 一點點吐露當時的真相:“他確實對我一直有著特殊的興趣,所以我與他發生了關系,并通過這一手段取得DNA證據, 最后,謊稱是在受害人身上獲得的。”

    他抬起頭, 不知何時眼睛已經發紅:“這個惡魔太過狡猾,只有做到這一步,只有付出這么多,才有可能將他送入監獄,甚至在死刑之前我都在擔心……我擔心他會……”

    在當時, 明明是那個惡魔誘惑他走上這一步。

    “對于這種人而言,一個好人的墮落比血腥更讓他感到興奮。”戲鶴評價。

    這本應該是一句安慰,安微紅的眼底, 卻有某種更深刻的東西開始動搖。

    戲鶴蓋上筆帽, 筆尖輕輕敲擊著紙面, 一下一下如同敲開安內心深處封閉的秘密:“不僅是偽證,你其實已經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送他下地獄。”

    醫生平靜的推一推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手術刀一般, 精準地剖開一切:“你一直擔心他處于清醒的情況下會推翻證據, 按照這里程序至上的原則, 證據被推翻,他依舊可以無罪釋放。所以你一力推動他進行多重人格治療實驗,并在實驗中,過量注射藥物,試圖置他于死地。”

    安喉結滾動片刻,嘴唇蠕動著想說什么,最后什么也沒說。

    戲鶴卻是輕飄飄地在他心間又拋下一顆炸彈:“下毒,就像當年他殺死你朋友那樣。”

    “果然醫生什么都知道了。”安苦笑,“也是,您應該通過腦機看到過一些東西。”

    “是他,”安抓住項鏈,似乎想要從朋友送的那小小的吊墜中汲取說服自己的力量,“當年我憑著一腔沖動試圖揭發他正在做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最后害死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戲鶴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剛剛還咄咄逼人的他此刻卻像是世界上最好的聽眾,可以靜默地撫平所有人心頭的遺憾悔恨。

    “我的朋友在地下室被關了很久,三天兩夜完全脫水。”安說,“我好不容易偷出來一瓶水給他,卻沒有想到那個魔鬼早就在礦泉水里下了致命的毒藥。”

    “所以,”安抬頭,眼底第一次有深深的深深的怨毒轟然而出,“我恨他。我也要讓救命的藥物成為害死他的毒藥。”

    戲鶴沒有對他的行為做評價,轉而詢問:“你怎么做的?”

    安搖搖頭:“戲醫生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再詢問我?”

    “我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戲鶴笑笑,“你家多出來的賢惠主人應該是那位護士,剛好她也負責協助我進行這次實驗,是最有機會,最有可能調換藥物增加藥物濃度的。”

    戲鶴目光落在項鏈的繩子上:“你們的地下戀情很隱秘,只是這根繩子的編織方式卻是那位護士常用的。”

    他只是在接到鳥嘴面具的時候看過一眼,卻在安走進來展示他的項鏈之后,迅速的將兩者聯系起來。

    美好的戀情讓兩位年輕人走在一起,只是過去的仇恨始終容烈火一般在安心頭燃燒。

    最后,在魔鬼的引誘下,安還是做出那一步,不惜放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體,制造偽證將對方送進監獄。

    之后為了防止對方翻案,安的戀人也主動站出加入這場復仇。

    這就是安為什么是戲鶴一直沒有征服的副本boss。

    作為副本boss,他不僅是在玩家嘗試脫罪成功之后會在最后對玩家進行攔截,在最開始的人格消滅計劃中,他就已經買通其他人,向殺人犯注射了過量藥物,保證他沒有一個人格能活下來。

    就算有任何一個人格活下來并且成功逃出監獄,戲鶴抬頭,看向已經完全沉浸在仇恨之中的男人。

    安也會毫不猶豫地拿起武器,完全放棄以法律手段解決仇恨,取代以私人的復仇。

    他現在堅信:當法律無法闡明正義的時候,同態復仇即是合理。

    戲鶴心想,筆一直停在精神審查的最終結果上沒有做除論斷。

    同一時刻,安也在觀察著這位聲名赫赫的心理醫生。

    他擁有一個心理醫生的客觀和冷靜以及……冷酷。

    他想。

    或許是因為這種奇異的冷銳,安吐露自己的疑問:“不過,我不理解他為什么會自首,從始至終他都不在乎進監獄,他有一百種方法證明偽證。”

    戲鶴:“你動搖了?”

    因為某一時刻透露出來的微妙愛意?

    或許對于一個魔鬼而言,愛意不值一文,甚至負責愛的人格,在諸多人格中顯得弱小又無力。

    但總有些人會被這一絲鱷魚的眼淚迷惑。

    安:“您知道的,我不愛他,從始至終。我只是在和您的對話中再一次確認,人的復雜多面性就在于在全黑的背后居然也有白色,就像純白之后也有黑暗,放棄正義之時,我已經輸的徹徹底底。”

    他看向戲鶴,右手依舊緊緊攥著項鏈。

    機關無聲間被啟動。

    “謝謝。”

    這是他死前最后一個口型。

    吊墜上彈出一根毒針,不過三秒之后,安就癱倒在椅子上,徹底失去生命。

    戲鶴沒有動作,只是放下筆,靜默的低下頭,為他哀悼。

    【任務:讓副本boss臣服于您,已完成。】

    除去最后這個副本的boss極其簡單,當他與深淵纏斗完畢,自身亦被深淵染黑時,便會自主了斷。

    而最后那一聲謝謝,只不過是戲鶴看清了他的所作所為,如同一面鏡子將他照的一覽無余。

    所以,安也沒有辦法再欺騙自己,茍活于世。

    【副本關閉中……】

    戲鶴閉上眼,感覺自己的靈魂被輕柔的包起,從這一個副本中飄遠。

    而這一個小小的副本,也在頃刻間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從主神的巨網中掙脫而起,甚至帶起其他副本的一點細碎的聯系投入他的神格。

    破碎的神格在剎那間神光大亮。

    戲鶴低頭再去看那無數副本交織而成的巨網時,分明感到有一些副本和他在冥冥之中有了一些聯系。

    系統在此刻運算完畢:【恭喜您解鎖懸疑偵探類游戲副本的主神權能(偽)】

    戲鶴下意識操控起這些權利,只是一個意念之間,它便仿佛瀏覽遍無數類似副本。

    那些boss們依舊還在照常行動,然而,戲鶴心底卻生出一個感覺,只要他意念一動,這些boss便會走向他精心編織出的新劇本,甚至,他可以強行解散一個副本。

    而且,只要他成功征服系統挑選出來的一些副本,便可以借由副本之間的聯系,控制同一類型的副本。

    戲鶴的蠢蠢欲動,被系統的警告壓下:【感應到主神的注意,請宿主盡快挑選下一世界!】

    【警告!警告!下一世界危險性較高,請宿主謹慎挑選!】

    在系統閃著紅光的催促中,又是一排三個卡帶呈現在戲鶴面前。

    戲鶴也同時感受到主神的注意帶來的強大壓力。

    一方面他腦海中的神格活躍起來,蠢蠢欲動想要對抗來自同源氣息的壓迫,另一方面,理智卻讓他選擇蟄伏,盡快逃離危險處。

    戲鶴沒有猶豫,憑著直覺抽出一盤卡帶。

    【恭喜宿主選定副本《古堡主人》,即將投入游戲!】

    【祝您一帆風順!】

    在進入游戲副本的眩暈來臨之際,戲鶴只來得及瞟一眼卡帶封面。

    那是一片荒敗的古堡,墻壁上掛著一組又一組用色大膽,風格典雅的油畫。

    蘇醒。

    戲鶴大概知道自己是蘇醒了,只是依舊處于一片混沌中。

    他像是被包裹在一團黑暗中,不可看,不可聽,不可說。

    戲鶴沒有輕舉妄動,此刻他進入的游戲副本恐怕具有更高維度的力量。

    他問:【系統?】

    【為了避免被主神發現,您在這個副本中暫時沒有身體,以靈魂的姿態寄居在他人身上。】系統解釋,【馬上為您打開外界通道。】

    片刻后,戲鶴眼前終于閃過一道亮光。

    他正透過他人的眼睛看著這個世界。

    他現在的視野不高,估計是不超過十歲的孩子,正在草原上瑟瑟發抖。

    戲鶴可以感覺到這具身體的寒冷和饑餓。

    好在,一個高大的男人端著湯碗走過來,溫柔的摸摸他的腦袋,似乎打算為他提供食物。

    孩子低聲道謝,很是感激與親密地湊上前,就要接過急需的食物。

    戲鶴卻感知到這具身體肌肉正在繃緊——不對勁!

    下一秒,他就看到孩子以不可思議的迅捷速度抽出匕首,一下刺穿對方的心臟!

    鮮血噴涌而出,瞬間模糊視線。

    然而,身體的主人卻只是愉悅的笑起來,一點點舔舐干凈手上溫熱的鮮血。

    不屬于這個年齡應該有的能力,也不屬于這個年齡應該有的兇狠。

    戲鶴心中浮現起不祥的預感。

    與此同時,原本一片穩定的精神領域,也開始波瀾起伏。

    呼嘯而過的狂風讓戲鶴幾乎無法穩定住狀態。

    他想:被發現了。

    【你是誰?】一個稚嫩的童聲詢問。

    看過他的狩獵行動的戲鶴完全沒有掉以輕心,他的目光看一下系統面板里神格技能一欄下經過上一個副本后終于成功解鎖的技能——

    化虛為實。

    戲鶴啟動技能【欺詐】【化虛為實】

    在最危險的時候,他從來都是不可一世的賭徒。

    【我是神。】

    戲鶴面不改色地說。

    第47章 古堡(1)

    禁區0014。

    禁區是在主神的無限流游戲入侵之后, 在現實世界突然出現的一大塊一大塊特殊區域。

    人們根據這些禁區出現的順序對其進行了編號。

    這些區域都有統一的特征:一夜之間與外界失聯,原本的居民盡數消失,任何進入禁區的生物都會消失, 無法探測。

    大片大片禁區的出現很快引起玩家的警惕,之后主神便揭曉這些分割出來的禁區的作用——

    【實景游戲體驗】

    玩家一般稱之為現實副本, 以難度極高, 門票難求,選人隨機出名,同時此類副本只會開放一次。

    如果有人能打通現實副本, 那么禁區也將恢復生機,如果失敗, 這片禁區將會永遠的被主神從現實世界里抹去。

    戚煥在副本開啟前一天便乘飛機來到禁區邊緣。

    這里原本是一片北歐的小鎮,在戚煥家鄉還處于深秋的金黃色時就已經覆蓋滿白雪。

    只是,此時的禁區依舊被一片濃霧籠罩,在霧氣之中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高大的尖角。

    現實副本入場不需要卡帶,而是一張門票。

    戚煥手中正捏著這張門票, 門票上正繪制著一座荒敗的古堡,一幅又一幅過分規律的畫掛在古堡墻上。

    不,不僅僅是畫。

    戚煥手指點點門票中央, 被古堡主人四個字遮擋住的陰影。

    那是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影。

    “現實副本, 你們都謹慎點。”熟悉的聲音響起。

    戚煥抬頭, 果然看見西裝革履戴著墨鏡的殷回舟。

    對方也同時看見他,一眼認出這位排行榜上出名的特立獨行的孤狼玩家,禮貌的摘下墨鏡, 輕描淡寫揮揮手。

    在他的身后, 同樣站著兩位高大健壯的人, 是這次將會與他配合通關限時副本的隊友。

    和連惇一樣, 殷回舟作為另外一個知名工會渡江的副會長,也早早地開始運作起獲得限時副本門票這件事。

    只不過比起點背的連惇,他們公會運氣頗好,不僅意外通過副本拿到兩張門票,在需要緊急補全現實副本人數抽簽的時候,主神又從他們公會中抽出一位人員,讓這一公會正式成為此次副本第一大勢力。

    相比之下,更加畏縮的停留在禁區邊緣的則是一部分低級玩家,還有一些中型公會中野心勃勃的會長。

    也有人和他對上目光之后打算上前交流。

    可惜,戚煥獨行慣了,不等人上前就已經一閃身消失在原地。

    恰在這時,濃霧散去。

    戚煥甚至比殷回舟更早一步踏入禁區,抬頭看向轟然出現在眼前的龐然大物。

    那是一座古典的陰森的哥特式城堡。

    黑色的尖頂一根根指向天空,像是叛逆者向上帝不屈地舉起的長矛。

    并不華麗,更多的是被歲月無情雕塑之后留下的滄桑灰敗,多處墻壁破損坍塌,只留下一地磚瓦碎石。

    抬頭還能看到高處掛著一點白色布片,仿佛無聲舉起的白旗。

    戚煥毫無畏懼地上前,比其他人更快靠近古堡的門口,很快就注意到墻壁上除了歲月的痕跡外,還有明顯打斗的痕跡,甚至有一兩點尚未來得及擦掉就已經干涸的血跡。

    以及……

    戚煥擰起眉頭,他分明在門框上發現幾處刻痕,合起來像是一個字。

    思考被聲音打斷。

    一片肅靜的古堡頂端突然響起鐘聲,悠遠的像是穿過漫漫時空而來。

    不僅僅是戚煥,所有玩家同一時刻看到眼前被風揚起的大雪,與此同時,周圍的溫度陡然降低,讓人不自覺打個哆嗦。

    戚煥心念一動,見到門票后懷疑是西幻世界的,他早就準備好元素晶石之類的道具,迅速裝配上火元素晶石,竟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在被陡然投入寒冷環境中后佝僂起身體。

    此時,他是第一個挺直身體開始查看情況的。

    戚煥注意到,自己在進入副本之后,身上就披掛上重重的鎧甲,而且正騎著一輛高頭大馬,引領著后面的隊伍向前走去。

    論身份,他像是一位騎士。

    而前方,正是他們目標所在的古堡。

    戚煥謹慎的打量四周,恰好與另外三道探頭探腦的目光相對,這三位是與他輪到類似身份的玩家。

    古堡逐漸出現在眼前,同步出現的還有四輛早早停在古堡面前的馬車。

    之前在副本開啟前就已經看過一面的玩家們也已經被系統自動替換上身份。

    比戚煥更早一步停下的馬車緩緩打開,一對夫妻穿著華麗的出現,同樣皺著眉頭打量著面前煥然一新之后顯得富麗堂皇的古堡。

    丈夫高大英俊,只是擰眉的神情顯出幾分陰鷙,妻子則是小鳥依人的依靠在他身邊,臉上帶著幾分幸福的紅暈。

    和他們緊靠在一起的馬車,則顯得破敗的多。

    甚至不應該稱之為馬車。

    這是一輛驢子拉著的破破爛爛的木輪車,上面兩個人靠在一起蜷縮著,身邊放著一堆亂七八糟的廢物。

    與他們遠遠拉開距離的則是富商打扮的殷回舟,早早走出馬車,皺著眉頭打量死死關閉著大門并沒有人在外頭守著的古堡。

    他的馬車上則坐著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女玩家,容顏艷麗如同一朵初綻的玫瑰,在這副本中,恐怕恰好輪到與富山有關系的角色。

    相比之下,最旁邊最華麗的馬車則顯得格外孤僻。

    戚煥回憶起目前還沒有出現的玩家,那是背后有一家中型工會支持的老人和一個頗為英俊的青年。

    果然那馬車被人掀起簾子,一眼便可以看到其中管家打扮的老人,和衣著極其華麗的青年。

    戚煥目光很快落到衣服上那一道漂亮的徽章。

    假如是偏向于西幻副本,能在衣服和馬車上有特定徽章的,應該是貴族,甚至可能是公爵之類的人物。

    他們的馬車如期停下。

    戚煥勒馬,回頭終于可以看一眼由他們護送著的這輛馬車。

    看上去并不奢華,但材質用料絕不平凡。

    沒有徽章,但從馬車的規格來講,恐怕是因為出行者極為低調。

    在他思索間,系統面板終于將他們的任務揭曉。

    【1.作為角色扮演游戲,請保持身份卡要求,不要讓NPC發現玩家身份。備注:您隨時可能激發額外的身份支線任務,請盡力完成。

    2.作為懸疑探秘游戲,請主動解密案件。

    3.請在好客的古堡主人手里活到風雪消散。

    祝玩家游戲快樂!】

    或許是因為現實副本的難度,這一次游戲任務給出的提示極多。

    第二個任務后懸浮著三張卡片,恐怕當有案件發生的時候,卡片就會翻轉,等待他們填上謎題的答案。

    幾乎是指明這一次會發生三次重大事件,而這三次事件恐怕會與他們最后的結局有關。

    除此之外,戚煥在看完第一條任務時,就發現系統面板上出現一張金色的任務卡。

    現在,他觸碰之后便大概理解自己的身份。

    一名教會的騎士長,負責護送一名教會的高層,路上偶遇風雪天氣,于是打算在古堡避雪。

    而另外三位玩家則是他的同僚,同樣是騎士,不過這騎士的頭銜是專門花大價錢買過來的,屬于商人們賺錢之后試圖提高身價的一種方式。

    比起上一個副本禁止ooc,這一次的要求更為寬松,只是保持身份不被發現而已,絕不至于因為違反任務要求而被主神抹殺。

    想到這里,戚煥下意識咬緊后槽牙,攥緊韁繩,腦海里又浮現出戲鶴那張極為漂亮的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在這個副本里還會見到你嗎?

    這個時候他身后傳來一聲蒼老的咳嗽,正是負責駕馭馬車的車夫。

    他皺著眉,用自己多年的經驗向其他人提出建議:“風雪這么大,沒有辦法繼續向前了,我們先在古堡里避一避吧。”

    游戲劇情已經展開,其余人自然不會拒絕。

    殷回舟裹緊自己裝飾著皮毛的奢華外套,怕冷似的點頭:“好!就是這城堡外面也沒有個人,不知道城堡主人歡不歡迎我們。”

    “我去敲門。”老車夫不愧是開啟主線的NPC,非常主動的就接過玩家,隨時可能會迎來開門殺的任務,走上前去對著古堡厚重的大門連敲三下。

    低沉的叩門聲響起。

    戚煥背后突兀地升起寒意,這涼意也來得如此迅猛,以至于心臟都抽搐起來,連他的大腦都停止片刻。

    他一回頭,便看到披著黑色斗篷,戴著黑色禮帽,拄著黑色拐杖,幾乎要與陰影融為一體,與這紛紛大雪格格不入的男人。

    男人帽檐壓得極低,沒有人可以窺見那他的眉眼。

    不同于陰沉的外表,他一開口,居然還是以道歉為主:“不好意思,這古堡里的仆人們都太過懶惰,還是我這主人外出打獵回來見到各位貴客被困在外面,還請隨我進去吃點熱的東西暖暖身。”

    “哈哈哈哈,愿意收留我們就好了。”殷回舟積極和NPC打好關系,絲毫沒有放下警惕,“不知這位閣下如何稱呼?”

    古堡主人,能夠出現在卡帶封面上的,十之八九是個boss。

    古堡主人略一點頭,也不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走向城堡。

    那城堡厚重的輝煌的大門,隨著他的靠近陡然打開,一陣溫暖的包含著燃燒著的香料的氣息撲面而來。

    所有人都不自覺放松片刻。

    “還請各位客人下車隨我進入古堡。”古堡主人再次催促道。

    殷回舟領頭,其余人陸陸續續從馬車上下來,魚貫走入城堡。

    其他扮演騎士的玩家也是迫不及待從馬背上翻下來,目光在城堡周圍尋找馬棚。

    倒是戚煥,在翻身下馬之后,下意識的停在原地扭頭看向被他們包圍在中間的馬車。

    老馬車夫早就已經低下身,謙卑的站在旁邊,應該是已經與馬車內的主人溝通好此刻主人的決定。

    很快,那厚重的馬車終于被人輕飄飄掀起簾子。

    率先進入戚煥眼中的便是這掀起簾子如同穿花拂柳的一雙細長白皙的手。

    緊接著便是小巧而線條優美的下巴和嫣紅到艷麗的嘴唇。

    戚煥感覺自己的左手無名指又開始燒灼起來,某種奇妙的復雜的情緒在他心底翻涌。

    果然,他熟悉的眉眼隨著簾子的掀開出現在眼前。

    只是,這一次戲鶴白發金瞳,裹著一身鑲著金邊的白色長袍站在雪地之中,幾乎要與這天地融為一體。

    “戚騎士長。”他微微頷首,金色的眼睛里沒有半點情緒。

    似乎上個副本的步步緊逼與他毫無關系。

    戚煥面不改色:“戲鶴。”

    這一次,你是敵是友?

    第48章 古堡(2)

    戲鶴剛要開口說話, 卻又被迎面而來的冷風灌了一口,不自覺咳嗽起來。

    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戚煥率先上前一步親密而不失恭敬地將人從馬車上扶下來。

    上道, 這么快就融入角色。

    戲鶴心想,目光淡淡的從傻孢子似的站在原地的另外三個玩家身上劃過。

    三位玩家不約而同打個寒顫, 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眼前這位NPC不是普通角色。

    系統面板及時展開。

    戲鶴一眼便看見這三位玩家恐懼值統一上升10點。

    至于戚煥的恐懼值, 自然還是不動如山。

    戲鶴沒得羊毛薅,也懶得再給他好臉色,慢條斯理抽回手, 徑自走入城堡之中。

    當最后一個人走進城堡,所有人都聽見背后傳來一聲巨響。

    戚煥回頭, 果然看到城堡厚重的大門關上,與此同時,兩邊的通道上都亮起一點淡淡的燭光。

    穿過通道,率先迎接他們的便是主人家的宴會廳,巨大的圓桌橫在中央。

    他們沒有看到仆人上菜, 但是早已準備好的饕餮盛宴已經擺在面前。

    古堡主人在主座前停下,回過頭,目光從年輕英俊的公爵身上劃過, 落到到走到最后被騎士簇擁著的戲鶴身上。

    他開口, 聲音帶著奇異的韻律, 好似吟唱:“您的到來讓我這里蓬蓽生輝,還請您坐在這被太陽中心的光輝照耀的主座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這位NPC。

    戲鶴從他們的眼里看到恐懼,警惕, 猜測和貪婪。

    或許他此時的裝扮上沒有任何屬于貴族的徽記, 但行止氣度和這位神秘古堡主人的反應, 也讓所有人確定他必然是一位貴客。

    戲鶴從容入座。

    古堡主人竟是后退一步站在他身側, 目光看向其他客人:“至于其余貴客,自然也可以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位置。”

    稍微有點經驗的玩家都知道這一次宴無好宴,而被古堡主人反復強調的位置,恐怕也是重中之重。

    大家率先盯住的,便是最靠近戲鶴左右手的位置。

    太打眼,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殷回舟心想,并沒有動。

    倒是一開始就恰好成為他這個身份妻子的女人上前一步,從容地坐在左一位置。

    還剩下右一位置。

    不少人都隱晦的打量起,看上去沒有什么靠山,但偏偏獲得身份極為高貴的公爵身上。

    青年頂著壓力在右一位置落座。

    剩下的夫妻和殷回舟自然也招商不遠不近的位置入座。

    戚煥冷靜的觀察著,很快就注意到那位扮演管家的老人被人有意無意的擠到某個特殊的位置——

    左三。

    十二位玩家,十二個位置,又是在西幻副本之中。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位置的特殊。

    老人顯然也意識到,冷汗從他的額角滾落。

    他下意識向公爵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青年移開眼。

    戚煥站在老人后方,隨時可以做上左四的位置。

    他下意識去尋找戲鶴。

    巧之又巧,被推上主位的戲鶴剛好也掀起眼皮看過來,用口型輕輕稱呼他此時的身份:騎士長。

    騎士長應該具有七美德。

    戚煥決定把扮演分拿滿,伸出手輕輕一拍老人的肩膀:“我坐這里。”

    老人露出感激的神色。

    在所有人似有若無的打量中,戚煥從容坐在左三的位置。

    他也不算是沖動,危險與機遇并存,漩渦的中心往往是最有可能獲得關鍵的。

    在所有人入座之后,古堡主人依舊站在戲鶴身后,雙手輕輕搭在戲鶴的肩膀上。

    他身材高大,俯下身時幾乎可以把戲鶴整個人攬入懷中,比起恭敬待命的仆人,更像是在擺弄傀儡的掌控者。

    古堡主人:“分餐。”

    戲鶴已經舉起刀叉,將擺在他面前的無酵餅均勻的分成12分,而古堡主人則端起葡萄酒,沿著圓桌走了一圈,為他們每人倒上一杯酒。

    酒杯里就這樣蕩開一杯紅色,像是流不盡的鮮血,而分配到他面前的一小塊餅,則光滑細嫩,像是絕世美人的一小塊肌膚。

    好好的一頓飯,卻有一種血腥盛宴的味道。

    戚煥覺得很不舒服。

    他打量著面無表情坐在首位的戲鶴,暗自揣摩著他與這位古堡主人的關系。

    就在這時,古堡主人也倒盡了最后一滴葡萄酒,慢條斯理的將酒瓶放回戲鶴右手邊。

    伴隨著酒瓶瓶底與桌面敲擊的咔嚓聲,一道近乎刺目的光從戲鶴頭頂落下!

    這道光照亮的不僅是戲鶴姣好的眉眼,更是瞬間將他背后暗沉的隱沒在陰影里的墻壁照亮的一覽無余!

    那墻壁上正繪著一幅巨大的畫,一幅所有人都熟悉的世界名畫——

    《最后的晚餐》

    只是,本應該神色各異的門徒都沒有臉。

    只是,本應該由耶穌端坐的位置,卻被替換為一個巨大的透明的罐頭——渾身雪白的人影在罐頭中安靜的沉睡。

    咔噠。

    這是有人沒有握住刀叉,任憑它墜落在盤子上的聲音。

    戲鶴似有所覺回過頭——所有人都注意到,這位出身不凡的金貴客人,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血色幾乎瞬間從他白皙的臉頰上褪去。

    沒有人會計較他的失態,在看到那個巨大罐子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注意到那個懸浮在空中替代耶穌位置的人的臉,恰恰好和戲鶴一模一樣。

    真可憐,這么漂亮一個NPC也快死了。

    殷回舟漫不經心地想。

    古堡主人似乎深有同感,站在戲鶴身后輕輕嘆口氣:“讓我猜猜看,你們誰是出賣神明的人呢?”

    最后的晚餐,十二人的座位恰好對應十二門徒,幾乎是直接指明左三的位置就是猶大,那個出賣神明的叛徒。

    一瞬間,原本只是在暗處觀察的目光都毫不猶豫的赤裸裸的看向戚煥。

    坐在左二位置的騎士開始活動雙手,毫不掩飾已經沾染上殺意的目光。

    許多人這頓飯吃的食不知味,而和隊友的私聊卻在不斷刷新消息。

    殷回舟開始指點起自己的隊友:

    【坐在主位的青年地位崇高,看切換應該是教會騎士之類的身份,他本身是教會的人,確實可以坐在神的位置,但是這個位置會被背叛者殺死。而攻的位置是背叛者。

    由此我大膽推測,這可能是個陣營對抗本。

    作為騎士的張少提高警惕,時刻準備保護好那個人。

    現在座首的青年顯然是友善或者中立的NPC,目前合理懷疑,一方面被教會的人排擠,而教會派出背叛者戚煥要殺死他,而另一方面他被古堡主人盯上。如果救下來,會對我們接下來的副本起到關鍵作用。

    還有一種可能性,我們做的任務之中有一條是解謎,其中第一個案件可能就是他的死亡案件——或許戚煥就是兇手,也有可能是被冤枉的,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盡可能的救下青年。】

    殷回舟作為副會長在這一群人中很有威信,張少當即稱好,還不忘動用自己的小腦瓜給出新的建議:

    【坐在左二那個家伙顯然是只長肌肉不長腦子,已經打算先下手為強干掉猶大,我大概可以利用他試探戚煥。】

    殷回舟回個好,就此定下他們隊伍的基調。

    餐桌上的暗流涌動自然落在坐在首位的戲鶴眼底。

    他的星火系統在旁邊閃爍,化虛為實技能始終發動,不一會兒邊看到一個標簽出現在上面。

    【玩家認知:中立友善型NPC】

    只是這一標簽還在不斷閃爍,代表著玩家們還沒有堅信這一點,當他們堅信這一點時,化虛為實技能就可以啟動。

    戲鶴眉頭微挑,心滿意足地喝下最后一滴葡萄酒。

    古堡主人很滿意大家都吃完這頓盛宴,宣告宴會結束。

    他禿鷲時的目光從每個人身上劃過,最后只是彬彬有禮的鞠躬道歉:“抱歉,我有一個靈感要畫下來,接下來還請各位貴客自己挑選落腳的房間。”

    神秘的主人迅速離開。

    見到戲鶴還坐在原地,目光渙散,不知看向何處方向,大部分玩家選擇先離開去爭奪至關重要的房間位置。

    只有戚煥和另外騎士并沒有離開。

    從戚煥的角度,他剛好可以看見謝鶴,正在打量著頭頂的罐子。

    他打量著罐子里安靜沉睡著的身體。

    神明,教會,隱藏身份來此拜訪的戲鶴。

    戚煥心中生出無數猜測。

    他上前一步,突兀開口:“看來一切都如您的計劃那樣進行。”

    戲鶴向來蒼白毫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泄露出進入古堡以來的第一抹笑意。

    張少悟了,果然得表現的像個懂事聰明的人,就要開口:“冕……”

    下一秒他剛要說出口的話,便被戚煥攔住:“主人本就是隱藏身份來此。”

    戲鶴臉上笑意更深:“還是騎士長懂我。”

    張少:靠!茶里茶氣,詭計多端,拉踩我們上位是吧?

    他剛開始想要證明自己是個聰明人的想法迅速壓下來,計劃你懂我懂可以,一旦被透露肯定不行。

    眼前這位明顯是隱瞞身份來此,沒有所圖才怪,自己要是壞他的計劃,肯定會被記小黑本。

    他心底不服,但這種時候多說多錯,還是盡量不要讓NPC的好感度降下去為要,只能憤憤地閉上嘴。

    戲鶴饒有興趣的打量眾人,很快就看到玩家的思索,估摸著很快就會有爭寵現場,干脆從懷里取出一塊懷表,為修羅場煽風點火。

    他輕描淡寫的將懷表遞到戚煥手里:“神器便交給你。”

    伴隨著系統化虛為實技能可啟動的提示聲,戲鶴滿意的看到在場玩家向戚煥投去嫉妒的目光。

    第49章 古堡(3)

    戚煥剛拿到懷表, 握在手心正反面觀察一番。

    這塊懷表通體呈古銅色,入手是金屬特有的冰冷感,隱約可以聽到滴答滴答時鐘走動的聲音。

    而在背后, 則被刻上屬于教會的冠冕印記和一條咬尾蛇印記。

    咬尾蛇,象征著時間的無限循環。

    戚煥心想, 果然看到系統彈出這個道具的相關用法有關于時間。

    難怪這塊懷表作為道具可以被稱之為神器。

    【可以在任意時間點建立存檔, 在遭遇致命危險時摁下按鈕,即可返回存檔點,可以無限次返回存檔, 但每次返回都會失去一些東西。

    僅限于此副本使用。

    備注:希望這個家伙手快點,不要等死亡的瞬間按下懷表, 時間可不會為死人停留】

    操控時間一直被認為是最接近神明的領域,擁有這種能力的道具向來都是s級以上人人趨之若鶩。

    而除了僅限于此副本之外,這一款道具沒有任何副作用,且可以無限次回檔。

    除了神器,確實沒有任何詞可以形容這樣一款道具。

    戚煥心念一動, 毫不猶豫地確定在此處建立存檔點。

    這個時間點他已經可以保證拿到神器,而劇情沒有展開,應該沒有走入岔路, 絕對是最佳存檔時間。

    他心情復雜地收起懷表, 目光再次頭像不知是敵是友的NPC。

    又給線索, 又送道具,開局還是被綁定在一起的天然盟友身份,莫非這個副本他和陰婚時候一樣, 希望兩人達成合作?

    戲鶴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似乎在用眼睛表達一個意思:別這么謹慎嘛, 說不準這一次我們又是盟友關系呢。

    兩人的眉眼官司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張少忍不住暗自磨牙, 在心里嫉妒的面目全非:是的,這一定是好好扮演角色的獎勵,現在關鍵NPC完全信任這個混蛋了!

    他此時完全放下一開始玩家對于NPC的警惕心,被不知道什么作用的關鍵道具迷惑心神,完全相信戲鶴就是一個關鍵友善NPC。

    都主動贈送道具,而且玩家都可以接收道具,這要不是好人,誰是好人!

    何況長的這么好看!

    潛在顏控張少果斷三觀跟著五官跑,噼里啪啦在私聊里跟自己副會長殷回舟報告自己的猜測。

    【殷回舟:友善NPC么,我知道了。這種輕信的樣子倒像是,也不知道對被點出來是猶大的戚煥多一點警惕,我們這場陣營戰不好打啊。】

    【張少:您放心,我會盯著他的!】

    戲鶴不出意料的發現其余人看向他的目光充滿期待,而戚煥,則接收到不少殺意。

    星火面板及時在一邊彈出,化虛為實,技能上他專門立起的人設,終于徹底穩固。

    【您已獲取新標簽:友善NPC,是否啟動欺詐技能、化虛為實技能?】

    戲鶴選擇啟動技能,標簽被即時裝備,下一秒他的系統毫不猶豫的插入玩家的游戲面板,讓他隨時可以向玩家發布任務。

    他緩緩從座位上起身,臉上露出一絲倦怠之色,緩緩從戚煥身邊走過,纖長的手指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關鍵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戚煥的系統面板不易察覺的卡頓片刻,緊接著便彈出一道新的秘密任務。

    【身份額外任務:

    作為教宗冕下最為信任的騎士長,您在出發前便被授予秘密任務——殺死古堡里的瀆神者】

    教宗冕下,毫無疑問指的就是戲鶴,至于古堡里的瀆神者,應該就是那位古堡主人。

    戚煥回憶起那幅巨大的畫中,被困在罐子里的神明,而這個任務應該就是戲鶴來此的目的。

    至少是表面上的目的。

    他目送著戲鶴離開。

    一身白色長袍的年輕教宗緩緩沒入陰影中。

    古堡主人早已為身份特殊的他準備好二樓房間。

    深黑的大門在他靠近時便向后展開,撲面而來的是不知何種成分的香料燃燒起來的暖香,而茶幾上早已被人倒好紅茶。

    戲鶴放松的將自己靠進沙發里,沒有觸碰紅茶,而是在門被關上的時候,抬眼看向旁邊的地毯。

    一個黑色的身影早已站在那里。

    他身材高大,全身裹在黑色的斗篷里,正是古堡主人。

    這個神秘的不可一世的掌控者,不負之前餐廳里的作態,而是毫不猶豫的屈起膝蓋,對著戲鶴單膝跪地,低垂下頭顱,以示臣服。

    戲鶴想要開口,卻再一次控制不住的咳嗽起來。

    “您的身體還好嗎?”古堡主人憂心忡忡的提問。

    戲鶴勉強壓制住控制不住的咳嗽,握著一方白色的手帕輕輕壓在唇邊,垂眼看向忠心耿耿的男人:“尚可。”

    “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布局完畢,三日之后,您將會迎來新生。”古堡主人平穩的聲線里染上幾分狂熱。

    戲鶴看著星火面板上的任務。

    【任務:征服副本boss,完成度(50/100)】

    看上去忠心耿耿,實際上卻是隨時會對主人露出獠牙的惡狼。

    戲鶴倦怠地放下手帕,目光冷淡地移向旁邊的窗戶。

    透過窗戶,似乎可以看見窗外皚皚白雪,然而定金一看卻可以發現那并不是窗戶,而是一幅精妙至極的風景畫。

    “看看他們吧。”戲鶴開口,那幅風景畫上的顏色便迅速潰散開去,旋即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聚攏起來,顯露出正在爭奪房間的一幕幕。

    率先沖進去爭奪房間的是一大早就瑟縮在驢車上的煉金術士和他的同伴,他們顯然被一開始糟糕的環境冷得夠嗆,但畢竟沒什么背景,不敢和大佬們爭搶關鍵的位置,一下選中角落里有壁爐的一個房間。

    可惜,剛好坐在左二位置一看就非常暴躁的騎士,在結束剛剛的對話之后也看中這間房間,此時一下踹開房門,危險,另外兩人盡快搬出房間。

    煉金術士這兩人沒什么背景,來到這個副本的第一目標是茍活下去,班級點頭哈腰就要搬走。

    只是擦肩而過之后,煉金術士忍不住湊到他同伴身邊嘀咕:“我怎么感覺你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同伴垂頭喪氣:“得了吧,你看誰都眼熟,這年頭除了我們這種倒霉蛋之外,進入這種現實副本的都是有名大佬,沒準你看過他的視頻。”

    煉金術士眉頭緊皺:“不對,這種眼熟不是因為我現實世界,而是因為這個副本,我這個身份之前肯定跟他的身份認識,我的額外任務……”

    話說到這里,同伴的表情也漸漸嚴肅起來。

    兩人都隱隱感覺到即將施加在身上的不幸,左右看看無人正在窺探,只有通道兩邊掛著的大幅大幅空白的畫框。

    他們安下心,不再談論這個問題,找個小的房間便鉆進去了。

    古堡主人不屑地冷哼兩聲:“懦弱者自以為將頭埋進沙子,便看不見他人的屠刀。”

    戲鶴只是慢條斯理喝下一口咖啡,揮揮手去看其他人的動作。

    殷回舟很快就聚攏他的隊友,一同占據較大的一間房間。

    他這次的身份富可敵國,為了刷起角色扮演分,甚至直接將大片大片的金幣攤在桌上,一邊交流此次副本,已有的發現,一邊漫不經心的數著錢幣。

    古堡主人嘖嘖兩聲:“真是讓人嫉妒的富豪,每一顆錢幣上都沾滿無辜者的鮮血。”

    戲鶴又喝了一口茶,將畫面轉到餐桌上格外恩愛的夫妻身上。

    嬌小脆弱敏感的妻子早早的上床入睡,顯然白天的一番交鋒已經耗盡她所剩無幾的精力。

    倒是丈夫,在妻子入睡之后,從床上起身,披上衣服來到陽臺,看著遠方連綿的雪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戲鶴注意到畫面的左邊出現戚煥的身影。

    他確實姍姍來遲,但沒有和其他人爭奪房間,此刻還站在走廊向外突出的露臺上四處觀察,恰恰好也看見這時候出來的丈夫。

    “真是讓婚姻女神看間也要嘆息的愛情,厚厚的壁障橫隔在兩人之中,全靠有人裝作看不見,得以維系。”

    如果不是這句話是女聲,戲鶴不要以為是古堡主人再次忍不住吐槽。

    他看到另外一個人走入畫面中,身材窈窕,神情寥落:“偉大的神明受人供奉卻不一定能滿足信徒的每一個要求。”

    正是那位勇敢的坐在右一位置的富商夫人。

    她在扮演角色上頗有一套,不僅完美符合自己被冷落的妻子的形象,說話間還帶上這個時代特有的神明信仰。

    戚煥禮貌一點頭,性格使然,并不打算與她多說。

    “您也會在睡前祈禱嗎?”女人突然開口,好似只是繼續之前關于神明的討論,但實際上是在試探這位更為獨立的高玩如何應對這些扮演上的細節。

    按照他們身份的人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供奉的神明,而一個虔誠的信徒,每天晚上睡前都必會進行祈禱。

    只不過,前有最后的晚餐中提到神明,后有罐子里極為美麗的不明生物,沒有人知道對神明祈禱會帶來什么。

    作為一個才經過兩個副本的新玩家,吉娜嘗試探聽消息。

    “據說這是向神明求助的方法,”戚煥回答,“我沒有什么求助的必要。”

    古堡主人義憤填膺:“瀆神者。”

    戲鶴失笑,卻發現畫框里的男人似有所覺地抬起頭,恰好目光緊緊盯著空白畫框,便透過無數空間,通過空白的畫布,巧之又巧與他對上視線。

    一切恰如第一次相遇的陰婚時。

    戚煥,你還是如此敏銳。

    這一次,你能猜出這一次背后的陰謀嗎?

    你會露出恐懼的神情嗎?

    戲鶴忍不住興奮起來。

    第50章 古堡(4)

    不對勁。

    戚煥收回目光。

    就像進入前的門票上展示的那樣, 這座古堡里有太多太多的畫。

    可是到目前為止,除了那幅最后的晚餐,他還沒有看見其他的名畫, 更多的是大片大片的空白畫布。

    什么時候那些畫布會畫上畫?

    還是這空白的畫布本身就存在意義?

    戚煥天生對視線和窺視敏感,不自覺猜測到這個方向。

    果然, 在他盯住畫布一會兒之后, 那種窺視感離開了。

    戲鶴放下紅茶。

    在杯子觸碰桌面的一瞬間,原本展示外界的畫驟然變成一片空白,然后在那一片白色之中開始出現幾分黑色的線條。

    這幅畫再次把自己偽裝成一扇窗戶。

    古堡主人卻是不解:“您又為何如此關注他?”

    他低聲發問:“明明只要一伸手, 就可以讓他們成為祭品,您又何必……”

    向來無心無情目空一切的神明, 也會垂首看向凡人的喜怒哀樂嗎?

    星火系統面板及時發出警報:【boss信任度下降!】

    與此同時,戲鶴通過化虛為實技能啟動的一個關鍵標簽“神明”也開始搖搖欲墜。

    戲鶴想嘆氣,也確確實實嘆出一口氣。

    古堡主人聽到聲音抬眼,便看見神明漫不經心地撥動著茶幾上擺放的鮮花:“是審判。”

    鮮花隨著他的動作迅速凋零,剎那間散落一地。

    祂垂首看向人類, 不是為了憐憫,而是為了大末日大浩劫之前的審判。

    這句話瞬間說到古堡主人的心坎上。

    他居于古堡之中,透過畫框記錄世人, 評價世人, 甚至操縱生死, 又何嘗不是把自己看作審判一切的神明?

    古堡主人掩蓋在兜帽之下的神情變化不定,最終化作一絲嘆服。

    他深深地向著戲鶴拜下去,一點點消失在這間房間。

    他有了新的靈感, 他需要去作畫, 去為他的神明獻上一份全新的禮物。

    古堡主人離開, 戲鶴默默放松繃緊的脊背, 讓自己向后靠在沙發上,伸手觸摸著杯口,輕輕冷哼一聲。

    次日,風雪還沒有停止。

    戚煥起身打開房門,一眼便看見門口已經被擺放好早飯和一張紙條。

    “主人有新的創作靈感,希望各位客人可以去畫室參觀。”

    在紙條下面畫出了從房間通向畫室的道路,極為貼心。

    畫,毫無疑問是進入這個副本門票上最重要的線索。

    即使有些小玩家心中惴惴不安,還是勇敢的走向畫室。

    畫室門前有一片巨大的走廊,同樣在墻壁上密密麻麻擺了各式各樣鑲金邊的畫框,只不過隨著靠近畫室,畫框里面不再是一片空白的畫布,而是多出各式各樣的畫。

    大部分是肖像畫。

    有些是高貴的國王舉起權杖,有些是貴族們一家數口親密的站在一起,但也有一些用筆墨去描繪廣大勞動人民。

    像是正在低頭打掃的女仆,像是正在廚房里認真工作的廚師,又像是正在清理馬廄的馬夫。

    這些人物都畫得栩栩如生,仿佛可以看見他們臉上隨著運動而浮現出的生機勃勃的紅暈。

    戚煥從這些畫旁邊路過,依舊可以感覺到那種窺視感,不再是隔得遠遠的有人通過畫框監視的感覺,而是這些固定在紙上的人物,隨著它的動作移動視線。

    在他身后,殷回舟已經和隊員討論起來。

    【畫有問題,里面有靈魂存在的痕跡。】

    【大家小心,離畫遠一點,不排除畫中幽靈襲擊我們的可能。】

    這種緊張感隨著靠近畫室的門開始減輕,越是靠近畫室,畫框上的畫五官就越是模糊,那種被畫中幽靈盯著的感覺開始簡單。

    而且,公爵也在盯著這些畫許久之后開始找到靈感:“這些五官模糊的畫好像都是在臨摹名畫。”

    那對夫妻玩家開口詢問:“怎么說?”

    公爵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景,意識到自己的專業知識可以起到作用之后還有點興奮,從口袋里抽出手帕,輕輕擦去額頭上的汗,略帶興奮的伸出手指著其中一幅畫:“比如這一幅畫的就是《紅磨坊的舞會》,雖然是素描手法,但并沒有追求真實,而是描繪出那種飄渺歡樂的氛圍,唔,不過此地主人描摹的方式還是帶上一點陰暗……”

    何止是陰暗,比起原畫,古堡主人在描摹的時候,刻意加大人物臉上的紅暈,又模糊了他們的五官,看起來更像是一群無頭尸體在舞池中旋轉。

    殷回舟:“還算知道點東西。”

    公爵充滿感激地回頭,他很慶幸自己露出的一點專業知識引起這些大玩家的注意,如果這些玩家愿意帶上他,那么他的存活率……

    可惜,殷回舟只是點評兩句后就轉過臉,沒有再多說話。

    公爵又去看戚煥,卻見到這位同樣渾身上下寫著不好惹的玩家依舊秉持著關我屁事的孤狼性格率先推門而入。

    畫室的門打開。

    出乎意料的是在畫室里面倒是沒有掛上什么畫,也沒有什么雕塑或者是靜物用作繪畫的模特。

    呈現在眼前的只有高大的畫板,古堡主人披著斗篷的身影,幾乎完全掩蓋在畫板后面。

    他正在繪畫,聽到推門聲時,才從畫板后面探出頭:“還請各位客人稍等,在這里站站。”

    另一道輕柔的聲音打斷對方不禮貌的待客之道:“那邊還有幾把椅子。”

    玩家們跟著聲音看過去,才發現在右邊靠的窗臺旁邊,不知何時被人擺上一張茶幾,一個安樂椅。

    穿著白袍的神秘客人戲鶴已經將整個人蜷縮進安樂椅中,白絨絨的毯子披在他身上,只露出握著茶杯的手。

    那杯子微微傾斜,露出一點暗黑色的不明之物,聞著像是某種藥劑。

    配合上對方白的像雪一樣的臉,似乎可以推測這位NPC處于疾病中。

    “站著可不能夠讓繆斯之神愿意眷顧。”戲鶴開口,似乎是在為玩家們解圍。

    “繆斯之神也不過是酒神的從屬,”古堡主人也相當熟悉這個世界的多神體系,冷淡回答,“酒神更喜歡活潑的鮮活的人們。”

    他豁然站起身,張開雙手宣布:“客人們,請你們盡情的唱,盡情的跳,盡情的展現自己的歡樂,展現自己的身體,這會讓我有足夠的靈感去繪畫,我希望可以為你們每一個人贈送一幅畫!”

    在這個節骨眼成為模特可不見是件好事。

    可是,在這位boss一聲令下之后,所有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開始行動。

    他們在畫室里排排站著,不自覺的開始大笑,開始歌唱。

    戚煥看一眼道具欄里的精神穩定藥劑,終于還是沒有動手。

    在主神的有限流游戲里,幾乎不存在暴力通關,最好的辦法還是深入劇情,抽絲剝繭找到一條生路。

    殷回舟那一對人馬也是同樣的想法,寧愿臭著臉面目扭曲的在畫室里載歌載舞,別咬牙,沒有使用精神穩定藥劑解除控制。

    戲鶴懶洋洋的癱在安樂椅里,笑著看玩家這副作態,忍不住敲系統。

    【星火,可以想辦法把玩家這一幕錄下來嗎?】

    【可以,您是打算?】

    【當個把柄。】

    戲鶴心想:“戚先生,你也不想別人知道您跳兔子舞吧。”

    一個小時后,惡趣味的boss終于結束這場對玩家的折磨。

    為了保持在玩家心目中偏向于他們的友善NPC的形象,戲鶴咳嗽兩聲,從椅子里撐起身體,吸引古堡主人的注意力。

    “我尊貴的客人,”古堡主人微微躬身行禮,看上去姿態低調謙恭,卻讓所有人不自覺頭皮發麻,“不知道您現在有什么想法?”

    戲鶴扭頭看著窗外,越來越紛紛揚揚的大雪,蹙起眉頭嘆氣:“昨天晚宴之后,您告訴我,五天之后風雪就會減小,到時候我們都能回去,是嗎?”

    所有玩家在聽到五天這個詞時心都提起來——

    這位一定是站在他們這邊的關鍵NPC,一下子就走主線,把關鍵的時間線索告訴他們。

    本來他們還在思考,怎么樣逃出這座可怕的城堡完成活下去的任務,現在的重點就在如何存活過五天!

    古堡主人顯然有些不太樂意,沉默半響之后開口:“如果您愿意,在我這里待多久都可以。”

    戲鶴慢條斯理的喝著藥,似乎正站在玩家這邊討價還價:“那他們呢?”

    古堡主人身上黑氣涌動不定,最終還是勉強壓下憤怒,扭過頭深深的看各位玩家一眼:“五天后就讓他們滾出去。”

    “多謝。”戲鶴放下杯子,輕聲道謝。

    早就商量好的這出戲劇放在玩家里面就是這一位關鍵NPC手上有什么手段成功制約boss,讓boss也不得不含恨給出五天期限。

    頓時,沒有見過戲鶴給出神器那一幕的玩家也開始星星眼看過來:

    哇!看這里,這里有一個可以抱大腿的友善NPC!

    古堡主人在結束這么一番對話之后,似乎覺得自己落了下風,冷冷宣布:“我已經畫完了,還請各位貴客離開此處。”

    戲鶴也站起身,慢條斯理的走過古堡主人身邊,目光在畫布上一觸即分,幾乎刻意的讓玩家看到他在那一瞬間皺起的眉頭。

    古堡主人將畫布蓋上,驅趕著玩家一起離開。

    殷回舟立刻和隊友私聊。

    【走,我們去會會這一位特殊的NPC。】

    于是,戲鶴還沒有離開畫室,前面的長廊,便被渾身上下寫滿富貴的商人攔住。

    “您好,”殷回舟笑容燦爛,寫滿和氣生財,笑著就要對戲鶴行吻手禮,“我是常常來往于兩地之間的商人,很高興可以認識您這樣一位貴人。”

    “我想我對您的商業之路沒有任何用處。”戲鶴淡淡回答。

    殷回舟擠眉弄眼,非常恭敬的低下頭,近乎諂媚:“但是您肯定知道這座古堡主人很多東西,我游歷過許多地方,還從未見過如此古怪,實在是心里難安,還得請您多多幫忙。”

    他這次的身份雖然不像那匹孤狼一樣一下子就能夠接近關鍵NPC,但是,他會賣慘啊!

    這種友善NPC雖然容易輕信死的早,但是他們想要玩第三者插足上位,靠的就是這種輕信!

    戲鶴:……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怕NPC主動湊上來的玩家,一時之間也有些進退維谷。

    另外一邊。

    戚煥表面上和其他人一起離開,實際上不知不覺落到最后,一扭頭再次走向畫室。

    這不單是因為他打算冒險看一眼,讓謝和關注的繪畫,也因為剛剛還有三個小玩家向里面走去了。

    其中也包括選中左二位次敵人那位騎士。

    戚煥走到畫室門口的時候,那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扯下遮蓋畫板的那層黑布。

    黑布落下,首先落入眼簾的便是地獄里的無邊烈火,似乎看一眼眼球就要著承受那灼灼熱度!

    緊接著落入眼里的便是兩具交纏在一起,瘋狂撕打著的健美人體。

    他們面目猙獰,手臂肌肉隆起,甚至連牙齒也用上,就要咬斷對方的喉嚨!

    “《但丁與維吉爾在地獄中》。”

    年輕的煉金術士皺著眉頭念出之前見過的名畫。

主站蜘蛛池模板: 99ri=av国产精品视频|国产视频9999|中文字幕乱码在线|无码专区精品推荐第一页|免费超爽大片黄|一级小毛片 | 男人视频在线观看|青青青草国产|国产成=a人亚洲精v品无码性色|91深夜|国产chinese精品露脸|日日日日做夜夜夜夜做无码 | 亚洲综合中文网|www.=av免费观看|成人免费乱码大片=a毛片软件|男人操女人逼视频网站|国产精品99爱免费视频|蜜臀=av网址 | 1000部禁又爽又黄的禁片免费|一区二区三区在线免费视频|国产精国产精品|中文字幕人妻系列人妻有码|在线日韩免费|男女wwww | 青青草手机视频在线|天天看天天草|新久草视频|中文字幕在线亚洲三区|国产成人啪精品视频免费网|国产精品原创=aV片国产安全 | 三级日韩|亚洲=aⅴ在线|成人精品玖玖资源在线播放|黄网在线免费观看|免费观看又色又爽又湿的软件|奇米四色888 | 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浪潮网站|亚洲青草视频|乌克兰18极品XX00喷水|#NAME?|亚洲综合在线一区二区三区|国产超碰人人做人人爱ⅴ=a 91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情侣偷拍在线一区|天堂网在线.www天堂|成人=a毛片免费全部播放|日本国产一区二区|美女被日在线观看 | 亚洲女人天堂在线|四虎福利影院|日韩视频在线观看视频|欧美日韩成人一区|黑人异族巨大巨大巨粗|超碰在线c=ao | 91在线官网|亚洲日韩乱码中文无码蜜桃|仙武帝尊700集在线观看|99热精品首页|99九九精品视频|日韩超碰 | 青青手机在线视频|18男女无套免费视频|国产亚洲1区2区3区|日韩欧美在线综合网|疯狂的欧美乱大交|www四虎 | 内射小寡妇无码|丰满少妇被猛烈进入=av久久|日韩=a无v码在线播放|91亚洲国产视频|男人和女人高潮免费网站|操久在线 国产精品一区2区3区|91蝌蚪在线播放|一级国产20岁美女毛片|国产伦精品一区二区三区视频不卡|少妇内射兰兰久久|日本成人=a | 亚洲国产精品一区在线观看不卡|久久精品视频免费在线观看|米奇777超碰欧美日韩亚洲|国产一区二区视频在线观看免费|玩弄美艳馊子高潮秀色可贪|日本做暖暖xo小视频 | 国产精品国产三级欧美二区|四虎影视在线免费观看|日日躁夜夜躁狠狠躁夜夜躁|日本高清中文字幕一区二区三区=a|日韩精品在在线一区二区中文|久久精品一区二区三区黑人印度 | 色一色成人网|久草在线影|精品视频在线观看99|国产香蕉尹人视频在线|亚洲=a∨好看=av高清在线观看|亚洲欧美日本在线 | 在线观看免费黄网|久久久久久久久久久鸭|91社影院|日本一区免费网站|尹人香蕉久久99天天拍|任我爽橹在线精品视频 | 日日婷婷夜日日天干|精品一区二区观看|亚洲热热色|一区二区欧美国产|自拍一二区|毛片无限看 | 高清视频在线播放|天堂资源在线www中文|无码人妻=aⅤ一区二区三区|亚洲一区中文字幕永久在线|中文字幕第27页|免费69视频 | 男同免费|久久久久久草莓香蕉步兵|亚洲女女女同性VIDEO|免费的=av不用播放器的|黄频网站在线观看|久久久88 | 久久网国产|国产精品久99|国产hsck在线亚洲|性导航唐人社区|久久精品国产亚洲=aV高清色欲|久久99精品久久久久久久夜夜爽 | 国产操人视频|大尺度无遮挡激烈床震老领导小说|亚洲熟妇色XXXXX亚洲|800=av.com我要打飞机|中文高清=av|91在线看=a | 偷看农村女人做爰毛片色|亚洲成人=av在线播放|国内视频一区|国产三级黄色|久久色亚洲|91精选国产 | 女女同性=aV片在线播放免费|91久久香蕉囯产熟女线看|在线观看国产日韩亚洲中|97se国产在线公开视频|日本欧美视频|国产成人短视频在线观看 | 久久日=av|91精品国产闺蜜国产在线闺蜜|91视频免费观看网站|99精品国产高清在线观看|亚洲女子=a中天字幕|日韩=av黄色在线观看 | 奇米综合四色77777久久|精品精品国产自在97香蕉|啦啦啦在线观看|成人无码区免费=a片久久鸭软件|最近中文字幕完整视频高清1|国产精品视频免费播放 | 99热成人在线|午夜亚洲福利|日韩=av线上|xxxx中国hd|国产=av无码专区亚洲=av紧身裤|youjizz欧美 91精品在线观看入口|情人伊人久久综合亚洲|亚洲=aV成人无码网站18禁在线播放|午夜久久福利视频|国产精品午夜福利不卡|午夜黄色录像 | 强奷乱码欧妇女中文字幕熟女|中国女人FREE性HD|国产精品一码二码三码在线|少妇性l交大片免费快色|久热=av在线|黑人巨大人精品欧美三区 | 国产精品第一页在线播放|久久精品人人人人人人|亚洲精品一区久久久久一品=aV|欧美7777|美女全身赤裸裸免费网站|在线视频三区 | 国产一区二区三区怡红院|91自拍.com|国91精品久久久久9999不卡|久久精品国产精品亚洲艾草网|九色精品|亚洲一区二区综合 | 性日本少妇|无码粉嫩小泬无套在线观看|一级片九九|99国产精品久久久久久久成人|国产综合片|从大树开始的进化动漫免费观看 | 精品久久久久国产|欧美日在线|国产18一19sex性护士|不卡国产视频|j=ap=anese36hdxxxx日韩|欧美BBWHD老太大 | 天天看片导航|又粗又猛又黄又爽无遮挡|人妻无码专区一区二区三区|国产l精品国产亚洲区久久|少妇被又大又粗猛烈进出视频|国产精品夜色一区二区三区 | 大内密探零性|国产美女自拍小视频|久久久久久久综合狠狠综合|九九热免费精品|性=a毛片|午夜免费啪啪 | 91麻豆国产自产在线观看|曝光无码有码视频专区|丁香激情综合网|国产精品无码午夜免费影院|成年人二级毛片|中文字幕第4页 | 操逼视频软件|免费=a级毛视频|超碰最新在线|免费无码又色又爽又黄的视频软件|jizz亚洲国产|极品少妇的粉嫩小泬看片 | 内射小寡妇无码|丰满少妇被猛烈进入=av久久|日韩=a无v码在线播放|91亚洲国产视频|男人和女人高潮免费网站|操久在线 国产精品一区2区3区|91蝌蚪在线播放|一级国产20岁美女毛片|国产伦精品一区二区三区视频不卡|少妇内射兰兰久久|日本成人=a | 中文字幕精品影院|91高清国产视频|69xxxxx国产|国产亚洲精品久久久久秋霞|H精品动漫在线无码播放|日本黄色性视频 | 国产成人精品视频一区二区不卡|欧美日韩色另类综合|中文字幕在线欧美|免费视频日韩|国产精品第七十二页|天天草狠狠干 | 日日噜噜夜夜狠狠扒开双腿|欧美人成在线观看|美丽的姑娘免费观看在线播放|欧美性猛交xxxx乱大交密桃|亚洲精品国产字幕久久麻豆|日本裸交xx╳╳137大胆 | 亚洲v天堂v手机在线|午夜成年视频|FREEZEFR=aME丰满少妇|日本天堂网站|亚洲热综合|欧美V=a亚洲V=a在线观看日本 | 中文字幕中文字幕1区|www.久艹|阿v视频免费在线观看|日本三级免费|日本最新一区二区|久久九九爱 | 国产亚洲精品一区二区三区|狠狠插综合网|把女人弄爽特黄=a大片3人|国产精品99久久久久久人免费|永夜星河免费在线观看|日日做=a爰片久久毛片=a片英语 |